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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工作按说并不累,娘亲已经很照顾她了,家里除了她,就连明净也忙得应酬不停,但是长生和生性精明的舅母并不熟识,表妹王金花丰艳而不安份,都不太好相予,所以这份工作也不轻松。
特别今天舅母和表妹对她分外的亲热和殷勤,长生开始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她们误认为明净有什么利用价值,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她们这么想也很正常,再加上她很尊敬舅舅和外婆,就待她们比以往更好,从京城回来还带了一份不菲的礼物,今天人多不方便,改天送去。
舅母虽然连声致谢还能沉得住气,表妹早已按耐不住眼中的贪婪和喜悦,和长生寒暄了一会后,就一个劲地追问长生在长安都吃什么穿什么,房里都摆着什么,都见过什么贵人,长安的千金小姐们流行穿什么,长生虽然不耐,可也觉得一个生长在山村的闺阁女子对这些感兴趣也很正常,就很有耐心地大致说了一下,全当解闷好了。
谁知她都说的口干舌燥了表妹还不满意,又问起安阳郡主的排场有多大,头上都戴了多少首饰,一天要换多少套衣服,共有多少人服侍,每顿饭都摆多少菜,简直事无巨细八卦无比,长生头疼地揉揉鬓角,安阳郡主仿佛是她天生的仇人,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停地给她找茬,两人一直冲突不断,别说提这个人,简直想都不愿想。
见表妹尤自追问不停,一旁的舅母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长生郁闷之下想起表妹的亲事,立即转移话题:“我上次回来听舅舅说表妹订下了一门好亲事,过一年就要成亲,这都已经一年半了,表妹也满十七了,为何还没成亲?可别误了青春。”
话说完舅母王曹氏和表妹王金花脸色都略变了变,嘴里吱唔着什么也没说,长生还以为亲事出了问题,这是别人的私事,人家不说她自然不好追问。只是时人很忌讳亲事出波折,订了亲就和成亲一样,轻易不会有毁婚之事,长生有些担心舅舅和外婆会不会因为此事生气,只是这却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只好撂过不提。
为了缓和气氛,长生也不再提安阳郡主,只从公主、郡主和县主的份例说起,一年多少布帛、多少禄米、多少首饰、多少银两,出入正式场合都穿戴什么衣服和首饰,出嫁时又有什么陪嫁等,果然舅母和表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住了,两个听得兴趣盎然,不时地问这问那,长生直说得口干舌燥,她们好象还没听够。
无奈之下只好暂停喝杯凉茶喘口气,只盼着赶紧开饭,这时外面忽然噪杂起来,很快人声又静下来,长生奇怪之下正待出去看,娘亲周王氏神色奇怪地进来了。
不等长生发问,她似喜似忧地说:“县令大人来了!还带了厚礼!”
不仅长生吃惊,舅母和表妹更是又惊又羡,长生略一思量,很快明白了县令的用意,也就松了一口气。接过礼单一看,虽在农家很稀罕,也用了一番心思,但在官场来说只是普通的表礼,并不是太过贵重的东西,退了反而失了礼仪,收下就是,周王氏一看女儿同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外面吩咐快点整治一桌好席面款待县令大人。
谢家目前虽看着不起眼,但大家都明白,当初夺嫡正炽时,淮安王可是不顾了全家人的性命全力支持李世民,甚至在李渊想夺李世民权力的时候,数次拼命保全他的势力,又在前太子建成设计毒死李世民时几次救过他,这份恩情已不是一般的叔侄情了,现在明净的大哥做了淮安王的爱婿,谢家富贵指日可待,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对于县令这种在地方很威风在京中什么也不是的小官,能巴上谢家也算是多了一条门路,虽然很可能明净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多认识一个在他眼中大有前途的人,绝没有坏处。且又不用花费太大,只需备份表礼来喝杯水酒,就已是极大的面子,周家几辈几代有过县令登门,还不是冲着谢明净,目前,县令大人只需要明净记住他的好处就行。
县令简乘而来,只带了一个师爷和长随,没带家眷,所以长生不必出面应酬,就交给谢明净去应付好了,反正人家是冲着他去的,长生相信明净一定也看清了县令的用意,肯定会应付的滴水不漏。
只是这次归宁本想远离京城和谢家的事事非非,好好地躲在老家这一块净土歇息,却事与愿违,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如今舅母与表妹分明另有心事,也不知想要她做什么让人为难的事,还有这来来往往各有所求的人,看来想在家乡悠闲随意生活一段时日的愿望要落空了。
酒席总算开了,男女宾客分别入座,乡间并不太讲究什么男女大防,除了给县令在正屋里摆了一桌外,其余男男女女就坐在院里的树荫下,因为县令的到来,来客们羡慕妒忌之余更加兴奋,一时院里喝酒吃肉划拳哄小孩,热闹非凡。
好在农人大都淳朴,又极敬畏做官的,酒足饭饱之后就纷纷告辞了,帮忙的人齐心协力,很快把家里清理的干干净净,东西也归还了,然后在领了周王氏准备的谢仪后各自散去。
可怜周王氏送走来客依然带着两个儿媳在灶房忙碌着,因为明净和县令依然还在里面喝酒,长生想到他自从回来就没消停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不由得心疼起来,可是明天还要去舅舅家看望年迈的外婆,又得一天忙碌。
直到太阳偏西,县令方才醉熏熏地告辞走了,长生喂明净喝了醒酒汤,和墨儿把他扶回房,担心地问:“县令大人对你说什么了?”
明净迷迷糊糊地说:“没说什么,就只喝酒,只是说我们住这里太窄小了,生活太不方便,非要让我们住到县衙附近他赁下的清雅宅子里去,再拨几个奴才服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离这里又不太远,随时可回来,我拒绝了,没事了!”
说完沉沉睡去,长生苦笑一声,真是山中没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个在京中落魄无处安置妻室的谢明净,在这偏远山区倒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319章 表妹心思
因为担心去晚了路上晒,大清早周王氏就带着长生、明净、玉生和几个大一些的孙子,坐了两辆马车,风风光光地回娘家去了,良生担心舅舅家都是庄户人,见了明净不知说什么好,就向先生告了假,特意陪着一起去。
对于去舅舅家,长生还是很期待,外婆是真的很疼她,以前一直为她的亲事操心,这回亲眼看到心爱的外孙女嫁得良人,一定会放下心来。舅舅从她出宫那一天,就对她诸多照顾,真心真意地疼着她,和娘亲一样是值得她信任的亲人,不但亲眼看着她出嫁的,还把她寄放的首饰和送给他养老的银票全给她添了妆,对她比亲爹周厚纯还要好,这一次回来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看望他们。
至于心思深沉的舅母表妹和各位表哥表嫂侄子侄女,看在舅舅的面上见见也无妨,他们毕竟是舅舅最亲的人,权当不看僧面看佛面吧,长生还给他们从大到小全部准备了不薄的礼品。
马车刚进村,就有人跑去舅舅家报告说来客了,等来到门口,年迈的外婆拄着拐杖领着一大家人在等她们,虽然没有外婆以前如何疼爱真正的周长生的记忆,但上次回来见面之后,长生深信,外婆和母亲舅舅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亲人。
晨风吹乱了外婆的白发,慈祥的脸上满是欣喜和期盼,长生眼里一酸,想起前世那首《外婆的澎湖湾》,这个时代的人寿命并不高,外婆已经六十多岁了,下一次回来可还能看到她?
她也不管失不失礼,也不顾介绍明净给外婆认识,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外婆,半是撒娇半是心疼地说:“外婆!想死我了!”
周王氏宠溺地轻斥到:“傻丫头,都出嫁的人了还象小孩子一样!”
外婆王崔氏不依了:“有多大呀?再大在我面前也是孩子!”
舅母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笑着劝道:“娘,快让大家进屋吧,你可别光顾着外孙女,却把外孙女婿晾在外面,省得人家说你偏心眼!”
大家闻言都笑了,王崔氏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当下放开长生朝明净细看,打量一番后问:“你就是长生的女婿?”
明净对这位慈祥而直爽的老人顿生好感,上前恭敬地弯腰行大礼:“是,孙婿谢明净见过外祖母!”
见明净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极谦恭有礼,围观的村邻也窃窃私语起来,谁知王崔氏却依然不动声色:“你可能保证一辈子待长生好?”
如此发问倒象前世的婚礼主持人,长生有想哭的感觉,明净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疼长生到这种地步,心生感激之下更加恭敬地说:“外祖母放心,明净堂堂男儿,自当一心一意善待妻室,定会全心全意护着长生!”
良生也笑着说:“外祖母放心,姐夫待姐姐好着呢!”
王崔氏这才满意地笑了:“是个好孩子,长生嫁给你我也就是放心了,快进屋歇息吧!”
王春发责怪地说:“娘老糊涂了,我不是说了明净对长生是极好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赶了半天路也不让人进屋!快让大家进来吧,两个孩子还要给你磕头呢!”
长生笑着说:“没事,舅舅,外婆是心疼我,怕我所托非人,咱们快进屋吧,中午好好尝尝舅母的手艺!”
众人这才笑着进门,表妹王金花嗔怪道:“你们只顾表姐,倒把表姐夫这个贵客晾到一边了,哪有这么待客的?”然后不管不顾地说:“表姐夫,快进屋吧,大清早我就和娘亲手做了蜜糖凉茶,放在陶罐里用井水浸着,快进屋喝一杯吧!”
长生只做不知搀着外婆进门,却有些不解,虽然农家不讲究,但表妹一个未嫁女子,也该稍稍避讳才是,她怎么这么大不啦啦的?果然外婆滞了一下,不满地瞪了王金花一眼,却语气平静地说:“金花呀,今天客多,你娘要和你两个嫂子做饭,你去后面照看几个侄子侄女,仔细点别让他们磕着碰着了!”
王金花却不依地说:“奶奶,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两个大的都那么大了,自会照看小的,我走了你们这里谁端茶倒水?表姐夫可是贵客,又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以后说不这什么时候才来呢,总不能让人自己动手!”
玉生是个实心眼,忙说:“表姐你去忙吧,我又不是外人,在这里端茶倒水就行!”
王金花脸色一沉却反驳不得,看象玉生的目光竟带上了几分怒意,玉生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自己好心说错了话,慌忙说:“没事外婆,我在家常帮嫂嫂照顾孩子,我去照看几个小侄子,就让表姐在这倒茶吧!”
说完赶紧出去了,看样子对舅舅家很熟悉,大概经常来吧,舅母表情讪讪的,舅舅则不满地瞪着女儿。
周王氏赶紧打圆场:“玉生笨手笨脚的,还是让金花在这里倒茶吧,玉生一向喜欢小孩子,让她去看孩子刚好!娘快坐下,受你外孙女和女婿的大礼!”
众人这才记起今天的正事,就簇拥着王崔氏在主位座下,有人铺上草垫,长生和明净双双跪倒行大礼,王崔氏又高兴又心疼,赶紧让扶他们起来,一手一个携明净和长生准备落坐,金花表妹却快速拿过抹布去擦明净要坐的凳子,简直殷勤备至。
长生一愣,表妹和舅母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还没见过她对谁这么好过,今天殷勤的也太过头了,连世人最看重的男女大防都不顾了,心里不由得玩味起来,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怪怪的,舅舅则是明显的面有怒色,嘴张了张却没有说什么。
舅母也有些看不过去了,轻声地责备道:“这屋里早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哪里就有灰尘了?还不快去灶下端茶!”
舅舅也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金花表妹满面委屈不忿,不甘地看看明净,又看看长生,这下慢腾腾地转身下去了。大家故作不知纷纷坐下,舅舅神色不宁地让两个儿子陪明净说话,自己也出去了,长生猜他大概去教训表妹了,很快舅母也如坐针毡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长生玩味地看了明净一眼,他却一付无辜的样子,若无其事地与大家拉起了家常,周王氏神色也有些不安,大概担心他们吵起来,就找借口说:“难怪人说隔辈亲呢,平时还觉得娘疼我们,谁知见了外孙女和女婿,就把我们撂一边呢!得了,我干脆不碍眼去,就去灶房帮忙去!”
说完转身要走,长生心知她一是担心舅舅和舅母为表妹的事吵起来,二是也看出表妹表现的有些不正常,想去探听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三是担心舅母做的饭菜不合明净口味,所以才想去亲自下厨,心里更加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