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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娴妃+番外 作者:香腮雪泪(晋江2013-07-21完结,宫斗)-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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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和敬端庄大方,宽厚贤惠,活脱脱一副皇后的模样,静娴在宫中曾见过她几面,相比皇后,她们倒是聊得来,依稀记得永琏死不悔改的面颊旁闪着和敬聪慧的目光,那时,她便没来由的喜欢这个孩子。

原本定在七月份下江南,因皇后染病而一拖再拖,等到她好不容易康复了,太后却凤体违和,心心念念的愿望便这样泡汤了,无尽的失望蔓延在静娴心头,过了这个时候,下一次,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久不出户的太后常常思念永琮,染秋便隔三差五的穿梭在两宫中。皇上更是爱如珍宝,常常抱得手酸也乐此不疲,龙袍上更是被一泡泡的童子尿染成了万里江河。

如果一个人太幸福了,就连上天都会嫉妒他,这样的一句话,终于在一个飘满清雪的除夕夜得到了验证,年仅两岁的永琮因天花而早夭。

年前时,弘历遍寻名医救治爱儿,皇后苦守几夜,岁月的痕迹毫不留情的刻在了这个年满36岁女人的容面上,接二连三的重创让她的心沉沦在渺茫的黑暗中,“皇上,若是真有良方,昔日的世祖爷便不会……”

“胡说,圣祖爷不也得过吗?但他依旧能身体康健,一统江山。”弘历安慰着皇后。

“皇上,臣妾怕。”颤抖的话语转为了一声声呜咽,为温暖如春的寝殿蒙上了几丝苦闷的清冷。

怕,弘历也怕,怕再次失去的苦痛冲击脆弱的心脏,可他仍旧装出坚强的样子,紧握皇后的双手:“不怕,有朕在。朕是天子。”

“娘娘,您用些晚膳吧,当心凤体啊!”令嫔温柔的劝慰。

“是啊,好歹这也是除夕夜,朕陪你用些晚膳。”弘历知道,只有他吃她才会跟着吃一些。
皇后勉强端起了一碗清粥,反复舀着几粒晶莹的米。

只见太医急急跑出来,神色匆匆跪地俯身,皇后刚刚送到唇边的勺子连同碗都摔在了地上,她忙奔向了内殿,嚎啕的哭声冲破了黑夜的静谧,零星的雪花像是冥纸般飘散在夜空。

弘历怒吼一声,箭步如飞的冲向了寝殿,却只见皇后瘫软在榻旁,樱桃红的裙角沾着几粒米,像是长街拐角处邋遢的疯子。

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又换上了一袭庄严的纯白,皑皑的白雪粉刷着屋檐墙角,静娴站在悠长的回廊里,面无神情。

“荣亲王到。”尖细嘹亮的声音划破了渐暗的天空,稀稀落落洒下了几缕银光。

弘轩猝不及防远远看见静娴,先是一愣,时隔一年,虽未相见,却又“天天见”,他旋即笑着点了下头。

他回来了,静娴突然有些心潮澎湃,两眼相望间,却有另一道目光隔在中间,她看见秋娘眼中升起的幽怨,那分明像是在指责她像一个不光彩的介入者。她收回了目光,堂而皇之的掠过秋娘的面目,温婉的一笑,恰到好处。

殿中妃子颔首而立,殿外诸王大臣齐集致哀。七阿哥的遗体已经盛入了金棺,大年初四,移至了城外的曹八里屯。

弘历夜不能寐,总想给这个儿子最好的一切,于是他不顾礼制,对外宣称抚慰皇后,特封七阿哥为“悼敏皇子”。

静娴从咸福宫出来,正打算回宫,便听两个宫女窃窃私语,“不是嫡子难存活,而是皇上给他的福分太多了,一个小娃娃怎能受得了?这回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另一个宫女托着一匹锦荣缎子,同意的点头说:“可不,大清自建以来,哪里有嫡子继统的呢,皇上一再强求,可是天怒人怨了吧。”

静娴无意瞥见斜后方天纭门处射在地下的一个黑影,那负手相背的天资像是一条抬头嚎啸的巨龙。

静娴故作微怒,从后呵斥道:“哪里的奴才,光天之下在这里嚼舌根?”

那两个宫女吓的一颤,忙回身跪地,嫣红的布匹散乱了一地,“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静娴怒眉一横,只看着那鲜艳的布匹。织锦严厉说:“没听见娘娘问你们是哪个宫的吗?”

“奴……奴婢……是……承乾宫……”

承乾宫,静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既然不能完全打垮嘉妃,时不时给她点颜色也能戳戳他的锐气,“你们出言不逊,议论皇上,中伤皇子,若是嘉妃不会管奴才,本宫便替她管管。”

“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求娘娘开恩。”

“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本宫动手。”静娴冷静沉着的不为所动。

两个奴才相视一望,立马自觉的开始掌嘴,清脆的响声回响在狭长的宫道中。

“这只是本宫罚你们,你们回去自个儿去嘉妃那里讨罚,还有……”静娴瞥了眼地上乍眼的布匹,“这个颜色现在不适合出现在紫禁城。”

说完,她便和织锦头也不回的朝永寿宫走去,只剩下两个奴才瘫软在那里。

弘历阴沉着脸,转身踏出天纭门,低沉的气压让吴书来的步伐都沉重了几分。

皇后眼神涣散的靠在床榻上,双手捧着一个小孩锦衣,她见到弘历走进来,也失去往日的端庄,只是拱起膝盖,颔首伏在被褥中。

令嫔为难的看着弘历,叹了口气。

“你出去吧。”

殿中的人都退了出去,安静的可以听到外面的风声,弘历轻轻唤了一句“墨心”。

她慢慢抬起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后背,满面的泪痕落在颈间,“四爷。”

那个红烛闪耀,喜气盈盈的夜里,她凤冠霞帔金光闪闪,他一身喜服英姿勃勃,他挑开了那薄如蝉翼的盖头,她轻轻叫了一声“四爷”,他的心柔软的化为了一滩蜜水。

弘历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这个俾睨天下的帝王一时间竟然红了眼眶,眨眼睛有滴微弱的晶莹闪在眼角。

“皇上,御膳房送来了膳食。”花瓷说道。

弘历用食指抹去了皇后面上的泪痕,有几丝轻微的鱼尾纹已经堆积在她的眼角,他踟蹰了一下,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恐怕这是最后一个嫡子了,他不想让墨心看出他的踌躇,便哄道:“少吃一些,别让朕担心。”

“把膳食拿进来。”

令嫔端着膳食,轻轻放在了床榻旁的小案几上,便退了下去。弘历亲自喂皇后喝了几口,虽是几口,也深感安慰,“你先睡吧,朕回养心殿批些奏折。”

皇后拉住了弘历的袖子,眼底闪出的是千万分的心疼,她一介女流,尚可以因丧子之痛不管不顾,可他这个一国之主,无论身兼多少哀痛艰难,都一刻不能停下来,因为他不仅仅是个父亲,还是千万百姓心中的神。

弘历拍了拍皇后的手,挤出了一丝笑。他从内殿走出去正看见令嫔,“皇后心情不好,多亏了你从旁服侍。”

“皇上折煞臣妾了,臣妾在皇后身旁多年,耳濡目染,才能学得几分皇后的贤惠仁善。”

一提起耳濡目染,弘历便想起今日那两个奴才,若是无人嚼舌根,他们怎会胆大妄为的议论,想必是嘉妃私底下没少胡说八道,他对令嫔说:“你也早些回宫休息吧。”

次日,旭日东升,静娴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子衿小声絮叨了几句:“一大早便触到这霉头。”

织锦问道:“怎么了?”

“刚给庆贵人送了个花样,回来时便看见有人抬了两具尸体。”

“尸体?怎么回事?”溪薇也凑上前。

“说是承乾宫的,一大早便发现吊在老槐树下,脸还红肿肿的……”

“什么?”静娴踏殿门时,正巧听见子衿说到那里,她心里“咯噔”一下,昨日她惩罚了那两个奴婢,便是想救他们一命,弘历站在天纭门后已经听的很清楚,若是他出手,他们都在劫难逃,没有想到,弘历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养心殿中,嘉妃已经哭闹着跪在殿中,“皇上,臣妾宫中的两个奴才死的不明不白。”

弘历没有抬头,漠不关心说:“你宫中的人,你怎会不知道?”

“臣妾只知晓娴贵妃昨日罚了他们两人,这一夜间,他们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这让臣妾有何颜面?还请皇上做主。”

“若你知晓他们昨日说了什么,便不会一大早向朕提这些无趣的事情。”弘历见嘉妃满面疑惑,便对吴书来说:“你告诉她。”

“是,皇上。”吴书来两手交叉放在腰身前,恭敬说:“那两个奴才说,大清自建以来,哪里有嫡子继统的呢,皇上一再强求,可是天怒人怨了吧。”

嘉妃面色瞬间变了颜色,张口结舌,“这……这……”

“朕不想再提此事,既然他们死了,就赐个全尸吧。”

嘉妃灰溜溜的走出了养心殿,她没有释放出的愤怒瞬时转化成了对静娴的痛骂,这个女人让她不仅颜面无存 ,还让她在皇上面前难看。可她哪里知道,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第93章 (九十二)人生长恨水长东
悼敏皇子的丧仪可谓是隆重气派,这位幼年皇子生前未享受到的福祉,死后却远远超出了历代的亲王。虽是这样,却远远弥补不了皇后内心的痛创,她变得少言寡语,更多的时间是在静心礼佛。

慈宁宫中,太后忧心忡忡的倚在榻上,对弘历说:“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她长长吁了口气,“娴贵妃至今未诞下过龙子,庆贵人是此生无福了,本以为皇后不负众望,奈何天妒英才。

且看看那些诞育子嗣的妃嫔,纯贵妃不冷不热,嘉妃花样百出,愉妃更是没主见。他们诞下的龙子哪里像是一统江山的模样?”

弘历心里也是百般烦乱,“朕正值而立之年,立储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太后轻点了下头,“也好,哀家看啊,相比之下,倒是娴贵妃的身世要略高一等。看来又要选秀了。”

听到“选秀”二字,一闪而逝的厌烦感从弘历眉头划过,“皇额娘,永琮早殇,朕无心想此事。

更何况,皇后终日以泪洗面,朕怎可弃之不理?”

太后扶了下太阳穴,露出几丝疲倦,“那便以后再议吧,不过,宫内如此不平静,倒是该东巡祭祖了。”

“朕这便让内务府定日子。”

“好,哀家知道皇上心里并不比皇后好,其实哀家也难过,只是有些事情经历过了便成了过去,该做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弘历平静了片刻,再痛苦的悲伤也有平复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淡忘的一天,何况一切来得匆匆,说什么都言之尚早,“儿子知道了。”

乾隆十三年,皇上恭奉皇太后东巡,皇后随驾而巡,因令嫔要侍奉皇后,静娴要侍奉太后,便一同随往,暂由纯贵妃和嘉妃摄理六宫。

河水泛起的清波带来一股寒气,静娴站在船头,颔首看着翻滚的水花,这样的洪波终是敌不过小桥流水的曼妙。

“娘娘还不睡?”

静娴回头见是令嫔,便淡淡一笑:“换了地方,一时半会睡不着。”

“臣妾也有认床的习惯。”令嫔站在她的身后侧,双手自然的握着丝帕。

静娴问:“皇后睡了?”

“说是睡了,不过自欺欺人。花瓷说,皇后常常在无法入睡时,便一遍遍念着经文。”令嫔叹息的垂头。

“本宫也知晓,拥有后再度失去的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懂得那是何等难熬的日子,至今想起,心里仍旧隐隐作痛。”

“是臣妾提及娘娘的伤心事了。”

一阵悠扬的箫声迎风飘来,温婉动听,瞬间便扫走了静娴心中的忧郁,乐声如泣如诉,像是怀念经久未见的人,又像是哭诉一段不能厮守的相遇。

静娴寻声望去,只见邻近的的船只上,一人身披银白的细绒披风,迎风而立,双手持箫,灵活的乐符跳跃在他的指尖,悠然辽远的长空为他泼墨作画,璀璨夺目的星光为他闪烁光芒。

静娴看的有些呆了,才想起令嫔站在旁侧,便沉吟道:“是荣亲王。”

“是荣亲王。”

未想到两人异口同声,静娴惊讶的望了眼令嫔,只见她秋水清眸中含射出的点点星光,她心里一震,那眼光像极了秋娘看弘轩时的眼神,静娴尴尬的抚了下领口,转头时,乐曲刚好收尾。

弘轩持箫而叹,两人隔江相望,他冲她点了下头后只是冲着令嫔象征性的翘了下唇角,夜独醉,本以为时间苍白了年华,未料到,年华停止了时间,他的目光像是温柔的海洋,不知不觉便已沉浸在清爽的海波中。

令嫔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从未细细打量过自己的眼眸,心潮翻滚,又五味杂陈,眼前的娴贵妃无论地位,容貌,身世都要好过她百倍,所有的痴心妄想曾几度被打碎,但每每看见他时,心中便燃起了一根不灭的火苗,烧的遍体鳞伤,痛的彻骨铭心,却又快乐无比。她知道,她在引火自焚。

“爷,怎么还不睡?”秋娘从弘轩后方闪出,错过他的身体可以看见静娴与令嫔两人望着这里,她恭敬一笑,故意抬手替弘轩紧了紧披风。

令嫔颔首,故作未见,她比不过娴贵妃是有情可原,可弘轩宁愿娶一位雅妓也不娶自己,让她着实难受。

她仍旧记得,当年她偷偷听到阿玛和额娘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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