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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珏胆怯了，犹豫了，他瞬间想通了问题关键。这竟然是两头堵死。
他不知道白无常会不会把师傅放血了，根本无法想象这笑里藏刀的可怕人物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到底会张多大的嘴巴。师傅不会拒绝的，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为了徒弟竟然连钱都不肯掏。
白无常有些不耐烦了：“写还是不写？一句话。”
张珏叹口气，瞬间便做出了决定：“那谢老爷还是带我下地狱吧。”
他没办法去写这个书信，因为这根本就是个陷阱。若是直接下地狱，以后官当不了，但是在师傅的照看之下，自己会活的很滋润。可若是写了，就算以后当官了，那也铁定当不顺心，传出去名声岂不臭大街了？为了活命，连师傅都卖。有这个又丑又坏的未来，还不如当个顺民。
黑白无常却是一愣，两人也想到了这里边的关键，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本想诈他一笔，让张开福大出血，却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聪明如狐，转瞬间便看透了利弊。这反倒让黑白无常捉襟见肘了。
白无常脸色沉了下来：“我再问你一句，你写不写？”
张珏悄声给王康健传音：康健，这次是祸躲不过了，这就是你的劫难，准备好应劫吧。咬住牙在地狱里扛住，我脱身了之后，会让我师傅找关系救你的。阳间是活不成了，以后在地府就安安生生当富家翁吧。扛住，一定要扛住。
王康健眼泪哗哗往下流，看了看远处近在咫尺的家，似乎看见了王海全和张盼锡的面容，他舍不得啊。
“不写！”
张珏沉声说道，负手而立，直视白无常的双眼，笔直如同一颗劲松。
第一百二十五章：小人
“跪下！”
一声如雷吒喝响彻在耳边，黑无常伸手指着张珏。
‘噗’
一口血雾喷出，张珏当场倒飞了出去，在地上刚滚了两圈，身子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来，又被按在了地上。挣扎不开，跪在了十米之外，动都动弹不了。
张珏心中惊惧无比，他知道自己和黑白无常有差距，但是没想到差距竟然这么大。黑无常甚至没有动手，只是一句话，便让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白无常身形逐渐变淡，然后突然出现在张珏面前，残忍的笑了笑，一脚踩在张珏的小腿上。
‘嘎嘣’一声。
腿骨粉碎。
张珏张大嘴巴，双眼暴突，发出无声的惨叫。
“写不写？再问你一次，写，还是不写？”
白无常笑着轻声道，一边说，一边用脚不断的踩。
张珏猛吸一口气，仇恨的看着白无常，朗喝一声：“我写你全家断子绝孙，写你麻了个比，我写你谢必安不得好死，我写你媳妇每天给你戴绿帽子……啊！”
惨叫一声，张珏继续骂道：“我写你谢必安欺软怕硬，只会欺负晚辈，面对别人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写你大爷！”
白无常笑不出来了，一张俏脸阴冷的如同冰雪，拳头捏的嘎嘣作响，恨不得当场将张珏碎尸万段。但是他不敢，张珏的身份让他多了一层忌惮。全地府的阎罗王，全是他们祖师道祖先，他要是不按章程走，就这样把祖师道的晚辈弟子杀了，会引起众怒的。
黑无常终日铁青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好笑之色，心中暗道，这小子骨头挺硬啊，多少年没听到有人敢对自己哥俩这样说话了？老白还真是可怜，被一个晚辈吃住了。
白无常确实被张珏吃住了，虽然他可以用各种手段折磨张珏，但张珏绝对赚了。他白无常什么身份？在地府里，连各方阎罗都要让着三分，在阳间却被一个晚辈痛骂。
传出去绝对是他白无常欺负人，欺负到了硬骨头。白无常声誉会受损，但张珏却绝对会成为民族英雄般的人物，不畏强权啊。
“小子，你是在找死啊。”
白无常牙关紧咬。
张珏吸了一口浓痰，因为无法转动脑袋，没办法吐他一身，只能使劲儿吐在眼前的地面上。
“啊呸，老子是怕死的人么？你杀我啊，你杀我啊，敢么你？就算你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地府里你哥俩现在就已经号称地藏王了，把阎罗君都不放在眼里。到处欺压、虐待亡魂，让大家敢怒不敢言。阎罗君不敢说啥，但是我敢，我豁出去了，你们就是一群王八蛋。”
黑白无常面色一变，齐声厉喝：“竖子！你竟敢乱说？”
张珏虽是愤怒的骂，可眼神却是一片清明，有一个办法可以救自己，但不知道灵不灵……管他呢，先拖拖时间吧。
“我有没有乱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想霸占地府，把那当做你们的后花园么？痴心妄想，你们以为地府全是软骨头么？全都怕你们么？老子都不怕，别人会怕么？谢必安，你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迟早会有和我一样的英勇之士跳出来处置你们的！”
英勇之士？
张珏面对这两尊大神，不得不开始耍无赖的，要脸没要命重要。
白无常气的怒吼一声，一脚又点在张珏的心窝子上。张珏只觉得两眼一黑，胸骨都碎了几根，整个人抛飞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康健本来是惊恐之极，但见从来都高高在上的珏哥如此被人欺负，瞬间便将那恐惧转化成了愤怒：“我草你们奶奶，敢欺负我珏哥。你们都是王八蛋，不得好死。”
黑无常扫了他一眼：“死！”
王康健吓得一哆嗦，左右看看，咦？自己没事儿呢？
黑无常和白无常也愣了愣，放弃张珏，好奇的打量着王康健。
白无常皱皱眉头，试探性的指着王康健说：“跪下。”
王康健大骂一声：“你咋不给老子跪下？”
白无常二人对视一眼，黑无常猛地扑到王康健近前，一手抓着他的头颅，片刻后松开手：“不是人？不是鬼？不是僵尸？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是你爷爷！”
王康健扯脖子吼道。
白无常冷笑一声，一计手刀凌空劈了出去，王康健惨叫一声，当场倒飞出去。浑身骨骼都错位了，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还真以为收拾不了你么？你先别呈口舌之利，下了地狱你就后悔自己多说了两句。”
白无常不屑的说了一声，再次走向张珏：“我不杀你，但是我会杀他。我会让他永生永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写还是不写？”
张珏心里把白无常祖宗八辈都骂完了，原以为这两人德高望重，会要点脸呢。没想到竟然这么无耻，连晚辈的钱也抢，还不是抢，还是理所当然的敲诈。听都没听说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都干不出来这种事儿啊。
“谢必安，我草你妈。”
白无常冷笑一声：“我数三声，数完我就把你弟弟带走了，你会后悔的。一，二，”
“谢必安，你不得好死。”
“三！”
白无常淡淡说完：“老黑，走人。”
张珏看着王康健被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只觉得睚眦欲裂：“白无常，老子和你势不两立。草你妈，我写，我写！”
白无常停下身形：“骂人可不好，自己掌嘴十下再和我说话。”
张珏叹口气，势不如人，只能忍辱负重。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让王康健急的呲牙咧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趴着无声嚎叫。
黑白无常两人笑了笑，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张珏自己掌掴。
“小王八蛋，你还有没有尊严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哪有跪在地上自己抽自己的道理？谢必安，范无救，你们还要不要脸啊？偷偷的回到阳间，欺负晚辈，就为了敲诈一笔钱？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平常让着你们，是给你们面子，哪能想到你们是得寸进尺的小人呢？”
一声悠远而又势如洪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所有人面色一变，齐齐抬头看向星空。
第一百二十六章：你
却见夜色之下的一条小路，忽然出现一架两骑并行的马车，马车为黑色，前方木板上坐着一个老翁，手中拿着一根皮鞭轻轻的拍打马屁。
而那声音，正是从马车之中传出的。
‘吁~’
两马齐齐抬起前蹄，停在几人身边。木板上的老翁连忙下车，掀起马车的门帘，将一个中年大汉恭恭敬敬的请了出来。然后趴在地上，让自己的背部作为阶梯，以供大汉踩着他下来。
中年大汉长着一张国字脸，身穿老式中山装，脚上踩着一双灰扑扑的老式皮鞋。虽然穿着朴素，但浑身却散发出一种威严无比的气势，双眼之中杀伐果断之色一览无遗。不像是一个普通人，看起来更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首长一般。
张珏激动不已，得救了。
“师傅！”
中年大汉点点头，端直走到几人中间，站在张珏身前面对黑白无常，脸色阴晴不定。
“张判官，许久不见啊。”
白无常笑眯眯的说，热情无比，就像是见着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张开福没搭理他，暗自思量片刻，问道：“张珏，这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张珏连忙说：“师傅，这是我弟弟。”
王康健紧张不已，这是珏哥的师傅么？好大的派头，看起来比黑白无常都有势力。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张开福沉默了片刻，哈哈一笑，勾住白无常的肩膀道：“听说阴市又来了几个外国妞，下去了请你一遭如何？”
“唔？好说好说。原来张判官也爱这一茬呀。”
白无常笑的两只眼睛更像月牙了，看起来很开开心，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开心。
两人说笑着，走到一边，蹲在地上窃窃私语。
场面静了下来，张珏紧张无比的看着师傅和白无常蹲在远处的背影，知道，这是在讲条件了。
师傅刚才虽然是闪亮登场，但其实那却是虚张声势罢了，他的势力肯定是没有黑白无常大的。而他也断定黑白无常不敢拿自己如何，现身是因为要撑祖师道的脸面，不能晚辈被欺负了，他还不出现。
而能不能谈得拢，那就两说了。白无常要的是好处，师傅为了自己能舍得，但是为了王康健，还舍得么？人总有个远近亲疏。
“哈哈哈，那说定啦。老谢，那我们就君子一言？”
白无常和张开福击了个掌：“驷马难追。”
两人走了过来，白无常亲切的看着张珏：“小张，吓着了吧？不好意思啊，你白叔叔有时候忍不住情绪，别介意，来，给你治治。”
说着，白无常伸手抚摸张珏身上被他踩断的部位，奇的是，他那一双修长的手摸过，伤患之处便无声愈合了。
张珏站起身来，连忙笑着说：“谢老爷有劳了，其实也怪晚辈说话不动脑筋，哪能怪罪谢老爷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呵呵。”
大丈夫能屈能伸，白无常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张珏又何尝不懂规矩？
白无常赞赏的点点头：“张判官，你有个好徒弟啊，祖师道后继有人。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你们师徒二人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不打扰了。”
只字未提王康健，这让张珏的心沉到了谷底，连忙说道：“留步。”
“还有什么事？”白无常期待的看着张珏。
张珏指了指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王康健：“谢老爷，那我弟弟呢？”
白无常一摊手：“下地狱咯。”
王康健闻言，当场双眼暴突了出来，嘶哑着嗓子喊：“珏哥，不要啊。救我啊珏哥。”
张珏急了：“谢老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弟弟一马吧。”
白无常笑道：“我知道我大人有大量，这个不用你提醒，问题是……那个，你师傅不肯呐。”
看向面色阴沉的张开福，白无常继续道：“我说了，你师傅只要给钱，我今天就当啥事儿没发生。就算他不给钱，我也给他面子，绝对不会为难你。但问题是，黑锅总得有人背嘛，你是祖师道的，他又不是祖师道的。”
张珏懂了，其实自己根本不需要谁来保，光这个身份，白无常不敢真的动自己。他想要敲诈一笔，但没想到张开福竟然提前露面了，计划宣告失败。转而他又将王康健当做筹码，想要继续敲诈，可没谈拢，不知道是价格太高，还是师傅根本就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花钱。
张珏沉默了，看了眼师傅，心中暗叹，树叶不是一天变黄的，人心不是一天变凉的。他走了这么多年，也许师徒关系早就淡了吧？
张珏头脑聪慧，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师傅早就来了？
白无常诈自己的时候，他不出现。白无常折磨自己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