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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别乱跑,听话,睡觉。”说完,还摸了摸她的头。
沈与尔蛮横地拱开。
怕她晚上渴,陈顾返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坐在床边看她睡觉,四周安静下来,雨声突兀,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跟呼吸。
要是哄不好,大概会天天缠着她。考虑着心事,他既不动作也没说话,双眼恰巧落在被子一角,于是便不动声色地望着这一角被子一点一点微不可察地跑到自己手边。
生气归生气,还是会抽空心疼他。
这么想着,他怔了一瞬,将被子轻轻握在手里。
早上,下了一夜雨的拉斯维加斯还有点阴冷,空气带着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陈顾返拉住她的手臂,问,“小尔,升舱吧?”自己只能买到头等舱了,她在经济舱。
“不升。”沈与尔揣着口袋低头继续走。
“有胖胖的抹茶派跟蘑菇浓汤,还有龙虾。”
“今天不想吃。”
“那我跟别人换。”
“……”
转机首尔,落地后,同样的黑色军靴频率相同地踩在柏油地面上,一双在马路牙上,一双在下边紧紧跟着,直到枝繁叶茂的大桃树前,双双停住。
沈与尔郁郁拍一把树干,回头。
陈顾返觉得自己一定得再说点什么,于是他开口了:“小尔,让我进去。”
她挤进门缝,关门。
一只手更快地伸过来,直直放在门框上,好像一点也不畏惧重重砸过来的门。沈与尔心跳一窒,险些被呼吸呛到,她扒住惯性过去的门边,干脆赌气地用脚尖踢一脚。
门大开,她将头甩回去,进屋。
这回,卧室门先一步狠狠被关上。
陈顾返摸了摸门把手,也不是不能硬开,怕小朋友直接暴怒,他慢慢坐下来,在这扇乳白色的小门跟一面墙之间,随意坐着,一直手臂撑住侧脸,琢磨问题。
感觉被判了死刑一样,心里空落落的,时不时就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她会不会忽然开门说,陈顾返,别结婚了也别处了,你回去吧。
这多要命。
正想着,腰上抵住一个东西,他自觉反手一握,这种意识不得不让人赞服。可沈老先生却在他握过来时,将拐杖一抽再一压,不相上下,谁也没讨到便宜。
短暂的一个交手,不等抬头他就倏地起身,恭敬开口叫人,老先生不自然凑过去,欲言又止几次,终于问,“还生气呢?”
陈顾返视线望着门框就没挪开,点了两次头。
“那……哄哄,哄哄。”
沈老先生目光转了一圈,拍拍他的肩膀,径自敲着拐杖下楼,要不是自己多耽误了他好几天,就凭赵约办这事,压根不能给他机会。
“小尔。”陈顾返反身靠在门上,屈起一条退,双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下巴有点低,声音从喉咙里出来时便略微沉重。
这时候,门锁响动了。
他手肘撑一下门面,起身。
下一刻,这个小朋友就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穿戴整齐。
“干什么去?”
沈与尔抬起右手,压低黑色马术帽的帽檐,想了想,还是跟他讲:“去上海。”嗯……礼貌地交代一声。
她侧开他的手臂,开始往外走。
立刻,腰就被这个人从后面拦住,他的脸贴过来,又说,“我跟你一起。”
“你别——跟着我。”
“不行。”
沈与尔步子很快,几乎是小跑着下了楼梯,小片刻便已经急匆匆走在小区的马路上。约莫半分钟,陈顾返轻松追过来,手臂绕过她的脖子,让她不得不靠在自己怀里。
他将手机摆在她眼前。
“机票订好了,14点35分,现在我开车过去时间正好,那边的酒店订在了H大旁边……”
沈与尔猝然回头盯住他,他恰巧将一整个行程的最后一个字讲完,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直接到位。
“跟我一起去拿车还是在这儿等我?”
她考虑了一下,陈顾返就安静地等着她,仿佛她要不表态,就会一直等下去一样。他的呼吸将她额前绒绒的几根头发吹得一晃一晃,额头很痒,她用食指关节揉了揉。
“等你……吧。”最后,她怏怏地低头说。
他好像笑了,“乖一点别跑。”
临上飞机,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一条微信进来,沈与尔点开,是林丘的语音,挺担心地问刚回来怎么就没在家,有没有出什么事。她见登机还有段时间,就找了个空椅子坐下来,回复她。
接着两个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然想起什么,沈与尔好奇问:赵约最近有没有做什么?
她秒回:放心绝对作不了,被他小舅舅关起来了。
候机厅里人不多,从熙熙攘攘的人声里,这条语音夹杂在里面还是清晰可辨,沈与尔余光瞥一眼旁边,作势就要将声音调小。
陈顾返的手伸了过来,按住她的,她目光望过去,跟他对视。
“不用。”他低低道,“没什么可避讳的,我直接跟你讲都行。”略微停顿,他接着往下说,“我给他禁足了,就在上次那间有家法的屋子,什么都没有,每天抄书,偶尔放风去后面院子种菜,就这样。”
抄书——种地——再抄书。
“多……久?”天!了解这家伙的都知道,这可比让他死一死还要难受。
“看心情,跟他的态度。”
沈与尔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下他惨了。这么想着,不禁就开始忧虑,自己小叔回来,会不会也一怒之下来个禁足。
陈顾返把她垮下去的眉毛提起来,再次适时开口:“你没事。”
有那么几秒钟,她惊讶地半个字都说不出。
“为什么。”缓过神来,她问道。
陈顾返摸她的头,几天来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动作,像安慰一直炸毛的猫。小片刻,他说:“我跟再阳讲了,你是我老婆,我来管。”
她不吭声了。
下了飞机,沈与尔径直就往出租车那边拐,手臂被扯住,力度挺大,她倒退两步靠回他胸膛,这个人的声音随后而至,“这边。”
他的手指了一个方向,私家车的停车场。
直到陈顾返将一辆SUV开上主路,连续超了几辆车,她才恍然回神,这个人做起事情来,跟变魔术似的。
以他开惯跑车的速度,这段路程,快到根本没用多少时间。
校园里,车轮转得慢了许多,压过潮湿的路面,又穿过一条林荫大道,这辆车缓缓停在一座宿舍楼下,沈与尔见到约来的几个女生。
第一句话,她便开门见山,“你们好,我是沈双翼的姐姐,她有没有给你们透过口风去了哪里?”
刚回到家里,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就接到父亲的电话,手机那边女人凄凄惨惨的哭声听得分明,而父亲似乎也有点失态。老半天,她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经过:沈双翼回家呆了没2天就离家出走了。
他们几乎找疯了,打电话就是问问有没有见过她。至于出走的原因,他们总含糊过去。
“当然有啊,我跟你讲……”一个圆脸的女孩说道。
只半句,这个女孩的话就被旁边高个子的同伴打断,她不断扯女孩的衣袖,示意不要说。
“家里父母报警了,你们先告诉我,我去找她,免得闹大。”
“她……”
“她跟人私奔了。”
……
沈与尔觉得就像一口老血哽在喉咙,被噎得上下不是,这年头——私奔?!想到是万小四,可没想到直接就私奔了。她礼貌道谢,转身便要走。
“姐,姐姐?”交代事实的女生弱弱问,跟她的柔软的形象相近。
“嗯?”
“她男朋友我们见过,还……挺好的。”
再好也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不负责任的私奔啊,这算哪门子好。
接下来女生又说:“姐姐,你男朋友好帅。”这一句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围在这里的5个女生点头或抬眼,双手握在胸前,一个劲儿附和。
“他?不是。”沈与尔一面低头订机票,一面不经意地将赌气的话说了出来,却全然没在意陈顾返已经将手扣在了腰上。
“对,不是,我是她老公。”他忽然很有耐心地笑,眼尾跟嘴角都翘起一点点,更加赏心悦目,没做停顿就又补充了一句,“合法的。”
“啊?”一时之间,几个女孩的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来回。
脸厚。
沈与尔忙着付款。
猝不及防,手机被他从上面抽走,他不轻不重地说:“老婆,你得订两张。”
又来!抢又抢不过他,她闷着脑袋就走。
“小尔,你排斥吗?”陈顾返走在旁边,稍微做了一个解释,“排斥我跟着你吗?”
她睫毛一颤,肩膀就被扳过来,在一棵香樟树下,他抬起她的下巴,正色,“不排斥就别放弃我,哪怕想多跟我生气一会儿也没关系,我所有的耐心都给你,小尔?”
他的声音莫名其妙带着一种诱惑,让人不自觉一点一点被蛊惑。她将视线躲开,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呀,其实这件事情发生了也就过去了,她就这么闹下小情绪,耍下小别扭。
哪里会当真!
于是,沈与尔“嗯”了一声,走开,声音弱不禁风地马上就要飘走。
“你挎着我。”陈顾返把手臂伸过去。
还——在磨蹭。
他轻轻笑,十分男人范儿地强硬地将她的手穿过自己臂弯,收紧。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还一半没码完,我得出门了!!!晚上回来就放,这次不会很晚,差的不多。
别急啊,宝贝!
话说我很急啊。
第82章 你别走
连续的飞行,让人的腿都发软,头晕目眩看东西开始重影,沈与尔敲敲膝盖又揉揉眼睛就直接赶去酒庄,轻而易举摸索到了一个彩色磨砂玻璃门前。
时间越久,这种火冒三丈的感觉便越发强烈,就算想躲起来,知会一声报个平安也好啊。这么想着,她一脚踢开了这扇看起来十分高大奢侈但又碍事的东西。
陈顾返在后面把弹回来的门稳住,收起下巴低声讲,“脚疼不疼,不知道轻重?”下边一道发白的擦痕,回头得换一扇轻点儿的,他想着。
沈与尔一眼就注意到角落一张桌子上,埋头狼吞虎咽吃一盘意面的两人,一旁立着小七,偷偷跟她比划了个暗号。
不是他跟陈顾返说,自己也不会这么快找过来。
她回了一个眼神。
紧接着,“当”的一声,响亮又清脆,她双手拍在桌子上,将吃面的两人硬生生唬得噎了一下。万小四吸溜着一根面条抬头,艰难地咽下去,沈双翼只用余光瞥到就压根没敢抬眼,叉子一个劲儿戳着面。
“沈与尔……”沈双翼嘴里还塞着面条,说着就想掉眼泪,眼神又飘到她身后望着。
“他们没来。”她坐下来,冷静道。
万小四犹犹豫豫嘴唇抖了一下,话音马上就要从口里吐出来,下一秒,他咽回去。沈与尔凝视了他2秒,开口,“先吃。”
他瞅了瞅陈顾返,这个人此时正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低头拨弄自己手腕上的沉香佛珠,一点也没有想要打扰她办事的意思。短暂地思考,他重新拿起叉子,不慌不忙将面打扫了个干净。
叉子一扔,他双臂抱在脑后,烦躁地偏头。
沈双翼是怎么也没再吃进去一口,他似乎更加烦躁,旁若无人地扳过这个女孩的脸,一开口有点冲,很快就柔软下来,“不是饿了吗?多少垫一垫肚子,一会儿给你拿巧克力吃。”
她乖乖点头,捉住他一根手指,而他顺势把手臂搭在她腰上拍了拍。
沈与尔看在眼里,面上平静的像一潭泉水,心中却波涛汹涌,这个骄傲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这么百依百顺了。
她的双眼深刻审视着万小四。
万小四回视过去,他觉得此时需要有一个人打破这样的僵局,于是开始说话,“一开始,这女孩缠了我个把月,我觉得真他妈烦,又傲慢又无理,骂也骂不听,赶也赶不走。”
沈双翼好像回忆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身子僵了一下,他的手就在她腰上轻轻揉了揉,接着往下说:“接触久了发现,没有人是一无是处的,她有她的个性跟对你好的方式,后来我问她要是不同意呢,她说那就孤单一生。”
略微停顿,他好像在思考,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最终还是轻描淡写,“我以为这种小女孩也就玩一玩闹一闹,于是陪她玩,后来——发生了挺多事,我没打算说,总之双翼我不打算放手。”
说到这,他一副交代完了的样子。
沈与尔哑口无言。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陈顾返忽然慢悠悠抬起眼皮,带着沉香佛珠的左手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万小四一接触到他这种犀利的眼神就不自觉全身发紧。
“小先生。”他干涩地叫。
陈顾返声音略沉,“态度好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