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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半月的时间,像是过了一年,弘轩神情俱惫,静娴面容憔悴,相思不能相见,空怅玉戒留念。静娴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香囊中,这样,便可以时时不离。
第一缕初生的朝阳穿透了薄云,毫不吝啬的笼罩在旧茅屋的房顶,溪薇一个机灵,睁开发涩的双眼,一种酸痛袭遍了全身,临回宫的日子越近,静娴便整夜痴坐无法入眠,溪薇和织锦劝服不了,只能轮流守候。
溪薇看着静娴破天荒的对着镜子贴花钿,微微扬起的远山青眉饱含别样风姿,溪薇一愣,甩了甩麻木的双手,起身说道:“主子,让奴婢来吧。”
静娴抿了下绯红的双唇,捋了捋胸前的两绺丝发,淡淡说:“同心髻。”
织锦回身,不忍从铜镜中看着静娴那副胭脂遮盖不住的泪颜,只沉默收拾着包袱。溪薇鼻尖泛酸,看着她故意装出的坚强,就连手指都有些轻微的颤抖,她仔细为她挽着“同心髻”,就像是多年前为雪主子梳妆的感觉,只是,她那时正逢少女怀春,眉梢眼角尽是令人羡煞的爱意,而面前的人,只有一副毫无生气的美丽躯壳,令人心疼的是一段故事才开始便又要被迫结束。
云锦紫罗兰的外罩泛着金光,下摆绣着的花蕊中镶着几颗大小相同的珍珠,就连翻边的领口也用珍珠代替了盘扣,莲步移动间,露出精致丝滑的里面儿,从上到下无一处不释放着星光异彩。
书萱带领众人早早便在必经之路跪请,静娴见到她一副尴尬惭愧的面庞,并未想多说什么,只是毫不理会的走了过去,做人都有难处,放过他人,便是放过了自己。她走过的瞬间,只听几人如释重负般大出了口气,甚至还有一位宫女低低说道:“真美。”
美,她多怕这个字眼,从小到大,见过她的人无不称赞,她甚至轻而易举的进了王府,进了皇宫,若不是这身皮囊,她也可做一位相夫教子的普通女子,只是那样,便再也不会遇到他,也不会尝遍了这酸甜苦辣的情殇。
一路上,她胡思乱想。进了午门,仿若能嗅到冰冷腐蚀的气味,离的越近,气味越浓,她胸口翻涌,讨厌极了这种压抑憋闷的感觉,便随手掀起轿帘的一角。只见几排将士整齐的站在大殿外,银甲上反射着刺眼的光,可最让人过目不忘的便是一匹俊美的白马上坐着一位英姿煞爽的人,那是御风,那是弘轩,静娴一激动,拼命向外探去。
华丽的轿辇路过他身旁时,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痴愣的眼神转为一丝无奈的忧郁,甚至眼角的抽动她都能感觉的到,她咬着唇,像是一只可怜的金丝雀,在金笼中憧憬着外面的生活。她突然就明白了昔日沁雪的心情,那种相望不能相认,相爱不能相守的悲剧,又再次重复上演了。
静娴撕掉了锦帘,拖着繁缛的宫装直直朝着他狂奔过去,朝阳下,他的盔甲反射着粼粼白光,像是站在银河上等待着相聚的情郎,他们像许久未见的恋人般紧紧相拥,周围匪夷所思的目光渐渐变成谩骂,如利箭般朝他们袭来,她笑着,幸福着,可这一切……只是梦。
就这么一刻,所有的豪情壮志泪洒衣襟都是多余,就只想再有一步的距离,嗅着那股安心的气息,都已经成了不可奢求的美梦。
弘轩偷偷的用余光一直目送那顶华丽的轿辇消失在了转角处,他不知这叫做拱手相送还是物归原主?只是这幅画面,将是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遗憾。
御风似是感觉到了弘轩毛孔迸发出的沉闷,抬起前脚,嘶吼了一声,弘轩望着大殿,高喊了一声“出发”,响亮的声音随风荡在上空,静娴只双手合十,默默念道:“愿君长命安好。”
永寿宫还是旧时的模样,落微带着众人早早便候在了门前,见到静娴归来,都是泣涕涟涟,“都起来吧,你们可都是知晓主子眼睛刚痊愈不久,可别惹主子再掉眼泪了。”
小信子麻溜的起来,变了一张笑脸:“对对,这是喜事。”
“庆贵人到。”门口的奴才刚通传,便见庆贵人轻曼的步伐比以往急切了些。
静娴感动的忙起身,顺手拉起她欲要行礼而下蹲的身子,激动说:“妹妹可还好?”
“左不过就是熬日子罢了。臣妾一早儿便盼着娘娘回来,可是盼来这一天了。”庆贵人发自内心的高兴。
静娴深有感触的望了眼四周,说道:“本宫还以为再也不必回来了。未想到,竟这么快……”
庆贵人眼中疑惑,不明问道:“这总比在异处受苦好,臣妾让奴才给娘娘送的那些东西,娘娘可都收到了?”
静娴愣了下,看见织锦眨了眨眼睛,才说谎道:“收到了。”
“臣妾还以为会让那些势力的宫女私自留下了,虽说倒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可衣物被褥这也是不可缺少的,还好她们有些良心。”庆贵人庆幸道。
静娴闭口不提,只问道:“宫内可有什么变化?”
庆贵人的星眸微垂了下,抿唇摇了摇头:“并无什么大事,自从娘娘走了后,都是嘉贵妃协理后宫,原本是有个白贵人,自打儿她不在了,宫内倒也安宁了一阵儿。要说是大事儿,也就是大阿哥郁结于心,身体大不如前了。”
静娴一惊,随即说道:“大阿哥虽然为长子,可没有得到一点点皇上的青睐,反而对他愈发苛求,他生母撒手人寰,生父冷若冰霜,哎,想罢这郁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纵使嘉贵妃待他再好,也不如嫡亲的生父生母,况且嘉贵妃还有自己的孩子,怎可全心全意待他?他的确是个可怜人儿。”
庆贵人也跟着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又开口说:“娘娘回来了,嘉贵妃自然是要交出治理六宫之权的,怕只怕她心有不服,暗施诡计,万事要小心。”
静娴的面上绽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这些事情,本宫一想起便头疼。本宫想去给太后请安,妹妹可要一起去?”
“主子,嘉贵妃率众位妃嫔来给主子请安了。”小信子禀报。
静娴真讨厌要应付这样的情景,只好拉着庆贵人向外走去,她见到各位妃嫔依旧花枝招展,只是柔儿的鬓边不似往日乌黑了,她明明是居于高位的贵妃,可站在人群中,总觉得被众人遮去了一身的光芒,她只好冲众人笑了笑:“本宫知晓众姐妹的心意了,现下本宫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若是无事,各宫便散了吧。”
人群中,愉妃似是无意对庆贵人说道:“姐姐来的好早。”
静娴瞟了眼许久未见的愉妃,倒是没有变化,只是不大喜欢穿以前鲜艳的衣着了,她忙替庆贵人解围:“是本宫让庆贵人来的。”她懒得跟这群无风起浪的人斗嘴,说完话便穿过众人的身旁,直直向慈宁宫走去。
众人唏嘘,不敢多言,便都散了。
门口儿的奴才见到静娴,并未惊讶也并未通传,只是让她进去了。
静娴前脚刚迈进殿内,便听见几声成熟沉闷的笑声传来,她一踟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弘历定是知晓自己一定会来慈宁宫,才故意在此等候,只因他想听见她低眉顺首的向他言谢叩恩,若是不故意制造些相逢的瞬间,他知道以她的性子,是永远不会主动请他的。
“可是娴儿?进来吧!”太后的声音含着几分慈爱。
静娴勉强一笑,低头走进,一直看到那身明黄龙袍的下摆,才施礼:“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
“快来,坐到哀家身边。”太后的手拍了拍一旁的小榻,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静娴一番,亲切说:“瘦了。”
“娴儿让娘娘操心了。”静娴并未看弘历的脸,但却可以感觉到一双粘人的目光扑在脸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不说这些了,回来便好。”太后见皇上沉默不语,才慢悠悠提起陈年往事:“娴儿,你以前的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有道是皇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可谁也没有想到你阿玛会病卒牢中,哀家和皇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已经让太医及时去为他诊治,奈何那是急火攻心,热血充脑,已经回天无力了。”
弘历并未看见静娴哭的稀里哗啦的面庞,只是从那两行浅浅的泪痕中读出了这个女人的成长,她冷静沉着压得住气,原本他准备好的措辞,一时间竟都成了多余。
太后宽慰着静娴:“那便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吧。哀家想着孝敬宪皇后生前的嘱托,实不忍心让你一人受苦。”
“多谢娘娘,只是……臣妾想见阿玛一面。”
太后犹豫了下,对弘历说:“依皇上的意思呢?”
“朕已经安排好了。”弘历沉沉说出口的话如惊雷般炸裂了静娴的心,她没有想到他为她准备好了一切,他变得心思更缜密了。无论两人的关系如何冰冷,但依旧不能忘记礼仪,静娴起身冲弘历施了一个叩谢礼,又对太后说:“那臣妾便先退下了。”
太后看着静娴跟在皇上身后,生疏的像是陌生人,她喃喃道:“回不去了。”
“太后是说?皇贵妃?”染秋问道。
“有的时候,让一个绝望的女人重新燃起希望,比让一个帝王一心一意爱一个人还要难,怕只怕皇上最后成为了这戏中的独角。”半辈子的阅历使太后精明的看穿了一切,她叹息有些东西去的太早,有些东西来的太晚,永远撞不上相同的时间,这便意味着再深沉的爱,都在早一点或晚一点中渐灭殆尽。
第110章 (一百零九)满肚九九藏玄机
静娴回来的这些日子,并未有旁人想的那样风生水起。皇上不来,她也不请,更不询问敬事房是否挂了她的绿头牌,总之,旁人对皇上的态度是真的迷惑了,对静娴,不敢怠慢,更不敢靠近。
夜空中的繁星像是一颗颗宝石般发着光,令妃迎着月色谨慎向寿康宫走去,高高的花盆底轻微踏着石子路,她忽然身子一歪,还好芯湘眼急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令妃低头,拾起地上一个枚红色的香囊,她觉得里面有个硬物,便解开袋子,除了一些香料,还有一枚玉戒隐藏其中。
“今儿奴婢看见皇贵妃身上佩戴了此物。”芯湘说。
她怎会不知道?她一直盯着那枚小巧的玉戒发呆,浓重的酸涩涌上鼻尖,若是没有记错,那日相逢,弘轩的手指上也戴了这样一枚戒指。她将它紧握在手中,难受的向寿康宫走去。
裕太妃见到了她,有些惊奇说:“今日来的好早。”
令妃柔弱的应了一声,将香囊递到她面前:“臣妾刚刚来时,在路上捡到的,看着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的了,还是放娘娘这里,看看有没有人找过来。”
裕太妃嗤之一笑:“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谁还会找?”
令妃只是将它递给香盈,才乖巧的笑着说:“也许在旁人心中另有意义呢!”
裕太妃不接话,只换了个话题:“皇贵妃既然回来了,凝斓手中这权,怕是要交回去了,好在这段时日没有出差错。”
“这些还不是娘娘的功劳?有娘娘在嘉贵妃背后为其筹谋,后宫才井井有条。”
裕太妃望了眼令妃,笑道:“你竟然都知道?既然瞒不了你,想罢也瞒不了太后,凝斓虽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有治理后宫的能耐,这一点,本宫更看重你。”
令妃故作花容失色:“臣妾受宠若惊,不敢觊觎此事。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似是心中有事般惶惶开口:“臣妾听得了一些荒唐之事,只是此事也关乎娘娘安危,臣妾……不知如何是好?”
裕太妃直起了身子,紧张问:“何事?”
“和亲王和……和庆贵人……”
裕太妃拍案而起,满面怒气问:“你听谁说的?”
“臣妾前几日听见嘉贵妃与聘竹的交谈,看来是确有其事,只是嘉贵妃这等口无遮拦,还好是被臣妾听见了,若是换做旁人,不知是否又要刮起一阵血雨腥风?”
裕太妃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因怒气而涨红的面庞显得可怕,“本宫已经警告过她。看来她是不能留了。”
令妃故作为难说:“娘娘不可轻举妄动,现下宫里风声紧,不要因小失大。”她似是思考了下,轻轻说:“若是有她什么把柄便好了。”
裕太妃轻蔑一笑,摇着团扇站在窗底,“把柄?当年的债她也是时候还了。”
令妃听完了裕太妃讲述昔年的事情,才在心里一笑,可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疑难的神色:“可昔日之事无证无据,难以服众。”
“宫内杀人的除了刀子,还有流言。”裕太妃说了一番饱含哲理的话,便靠着窗子把弄着扇柄。
令妃唇边勾起一抹笑容。
静娴习惯了在睡前将香囊放在枕边,只有这样,夜才不会特别难熬,可就当她找遍全身后,却发现香囊不见了,她弄丢了弘轩给她的戒指,她发疯般的披上衣服,拉着织锦急急向外奔去。
空荡的宫道偶尔传来几声野猫的叫声,她们提着宫灯仔细寻找白天走过的路,生怕错过每一个拐角,织锦知晓这是主子唯一的留念,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