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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薛直紧蹙的眉头很快也就舒展开来,反正他从来没想过娶白寡妇,眼下人家已经订好了亲,也就省的他麻烦了。
“那恭喜白家妹子了。到时候我一定前去送上贺礼,讨杯水酒喝。”
白寡妇笑着点了点头,“贺礼就不必了,薛大哥到时候人到场就行。”
他们说话时都脸上都带着笑,不过在郑绣看来,薛直方才那神情凝重的模样就是不高兴了,眼下脸上在和笑容,一定是强装镇定了……
白寡妇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件事的,说完后也没多待,道:“家里还等我回去做饭,就先回去了。”
薛直对她一拱手,目送她出门。
郑绣之前偶尔听到白寡妇跟白猎户啊家的说话,已经让她觉得更是愧疚自责。眼下她听了白寡妇这报喜的话,只觉得心头有块大石头压的她呼吸都不顺了。
郑绣低着头道:“外头天阴了,我去把皮毛收进来。”说着便快步走出了堂屋,去了院里。
薛直紧跟其后,“这些事我来做就好。”
郑绣闷头不言,只管踮着脚把皮毛一块块收了,又抱回屋里。
两人一齐动手,没多会儿就收完了。
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薛直也察觉到了异样,忙问:“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郑绣这抬起了头,眼困却已经红了。
薛直只感觉到心头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忙劝慰道:““先别哭,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不推辞!”
郑绣咬了咬唇,忍住泪意,带着鼻音道:“我对不住你,害你中了蛇毒,还耽搁了亲事。”
“我,我没事的……那点蛇毒对我不算什么,真的!”薛直有些手忙脚乱地安慰道,“而且白家妹子,我从来没想过跟她怎么样的,是白猎户有心撮合罢了……”
蛇毒怎么可能不算什么?!况且她方才也看到了她面对白寡妇的神色,怎么可能是什么事都没有……他的话,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他真是个大好人!
他越是这么说,郑绣就越想哭。
她怎么能害了这样好的一个人……他家还有阿劭这么个孩子啊,若是他有什么事,阿劭以后怎么办……
郑绣哽咽道:“白寡妇不肯嫁你,我嫁给你吧,我来照顾你们好不好?”
薛直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嫁给你好不好?”郑绣又追着问了一遍。
薛直慌乱地道:“大、大姑娘说什么呢?!”
“你讨厌我?不喜欢我?”
薛直立刻道:“当然不是!”他当然喜欢她!
“那就好。”郑绣点了点头。
薛直道:“那大姑娘也不用觉得亏欠就嫁与我。”
郑绣却下了决定,说:“既然你不讨厌我,我这就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说着也不等薛直回答,径自转身。
薛直在后头连忙喊她,她一步都没停,就这么走了。
薛直心如擂鼓,郑绣说嫁给他的时候,他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但他也不是乘人之危的人,别说那蛇毒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就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是那等携恩求报的人啊!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没有把郑绣拦下。她虽然不听他说话就快步走了,若是他真的想拦,未必就没有办法。
*
郑绣回了家,因为心里有了打算,反而好受了很多。
时至下午,郑誉和郑仁还都没回来。
她回屋理了理思绪,想好了怎么同她爹说这件事。
晚上郑仁回来了,她跟她爹到屋里说话。
郑仁听说郑绣想嫁给薛直,也是吃了一惊,薛直带着个跟郑誉差不多大的孩子,她跟郑绣差着辈呢。
“阿绣,这件事爹都说我来想办法了,你没必要因为愧疚而这般做。”
郑绣道:“爹曾教导我,知恩图报,乃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之一。薛猎户对我有恩,又恐会有伤寿数,眼下他的姻缘又被我耽搁了。女儿嫁过去,正可以照顾他。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往后也能照顾阿劭。”
郑仁还是不同意,觉得她把亲事看的过于儿戏。他虽然觉得自家女儿若是没遇上合适的,并不急着一时出嫁,但并不代表他就不重视她的亲事。
且报恩的方式的有那么多,没必要搭上女儿的后半辈子幸福。薛直是个好人,他也知道,可是那蛇毒到底是一大隐患。郑仁到底是凡人,也有私心。若是女儿真的钟情于薛直,那还有待商榷,可眼下她却只是为了报恩。
郑绣还想再劝劝她爹,郑仁已经开口打断道:“你别再说了,我不会用意的!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其他事便不用理了!”
郑仁再通情达理,也不会由着她在自己的亲事上胡来,说完这话,他便出了屋子,去跟郑老太说了,这几日不要让郑绣再出门。
郑老太不解,郑仁也不欲多解释,只说:“她的脚伤刚好,您别纵着她胡来乱走,若是落下病根,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郑老太果然被唬住,连连点头道:“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绣丫头的。”
翌日开始,郑老太寸步不离地跟着郑绣。
郑绣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她是想着反正自己没有任何想嫁的人,冯家又对自己虎视眈眈,不如索性嫁给薛劭,既报了恩,也省去以后的各种麻烦。且薛劭孤家寡人,就带了一个孩子,若是嫁给他,或许还能让他跟薛劭搬过来住,自己也就不用跟爹和弟弟分开了。
无奈,她这些盘算,在郑仁那里都不能通过。
*
郑仁隔天便寻了空去了薛家,女儿去了薛家一趟回来就说要嫁给薛直,他觉得很有必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直前一夜是一整夜都没睡好,一闭眼,就是郑绣泫然欲泣,仰着头说要嫁给他的模样。他明明知道的这是不对的,不应该的,可心里,到底还是存着欣喜。
若是她真的能嫁给他就好了。他那些旖旎的幻想便都不再是痴人说梦。
但很快理智就会告诉他,绝对不可以这样做,他跟乘人之危的小人有何区别?!
郑仁来家里的时候,薛直也有些窘迫。
郑誉去了学堂,家里只有他一人。
郑仁跟他也相熟,便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昨儿个阿绣来你家拜访,不知道遇上了何事?”
薛直道:“没什么特殊,只是大姑娘来时,我并不在家。回来时便看到她和白家妹子在一处。白家妹子来给我带了话,说是快要成亲,请我到时去喝杯水酒,后来白家妹子就回去了……”
那就是听了白寡妇说了什么?郑仁蹙着眉思忖片刻,然后又问:“阿绣昨日没同你说什么吧?”
薛直拘窘地笑了两声,道:“大姑娘心地善良,一时觉得愧疚,说了胡话,我并没有当真。”
郑仁点点头,拱手道:“她确实鲁莽了,我替她同你道歉。”
果然郑仁是不会同意的,薛直心地略为失望地想。
假设有一样东西或是一个人,你魂牵梦萦,思之不得,那他就会成为你高不可攀的存在。可这高不可攀的存在却给了你希望,随后又把这丝希望给掐灭……这又该是何等的失落。
接下来的几日,薛直便都有些魂不守舍,打猎时一时不甚,被一头野鹿撞伤了腰,被同行的白猎户背下了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
薛直受伤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到郑家。
郑绣被郑老太一步不让地看着,也出不去。
郑绣估摸着她爹大概没有同奶奶说自己的事,便对郑老太道:“薛猎户对我有恩,如今她受了伤,我自然该是去探望的。”
郑老太也有自己的坚持,“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好老往鳏夫家里跑。前头你不是已经带着阿誉上门看过了么,心意到了就行。再说外头那传闻和还没消停,你这一去,那不是传的更厉害了?”
郑绣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大概也是她当时动了念头想嫁给薛直的原因之一,换成现代,她可以放心去探望薛直,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回报。可眼下这个时代,她是女子,薛直是男子,不论她是否成亲,都不能跟他走的很近。加上眼下外头还有那样的传闻,家里让她避嫌是迟早的事。
要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正大光明地照顾薛直和薛劭,似乎除了嫁给他,真的没有其他了。
不过她这种想法一提出来,就让他爹驳回了。
郑绣没办法,只能等郑仁从书院回来再同他说。
郑仁回来后,道:“我中午已经寻空去探望过阿直了,大夫看过并不要紧,只是最近都不太能下床,需要静养,其他的倒也无大碍。”
郑绣总算放下心来,“那我做些东西明日带过去吧,让薛猎户同阿劭吃,这几日他们家怕是都不太方便。”
“我已经交代过阿誉,每日下雪邀阿劭来咱们家吃夕食,再带一些回去给家里。就不用你去一趟了。”
她爹这是完全不想让自己同薛直接触了。
郑绣只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太过鲁莽了。
大概是个人都会有逆反心理的。郑绣不否认当时那个想法只是一时脑热,但冷静下来后,她想了很多很多。
从前在网上看过一个段子,如果救人的人长得好看,是你心仪之人,那么一般女方的台词就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若是不好看,那么台词多半就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恩公救命之恩”。
这或许只是一个博人一笑的小段子。
但是郑绣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不禁也在想,她为什么会想嫁给薛直呢。
两人交往不算多。他每次来家里,都是闷头干活,话不多,却很卖力。虽然长得黑了点,但是剑眉星目,很是英气,一笑起来一口大白牙还挺扎眼。
想到这儿她脸上也自觉地带起了笑。薛劭白白净净的,怎么他爹就长得那么黑呢。
人好,长得也好看,还能干活,遇到朱氏那样欺负她的,他二话不说就能帮着收拾了。除了人穷点,带个孩子,好像就没什么缺点了。
不过穷一点也无所谓,人肯上进就好。带个孩子就更不算什么了,郑绣就是因为觉得跟薛劭投缘,喜欢这个孩子,才会跟他爹接触起来的。
这么算起来,她穿越来这么几年,薛直大概是她唯一有好感的男子了。
不过她爹坚持,郑绣也拗不过。只得在每天薛劭来家里用夕食的时候,多问候两句,交代他若是有事,随时来自己家说。
薛劭也很奇怪地问她:“我爹除了不能弯腰,其他都没事呢。姐姐若是不放心,不如跟我回家去看看。。”
郑绣想说她倒是想去看,那也要家里人让啊。只是跟薛劭,她也不好说这些,只说:“家里这几天有些事,姐姐脱不开身。”
薛劭回去后,就把郑绣的问候都带到了。
“她很担心吧?”薛直问,以他对她的了解,她都愧疚到说要嫁给他了,眼下听说他受了伤,应该是会想来探望的。不能前来,那就是她爹拘着她了。
薛劭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吃过夕食,姐姐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话,还问了爹的饮食起居。”
薛直不禁弯了弯唇。
薛劭已经把挎回来的篮子里的吃食都摆上了炕桌,往他爹面前一推,“爹,吃饭吧,别傻笑了。”
薛直:……
*
郑绣跟薛直的事,在众多八卦爱好者的嘴里越传越厉害,也越来越有模样。
以至于到后来,郑绣跟郑老太出门买个菜,都感觉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的。
虽然她之前并不觉得这些传言有什么,可当发展到眼下这种地步,都已经开始影响到日常生活了。
郑绣倒还好,郑老太是臊的耳朵都红了。
郑绣也是在家待了几天没出来,没想到外头的传闻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她爹不让她走动,或许也有想保护她的因素。
两人买完菜,郑老太就拉着她回家。
还没走出街上集市,就被人拦了路。
郑绣定睛一看,来人穿一件湖蓝色圆领绸衫,头上带着个亮晃晃的金冠,身子足有普通人两个那么大,一张白胖的大脸上,两条被肥肉挤成缝的小眼睛。不是冯员外家的冯公子是谁。
冯公子手里还摇着把白底黑字的纸扇,见到郑绣,把纸扇‘哗’得一合,笑眯眯地问:“大姑娘和老太太这是出来买菜啊?”说话的时候,那眼睛就跟黏在郑绣身上似的,教她浑身不舒坦。
郑绣并没有和他说过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上来攀谈,故而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已经买完了,正准备归家。”
冯公子转头吩咐家丁道:“没看到大姑娘手里提着东西呢嘛!没眼力的东西,还快不去帮忙!”
家丁应了一声,上来就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