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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竟是那样的脆弱
83
努力经营了十年的幸福就这样轰然倒塌了。
婚,就这样离掉了。
是不是太草率了?如馨一次次问自己。不,一想到那个家,一想到那个被称之为婆婆的老女人,一想到永远不可能再有的孩子,她的心情就会骤降至零度,整个人都会掉进冰窟。
离开,是因为爱。或许没人有能够理解,有一种爱叫作放手。或许不该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刺伤爱人的心,可如果不这样,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还能够复原吗?罢了,罢了。
离婚后的如馨没有想象中的潇洒。她心情沉重,双腿发软,食欲不振,夜里无法安眠,一连三日,不想见人,不愿说话,足不出户,孤独地呆在冷清的小屋,悄悄舔着流血的伤口。
毫无疑问,最难过的当属夜晚。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孤独得要命。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看电视,打游戏,天一亮就早早起床,一遍遍试穿满柜子的衣服,站在镜前欣赏自己,总之,婚姻中想逃离,真正回到单身了,又觉得空虚、无聊。她发现,其实自己还没有能力享受这份孤独。
多年来早已习惯了每晚睡前与一个人说说话,每早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的脸,习惯了事事商量,习惯了日日夜夜的相伴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筋骨,无精打采,丧失了斗志,连工作都失去了动力。邮箱里有一封朋友发来的情感测试。如馨百无聊赖,根据问题如实答了一遍,测试结果与她的状态惊人的一致:表面上你的感情生活也常会引来别人羡慕的目光,但你自己却总是觉得好像久缺了一些什么,也许,你要求太高,也许,是你不够努力。很多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一套,做出来的是另一套。
要求太高?如馨自嘲地笑子笑。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地工作,心无旁骛地过日子,都要求什么了?是否以后,真的要做点高要求?至少对自己要好一点?
沉寂的门铃突然响起。把如馨从郁闷、失落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前去开门的时候,有一个念头控制了她的大脑:如果是柳志文,她会二话不说,紧紧地拥抱他,然后无条件跟他回家,然后办理复婚手续。
事与愿违,站在门外的是赵挥。
赵挥和以往一样,依然整齐的头型,精致的服饰。又像正要赶赴哪个女人的约会,手里捧着一束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粉红色的鲜花。
“为什么一直关手机?”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是吗?可能没电了。”
“你没上班,不工作了?”
如馨自嘲地苦笑:“这两天在想这个问题,上班是为了什么?挣钱吗?为了活得有质量过得更幸福吗?现在感觉有些变了,一切奋斗的、努力的好像没什么目标了。”
“我并不主张为了别人的幸福,把所有的苦难由自己来承担,这种做法很愚蠢,因为谁也做不了救世主。”
“我从来没想过去做什么救世主,我谁也救不了,连自己都救不了。”
“那就更别惩罚自己,别对自己太残忍,身体折磨出毛病来,不就雪上加霜了?给你,找个花瓶插起来。”赵挥将鲜花递到她手上。
如馨捧起花到鼻前嗅嗅,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只淡然苦笑:“在一个女人空虚寂寞的时候送花给她,会让她误会的。”
“这是含苞待放的月季,不是玫瑰。我的花房种出来的,摘来给你欣赏,愿它给你一份好心情。但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掉它,只要别当着我的面,我不会因此而责怪你的。”
“既然你亲手种的,又亲手摘来,怎么能扔了?我有那么残忍吗?”如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身回里屋找来花瓶,去厨房盛了清水,动作迟缓,一枝枝地插进去。
“明天别忘了换水,稍加一点点盐,可以开得久一些,希望能给你改善一下心境,尽快走出来,外面的阳光其实跟往常一样。”
“谢谢,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
他又道:“我认同庄子的观点,人生很短,逍遥游是最高境界,无羁无绊,不被外物所役使,顺乎自然,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有道理。”她笑了笑。
这一晚,如馨打开手提电脑,用了大量时间查找关于玫瑰与月季的细微区别。找到了理论依据,又拿来与花瓶中的鲜花,从花叶、花瓣、以及花茎上的刺儿,逐条比对,很容易就得出结论:赵挥说了谎。毫无疑问这是一束玫瑰。粉红色的玫瑰,表示铭记于心的爱和长久一生的关怀。
第二天早上,如馨从床上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宁静,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床头粉红色的玫瑰散发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它的香味很淡很淡,似乎只有用心才能去品味。
心里忽然间有一点温馨,有一点感动。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先去给花儿换了清水,加了少许食盐,然后到卫生间给自己冲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打开房门,看到阳光依然照耀大地,气温上竟然已经回升,温暖如春。
情形还不算太坏。她想。有一份喜爱的做得还算不错的工作,有两个知冷知热能够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的朋友,有一份与世无争知足常乐的心境,还有旧房一套,汽车一辆,账户里股票、基金等金融资产很可观的一笔,这都是你的财富啊,只要不去追求太过奢华的生活,经济上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只要勤奋工作,钱财这些东西还可以源源不断地流进来。独立生活能力也是蛮不错的,手机里贮存着水电维修、电脑维修、家政公司、送水工的电话,大小事务还能够应付自如,日常生活还没有因为离婚而变得混乱。和普天下的大众一样,你完全可以过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你有什么理由非要给自己过不去?
昨日已经过去,今天刚刚开始。虽然绕了一圈一切又回到原点,不过世界并没有坍塌,日子绝对不能消沉,一个人的生活也是生活,以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去想别人高不高兴。生活中本就没有太多诗意,不能因为缺陷,就让悲戚笼罩着整个世界。对自己好一点吧,快乐度日才是最重要的,才对得起父母给的这具肉体。
原来的悬崖峭壁一回身便成了坦途大道,原以为山穷水尽的日子忽然间也会变得柳暗花明。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在昨天,如馨还在沉浸在伤痛中不能自拔,郁闷不已。一夜过去,心头阴霾竟然一扫而空,她重新精神抖擞起来,拎起手包,打开手机,启动车子,像往常那样赶往律师所去。
路上,手机音乐响起来。看一眼号码,是赵挥。
“昨晚休息得好吗?”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还行。”她说,“你呢?”
“不怕你笑话,加起来也就睡有俩小时。”
“是因为这个吗?故意把玫瑰说成月季?”
“你弄清楚它们的区别了?谢谢”
还是以往的声音,感觉却大为不同。放下手机,如馨心潮汹涌,这是怎么回事?真晕哪!难道,新的爱情就要降临了吗?不会吧?这么快就进入另一场爱情了吗?
84
在山脚下的精神病疗养院,如馨陪着赵挥,见到了吴远虹。
就在不久前,有一天吴远虹打开衣柜换衣服,在一件大衣兜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封信。这是幸儿在出事前写给妈妈的信。看完后,吴远虹就傻了,不吃不喝,不再认得任何人。
医生诊断为突发性精神分裂,赵挥惊悉这一噩耗,只有把她送到了这里。
与别的病人不同,她很安静,不哭不闹,不论白天黑夜,总是手不离信,不停地默念着女儿留给她的文字。
幸儿的遗书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妈妈,你知道我有多么爱您吗?每当你很晚很晚才回家,我都整夜提心吊胆,睡不着觉,担心你在外面遇到坏人受欺负。每当你伤心流泪,抱怨是我拖累了你,我都会好难过,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给妈妈带来痛苦。每当有同学嘲笑我是野爸爸生的孩子,我都想回家找你问个究竟,可是又怕惹你伤心生气,每次话到嘴边都没敢说出来。妈妈,你知道吗?
每次爸爸来看我,我是多么想跟他走,跟他去吃饭,跟他多说一会儿话,跟他多玩一会儿,可是怕你生气,怕你难过,我什么都不敢做,甚至不敢跟爸爸说心里话。妈妈,你知道吗?当你搜走又扔掉爸爸送给我的玩具,当我跟爸爸通话后被你责骂,你知道我有多么难过吗?可是为了怕你难过,我从来不敢让你看出我的难过。妈妈,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听爸爸的电话,更不该瞒着你偷偷地跟爸爸见面,你是不是对我好失望?明天就是元宵节,你今天早上答应我晚上早点回家陪我一起过节的,可为什么我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你进门?是不是因为我跟爸爸见面又惹你生气啦?妈妈,其实你不该恨爸爸,不该担心什么,爸爸一直对我很好很好,他身边从来没有后妈,爸爸和你一样好爱好爱我的,我好想我们一家三口共同生活请原谅,妈妈,我先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答应我,妈妈,不要恨爸爸了,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吴远虹拿着信给如馨看:“这是女儿写给我的吗?护士,你帮我念一遍好吗?”
如馨问她:“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还要念?”
吴远虹想了想:“这是女儿写的,我认得女儿的字,麻烦您再念一遍,我想听听女儿的声音。你知道我女儿去哪儿了吗?乖女儿,是妈妈害了你,你去哪儿了?你回来好吗?”
如馨望着这张痴痴呆呆的脸,看着幸儿最后留在世间的纸稚嫩的字迹,心里一阵阵刺痛。
赵挥拎着暖瓶出去新打了一壶开水,给吴远虹的杯里晾上;去拧了热毛巾,帮吴远虹擦脸,擦手;又剥了香蕉塞到她手里,吴远虹吃着香蕉,痴痴地对他说:“医生,你看到我女儿了吗?你要是看到她,麻烦告诉她一声,就说我马上就回去了,让她别到处乱跑,求你了,行吗?”
从疗养院出来,赵挥神情平静,声音却沉痛得很:“如果当初她没有背叛,我就不会离开。如果我不离开,她就不会堕落。如果她不堕落,女儿就不会出事;如果女儿不出事,她就不会有这一天。说到底,我有责任,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往深渊里滑,看着她一天天堕落,却没有伸手去拉一把,我有罪。”
“别这么自责,如果人人都能料事如神,看穿未来,人世间可能就不会有命运这一说了。”
“你信命吗?”
“信。就像我自己,努力过,挣扎过,最后还不是这样了?吴远虹成了这样子,可能这也是命中一劫,难以逃掉的。”
赵挥默默地开着车,久久地陷入沉思。
吴远虹跟他一起生活整整十年。十年的时间,她从来不知道跟着他学习,哪怕是学一点点生意经验。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让她过舒服日子,他是愿意让她在家里好好呆着,可如果她不舒服,完全可以拒绝他。但她没有。不仅没有,反而越变越懒,越变越蠢。女人的尊严和自信,从她身上已经消失殆尽。当她自己意识到生活越来越空虚、无聊,越来越失去了乐趣的时候,她不是想办法重新走向职场,换一种生活,寻找自己的尊严和自信,而是沉迷于居心不良的男人的甜言蜜语中不能自拔。家庭的破裂似乎让她的好梦做到了尽头,这时候她不仅不检查问题,反省自己,而是借酒浇愁,醉生梦死一个女人,她不是完人,她也渴望爱情,性爱,但什么事都不可以走极端,人的情欲就像火一样,它可以点燃生活,也可能带来的灾难,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吴远虹还会这么做吗?她极端的性格跟从小成长的环境不无关系,她的悲剧不是某件突发的事造成的,也许,这果真就是她的命?
85
白天忙忙碌碌地很快就过去了,表面要强的叶如馨,还没有让离婚女人的落漠出现在自己脸上。不过夜晚来临,当一个人回到寂静的小屋,心里自然和这屋子一样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一个人的家里太冷,她有时候害怕回家。这样,回娘家的脚步就格外地勤了。更多的时候是回妈妈那里蹭饭吃。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但还是被大姐如莲发现了端倪。逃避不过,只好向大姐坦白了。
离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一声不响的给办了。对此,大姐十分恼火。为了妈妈的病体,大姐不得不压住一肚子火气,没有将妹妹的秘密向家里公布。当然,回过头来少不了质问为什么。如馨自然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她说,问题出在我这儿,是我对不起志文,对不起柳家。大姐瞪起眼睛问,老天!你究竟干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