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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恋爱解答？”柳璃眼中也是一片茫然。
“奏者，你们刚才聊的不是英灵么？”Saber尼禄优雅地擦擦嘴，将餐具整齐地摆在一旁，礼仪中挑不出一丝毛病。此时就可以看出没被恋爱毒害的人和深度中毒患者之间的区别了——人家完全不受影响！
肖蓝一拍脑袋，疑惑地问道：“我们是怎么把话题转到这里去的？还有柳璃你的警惕心好差，我连套话都不用你就和盘托出了！”
“诶——是么？好像还真是。”
“也罢，你们继续吃，我先去看看另一边的天使。信仰崩溃什么的，还是让人放心不下啊。”肖蓝推开椅子，不忍地说道。她的心地极为善良，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圣人她绝对是其中之一。
吐槽役表示妹控才能拯救世界！
一直举着筷子的人造人少女突然抓住对方衣袖，一字一蹦地说：“食……物。”某暴君上桌后她就没出过几次筷子，那家伙的进食速度完全有悖常理。
难道Saber职阶的保有技能之一是吃货？
“给。那边穿红衣服的，你的胃难道连着我的口袋么！”
料理好这边的三人，肖蓝这才有机会走到另一个天使身边仔细打量她。那身厚重的铠甲精美绝伦，尤其是飞翼式肩甲，每一片羽毛都活灵活现，仿佛会在风中飘动一般。胸甲正中闭目泣血的天使虽然被蜷起的腿遮住了绝大部分，但露出的部分依然能看出其雕工的精美。
十二支血红的羽翼静静收拢在身后，盯得久了甚至会看到鲜血溢出的幻觉。天使低垂着头，可那金色的卷曲长发却给肖蓝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二十来岁成熟少女的身躯，越看越觉得眼熟。
“会是谁呢，我不认识天使啊……”肖蓝干脆趴在地上，透过臂弯的缝隙看向对方的小脸。
“索菲娅？！”
虽然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她依然记得对方的相貌。对于一个真正的妹控来说，忘记可以成为妹妹的人才是重罪啊重罪！哪怕对方突然长大了十岁，资深妹控也能认出来！
“你认识？”Saber尼禄好奇地探出个脑袋。
“当然！她怎么会成为天使的，她不是教会的骑士么……喂，穿红衣服的，你见过她的对吧？”肖蓝像只老母鸡似地护在索菲娅身前，语气和目光都透着凶狠。
“朕见过，不过你认识的她和朕见到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肖蓝眉头紧皱，不善地问道。
“朕不知道她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但朕见到的只是个狂信徒。任何不信奉上帝的人都是她口中的‘异教徒’，都是该被清洗的东西。她能对整个医院的人被血祭而坐视不理，你觉得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肖蓝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索菲娅，难以置信地道：“索菲娅？不会的，她可是骑士！”
Saber尼禄一巴掌将桌子拍成八瓣，食物撒了一地，“教会的骑士？只是一群披着神圣外衣的刽子手而已！她们的美德只会对同为狂信徒的信徒展现，可这样的人会多么？与其称呼她们为‘骑士’，不如叫他们‘被信仰愚弄的疯子’更好一点！”
柳璃拉了拉尼禄的衣袖，小声道：“尼禄，别这么激动。”
Saber尼禄深吸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
肖蓝张张嘴，沉默了。她是学历史的，对世界史有一定了解。历史上的宗教战争甚至比侵略战争更可怕，动辄就是血洗和屠城。侵略战争是为了获得土地和劳动力，宗教战争纯粹就是单纯的杀戮。
这世上没什么比“信仰”更能完成洗脑大业的了。
“索菲娅？还记得我吗？”肖蓝凑到少女身前，温柔地轻声问道。
索菲娅双目失神地喃喃自语着，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大脑。
“神啊，不要抛弃我，我真的会更加虔诚的……我再也不会杀死主的使者了，绝对不会了……天国，我一定要去天国，我要见爸爸，妈妈，外公，外婆……”
“索菲娅？”
“别白费力气了，信仰崩溃的信徒就是这样。”尼禄叹了口气，“朕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信徒，想要拯救他们……不可能的。”
“我没和你说话！”肖蓝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用力板起索菲娅的脸，直视对方双眼说，“索菲娅，你仔细看看，我是Archer的御主，你的肖蓝姐姐。”
“狂信徒连家人都能杀，谁还会在乎你这个‘姐姐’……好好好，朕的奏者，朕不说还不行？”尼禄耸耸肩，身子一歪枕在柳璃腿上闭目开睡。
“索菲娅！”
世上第二位血腥神圣天使双目渐渐恢复了焦距，可惜她的反应和肖蓝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异教徒，又是你们这些异教徒！如果没有你们，主绝对不会抛弃我的！杀了你们，对，杀了你们主就会重新注视着我了！”索菲娅狂乱地挥舞着圣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攻击毫无用处。
波纹状的AT立场第一时间便将她困在原地，经受过正统天使训练的她反应力堪称超一流。
“去死，去死啊！”索菲娅挥剑的手越来越无力，软弱的泪水在脸上肆虐着。
人间仅有的两位传奇之一，审判骑士、“白银圣祈”、“血腥圣女”、“血腥魔女”、“双手染满鲜血的屠夫”……被数个世界的信徒们崇拜，被自己人和敌人恐惧，这样的少女，会哭？
没人相信她也有眼泪，包括伪神在内的存在都认为她是一个“无泪之人”。连婴儿的哭声和母亲的嘶嚎都无法让她留下一滴泪水，所有人都觉得她的心是铁石做的。
可她现在哭了，哭的泣不成声。
“柳璃，麻烦你撤掉这个。”肖蓝看着哭泣的少女，轻声说道。
“大师，她的确杀不死你，可死亡毕竟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享受……”柳璃劝说着。她听妹红说过，第一次死亡会在心里留下极深的阴影。虽然时间会抚平一切，但被火焰焚身而死的痛苦她花了上千年都无法忘记。
“打开。”
“好吧，永远之民的想法就是摸不透。”柳璃小声嘀咕一句，听话地撤去AT立场。妹红恐惧火焰，可现在动不动就烧自己玩儿，跟个受虐狂似地。
肖蓝环臂将索菲娅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声音好似妈妈睡前轻吟的摇篮曲：“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哭不哭，乖孩子不哭……”
索菲娅突然一剑刺入她的胸膛，剑尖绞碎了心脏。这样的动作她早已重复过无数遍，熟练地好似本能。
“主，我做到了！我把异教徒杀了，现在能上天国了吧？我要上天国，我要见我的家人！主啊，为什么还不回应我，为什么！”少女疯狂地喊叫着，却一直等不到那熟悉的声音。
肖蓝咳出口鲜血，依然轻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心脏被绞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然而她是永远之民，这种脆弱的伤势根本伤不到她。
死亡很令人害怕吗？
没错，眼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无比恐惧。死亡后是什么？是一片空白。无法呼吸，渐渐地感受不到身体，你所熟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只能悲哀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知觉。
先是身体变冷，然后是手脚无力，最后完全陷入黑暗。那时还没完全死去，短暂的时光仿佛化为了永恒。想要嘶吼，却连嘴唇都动不了。
生时的一切算什么？你所执着的，你所憎恨的，你所畏惧的，你所希望的，你为之感动过的，你为之痛哭过的，你觉得到死也无法忘记的……这些，全都没了意义。
这，就是死。
没死过的人，完全不知道死的可怕。如果你自杀不成，那就请珍惜生命吧。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你要知道，死亡会夺走你的所有。
所以肖蓝要拯救怀中的少女。
不管还会不会被她杀死，不管再经历多少次死亡，也一定要拯救她！
自己不会死，但她的人生只有一次。体会过恋爱的酸甜吗？享受过成为人母的喜悦吗？为自己的孩子操心过吗？还有好多东西她没经历过，没感受过，怎么能死？
满手鲜血？
这不是她的错。宗教愚弄民众，让无数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目标抛弃一切。为了死后能登上天国享受永恒的安宁，狂信徒可以散尽家财，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也可以操起屠刀挥向“敌人”。
如果一定要有人背负这个责任的话——
神，你罪无可恕！
信仰崩溃？
这样更好。真正的神不需要供奉，更不需要信徒为其奉献所有，甚至应该连信徒都不需要。神应该是万能的，为了消除时间的悲剧而存在的！
需要回报的神？
那只是人！
“乖，不哭不哭，你还有我在……”
索菲娅猛地一愣，更加疯狂地捅出手中的利剑。
“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求你了，快点死吧，我要上天国，我要见我的家人啊……”少女的手愈发无力，只有鲜血还在静静的流淌。
“索菲娅，天国真的存在吗？”肖蓝轻抚少女的头发，梦呓似地问道。
“存在的，一定存在的！妈妈在那里，爸爸在那里，外公、外婆，我的家人都在那里！”索菲娅不停地挣扎着，却完全无法挣脱对方的环抱。
“不可能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你的神，是怎么对你的？他抛弃了你。”
“不，不是这样！我杀了神的使者，不然我才是神最虔诚的信徒，死后绝对会登上天国的信徒！”
“神的使者啊……神使，会在死前诅咒虔诚的信徒吗？”
“我杀了她，她肯定要诅咒我。所有人都是这样，我见过的太多了。”索菲娅茫然地说着，脑中乱得像团找不到头的线团。
“索菲娅，你心里的神是什么样子的？”
“全知全能，总是会温暖地对我诉说神谕。主一直都是这样，因为我是主最虔诚的信徒！”
“神使呢？”
“和神一样，为世间带来幸福的存在！”
“神使……也会死吗。”肖蓝眯起眼睛，话语里满是寒意。
“死？怎么会死……可我杀了神的使者……为什么会这样？”索菲娅痛苦地抱着头，感觉一直坚持的所有正在崩溃。
神说你信我死后则会登上我的国，享受永远的安乐。所以神应该是不死的，神的使者也是永恒不死的存在。但现在一个神的使者却死在她面前，死在她手里。
这是一个无解的谬论，除非……这前提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肖蓝突然凶暴地扳住少女的脑袋，眼睛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神的使者死了，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神使！”
“不，主跟我说过，这是他的使者，为世间带来幸福的天使！”
“是吗？那她的死意味着什么？她的诅咒又说明什么？会对死亡而歇斯底里的是人类，也只有人类！”肖蓝死死地抓住索菲娅，“听好，你信仰的神——只是个人！”
“神……也是人？”索菲娅喃喃地重复着。
“没错，他只是人！有欲望，会痛，会哭，会恐惧，也会死的人！”
“主所传播的福音呢？”
“福音？给我看看他的‘福音’在哪里！用钱就能洗清罪恶，死后就可以登上天国，这就是所谓的福音？”
“主的……天国呢？”索菲娅颤抖着，眼神慌乱不安。
“天国？死后享受永久的安乐？如果世上真有这种地方，那也绝不会是一个拥有欲望的人能创造出的东西！连神都有欲望，他所保证的一切还可以相信？你满手血腥，死后还能享受永恒的平静？这种天国，只是幻想！”
“天国，不存在？”少女全身都在颤抖，声音软弱而无力。
“天国，不存在！”
“不存在，不存在么……那我坚持的一切又算什么？究竟算什么！都是骗局吗，都只是骗我的吗！妈妈，爸爸，外公，外婆，你们，真的死了，再也见不到了吗！”索菲娅嚎叫着，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再也得不到妈妈温柔的抚摸，再也见不到爸爸辛劳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外婆讲的童话，再也，再也……
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幸福了！
孤单一人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啊！
肖蓝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头发：“逝者已经安眠，可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家人。”
“真的？”索菲娅仿佛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紧紧地握着肖蓝的手。
“真的。”
“不骗我？”
“不骗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骗你，唯独我不会。尽情地相信我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索菲娅缩在肖蓝怀里，颤抖的身躯渐渐平静下来。
“姐姐，”少女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想要相信！
求你，不要骗我！
“嗯，我会。”
“即使与神为敌？”
“即使与神为敌！”
索菲娅猛地抬起头，仰天怒号。眼角的泪水化为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