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副将下马,正要迈开步子,却见不远处两个黑色的身影自天边而来,轻巧地落在秦泽遇的跟前。
“你怎么来了?”秦泽遇下马,双眉紧蹙,望着凌鸽。
却见凌鸽冲她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让我去吧,我去找我哥谈,他是我同胎双生的亲哥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语罢,不待秦泽遇有任何的反应,一跃坐在了他的马上,一身男儿装束,飒爽英姿。
只见她双腿一夹,马儿嘶吼几声,迅速地迈开步子。奔跑中,凌鸽冲着城楼处喊道:“卫凌云,我以父王的名义,给你一个机会,下来与我当面解释!”
此言一出,城门内外皆为之沸腾。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卫笙唯一认回的女儿,允鸽长公主,已然驾临城外。
“凌鸽!”秦泽遇轻脚点地,正欲追上前去,副将纵身将他拦住,口中道:“上将军三思!”他眯眼望向越行越远的凌鸽,冲阿素使了个眼色,便见阿素飞身向前,追了上去。
城楼之上,兰生勾唇一笑,轻声道:“我的凌鸽,你总算来了。”
风沙起,鼓起凌鸽的衣玦。
她面色平静地与兰生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无人言语。
半晌,她抬起手,摸向兰生的肩,“还疼吗?”她说的是之前自己被劫持之时,他替她挡下的那一箭。
兰生眸色深不见底,由着凌鸽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须臾,摇了摇头。
“可是哥哥,我这里很疼。”她双目噙着泪水,水缓缓地拍打着自己的心脏处,一下一下,不肯停息。“哥哥,你是父王的独子,不管你想不想,这王位,迟早都是你的不是吗?”
“迟早都是我的?”兰生嗤笑一声,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几时将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把你认回,封为长公主,我呢?就活该不尴不尬地待在他身边吗?”
“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有不臣之心!”凌鸽双手颤抖,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落在衣角,瞬间便没了踪影。
“凌鸽你放心,等我坐拥天下,你便是与我比肩之人。”他压低声音,在凌鸽耳边轻声说道。
“跟她费什么话!”安槐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眸光落在凌鸽身上,哼笑一声,望着她说道:“你倒是来得巧,有了你,还愁降不服那帮大臣。”说着,出手拽住凌鸽的胳膊。
与此同时,立在不远处的阿素飞身上前,落在安槐与凌鸽之间,出手便是一掌。
受到她的干扰,安槐冷哼一声,凌厉的杀招直冲阿素面门而来。阿素亦是毫不客气,招招朝向安槐的要害。
兰生拦住凌鸽的腰,轻巧地将她挡在身后,呵斥道:“住手!现在动手,是要惹得秦思瀚发兵不成?”为了凌鸽顶撞安槐,想必兰生也没想到,竟会惹起安槐的杀心。
一直以来,安槐需要的,都是一个听话又能号令天下的木偶。兰生的不顺从,让他心中的火焰腾空而起。他飞身躲开阿素凌厉的招式,将兰生一掌推开数十米,直冲凌鸽面门而来。“我看,如今倒是留她不得了!”
阿素的速度与安槐相当,慢了一步之后,想要替凌鸽挡下这一掌已然是来不及了。
凌鸽闭上双眸,脑中划过秦泽遇的脸,以及他将她拥在怀中时,口中呢喃的“一座城池,一生一世”,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来到。
她睁开双眸,林唯念苍白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由高到低,直到瘫倒在地。
“唯念。”泪水将她的双眸模糊,她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将林唯念扶起倚靠在自己的腿上,“唯念你怎么样了?唯念,唯念?”声音愈加颤抖,她抬起衣袖,将林唯念顺着嘴角流出的血擦拭干净,“唯念,你别吓我啊,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唯念?”她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讨好一般地轻轻摇着林唯念。
不远处阿素与安槐招式愈加凌冽,招招狠辣。
三万将士踏起的尘土将马蹄笼罩,直冲城门飞奔而来。
兰生猛地将凌鸽拉起来,林唯念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血顺着他的衣襟留下,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袍。
“唯念!唯念!”凌鸽一只手被兰生抓住,另一只手却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去够躺在地上的林唯念。兰生叹了一口气,弯腰使力将林唯念扛在肩上,空出的一只手环住凌鸽的腰身,脚点地,跃入城门之中。
安家军的一万兵士迅速从城门鱼跃而出,两军交战,陷入混乱之中。
兰生将将落在城楼之上,凌鸽扶住顺着城墙倒下去的林唯念,眸中泪流不止。“唯念你怎么样?”她抬起衣袖轻轻地为他擦拭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慌乱之中,突然似忆起了什么。“对了,药!你给我的药!”她慌乱地伸手欲将药瓶取出,却被林唯念摁住了双手。
“凌鸽。”林唯念虚弱地发出声音,“没用了,别费力气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没用了!”凌鸽颤抖着嗓音,将他的手握住,“你不要慌,就像你之前救我那样,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刚要伸手取药,又被林唯念反手握住。
“我是御医啊。”他似叹似念,抬起衣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轻声笑道:“还真是难堪。”
“哪里有。”凌鸽拼命地想止住眼泪,抬起衣袖胡乱地在自己脸上一抹。早已浸透了林唯念的血迹,这一抹,倒是将他的血迹全都抹到了自己的脸上。
但见林唯念微微一笑,抬手覆上凌鸽的脸,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为她擦拭干净。“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凌鸽拼命地点头,坐在他的身旁,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你的时候?”
林唯念虚弱地“嗯”了一声,“两只眼睛滴流滴流转,像小猫一样。”
凌鸽笑了一声,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脑子里就只剩下四个字,如沐春风。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温柔。”
“那么巧,后来有一次,你不知道的时候,我看着你,便觉得,春风十里,不如你。”林唯念喃喃道。
凌鸽抹了抹眼泪,自顾自地往下说:“所以第一面,我就特别特别喜欢你,可是你却好像很讨厌我。所以我拼命地讨好你,给你做你爱喝的粥,也尝试着看些医书,好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多一些谈资。后来我们就生分了,可是我私心里,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我很羡慕唯安,我也想有一个如你一般温柔的哥哥。”
哥哥。
凌鸽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侧过头看向林唯念,却见他眉眼带着笑,似是沉睡过去一般,双眸紧闭。
她试探着将自己的手动了动,林唯念的手蓦地滑了下去,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出声,将林唯念的头搂在自己怀中。
“凌鸽小姐没什么大碍了,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每天沐浴之后敷上些芦荟清润膏便能保证不留疤痕。”那是他们初次见面,最初相遇。
“家兄自小喜好木棉花,因而这条小道种满木棉,每年初春时节,风景最好。”那是他们初次一同散步,细细密密的小雨,落在两人肩头。
“我不怎么喜好甜食。红枣除外。”那是他安慰自己,一片苦心。
“可以把这里当成家的。”那是他怜惜自己,连家都可以分享。
“春日风凉,在外面的时候记得披上披风。”那是他将两个人的名字并排写在一起,眼角都带着笑意。
“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那些珍贵药材。水苏能入药,又易生长,这种药材才是能救苦救难的药材。”那是他初次表露自己的感情,以水苏诉相思意。
“确是三妹的簪子,只是凌鸽就算什么都不戴,也是最好看。”那是在风为锦面前,他处处回护。
“凌鸽,你说,五万条人命,将军府该如何偿还?”那是他初次受打击,失魂落魄。
“你看,谁说落花无情,末了,不还是它们去陪大哥吗?”那是他望着满树繁华落尽,恨不能以死替回大哥。
“之前凌鸽受的伤虽是好了大半,可并未痊愈,最好不要食用这些偏热的食物。多吃些木耳和海带,有助伤口恢复。”那是他在卫笙面前护住凌鸽,同时为兰生留足颜面。
“那么巧,后来有一次,你不知道的时候,我看着你,便觉得,春风十里,不如你。”这是他最后一次,未说出口的,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莫相识
漫天的血红色,凌鸽环着林唯念,泣不成声。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永不停歇地重复,她眼睁睁地看着林唯念眉眼带笑,离自己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
满眼的红色,宛如木棉花瓣凋零时落下的红色,印在她的眼中,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林唯念又睁开了双眸。擦干眼泪,才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象。
千军万马混战,凌鸽渐渐止住哭声,目光呆滞地望向兰生。
只见他眸中透着冰冷,望着脚下的千军万马。似是感应到凌鸽的目光,他收回远望的目光,与凌鸽对视,冷冰冰的声音出口道:“哭完了?哭完了就收起你那颗慈悲为怀的心。”
凌鸽似是看陌生人一般地看着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你难道就真的没有心吗?你的心呢!”说完,突然冷笑一声,继续道:“对了,我忘了,你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能亲手杀死,怎么会有心呢。”
兰生眸光突变,额角青筋暴露,掐住凌鸽的脖子,“我没有心?对,我没有心,我没有心,才会一次一次地用自己的命来换你一世平安!”
城楼下,将士混战。
秦泽遇手中的长矛不断舞动,血迹斑斑。
将士一个个地倒下,他手持长矛横扫一遭,粗喘着气,忽觉肩上一沉。条件反射一般,他举起长矛便往身后扫去,长矛被人堪堪接住,力道之大,使得他驾着的马嘶吼着往后退了几步。
“临之。”
“我来了。”
三万对一万,虽然损伤惨重,可祁越依旧大获全胜。
朝事殿中,秦泽遇浑身血迹地立于大殿的正中央,环顾一周,又望向跪在他脚边被五花大绑的安槐。他清了清嗓子,面对被圈禁了一天的众臣开口道:“本太子此次亲征,为的,是一道口谕。”他朝天边拱了拱手,扫了众臣一眼,从怀中取出一枚圆环,交到卫临之的手中,“你来说吧。”
只见卫临之唇角一勾,走到众臣中间,将圆环往空中一抛,随即接到手中。随着圆环一抛一落,在场的所有老臣皆皆心惊胆战。
竹叶圆环,只今一日,便已出现过两回了。
“想必各位心中存有疑惑,为何我手中有同卫凌云相同之物。”他扫视一周,悠悠道:“此圆环名为竹叶环,当年面世之时,共有两枚。不知众位之中可还有人记得,此圆环出自谁手?”
此话一出,老丞相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卫临之,问道:“不知这位是……”
“在下姓卫,名曰临之。家父曾告知在下,若燕周有难,可拿出此竹叶环。他还说……”
“还说什么?”老丞相显然是当年在场的知情人,见卫临之与卫玄年轻之时容貌酷似,且行为举止神似,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
“家父还说……”他环顾四周,一字一顿地说道:“竹叶环在,王位在。”
燕周新王登基,史称卫贤王。
这卫贤王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引来祁越太子亲自为其保驾护航。说起来,三万将士的铁骑初初驾临燕周之时,燕周被控制住的大臣只当是他们为允鸽长公主而来。殊不知,竹叶环再现,还带来了早已归隐山林之人的一句话,“竹叶环在,王位在。”
相似的容貌、信物、脱口而出的“竹叶环在,王位在”,加之祁越太子相助,足矣让群臣信服他的身份。
卫玄当年救燕周万民于水火之中,虽登基不过一年有余,然丰功伟绩受万民敬仰。卫临之身为其子,其身份便是秦泽遇的王牌。
安槐本欲利用兰生的身份——燕周卫笙与锦国蒋环之子,将燕周锦国一齐收入囊中。可叹他野心之大,却全无心机城府,让秦泽遇一个小辈力王狂澜,维护了三国和平。
元康元年五月初六,卫临之登基,史称卫贤王。
白色的帘帐轻盈落下,暗红色的床沿上刻着精巧细碎的花纹,深绿色的锦被上牡丹层层叠叠地盛开。
凌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将将伸手抚了一下额角,便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探向她的额头。
“泽遇?”她沙哑着嗓音出声,侧过头,对上兰生阴郁的双眸。
刹那间,回忆涌上心头。
漫天的尘埃,冲天的血气,哀嚎声遍野,厮杀声满地。林唯念苍白的脸闪过她的眼前,她只觉心中钝痛,自言自语地喊出“唯念”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