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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荣收起周身冷气,垂眸应了句,“自然。”
她还以为大夫要把林春晓留下来呢。
林春晓沉默的吃完手里包子,油乎乎的手指头伸出两根捏住景荣的袖子,扯了两下抬头看她,轻声问道:“离开林家村我要去哪儿?”
这家肉包子皮薄汤足,一口咬下去汤汁溢出来流了满手。景荣握住林春晓的手腕,弯腰扯着他破烂的衣摆,把他满手的油擦掉,耐心认真到连指缝都不放过。
“你跟着我,以后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一起。”景荣顺带着用衣角把他嘴角的油抹掉,语气理所应当的说道:“无论如何,师傅都会照顾好你。”
原本出身杏林世家用餐斯文讲究的小少爷,如今沦落成吃东西狼吞虎咽蹭了满手满脸的乞丐。
林春晓都不用别人说,光看着景荣低头垂眸认真仔细的给他擦手指,就觉得脸蛋发烫,羞的低下头看着自己那两根露在草鞋外的脚指头。
从林府少爷变成肮脏的乞丐,没人知道林春晓是怎么在短瞬间忍住身体的抗拒很快适应,他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没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学会接受。
景荣今天上街是给林春晓买了身干净的衣服,医馆里没有能洗漱的地方,她打算带着林春晓回到隔壁自己暂时落脚的客栈。
景荣才刚把林春晓抱起来,刚刚离开的女人又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两人,手里抬着的床板上面躺着个人。
林春晓伸头看了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床板上躺着的是赖九。
赖九脸色蜡黄,脸颊凹陷双眼无神,整个人都有些脱相。
她虚弱无力的躺在床板上,余光瞥见一旁准备离开的景荣,眼睛猛的睁大,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伸手去抓景荣的衣服,大声嚷道:“是你!是你害的我!”
景荣也不闪躲,扫了她一眼,冷淡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
躺在景荣怀里的林春晓伸长胳膊,用手心拍打赖九抓着景荣衣角的手,皱眉不满的说道:“别碰我师傅衣服,她嫌脏。”
赖九瞪大眼睛瞪他,显然在问跟她比到底谁更脏。
林春晓鼓起腮帮子睁圆眼睛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赖九力气用尽跌回到床板上,有气无力的咬牙说道:“都是你那药害了我。”
景荣口中那一两银子一包的解□□堪比泻药,也怪她心急,一次喝了两次的量,结果拉稀拉到虚脱无力,今天实在是不得已才让人抬来医馆。
景荣像是才认出赖九,说道:“手不是已经好了吗?我只负责治你手上的毒,拉肚子不归我管。”
赖九手上炸开的水泡已经慢慢结疤愈合,算是好了。
赖九闻言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这个江湖骗子会这么说。
景荣侧身露出身后的大夫,说道:“拉肚子是大夫的事,你找她吧。”
大夫走过来,伸手搭了搭赖九的脉搏,又翻看她的手心手背,肯定的点头,“‘不干不净’已经解了,至于拉稀怕是你服药过多的反应。”
大夫让赖九留下来医治,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过脱水之症并无大碍,但还是顺手给她开了药。
大夫把算盘拿过来,手指拨弄两下算珠,微笑着看向赖九,“一共三两银子六钱,零头给你抹掉,就收你三两银子吧。”
赖九两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她有气无力的抬手捶床板,眼底带泪,从林家“捡”来的东西一共也就卖出这么点银子,如今都用来治这奇怪的毒了。
大夫看向一旁碍于景荣在场始终没敢说话的女人,说道:“她这‘毒’说不定会传染,你若是沾惹上了,可以来我这免费医治,就当买一送一了。”
治病救人是大夫的事,景荣抱着林春晓离开。
景荣让小二给他备了一桶热水洗澡,碍于男女有别,景荣掏出点碎银子递给小二,说道:“你找个男子过来给他洗。”
林春晓腿脚不便,腿上还有伤,让他自己在屋里头单脚蹦,景荣始终不放心。
小二将银子揣进怀里,应了句好嘞,满脸笑意的下楼把在后厨洗菜的夫郎叫了过来。
小二夫郎袖子还挽着,湿润的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两把,对景荣说道:“人就交给我吧。”
他回头看着脸黑如碳头发杂乱的林春晓,哟了一声,咋舌道:“这孩子怎么那么脏。”
景荣眉头微皱,小二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夫郎,小二夫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干笑着说道:“你放心,猪我都能洗的干干净净,何况他一个没几两肉的小孩儿。”
景荣本来很放心,甚至想趁林春晓洗澡时去忙点别的,可如今听了这话,脚步就迈不动了。
林春晓房间的门关着,景荣站在门口,犹豫片刻后抬手曲指敲了敲门框,出声说道:“他腿上有伤,你仔细着点,莫要沾了水。”
小二夫郎在屋内应声他看见了,手上像是剥葱一样,动作利落的把林春晓身上的几件衣服剥的一干二净。
林春晓自幼以来,第一次洗澡时被这么粗暴的对待,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景荣站在门口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想起小二夫郎给猪搓皮的场景,抿了抿唇,忍不住再次抬手敲门,“你动作轻点,力气别那么大。”
小二夫郎看向林春晓,哭笑不得,“你阿姐年龄不大倒是不少操心,跟个男人似的,比我还能啰嗦。”给这小孩儿洗澡比在后厨呲鱼还磨人。
林春晓听着门口传来的声音,嘴角扬起,乖乖的伸直胳膊让他擦洗。
林春晓身上脏,小二夫郎洗的又仔细,洗了三遍后才把乌黑的人洗出原本的模样。
“你这孩子长的跟藕节一样嫩。白干净,怪不得你阿姐怕我力气大搓疼你。”小二夫郎抬手用手指轻轻剐了剐林春晓的脸,笑道:“摸着比我后厨那刚剥干净的鸡蛋还好摸。”
小二夫郎给林春晓穿好衣服后把门打开,让站在门口的人进来,对她说道:“呶,人好好的还给你,一块皮都没搓烂。”
景荣被他打趣的脸色略显不自然,低声说了句,“多谢。”
“对了,”小二夫郎扭头跟景荣说:“他那头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被火燎过一样,洗完也是毛糙蜷着。”
景荣皱眉,若有所思。
屋内坐在床沿边的林春晓看见景荣进来,刚洗完澡后红扑扑的脸蛋昂起,不自觉地晃动着垂在床边的脚丫子,轻轻喊她,“姐姐。”
林春晓生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颇有灵气,眼眸转动显得整个人精神机灵,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就是瘦了点,儿时圆润的脸蛋,如今只有她半个巴掌大。
景荣眼里带笑,出声纠正道:“是师傅。”
林春晓鼓了鼓脸颊。
景荣看着林春晓被火燎过的头发,发尾泛黄蜷缩,明显的很。
“我给你把头发剪了吧。”景荣询问的看向林春晓,他若是不愿意,那日后出门只能带个兜帽了。
林春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卷毛,嗯了一声。
景荣第一次给人剪发,就想着把不好的头发剪掉,日后长出来的都是好的。
他头发长短不一,剪齐之后,景荣伸手在林春晓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蓬松柔软的头发刚刚及耳,猛的一看,他像个长的颇有灵气的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四宝:我是女孩,能不能跟师傅一起睡ovo
景荣:……恐怕不能
四宝: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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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木木哒~
第6章 离开林家村
火,入目皆是一片滚烫的红色。
林春晓被下人塞进空掉的米缸中,躲在里面隔着缸都能感觉到那股蒸人的热气。
林春晓双手捂着嘴巴,眼睛睁大浑身发抖,却不敢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春晓实在是撑不下去,这才伸手顶开压在缸口的木盖,吃力的从缸里爬出来。
林府已经成为人间炼狱,入目皆是红色,林春晓模糊的视线已经分不清地上的到底是血还是火,灼热的火焰在屋脊房梁间肆意吞噬,张牙舞爪的朝林春晓迎面扑来。
林春晓看到旁边的水缸,手往里面一伸,摸到半缸冰凉的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整个人就爬了进去,再出来时全身湿漉漉的。
冬末春初,他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可再出来又是冰火两重天。
林春晓开始往外跑,火焰像条灵活扭动的蛇一样,亦步亦趋的追着他的后脚跟。
门就在眼前,从水缸到门口短短二十来步的距离,林春晓走的很艰难,身上的水分已经被火气蒸干。
屋脊房梁难以承受的发出“吱呀”声,已是强弩之末。
林春晓咬咬牙,奋力往外一跳躲开掉落的木棍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另根沾满火,成人小臂般粗细的木头掉下来砸在他没能来得及蜷缩的右腿上。
林春晓疼的整个人都在打颤,可惜火苗不依不饶,像条吐信的蛇一般在他身边盘旋,朝他吐出火舌,想将他连同林府一起焚毁。
“爹,娘……”林春晓在床上不安的扭动,手在空中乱挥,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推开,明明才三月,他却是满头大汗。
就在火焰朝他扑来的时候,林春晓猛的惊醒,大口喘息眼睛微红。
小腿处被火烧伤的地方隐隐作痛,林春晓缓了片刻眼神才慢慢聚焦,余光扫到床头火焰微弱的烛台。
林春晓魔怔似的看着那黄豆大小的火苗,看着看着那撮火突然猛的窜高朝他逼近,林春晓吓的往后一躲,背靠在墙上,下意识的伸手抄起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
烛台被枕头砸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火苗熄灭。林春晓心跳的微快,他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水依旧觉得于事无补。
那股被火气蒸灼的感觉始终挥散不开。
林春晓掀开被子,光着脚摸黑往门口跳,蹦到景荣房门口拼命抬手敲门,“师傅!师傅!”
他手指抓着门框,指关节绷的发白,始终觉得背后那股热气在追随着他,马上就烧到他脚后跟了。
林春晓小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颤,被火烧过的地方更是隐隐作痛。
景荣听见动静立马起身,趿拉着鞋忙过来开门。
林春晓脸色发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的站在门口,浑身发抖,仰头看着她声音低弱的喊道:“师傅。”
尾音发颤。
景荣心里一惊,立马伸手把他护进怀里,眼神警惕的往外看。
深夜客栈走廊,没有半分异常的声音。
林春晓抖着手搂住景荣的腰,脸埋在她小腹处,呼吸慢慢变稳。
景荣身上带着股清冷的味道,像雨后的青竹,闻着特别舒服,让人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
景荣慢慢反应过来,垂眸抬手摸着林春晓的头发,轻轻揉了一把,问道:“可是做恶梦了?”
林春晓点头,声音嗡里嗡气,“我想跟你睡。”
林春晓怕景荣不同意,抬手把手背递到她鼻子前,急切的说道:“我晚上洗的可干净了,一点都不脏,不信你闻闻。”
他手指扯着景荣的袖子,放低声音小声喊她,“师傅,我自己睡害怕。”
景荣垂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光着脚跑出来,可见先前的确是吓着了。
“跟我睡一张床可以,但是要盖两床被子。”景荣弯腰将人提溜起来,说道:“你还小不懂,以后就会慢慢明白了。”
男子的名誉有时候要大过性命。
景荣把林春晓放在床上,找来毛巾弯腰把他的脚重新擦了一遍,把自己捂热的那床被子给他,起身从一旁的衣柜里又抱了一床回来。
林春晓裹着被子紧挨着景荣睡,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她的一只胳膊,慢慢闭上眼睛。
景荣侧身睡,另只手拨开林春晓沾在脸上的碎发,露出那张干净精致的小脸,轻声道:“睡吧。”
第二日起床后,景荣去隔壁拿林春晓的衣服鞋子,一眼就看到那个被枕头砸在地上的烛台。
她昨晚怕林春晓年纪小晚上怕黑,特意在床头的烛台上留了盏灯光微弱的灯。
景荣微微抿唇,是她疏忽大意了。
林春晓睡醒后揉着脑袋坐在床上,一眼没扫见景荣就开始喊,“师傅。”
景荣正好进来,见他伸长脑袋看自己,眼里不由带上笑意。
林春晓的腿虽然还没好,但景荣从景家庄出来太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林春晓几乎没出过林家村,好奇的问景荣,“景家庄是什么样的,跟林家村像吗?”
景荣想了一下,说道:“不太一样,但你应该会喜欢那里,庄子里果树颇多,如今回去大概能看到满庄白如雪的杏花。。”
爹爹生前时,母亲给他在庄子里种了许多树,各种都有,其中果树居多。可这话说给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