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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抽烟,朕烫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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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好汉,敢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人不理她。
  “我家中有钱,你们去万口芳找一个白衣青年,价钱你们开。”
  仍旧没有应答。
  祁欢苦着脸,安静地注意马车外的动静。
  过了约摸一炷香,马车外喧哗渐消,眼看就要出城了,到时荒山野岭,毁尸灭迹,野兽分食……
  祁欢不敢想了。
  她觑一眼身边木头般的黑衣人,一咬牙着往外挪了半寸。
  颈边的长剑瞬间抵近两寸,割出一道血痕。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人,这会儿刷地流下泪来,哭道:“破相了啦!”
  情绪失控下有些破音,黑衣人似是被她的爆发吓到,迟疑了一瞬,将剑挪开了些。
  一个身量修长的男人掀了帘子进来,皱眉:“怎么回事?”
  祁欢捂着脖子哭:“他兽性大发,想要欺负我!”
  黑布下的脸红了彻底,结结巴巴道:“你胡说!我压根没碰你!”
  祁欢意动,不是汴京的口音。
  进来的男人目光在她脖颈停顿两秒,在车内坐下了,一把长剑横在手边,气势不凡。
  祁欢抽抽噎噎地抹了抹泪,错眼往那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通身黑衣,没有任何令牌信物表明他的身份。
  是受雇于人的杀手吗?
  那么是谁要杀她呢?郑太师么?还是敌国细作?又或者……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子骤然前倾——马车停了。
  她被那人粗鲁地拖出马车,一瞧,却是在一处荒郊野岭,底下是十来丈高的陡坡。
  三个握剑的黑衣人神色肃穆围在她身后。
  祁欢曾经在哪本江湖游记中看见过一句话,被挟持的时候一定要努力和绑匪说话,不管人话鬼话,都要让对方没有插嘴的余地。
  她还天真地问过良言:“拖延时间吗?”
  良言思索半天,道:“或许是趁着能喘气多说两句吧。”
  然而现实情况是,她连嘴巴都来不及张,就被人狠狠踹下山坡,一骨碌滚了下去。
  头脑放空的那一瞬,她似乎还听见身后那人低哑的轻笑。
  不知道做了几个空中转体,祁欢才狼狈地被一棵杉树挡住了落势,但此时离坡底也不过一丈罢了。
  金枝玉叶的身子哪儿哪儿都疼。
  她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时正好看见三个黑影转身离开,正要松一口气,忽见一抹银光闪过,登时大骇。
  苍了天了,这几人是抓她来玩春猎的嘛!
  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在稀疏的草木间逃窜。
  身后疾劲的箭矢裹挟风声嗖嗖落下。有的钉在树干上,有的没入泥地,甚至有一支擦着她的手腕径自将束缚的绳索割开了!
  没多久,祁欢就有些体力不支了,躲在一个树洞内大口喘气,胸口因为窒息疼痛不已。
  不知过多久,身后终于没有了动静。
  祁欢瞄了一眼,那些人已经驾马离开,看起来,那通流箭只是为了将她逼到山谷里边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才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脱下红色外袍搭在树干的箭羽之上。艰难地挪回树洞边,捂着心口倒了下来。
  ……
  再醒来已是日暮时分,天际几颗星子早早点缀其中。
  苍茫寂静。
  祁欢茫然地躺了片刻,心口的绞痛让她使不上劲。
  胳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她戚戚然地想,还是应该在郑太师府上蹭一顿饭吃的。
  天色又暗了几分,她想,逃过了积食逃不过刺杀,她果然是大祁最短命的皇帝……
  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动动身子,只觉得手也疼背也疼,半天才爬了起来。
  不远处有零星一点晃动的火光,祁欢眼睛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瞧。
  那人踏着杂草灌木,一路走到她挂起的外衫处,顿了顿,往这边走来:“长乐?”
  是傅予湛的声音。
  祁欢下意识要往树洞内躲去,他却已经看到了她,快步走过来。
  “可有受伤?”
  祁欢摇摇头,牵动脖颈处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傅予湛就着手中火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衣裳划出几道口子,看不出伤口,但脸色奇差。
  他放低声音:“心口痛了?”
  祁欢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傅予湛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颗圆滚滚的药丸就要往祁欢嘴里送。
  祁欢下意识仰头躲开。
  傅予湛动作一顿,抿唇跟她解释:“平素一直在吃的静心丸,不认得了?”
  祁欢费力地低头看过去,确实是周礼给她做的静心丸。她自小有心疾,爹不疼娘不爱,十三岁第一次病发,差点死在承光殿。
  周礼与她自小相识,因不便出入内宫,便给她做了这个易于保存的药丸。整个京都独一份的。
  她略思索了下,顺从地张开嘴。
  药丸入口化作苦涩的药汁,呛口刺鼻。
  入了夜,山中晚风转凉,颇有几分肆虐。
  傅予湛脱了身上外衫给她盖上,等了一炷香,问她:“好些了?”
  祁欢点头。
  一直背着她走出山谷,祁欢都没有说话,恹恹地趴在他肩头,颈边气息微弱。
  常安常魏远远迎了上来,泪眼汪汪:“陛下你没事吧?”
  祁欢这才抬头看了常魏一眼:“没死呢?”
  “蒙陛下福荫。”
  “福荫你妹!”祁欢骂了两句,捂着心口又喘了起来。
  傅予湛将她抱上马车,吩咐道:“回宫。”
  “是。”
  马车辘辘而行,在山间小路上又是一阵颠簸。
  傅予湛取了几个软枕垫在祁欢身后,看见她阖起双眼很是难受的模样,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袋。
  “先垫垫肚子。”
  祁欢睁眼一看,却是白日她诓他去买的驴打滚。
  拈了一块放进嘴里,桂花的味道津甜浓郁,她冷不防鼻子一酸。
  “我都说要放梅花的了。”
  傅予湛默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陛下受苦了。”

第12章

  回到宫中,常魏马不停蹄去太医院请来周礼。
  周礼把了脉,确实是心疾又犯了,轻车熟路写下方子,叹口气:“自你登基,我几乎是睡在太医院了。”
  毕竟他宫外的府衙不近,来来回回耽误不少功夫。
  祁欢歪在龙榻上,细细地喘着气。闻言睨他一眼:“那你可以住到暖阁去,还能同傅卿做个伴。”
  周礼额角下意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陛下何必诈他。”
  傅予湛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碗汤药。
  行到龙榻旁,对脸色刷白的周礼解释道:“陛下认为你我合谋给她下毒。”
  周礼:“……”
  什么叫你我合谋。
  他老子的,不是你一个人干的吗!
  他张了张唇,欲解释什么。
  然而祁欢已经认定面前是两只狼狈为奸的黑心黑肺大奸臣似的,缩在床角警惕地看着傅予湛手中黑乎乎的汤药:“周礼的方子还没送出去呢,那是什么?”
  傅予湛眼睫掀起,平静地说:“毒。”
  “……”
  他人走到跟前,在床沿坐下。
  “横竖都是老方子,宫人早就备好了。”
  手中药水还烫着,不急喝。
  他一手拿勺子轻轻搅拌,不急不缓地给她上课。
  “倘若我和周礼真的有心害你,陛下认为此时翻牌于你有何益处吗?”
  “为君者,城府浅薄是大忌。先前不是忍得挺好?不过一场刺杀就沉不住气了?”
  祁欢瞪大眼睛,捶床板:“不过一场刺杀?我差点都交代在那里了!”
  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阵仗,崩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傅予湛语气淡淡的:“那么你的摊牌只会加快我和周礼的计划。”
  周礼一脸生无可恋:“……”
  现在篡位的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他左右观察两人的神色,却没有话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眉眼平和,瞧着倒是像斗嘴多些。
  他暗忖,这接二连三的毒药和刺杀,桩桩件件指向傅予湛,虽说也符合他不屑伪装的性子,但看两人的关系……
  似乎也不像宫中盛传的那样水火不容嘛。
  ……
  祁欢一脸嫌弃地盯着那药汁,还未说什么,就见傅予湛举起汤碗凑到唇边,仰头喝下去。
  “诶你……”
  祁欢一惊,眼睁睁看那翠玉色的碗里,药液少去小半碗。
  傅予湛只是平静地将剩余半碗递到她跟前:“喝。”
  祁欢被他的气势摄住,不情不愿地捧过碗,嘟囔:“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事先喝过解药。”
  话是这么说,她扁着嘴,拧眉将剩余半碗一饮而尽,皱巴着一张脸:“喝完了,行了吧!”
  傅予湛接过空碗,点头:“臣唤侍女进来为陛下上药。”
  祁欢背对着他,不耐烦地摆摆手。
  唉,自古以来被一块驴打滚收买的皇帝,估计也只有她了。
  ———
  一切安排妥当,夜色已经深了。
  出来殿门,迎面一阵萧索的夜风,周礼忍不住哆嗦了下。
  想到方才御前大逆不道的言论,他睨一眼身边的人:“你可真是坏事也不忘拉兄弟一把。”
  傅予湛神色淡淡的,没有解释什么,只道:“同窗之谊,应该的。”
  周礼:“……”
  忍了一会儿,周礼到底放不下心中疑惑,压低声音问他:“你坦白同我说,陛下登基以来的这些事儿,是不是有人做来挑拨你和陛下的?”
  “或许。”
  周礼皱眉:“那你怎么不一早解释?”
  傅予湛淡道:“解释什么,只要她想信我,便是我拿刀站于她面前,她也只会从容递上蔬果。”
  周礼点头。
  也是,祁欢的确是这么一个性子。
  “那既然陛下选择信你,你们打算如何找出幕后那人。”
  “等。”
  周礼不明其意,还想再问,傅予湛拢着袖口,却不欲再说了。
  两人沿着白玉长阶往太医院走。
  虽说两人同窗多年,只是两人一个从医,一个从政,到底疏于往来。
  今日难得闲暇走在一道,周礼便想八卦一下。
  “诶,当年你拒婚时我正随师父在南疆,回来才听说你的壮举。来,跟兄弟剖析一下,有没有后悔?”
  丰乐公主美名在外,当年在宫中简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他实在好奇眼前这位,怎的想不开就拒绝了。
  更何况,当年他若是尚了公主,权势地位无一不是唾手可得的。又何必在四年后汲汲营营辅佐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傅予湛垂眸,似是回忆起什么,一哂:“后悔什么,当初又非我拒婚。”
  周礼一听,瞪大眼睛:“怎么,当年之事还有隐情?”
  傅予湛却似不欲多言,只说:“之后一日三餐,汤药都备着。”
  周礼被他岔开话题,点点头:“那是自然。”说罢,略一迟疑,“那我之后岂不是得陪着喝?我虽然身强体壮,这强心的药还是不宜多喝。”
  里头一味药于男子有活血壮骨的功效,他一个未成家的男人,用多了也不好。
  后半句有些上不得台面,他暗暗咽下不表。
  傅予湛只莫名看他一眼:“谁让你喝了?”
  周礼眨眨眼,也是,不是有常安常魏两个小太监么。
  ————
  之后小半月,傅予湛照旧每日来上书房督促祁欢读书批折子。
  近来朝中无甚大事,倒也落得轻松。
  只是每日要喝那苦不啦叽的药水,很是头痛。
  这日正练字,正巧祁瑞闷得慌,着宫女领着一路蹦哒过来找阿姐玩。
  远远在廊下时就听见了他的呼声,身后一群宫女太监的惊呼:“殿下小心些!”
  话没说完,肉嘟嘟的身子就在殿门口绊了一下,一头栽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人还发着懵,愣愣地没动。
  祁欢被逗笑了,起身迎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瑞瑞疼不疼呀?”
  好在祁瑞穿得多,生得又敦实,摸了摸肩膀,摇头。而后伸出双手揽住她的脖颈:“看见阿姐,不疼。”
  登基后,政事读书似两座大山,压得祁欢喘不过气,已经很久没去看祁瑞了。
  她心下有些内疚,抱着人坐回桌前。
  从笔架上取了支细毛笔,放在他手中:“阿姐教你写字。”
  祁瑞用懵懂的眼神看着她,有样学样地握着笔:“嗯!”
  祁欢勾唇,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他的名字。
  祁瑞认真地看了半晌,歪歪扭扭写出“祁瑞”两个字,虽然丑但也能辨别清楚。
  写完,邀功似的仰头看她。
  祁欢心中酸酸涩涩,对上他天真的眼神,又笑了:“写得真棒!”
  祁瑞开心地拿笔杆敲着桌案:“再来!”
  祁欢目光在案头上尺高的书册上划过,眼中闪了道光,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行,姐姐教你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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