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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切外部感知,在人困顿的时候,就容易被忽视,一切敌不过睡意。
睡吧!别管了,美美睡过去,也许一切就会过去了,恍惚间,有个声音这么安慰自己。
真怀念小馨大腿的滋味,枕上去软软弹弹的,很舒服。
不对!
想到小馨,立刻联想到她肚子里的小孩,岑牧脑海中鸣起一声警钟,他猛然惊醒,想起来了,他在战场上和赵煊拼命,被赵煊操控时空的能力锁定,定在空中无法动弹,正要被他的十字空间斩切割的时候,秦渊和普罗托斯合力祭出一个杀招,这个杀招被空间斩撞击,形成一个极微小的黑洞……
啊!头疼得厉害!就像是脑子里面被人撒了一把沙子,当你拼命动脑筋想事情的时候,柔嫩的脑组织和尖锐的沙砾磨蹭,蹭出一阵令人崩溃的疼痛,而这疼痛在岑牧的超级脑力面前,被异常细致地分析出来,它是一种什么疼痛?它主要刺激了哪些部位?身体正在发生什么反应?痛到什么程度会达到忍受的零界?
无数杂乱的念头涌上来,要把脑袋涨破。
“啊!啊!!啊!!!”岑牧忍不住大喊三声,所有压力和负面情绪在这发泄式的怒吼中,释放干净。
岑牧睁开眼,人清醒了,看到几只被惊走的秃鹫,发出“锐锐”的声音,飞走了。
岑牧只觉得浑身酸胀,皱起眉头,侧过脸,看到一只腐烂的脚就在脸边上,可见灰白色浮涨皱起的死皮,和死皮底下钻动的蛆虫。
呃~有恶心,原来那腐烂的味道就是这玩意儿发出来的!
岑牧将脸转到另一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破烂背心的人,准确来说,看到的是他的背,背部有一个碗口大的洞,血肉模糊,人早已死去多时,腐烂的程度更甚,以至于蛆虫爬到地面上,往岑牧的头部探索,难怪头痒痒的,恐怕有不少蛆虫在上面爬吧!
岑牧连忙用手在头上拨挠,果然抖掉一只只肥硕的虫子,真恶心!
这到底是哪?
岑牧用手肘撑着地面,努力将身体抬起来,他看到了一个死亡的战场,尸体盈野,死法各不相同,横七竖八,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
看起来,这场战争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部分尸体难辨人形,被食腐鸟啄食,只剩下骨头和腐烂的内脏,远处还能看到荒野鬣狗的身影,这个遗弃的战场无疑成为它们盛宴的餐桌。
自己从昏迷中醒来,没被吃掉,倒是一个奇迹。
然后,岑牧开始观察自身的状况。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够存活下来,天国武装的胸甲、手甲和腿甲还裹在自己身上,要从这结实氪合金材料中觅到鲜肉,老费劲。
岑牧猜想他必然是在这个战场被废弃后,才被传送来的,否则,天国武装早被别人剥走了。
右腿齐大腿以下的部位莫名消失了,腿骨连同合金腿甲被切开,切面平整,想来应该是是赵煊的杰作,裸露的切面血肉模糊,已开始腐烂流脓,外表留下爪挠和啄食的痕迹,刚才那波惊起的秃鹫,大概就是在啄食自己的大腿吧!
除了这个伤口,全身并没有其他伤痕,能在那恐怖的宇宙星系杀手面前逃脱,只带这些伤,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岑牧意念一动,企图打开空间袋,拿出清理伤口的补给品,却发现只是动了念头,他的空间感应消失了。
怎么回事?!
他再度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更吃惊的事情!
感知场消失了,六阶超凡力量对于身体的改造消失了,体内关节处的血液泵也消失了,只剩下敏锐的五感。
岑牧苦笑一声,命运何其残酷,把一切能力都剥夺走了,然后将自己扔在一个无名荒野,身受重伤,一切回归原,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如南柯一梦。
然而,天国武装的残件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一个梦,脑海中的知识也明白提醒他,不要胡思乱想。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岑牧这么告诫自己,不管有多难,就是爬,也要爬回去,至少要看看小馨肚子里的娃娃是男是女。
岑牧开始拆卸天国武装,失去一条腿,行动很不便利,他打开钢甲锁扣,费劲地从一堆钢铁壳中爬出来,气喘吁吁,不光力量能力没了,连体质也变差了。
真他娘的操蛋!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脱掉装甲后,他感觉到一丝凉意,敏锐的感知告诉他,周围的辐射很严重,有些超标,长时间在这个环境下待着,会损害身体组织,诱发一些不好的基因变异,甚至变异组织缠身,这可比癌症要恐怖多了。
然后,他拿起一只沉重的手甲开始刨坑,他要把天国武装埋进去,这玩意儿虽然破损了,但被秦院长祝福过,完好的部件依然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金光,这是神性坚固依然生效的标识,放在荒野,哪怕核能电池失效,也是一套防御神器。
“唉~你把它埋在这里,不怕以后找不到吗?”
一个老者的声音传入岑牧的耳朵,让岑牧感到惊喜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诧异。
秦渊?!
岑牧问道:“秦院长?你还活着?!你在哪?”
秦渊回道:“我暂时寄魂于你脖子上的吊坠里,它天生具有特殊磁场,能储存灵魂。”
岑牧把手伸进脖子里,摸到胸口的一个吊坠,这个铁坠子打从他有意识起,就挂在他脖子上,这么多年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他几乎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有这个功效。
岑牧急于了解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忙问道:“普罗托斯呢?它在哪里?我怎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秦渊有些黯然,说道:“他死了,坠入灰度空间。”
“为什么?”
秦渊解释道:“消耗太大,能量不足以支撑他挂住位面晶壁,我们合作抗拒赵煊的局部时空锁定,并演绎复杂曲面规则,他就爆出了绝大部分的能量。”
“那你为什么没事呢?”
“他和我们都不同,是多维空间生物,被三维空间所排斥,而我,从利用祖先崇拜开始,就利用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所以,哪怕我能量耗光,只要有灵魂容器,我就能安身。”
岑牧黯然,说道:“他救了我,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而我却没能回报他。”
秦渊说道:“我也欠他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自我救赎,我和他演绎规则的时候,了解到他的想法,赵煊的倚重可以说是他的另一个分身,他毁灭了这个分身,相当于毁灭了自己,扭转错误,拯救我们。”
岑牧颔首,感慨万千。
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秦渊说道:“你的身体就是他耗光所有能量的原因,黑洞的牵扯力无法抗拒,你离得太近,之前的身体在瞬间被拉伸扭曲,他启动随机传送,也仅仅保住了你的头颅。
你也知道,如果你死了,他一样无法存活,所以不如成全你,你现在的身体是他通过时光回溯,融合普罗托斯的传承,最终定型,可以说,你现在已经不算是纯粹的地球人,而是一名普罗托斯族人。”
闻言,岑牧稍稍安心,也对普罗托斯产生更多的感激,只可惜逝者已矣。
岑牧问道:“可我现在感觉自己很弱啊!而且受了重伤。”
秦渊看穿他的想法,说道:“在复原你的右腿时,他的能量耗尽,坠入灰度空间,没办法!至于你为什么那么虚弱?是因为你现在相当于处于普罗托斯的婴儿期,想要变强,只能靠自己!”
能在黑洞风暴中保命,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不能奢望太多,这条命来之不易,有普罗托斯和秦渊的牺牲,从某种角度来说,未尝不是普罗托斯生命的延续,岑牧必须好好活下去。
失去一条腿又怎么样呢?他的女人大概不会因为自己丢掉一条腿而嫌弃他吧!
岑牧问道:“普罗托斯有没有告诉你,他的族人怎么才能变强?”
失去原来的身体,失去基因层面的优势,岑牧只剩下一颗大脑,能做什么呢?他习惯自己直接处理问题,并不希望以后变成殇轶文一类的人在幕后操纵策划,不喜欢阴谋家。
秦渊想了想,说道:“普罗托斯曾让我转告你,每个普罗托斯人在出生一段时间后,会激活自己的种族天赋,有人能激活多种,有人仅能激活一种,天赋强弱因人而异,至于怎么激活,并没有捷径,要靠自己领悟。”
“就这么些?”
“是的,他言尽于此。”
又是领悟!
岑牧深吸口气,叹道:“好吧!”
第0002章无序之地
岑牧将天国武装埋入泥土中,撒上一些草须,又搬了一具尸体压在上面,尽量掩饰新挖泥土的痕迹,然后,在上面做了一个独门标记。
天国武装连同受损的腿甲和羽翼,全都埋了下去,唯独留下了一副胸甲,因为它稍微改造一下,就是一副防御力极强的铠甲,很容易在荒野中换到有价值的东西。
做完这件事情,岑牧开始清理伤口。
岑牧不知道普罗托斯到底通过什么方式来重构他的身体和机甲,他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是重构,为什么身体其他部位完好,却留下一条伤腿呢?这不合逻辑啊?!难道这伤腿并不是赵煊切断的,而是普罗托斯没来得及完成腿部的构造?
岑牧想了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右腿的肌肉并没有继承以前那具身体的肌肉结构,有孱弱不堪。
他问过秦渊,秦渊对于这个过程细节也不了解,只是说普罗托斯在重构的时候,使用了时光回溯的能力和启动普罗托斯的牺牲传承,这个过程很玄奥,秦渊也不能理解。
岑牧仔细检查伤口,他发现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普罗托斯其实替他完成了断肢最重要一环——断端血管结扎,也许他在替岑牧恢复伤腿时,察觉到能量不够,临时改变方案,将完成一半的腿部做截肢处理。
现在断面伤口的问题,是因为一些细小动脉中断没有回流,而造成的局部渗血和部分组织坏死,再加上细菌感染,才会让伤口如此恐怖,只要将它们清理干净,做消炎处理,并保持修养,就能让伤口稳定下来。
岑牧撕下身上的衣服,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腐肉必须在一定的条件下清理才有意义,在这个充满辐射的环境下,没有消毒液,没有洁净的刀具,贸然剜掉腐肉,只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岑牧最好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居民聚集,用这块胸甲换到有用的资源,再图出路,因为在一个陌生的荒野过夜,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是一位荒野老猎人的忠告。
岑牧一边跛行,一边搜索周边,身体每动一下,大腿的伤口就会渗出少量的血液,拉扯神经,疼痛不已,不过对于承受过更大疼痛的岑牧来说,不算什么。
很快,在遗弃的战场上,他找到了一把木柄钢叉,长一米五,三叉被劈掉一半,其他部位还算完整,有它支撑,跛的时候,动作小一,疼痛轻一。
他从尸体上剥了几块兽皮下来,撕成条,搓成一根绳子,将胸甲捆到背上,十几公斤的重量,对现在的岑牧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整理好行装,岑牧说道:“秦院长,我们得走了,你现在还有私货吗?增强人体素质的那种,不说碰到变异野兽,就说碰到一两个荒野流氓,我们还能拼一拼,不然,以我现在的身体,就是给人送菜。”
秦渊苦中作乐,笑道:“你们要是开打了呢!我倒是可以帮你喊喊加油,如果你死了,我大概只能祈求他们不要把我和你一起埋了。”
“一信仰之力都没剩余吗?”
秦渊叹道:“我神国崩裂了,神性失去聚集的容器,四散逃逸,那一刻爆发,我聚集大量的神性能量全部传递给了普罗托斯,现在仅保持一缕神魂。
失去雕像,失去朝拜物,就无法聚集任何一信仰之力,而最低级的神术需要的神性单位以百计,我现在大概只有十几个神性单位,还需要维持日常消耗,而我耗光所有神性的时刻,也就是这缕神魂烟消云散的时刻。”
岑牧问道:“你还能坚持几天?”
“如果你贡献出你的信仰,我大概能勉强保持神性收支平衡。”
岑牧无奈一笑,说道:“你还要靠我贡献信仰才能生存,咱们真是同病相怜。”
秦渊说道:“如果你能帮我重建信仰,我就能马上恢复实力。”
岑牧想了想,说道:“再说吧!我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而且,我在荒野长大,了解荒野人的心理,他们从来信奉力量至上,你不能赋予他力量,他不会吝啬哪怕一个眼神。”
这个世界最难的事情是从无到有,如果岑牧依然具备“化鲜血战士”的能力,那么他很快就能在荒野组织一群忠实的私军;而如果你还要依赖他们获取力量,那别人只会把你当作狡猾阴险的神棍。
岑牧又一次感觉自己对命运如此无力,这感觉只有在罗宋城东片区曾有过。
岑牧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