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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为君之道,在于多听,多看,多学,凡事不能光看表面,得透过表面看内里。边关宋将军递上这样一封奏章。极有深意。”
“儿臣请父皇教诲!”
“魏国皇室,皇子众多。太子十岁始立,已近十五年。期间从未传出任何不妥,魏国上下都称太子此人兄友弟恭,为人温和,将来定是明君。”景德帝刚说几口,便猛得一阵咳嗽。
赵靖琪欲上前侍候,景德帝挥挥手。
“此番变故,皇帝突然驾崩,太子未有提及,魏国皇室必是一场大变。皇儿首要做的,便是责令探子把消息打探清楚,其二,召朝庭要臣入宫商议;其三责令边关宋将军加强守卫。”
“谢父皇教子,儿臣明白!儿臣觉得还有一事父皇遗漏。”
“噢,太子说来听听!”
“儿臣以为文睿溥登得大位,必有过人之处,其为人性情需得仔细打探,知已知彼,日后方可行事。”
景德帝见太子一点就通,心下有些安慰,看来太子不过是年岁尚小,未经风雨,假以时日,几番历练,便大有可为。
景德帝称道:“太子思虑得极是。日后遇事,也应像今日这般多思多虑,心存江山社稷,心存天下百姓,方可为一代明君!”
赵靖琪心服口服,头一回体味到身上担子重大。
“皇后娘娘驾到!”
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一阵环佩叮当,皇后着一身红色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含笑而入。
李皇后挥挥手,身后的宫人尽数退去。
赵靖琪上前行礼。
李皇后笑笑,只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又来了,朕不是让你回去歇着吗?”
李皇后上前握住皇帝的手,探了探冷暖,嗔道:“臣妾刚刚离开一会,瞧瞧这手凉的。”
景德帝胸口一暖,咳嗽两声道:“不过是与太子议了会朝政。”
李皇后似嗔似怨地瞪了皇帝一眼,方才转过身道:“出了什么事?竟要劳得你父皇操心。”
赵靖琪道:“母后,儿臣……”
“太子先回吧,此事就按刚才所说去做。”
……
太子刚出,皇帝便无力地倚了下去,脸色苍白。
“皇上!”李皇后眼中俱心疼。
皇帝缓过一阵,指了指道:“无碍,皇后看看这奏章!”
李皇后摇头笑道:“往日皇上操劳,臣妾心疼,帮着皇上看一看。如今太子监国,臣妾就只想陪着皇上过几日太平日子,那些个国事啊,朝事啊。就让太子去处理吧。”
景德帝深深看了皇后一眼,温和道:“太子年幼,还需皇后辅佐,你且瞧瞧吧。”
李皇后凤眼微睨,一边拿过奏章。一边笑道:“臣妾遵命!”笑未及深里,神色转瞬冰冷:“皇上,看来魏国已天翻地覆。此番变故,不知是好是坏。”
“三国鼎立,已相安无事多年,皇后是担心……”
“魏国北蛮之地。地广人稀,资源不丰,这些年魏国皇室忙着你争我夺,无瑕顾忌。一旦皇权稳定,便不好说。”李皇后忧心忡忡。
“皇后。我大莘国四十万将士,何惧蛮夷?更何况我朝能人颇多,君明臣贤。”
李皇后细心捕捉皇帝脸上每一丝表情,陪笑道:“皇上圣明。倒是臣妾杞人忧天。那想文睿溥便是看在其恩师的份,也会收敛其狼子野心。”
“恩师?此子师从何人?”景德帝沉吟。
李皇后展颜一笑:“臣妾听说此人曾拜崔家老三崔荣轼为师。”
“皇后如何知晓?”皇帝脸上微微变了颜色。
“皇上忘了,臣妾的大哥逍遥侯府原是珠宝玉器起家,在魏国也有店铺,故才知晓一二分。”
皇后似未瞧见皇帝的脸色。淡淡一笑道:“现下看来,这文睿溥在魏国皇室中不居长,不居嫡。默默无闻,今次能荣登大位,想必多少有崔家老三的一份功劳。毕竟这世上能入崔老三门下做弟子的人,不多。凭这份尊荣,也可使那文睿溥有些政治本钱。”
景德帝嘴角微微踌躇,眼中深意顿起。低喃道:“崔家老三……”
“皇上,这崔家老三可是个能人。听说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熟读史书兵书,足迹踏遍九州大地,在魏国,岐国都被视为座上宾,极受人推崇。世人都说若他愿意入朝为官,便是补天之才。”
此话一出,景德帝面白如纸。
李皇后似玩笑又似无意道:“此等高人,应为良相。若能为皇上所用,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魏国,便是再加个岐国,又有何防?若为他人所用……嗨,皇上瞧臣妾,又是杞人忧天,那崔家是莘国世家,又岂能为他人所用。”
景德帝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似有东西在里面翻江倒海,他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人委顿下去。
李皇后吓得连声惊叫:“皇上,皇上!快来人,快来人啊!”
太监总管张义跑进来,见此情形,忙让侍卫去唤太医。
不消片刻,刘太医匆匆赶来。
……
福宁殿里灯火亮如白日,张义跪在塌前,望着塌上着黄衣闭目养神之人,心头很是忐忑。
太医一走,皇上便借故把皇后支走,闭目不语,已有一柱香的时间。张义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竟让皇上病重三分,不敢多语,只得暗下猜测。
许久,景德帝缓缓睁开眼睛。
“皇上?”张义跪行两步。
“去,把高相给朕找来!”
“皇上,这个时候,宫门都已落下!”
鹰视一般冰冷的眼神扫过,帝王的凛然之气陡然而升,张义吓得身子一软,忙道:“老奴遵旨。”
张义起身,打着千儿匆匆离去,未走两步,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张义站定,恭身道。
景德帝凝视着张义,沉默良久,“不必去了,明日早朝后,让高相直接来见我!”
“皇上,明日休沐,高相府上有喜事。”张义不知皇帝用意,只觉得背后的冷汗涔涔而下。
“喜事?是何喜事?””
“皇上忘了,高府的大小姐与崔府的三少爷定亲之喜。”张义小心谨慎的答道。
皇帝思绪良久,面色阴沉。
张义揣摩皇帝用意,轻声道:“皇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高,崔两府……”
“咳,咳,咳……”
景德帝一阵猛咳,半晌缓过神,意味深长的轻语了一句:“嫁出的女儿便罢了,枕边风可是……宣高相即刻觐见!”
张义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头一回见皇帝如此反复,只觉得手脚冰凉。一
他诺诺应了一声,匆匆而出。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回 黄道吉日
“阿嚏!”
“娘娘,快歇着吧,这一会子娘娘都打了三个喷嚏了,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春阳眼含焦急地看着主子。娘娘从福宁殿回来,便一直立于窗前,劝了几回无用。
“去瞧瞧福宁殿可有动静。”
“娘娘,夏公公一直守着,有动静自然会来回话,娘娘还是往塌上歇一会吧!”
李妍转身,冷笑。
“明日传话下去,从明日起,本宫要吃斋念佛七日,在佛祖眼前替皇上祈福。免了宫中妃嫔的请安,让她们各自在寝殿里安份守已。”
“是。”
“皇后娘娘,夏公公到!”
春阳面色一喜:‘娘娘,夏公公来了!“
李妍恬静一笑:“把人请进来!”
夏东行过礼,看了看四周,春阳忙挥了手摒退了众宫女。
夏东上前几步,低声道:“回皇后娘娘,高相爷刚刚入宫。”
李妍长吁一口气,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丝笑意:“一切,果真如本宫所料!”
……
高则诚立在福宁殿前,整了整衣衫,略定了定心神,入了殿内。
入殿,稍稍环视,跪拜行礼。
景德帝抬了抬手,道:“赐座!”
高则诚坐定,眼角稍抬,心中惊了一跳,短短几日皇帝已瘦成这般模样,看来……
他不敢深想,忙道:“皇上深夜召见臣,不知有何要事?”
景德帝淡淡一笑:“听说明日高相府中办喜事?”
高则诚心下一惊,忙欠身道:“长女定亲。劳皇上牵挂。”
“定的是哪府的公子?”
高则诚一心以为皇上深更半夜把他叫进宫,必有要事要商议,哪知皇上问的是儿女琐事,心里有些打鼓,忙道:“定的是拙荆的娘家侄儿。”
“噢。原是崔家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高则诚心头一颤。
“听说崔家的两个姑娘,如今正住在高相府上?”
高则诚又是一惊。
“崔府两位姑娘与拙荆姐妹情深,聚在一处说说贴己话。故留宿。”
景德帝深深看了高相一眼,淡淡道:“朕听说高相夫人绵延病塌已几年?”
“是!”高则诚眉心微跳,
“可有良药医治?”
“回皇上。不过是……拖日子罢了。”
“噢?”
景德帝声调微转。“高相几房妻妾?几位儿女?”
“回皇上,臣一妻四妾,三子四女。”
“高相好福气啊,朕心生羡慕。朕贵为天子,膝下只得一子。与高相相比,哎……”
缪缪数语令高则诚背后冷汗直冒,心头千回百转。
“皇上虽只得一子,然太子聪慧孝顺,心存天下,龙子龙孙,岂是凡夫俗子能比?”
“若真如高相这般所说,朕也就安心了。然此子玩劣异常。已被我与皇后宠坏,朕放心不下啊!”
此言一出,高则诚心跳如擂。面色大变,离座跪倒,红着眼眶唤道:“臣请皇上保重龙体!”
“人生自古,谁无一死?帝王将相焉能除外!”景德帝深深的看了高相一眼,并未叫起。
“朕把此子,托付给高相。”
高则诚又惊又恐。拜伏在地:“臣定不负皇上重托,鞠躬尽瘁。肝脑涂地,誓死辅佐太子。绝无二心。”
景德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默视他良久,眼中波澜再起:“如此很好!朕听说高相府有位吃斋念佛的姨娘。”
高则诚悚然一惊,起身道:“正是!”
“吃斋念佛之人,最是清心寡欲,无所欲,无所求。很好!”景德帝低沉的声音如警钟般低声响起。
高则诚一张俊脸,早已变了颜色。
……
十一月二十二,阴,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高府张灯结彩,车水马龙。
林西今日起了个大早,按规矩穿戴一新,与荷花姑娘一道侍候表少爷起身。
今日崔瑾辰订婚大喜之日,早有针线房的管事把量身定做的衣裳送过来。
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林西只着了身新袄子,微黄的小脸看着也有几分神采,更不消说崔瑾辰这般人品。
林西打量眼前的表少爷,连云纹锦绣红萼梅花长袍,腰间系金色腰带,衬得人面若冠玉,清新俊逸,比着往日更出采三分。
崔瑾辰觅丫鬟林西停住手盯着她瞧,冷哼一声。
林西醒过神,陪笑道:“表少爷穿这身衣裳真是好看。”
话未完,却见小丫鬟来报崔府管事求见表少爷。
崔瑾辰脸色微变,推开正为他理衣裳的林西,荷花两人,走了出去。
荷花手中落空,忙朝林西打眼色:“去,你去跟着,外头宾客都快齐了,叮嘱表少爷千万不可误了正事。”
林西心下虽不愿意,奈何在这院里,荷花姑娘说话一言九鼎,林西只得紧跟上去。
崔瑾辰行至二门外,远远的见是老程,忙上前道:“程叔如何来了?”
老程冷眼看着三少爷身后的丫鬟,林西似有所察,顿住了脚,背过身去。
老程见她颇为识相,忙压低了声道:“三少爷,今日一早,宫里的人就把老爷叫去了,至今未有消息。”
崔瑾辰不以为然道:“许是皇上召见也不一定。程叔不必着急。你派人去宫外守着”
老程闻言一愣,脸色复杂地瞧了崔瑾辰一眼,虚笑道:“是,三少爷。我就是怕老爷在宫中耽搁了时间,误了高府的宴请,让高相夫妇苦等。”
“不怕,回头我与他们说一声。”
老程张了张嘴。眼中神色难辨,笑道:“听说昨儿夜里高相爷也入了宫?”
崔瑾辰有些诧异:“这个倒不大清楚,我昨儿早早便歇下了。”
老程眉头微皱,笑道:“既如此,我便亲自去宫外守着。三少爷大喜之日,老程先给三少爷道个喜,等老爷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