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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豫与他们见过礼,皇后娘娘红通通的眼,艰难维持气度,点头示意她上前。
她不由自主脚步很轻行至榻边,喊一声:“陛下……”
床榻上的躺着人手动一动,半睁开眼,哑声道:“豫儿来了。”
谢清豫连忙握住建和帝的手回答:“是,陛下。”
在谢清豫的印象中,眼前的人从来都是身体康健。哪怕先前他曾与自己说出该服老了、身体不行之类的话,她也未往心里去,更不会想他竟会这般倒下。
今日一早,她正同自己娘亲早膳时,得知建和帝在勤政殿昏倒的消息。慌忙进宫的路上,尽管说得十分隐晦,却隐约省得,情况大约很不妙。
彼时尚无实感,只是感到不可置信,但此时握着他略有些枯瘦的手掌,谢清豫才发觉这个人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高大强健。见他说话费力,她眼底泛起潮湿之意,不由怯怯喊了一声:“皇伯伯……”
从殿内出来,谢清豫眼眶泛红,心里闷堵。她难受,既为建和帝的身体状况,也为他在这个时候依然惦念着要和她说的那一句“豫儿,委屈你了”。
和亲之事她纵然不情愿,也承受一些逼迫与压力,可要说记恨这个人,是绝对没有的。说到底,她懂得他们身处的位置不同,而这个人自有他的难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场雨越下越大。
谢清豫看到外面茫茫的雨落下来,一颗心也如同被雨浇了个透。
傍晚时分,已经停雨一个多时辰,天空仍乌压压的,空气里透着几分凉意。
殿内殿外从早晨起的一种压抑的气氛有增无减。
至天将黑未黑之际。
随着太监尖利细长的声音,群臣齐齐跪拜殿外,低首痛哭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建和二十四年,四月廿九,酉时两刻。
建和帝薨,举国大丧。
谢清豫自己说不明白,但心里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对她造成一些冲击。她从未想过它会来得如此突然、急切,不给人任何准备,残酷而又无情。
按照原本的安排,端午之后,她该随和亲队伍一齐上路,离开长安,离开大晋,去到她不曾去过的南诏。皇帝陛下仙逝,却使得这个安排无法按照计划的进行。
先帝逝世,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率群臣与后宫妃嫔为先帝守灵。
谢清豫作为睿王之女、永宁公主,亦在其列。
到底国不可一日无君。七日之后,太子谢昭在群臣的拥戴之下,平稳顺利登基。待到先帝出殡,葬入皇陵,则改国号为嘉平,是为嘉平元年。
直至此时,长安城内外都十分的平静。
但在其后一个看似普通的中午,城中一条繁华街道发生的一件事传入宫中。
作者有话要说: 离鸾:比喻与配偶分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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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鸾
唐彦谦
闻道离鸾思故乡,也知情愿嫁王昌。
尘埃一别杨朱路,风月三年宋玉墙。
下疾不成双点泪,断多难到九回肠。
庭前佳树名栀子,试结同心寄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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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q,我忘记了我就是传说中的flag狂魔QAQ
只写了这么多,说好的六千没有了,给大家发红包谢罪
第34章 梦
一个稀松平常、与往常无异的中午,两名外族人在长安城中繁华街道的一间酒楼大堂喝酒吃饭。一对以卖艺为生的父女演奏过几曲,如常笑脸与客人讨赏。
走到外族人这一桌时,本欲绕过去,却被叫住。父女两个人不得已过去,长相标致的女儿却遭外族人调戏羞辱。当是时,父亲为保护女儿挺身而出,反叫人掀翻在地,顿时吐血昏迷过去。
正巧这会儿几名府衙捕快来酒楼吃饭,见状自然上前询问情况。外族人看到官府的人出面,态度却较之前变得加更蛮横嚣张,目中无人。至此,两方冲突愈演愈烈,最终府衙捕快将这两个外族人制伏并关进大牢。
这一日,新帝谢昭得知的,便是这件事。在他得到消息的同一时间,早已恢复真实身份的三皇子亦晓得了此事。他当即入宫面见谢昭,并且要求谢昭立刻放人。
勤政殿内。
年轻新帝坐在龙案后,好脾气望向阶下的南诏三皇子。
“事情原委而今尚未查明,岂有随便放人的道理?”谢昭宽慰般道,“若这件事只是误会一场,届时自然是会放人的,还请三皇子稍安勿躁。”
南诏三皇子脸上一抹讥讽笑意:“我南诏臣民向来本分,岂会做那等事?恐怕是因遭人引诱才会不小心有了不大合适的举动,却怎么都不会是他们的错。”
瞥见谢昭脸上的不快,三皇子又笑:“陛下可要顾念两国情谊才好,这样伤和气是何必呢?何况,先皇也是希望南诏与大晋两国交好的,难道陛下非要违背先皇意愿?”
将建和帝抬出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提醒谢昭大晋和南诏准备联姻,更是提醒他南诏于两国交界处枕戈待旦的十万兵马,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会意的谢昭眼底仿佛闪过几分不甘,偏偏面上一笑道:“三皇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大晋和南诏自该和睦相处,怎会有三皇子说的那等子伤和气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话,多少含着妥协之意。
南诏三皇子似乎有些得意,微笑颔首:“如此甚好。”
为了表示大晋友好相待南诏的诚意,谢昭命人去将那两个被关押起来的外族人直接带到宫里,交到三皇子手上。见两个人身上有伤,他还请来太医为两人诊治,甚至吩咐备轿,后来用轿子将他们抬回的驿馆。
三皇子这一次入宫,与大晋新帝初初交手,可谓大获全胜。
他离开皇宫时,大摇大摆,十分威风。
是夜,心情极好的南诏三皇子在驿馆内,为庆祝同胞归来而摆下宴席。一众南诏来的壮年男子在驿馆膳厅、院子里喝个酩酊大醉,三三两两相携扶着回房休息。
及至后半夜,月朗风清,驿馆内处处明亮如洗。酣睡之中的众人却被一阵吵闹动静惊醒,未及反应已受钳制。眼见满院子披盔戴甲、面容肃杀的大晋将士,一时之间个个惊惶无措,心知大事不好。
谢清豫得知南诏三皇子被抓,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
她隐约听闻,三皇子之所以被抓是因其对皇帝陛下不敬,可这般理由……
若是非要计较起来,谢清豫从最初便对这个南诏三皇子全无好感。他是死是活,哪怕有和亲一事横亘中间,她也不甚在意。却同样因其身份、因两国联姻,这一件事非同小可。
没有太多根据,在得知这件事时,谢清豫想到陆至言。她想起他的话,想起他的胸有成竹,亦想起新帝仍为太子殿下之时,有意让她去救陆至言。
不是不想马上去找陆至言问个明白,但他近日已重回朝堂,再则,她那么巴巴的跑过去陆家也不像一回事。谢清豫一直等到入夜,才等回来自己的父亲与哥哥。
知道他们回府,不等睿王命人去请她到书房,谢清豫已经先行过来了。在睿王的书房里面,他们谈及这几日长安发生的事——从南诏的人于城中调戏羞辱与殴打大晋百姓,到皇帝陛下命令放人,再到三皇子被抓。
“今日朝堂之上,因南诏三皇子被抓一事,吵得十分厉害。其实不仅这三皇子,包括城中其他随南诏使者前来的人,现在都被关押在了大内监牢。”
睿王面色凝重:“以张丞相为首的一派老臣认为此举会激怒南诏,势必引得两国生出战事,有违先皇陛下意愿。但陛下既已做这件事,心里自有成算,看得出来对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
这是可以预见的,如果会顾忌这些,那么便不会做出半夜抓人的事情。这桩事既已发生,形如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今哪怕放人,也无多少用处。
“一众将领与年轻臣子却认为,这些外族人在长安城闹事,实在欺人太甚,且嚣张至极。若是放任他们不管、不予计较,往后势必得寸进尺,恐怕更不会把大晋放在眼里。索性借此事,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谢清豫听到自己爹爹提及年轻臣子,深觉陆至言怕是跑不了的。
她轻咬一下唇,微微点头,觉得这种说法在理,而且多半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先皇仍在时,南诏使者请求赐婚,且十万大军压境威胁,陛下与先皇便因此事曾有分歧。”睿王缓缓道,“今日看来,陛下的心思大约从未曾改变。”
谢清豫继续点头,没有发表什么评价。
同在书房的谢泽一叹气:“以今日形势来看,两国交战在所难免……”
“妹妹,”忽而停住话语的谢泽,喊一声谢清豫,认真交待,“这些日子,最好是待在府中,不要外出。无论有什么,也先等这到件事过去,以后再说。”
谢清豫同样语气认真的答应:“好。”
对于自己哥哥的顾虑担忧,她不是不明白,说到底是因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
即便在家国天下之事面前,她的命运无法为自己左右,可一旦两国交战,和亲之事必然作罢。不必嫁给不喜欢的人,她心里总归高兴,但在外面,她表现得高兴是不顾天下苍生,表现得不高兴更有通敌叛国之嫌,无论怎样都非常容易落人口实。
之后三个人又说了差不多一刻钟的话,兄妹两个一道从睿王的书房出来。
谢泽送谢清豫回琳琅院。
直到送她回去,在琳琅院外,谢泽微笑与她说:“今天的早朝上,陆大人可谓舌战群儒。一番话将张丞相说得哑口无言,往后不知会否受到些许刁难。”
“不过,想要有所作为、坚持自己的主张,这样的事便无法避免,不必太过忧心。”谢清豫点一点头,示意自己认真在听,谢泽又说,“妹妹,他还有几句话,托我转告你。”
谢清豫眨一眨眼:“怎么了?”
“一个国家的长久安定与太平,绝不是靠忍让退却能够换来的,而这样的担子更不必放到一个女子身上。红颜非祸水。”
见谢清豫脸上诧异之色,谢泽轻叹一气:“妹妹,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嗯……”她点点头答应一声,“我知道的。”
目送自己哥哥离开,谢清豫才转身走进院子里面。她想着陆至言让谢泽转告给她的话,不知该叹气还是该觉得安慰,这个人怎么就那么清楚她心里的想法呢?
这一夜,谢清豫安稳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陆至言在梦中冲她微微而笑,将她抱在怀里说:“我会一直护着你。”
梦里面的她只顾着仰头也冲陆至言傻笑,而话音落下之后,他却俯下身来,轻轻吻住她的唇……猛然睁眼,已是第二日天光大亮,谢清豫觉得,自己是被臊醒的。
“小姐怎么脸这么红?是生病了吗?”
听到春絮关切的话,谢清豫惊吓般摇头,忙说:“无事,我再睡一会儿。”
没有去看春絮是什么表情,她默默缩回被窝里面。
谢清豫两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想起梦里面的场景,心里暗暗恼起陆至言。
一定是……
一定是那一日,他对她做过那种事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段剧情写得有点慢,只有这么多,明天继续。
晚安。
第35章 不忘
诚如谢清豫所知,南诏三皇子及使者之流被抓,一切皆为谢昭授意。因此,无论朝堂之上有大臣如何反对,都无法更改得了他的想法,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这位南诏三皇子态度傲慢、狂妄自大,如今沦落到这般境地,倒不为所动,似乎不认为大晋新帝有魄力和能力,能把南诏怎么样。但他显然低估了谢昭在这一事情上的决心。
南诏迟早会知道他们的三皇子被扣留长安,而如若等到南诏发觉到这件事,大晋才有所行动,显然会陷入被动之中。是以早在发难之前,谢昭已暗暗开始部署。
事实上,在先帝在世之时,这些南诏来的外族人仍旧有所收敛,尚未曾做出太多的出格之举。可建和帝逝世后,他们欺负大晋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
官府因新帝似对他们包容的态度而次次息事宁人,这种忍让态度多少使得这些人认为自己高高在上,越发盛气凌人。这些谢昭是看在眼中的,而他早已命人盯紧这些外族蛮夷,等待的无非一个出手时机罢了。
一如当初南诏表面请求赐婚却暗中大军压境的无耻做派,这位新帝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包括南诏三皇子在内一众人在长安被抓的第二天,大晋对南诏的斥责书函也已送到南诏都城。
这封落款盖着大晋皇帝玉玺印鉴的书函,话里话外,既痛心于对南诏来使在长安的所作所为,又痛心于南诏三皇子面见大晋皇帝时的傲慢无礼,并诘问南诏帝王是否无与大晋交好之意。
南诏帝王看过书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