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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和长公主爱洁,势必要换了整套的行头再梳洗一番,确实需要不少时间,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郑绣便点了头,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劳烦各位移偏厅。”
两个偏厅都设了宴,贵和长公主就一个,坐在了一处,便去不了另一处。
不过往年都是如此的,贵和长公主向来坐在东厅,东厅安置的便都是宗室和得脸的勋贵。西厅安置的便是清流和一些没落的勋贵。忠勇伯府绝对算不上没落,但贵和长公主就是看不上这样靠女儿换来荣耀的‘暴发户’,年年都把她放在西边。
此时贵和长公主不在,忠勇伯夫人便有意道:“那请薛二太太明示,咱们这些人谁能跟贵和长公主一起用宴,谁又没那个资格呢?”她似笑非笑,看好戏似的就等着听郑绣怎么说。这要说的不好,得罪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郑绣本就看忠勇伯府的不顺眼,忠勇伯夫人还明晃晃地来挑刺,当真是把她当泥捏的没脾气了。
她淡然一笑,道:“忠勇伯夫人这话说的有意思,怎么就是我的指示。本就是公主寿辰,众位的落座次序亦是公主和恭王爷一起拟定的。他们二位怕把众位太太小姐安排在一处,给拥挤怠慢了,才特地开辟了两个偏厅出来。听您的话,似乎是对这有不满?”
忠勇伯夫人当然有不满,凭如今太后和萧淑妃的身份,他们忠勇伯府就不该受到这样的怠慢!可郑绣口口声声都是贵和长公主和恭王爷,她又能怎么说呢?!
好个刁钻的丫头,忠勇伯夫人收起笑,道:“我哪里表现出不满了?不过是不太清楚,多嘴问了一句,话倒让薛二太太给带偏了。”
郑绣便装模作样地转头对着桃枝道:“没听到么,忠勇伯夫人说不知道自己的座位,还不大声地告知她。”
桃枝从善如流,也不露怯,大声道:“忠勇伯夫人,您的座位在西厅。”又补充道,“和往年一样呢。”
忠勇伯夫人一听,面色已经沉了下来。这郑氏故意曲解自己的话不说,还让个丫鬟来打自己的脸,当真欺人太甚!
郑绣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着,说:“您听清楚了没?需不需要再重复一遍?这事儿也怪我,只想着满座的太太小姐肯定都心情清楚的,便没再特地知会。忘了还有您这样年纪大,记性差的。”
但凡是个女人,就没有能听人家说自己老的。在座的太太虽然年纪也有比忠勇伯夫人大的,此时却都有些幸灾乐祸,她们年纪虽大,可记性不差啊,说的又不是自己。忠勇伯府行事向来高调,得罪了不少人,当场便有人笑出了声。
忠勇伯夫人的脸已经黑的堪比锅底了,她胸口剧烈地起伏,手上的指甲更是掐到了肉里。
郑绣一看,这忠勇伯夫人看来是真的恼了,看来也不能闹得太过,万一把人气走了,外人可有的说道了。
忠勇伯夫人也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盯着她。
郑绣还是笑,脸都快笑僵了。
忽然就听到贵和长公主慢悠悠的声音传来——
“我不过离开片刻,你们这是做什么?”
对了,还有贵和长公主呢,她对这郑氏也不喜欢。忠勇伯夫人心思一转,便对庆安侯夫人使了个眼色。
庆安侯夫人还算机灵,当下就明白过来,开口道:“您回来的正好,忠勇伯夫人不过是问了一句次序,府上的二太太便羞辱于她,您可得来评评理。”
贵和长公主换了件妃色三镶盘金梅花竹叶凤仙裙,被秋蕊推到了上首的位置。
这花厅上下都是长风苑的人,早在忠勇伯夫人发难之际便有人去通传了。
庆安侯夫人这样避重就轻地说了,不是真的以为能瞒住贵和长公主,不过是借着贵和长公主的威势压一压郑绣。按她想的,贵和长公主就算不喜欢忠勇伯夫人,可到底过门是客,又是在她自己的生辰宴上,郑绣这一番搅和,定然会让让她更加厌恶……
“这样么。”贵和长公主看了郑绣一眼。
那话确实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郑绣便没有辩解什么。
谁料贵和长公主忽然一声冷哼,道:“本宫看忠勇伯夫人确实是脑子糊涂了,本宫这寿辰年年办,你年年来,居然还要问旁人。来来来,你同本宫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起问了,本宫来慢慢给你答上一答。”她说话很慢,一字一句的,越发说的咬牙切齿起来。
先前她自己手抖洒了一杯茶,在人前失了礼,本就一肚子怒火无从发泄。这忠勇伯夫人倒好,还自己撞上来……敢在她生辰宴上惹是生非是吧?!她倒要看看,这忠勇伯夫人和庆安侯夫人还有什么本事!
忠勇伯夫人和庆安侯夫人面面相觑。庆安侯夫人本就没她什么事,当下就缩了脖子当鹌鹑,不再说话了。
贵和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的忠勇伯夫人,眼神冷的简直能结出冰来。
忠勇伯夫人只能忍着怒气道:“没有其他的了。”
贵和长公主便对秋蕊扬了扬下巴,带诸位太太小姐去偏厅落座。
秋蕊应了一声,让丫鬟鱼贯而入,引着各家太太小姐去了。
他们临出正厅之际,就听到贵和长公主对着郑绣道:“你瞧你,办的什么事。”
……果然贵和长公主对着弟媳妇不喜欢啊。看来是要各打五十大板。
然而令众人惊掉下巴的是,贵和长公主又道:“不过是那样的破落户来吃顿饭,你犯得着跟她解释那么多么。让个丫鬟答了就算了,她要是还要寻事,你让人连东西带人一起扔出去就是!”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倒的确是贵和长公主的派头,看听她这恨铁不成钢的话,难道先前是她们想错了?贵和长公主并不是真的不喜欢这弟媳妇啊!
郑绣陪笑道:“您说的是,是我多嘴了。”
忠勇伯夫人也听了一耳朵,又恼又羞,差点气的栽到地上去。还好身边的丫鬟眼疾手给扶住了,不然可真是闹了大笑话。
不过眼下她已经成了众人的笑柄了,不少跟她不对付的人都看好戏似的拿眼尾瞟这她。
郑绣跟着贵和长公主去了东厅,里头摆了三桌。贵和长公主坐在主桌上,另一边是几位公主。郑绣便自觉地退让开来。
“你去哪儿?”贵和长公主开口道,然后朝着自己另一侧的位置指了指,“你坐这儿。”
她本想是放着郑绣自己去和别人打交道,结下交情的,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会儿,郑绣就差点让人欺负到头上去,是以再也不放心在让她待到角落里去了,也好让众人看清自己的态度,再不敢轻易出什么幺蛾子。
郑绣心里本还有些打鼓,自己跟忠勇伯夫人起了口舌,还把人气到了,怕贵和长公主觉得自己捣乱了。没想到一套下来,贵和长公主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处处维护,真是叫她大感意外。
不过贵和长公主要对她友善起来,那自然是没有不好的。郑绣笑着应下,坐到了她身边。
贵和长公主便把身边其他几位公主介绍给她认识。其中贵安长公主和贵宁长公主,贵祥长公主与贵和长公主一样同是先帝的女儿。另外灵岚公主和灵荣公主当今膝下年纪最长的两位公主,十三四岁已经出落得如花一般。
郑绣要起身行礼,又给贵和长公主按住了,“都是自家人,她们不在意那些。”
其他几位公主也只是笑,都让她别那么见外。
各种菜肴很快就端上了台。用餐礼仪讲究的食不言,室内一时安静极了。只能偶尔听到筷子和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郑绣在家里和薛直薛劭他们吃饭,一家子都不讲究什么规矩,该吃吃,该说说,此时便也尽量地斯文起来。
贵和长公主倒是留了个心眼多看了看她,她可还记得郑绣能面不改色吃下满满一碗饭呢,就怕她在人前也吃得那样多,被人笑话。好在郑绣十分得体,只捡了面前的菜吃,吃几口就用帕子斯文地掖掖嘴角。
倒是真像模像样的,贵和长公主不禁轻轻笑了笑。
一顿饭吃饭,众人回到正厅用茶说话。
郑绣余光巡视一圈,找到了忠勇伯夫人的位置——她换了个角落坐下,脸色已经不那么难看了。正跟身边的人说这话。
这些人的韧性也是十分惊人的,扪心自问,若是换成自己被人当众羞辱,会不会还能心平气和地留下来吃饭,淡然自若地和人聊天,郑绣自觉做不到。
和长公主往年的生辰宴都是摆上一整天的,但今年她到底身子不好,不能劳累,就不留众人用夕食,生辰宴就摆到下午,留了宾客用了一回点心。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贵和长公主让郑绣帮着相送,临走临走,还不忘补上一句:“你多看顾着点,尤其是某些老眼昏花的,别让她们在我们府前跌了跤。要是一不留神跌坏了,还得咱们府里出汤药钱。”她这话还是放客气了说的,若不是自己生辰忌讳说‘死’,肯定不说‘跌坏了’,要说‘跌死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众人心里谁不跟明镜似的,一个二个都拿眼睛去瞧忠勇伯夫人。
忠勇伯夫人听完这话,又是一个趔趄,让身边的丫鬟扶着,逃也似的走了。再不走,她都不敢想贵和长公主还要怎么下自己的脸面。
贵和长公主欣赏完忠勇伯夫人落荒而逃的反应,这才满意地弯了弯唇,转过头对郑绣道:“你去送送几位公主。”
郑绣方才也偷偷笑了,此时便笑着点头道:“我明白的,您放心歇着吧。”
因为贵和长公主表现出的态度,众人也不让郑绣真的相送了。送到二道门,就纷纷让她站住脚,歇一歇。信王世子妃和南荣郡王妃特地留了一留,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拉着郑绣到一边说话。
她们二人都性子舒朗,本还担心郑绣不为贵和长公主所喜,此时却都放下心来,只一阵嘲笑忠勇伯夫人那老虔婆。然后又说以后要多多来往,约定好了经常写信、小聚。郑绣自然应下,三人说笑了一阵,信王世子妃和南荣郡王妃才离开。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郑绣送完宾客之后,听丫鬟说贵和长公主已经回长风苑歇着了,便没去打扰她,自己回了浩夜堂。
后头女眷结束的早,前头男客们却是要留下用夕食的。
她应酬了大半天,也确实觉得有些累了。
刚准备睡下,茗慧道:“奴婢瞧太太中午吃的有些少,让白术再给您弄些吃食来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郑绣还真是觉得饿了。今日来的那些太太小姐,不拘什么体型,还都是吃的格外少,她也装模作样扮斯文,只能将将算吃个半饱。
她道:“也别准备什么麻烦的东西了,下碗鸡汤面来,再拿两碟爽口的酱菜。”精细的东西吃了一天,眼下就想吃点热乎乎的面食垫垫肚子。
茗慧应下,然后出去吩咐了白术。
郑绣困意涌上来了,不住地打呵欠。好在白术手脚也快,很快就把面条准备好了。
鸡汤鲜香,面条近道清爽,配着两碟子酱萝卜腌黄瓜,郑绣很快就吃完了整整一碗面。
吃完东西,白术和茗慧收拾了碗筷,就都放轻了脚步出去了。
郑绣喝了半盏茶,稍微在屋里走了两圈,实在敌不过困意,倒在床上睡着了。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已经天黑。她听到外头茗慧和粉葛在轻声说话。
粉葛道:“刚小厮来说,二爷在前头稍稍喝多了些,让咱们这里准备些醒酒的东西。”
茗慧应道:“我知道了,厨房里蜂蜜和葛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郑绣一听薛直喝多了,也不躺了,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茗慧掌着灯进来了,“太太醒了?”
郑绣‘嗯’了一声,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前头宴席散了没?”
茗慧和粉葛把屋里的灯一个个点上,屋里亮堂了起来。
粉葛道:“辰时末了,前头快散了。”
郑绣掀了被子起身,粉葛从衣柜里拿了条家常的天青色立领褙子给她换上。
郑绣也懒得再梳发髻,就让粉葛随意给自己挽了个矮髻。
“二爷怎么又喝多了?”郑绣问起来不免就担着埋怨,上一会他喝多了,就缠着自己要那样……这一回怎么又来!
茗慧道:“公主生辰,来的许多就是跟咱们府里来往颇多的熟人,二爷之前离家多年,他们久未见面了又是难得相聚,闹得过火些也是有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郑绣还是不大高兴地道:“人家让他喝就喝,他身上的伤刚好了多久啊。”埋怨归埋怨,还是吩咐茗慧她们道:“把蜂蜜水泡起来吧,把净房里的热水也准备起来。”
茗慧和粉葛相视一笑,当下就下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