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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鱼没有靠近她，离着二十多米就停了下来，方便逃跑。
雪莱回过头来，没有任何表情，但也没有任何让周鱼特别在意的地方，也没有压迫感或是敌意，平静如水，简直不像个人。
“梦魇离开了。”她转过身来，踩着地上尚未凝固的血液走回来，发出了让人很不舒服的脚步声。
城门外有堆积如山的尸体，但没有梦魇。
“离开了？你有没有看到梦魇的样子？”周鱼保持警惕，好奇的问道。
“看到了，像魔鬼一样，那就是你的朋友吧？很强大。”雪莱平静的说道。
“你把它……杀了？”周鱼睁大了眼睛，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伤员了，二十层月城的三魔都很熊，在这里玩腻了离开也是正常的，可雪莱知道魇魔离开这件事，应该是已经见过它了，见到了魇魔仍能活着，岂不是说魇魔已经死了？
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感觉不到她的敌意？
“不，它离开，我没有杀它，也没有伤到它，放心吧，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雪莱淡淡的说着，走到一名重伤的狩梦人身旁，俯身把那人抱起来，回头对周鱼说道：“我们把受伤的人带回去吧，也可以证明你没有伤害狩梦人的想法，消弱他们的敌意。”
“你是……潜意识？”周鱼试着问了一声，这个雪莱和先前在厨房里和他商量计划的雪莱完全不同，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是不是说明她已经“觉醒”了？就像崔西的潜意识察觉到自己是潜意识一样，从她的话里也可以听出来，她很对杀死魇魔和周鱼都很有信心，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概也只有强大到没边的潜意识了。
但是从她的态度来看，又和崔西的潜意识完全不同，崔西的潜意识把自己当成了主意识，生活在自己的梦境里，但醒来后立即就变了，而雪莱像是已经醒来了，却还想继续以雪莱这个身份在这个梦境里生活。
“不是。”她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没有停步，慢慢朝月柱方向走去。
“不是？”周鱼一头雾水，抱起另一个重伤的狩梦人，扛在肩上，跟在她的身后。
她没有对他的问题感到疑惑，而是直接回答自己不是潜意识，说明她已经知道这是个梦，本身对狩梦非常了解，知道自己在做梦，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寻找醒过来的方法吧？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决定继续观察，潜意识没有说慌的必要，要是不希望周鱼知道她是潜意识，直接把他杀了就行，而且她是潜意识的话，也不用辛苦抱着伤员走了。
…………
雪莱默默的走在前面，没过多久，怀里的狩梦人就死去了，她低头看着尸体，发了一会呆，很温柔的把尸体轻轻放在地上，走到一旁又抱起了另一个受伤的狩梦人，加快脚步向月城走去。
她抬得很稳，避免行走时的颠簸增加伤者的负担。
周鱼越看越觉得奇怪，四处寻找，却没能找到新的任务提示，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于是直接向她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不变，先把伤员都送回去吧，南丁格尔会照顾好他们的。”雪莱仍没有回头，走得很快。
“好。”周鱼扛着两个受伤的人，紧紧跟在她后面。
月柱外已经变得很热闹，医护人员已经出来了，无数人拿着火把在走来走去，察看伤者的情况，当周鱼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有的人露起了眉，一脸敌意，有的看到了他扛着的伤员，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梦魇已经离开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路上还有很多受伤的特工，必须尽快带回来接受治疗。”雪莱把怀里的伤员放到地上，对那医护人员说道。
很快，又从月柱里出来很多人，散开来四处寻找伤员，有人带回来的是尸体，有的带回了活人，雪莱和周鱼也没闲着，他们速度最快，一趟趟的运送着受伤的人。
到了午夜时分，伤员和尸体的回收工作才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城外又来了大量的士兵，也来了不少官员，不少月城的行政管理人员出去交涉，梦魇袭击的事件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不过周鱼拒绝配合、伤害月树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你醒来的第二天就出现了不死人，闯进了月城，还从你的床下发现了月神树叶，今晚在梦魇进攻月城的时候，你又切断藤条，强取更多的树叶，梦魇分明就是你叫来的。”月柱之外，一名行政管理人员板着脸，看着周鱼说道。
这里有个小小的包围圈，数十名士兵把周鱼、雪莱和几名行政人员围在当中，他们抬着枪，对着周鱼。
士兵是那些管理人员悄悄带来的，在伤员都被搬进月柱之后，就突然现身把周鱼和雪莱围住了，虽然意义不明，但周鱼并没有跑开，因为雪莱也在这里，他很想看看雪莱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要真是我叫来的，我会让你们用枪对着我？早杀光了。”周鱼冷笑着回答道，这时的后膛枪也就比燧发火枪先进一些，每分钟只有一两发的射速，威胁不大。
“可是你对布洛伊尔说过，你在那个梦境里结论了一些梦魇，梦魇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不是因为你？”那名行政人员皱着眉问道。
“这个世界以前没有梦魇吗？好吧，那确实应该和我有关了。”周鱼耸了耸肩，一副“就算是我又如何”的样子。
行政人员的眉头皱得更紧，雪莱也回头看了周鱼一眼，表情依然平静。
“你为什么要拿月神树的叶子？”想了一会，行政人员换了个问题。
“因为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拿月神树的叶子。”周鱼又拿出了这个答案。
“我们也打算查清原因，你为什么不配……”行政人员的话没说完，被雪莱打断了。
“走吧。”她转头对周鱼说道。
“你要去哪？”行政人员吃惊的看着雪莱。
“离开月城。”雪莱冷漠的说着转过身，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那些士兵都愣了一下，看向那名行政人员，他们的目标只是周鱼。
“可以，但你必须把把月神树叶留下。”行政人员立即看向周鱼，他也知道那些枪对狩梦人起不了多大作用，把士兵带到这里只是寻求个心理安慰，因为狩梦人几乎全部受伤了，他拿周鱼一点办法都没有。
雪莱回过头，冷冷的对行政人员说道：“我不想伤害你们，不要来管我们的事了。”
行政人员刚想开口，身旁的士兵突然开枪，把他吓了一跳。
开枪的原因是周鱼突然消失了，他们都在朝着周鱼刚才所站的位置开枪，可谁也没能打中周鱼，接着，雪莱也消失了。
行政人员在原地愣了一会，突然转身走向月柱，喃喃自语：“雪莱果然也参与进来了，抓捕名单……”
周鱼和雪莱又回到了他们先前商量计划的那间厨房里。
第一九八章科幻之母（十）
玛丽·雪莱变了，变得像是另一个人，但她要做的事却和改变之前一样——复活自己夭折的孩子。
改变来得太突然、太彻底，周鱼想到了崔西潜意识觉醒前后的变化，但雪莱否认了她是潜意识，始终都有控制周围的环境，只是变得很冷，毫无情绪波动，不像个人。
如果她真是个想要伪装成主意识的潜意识，那么这演技就太蹩脚了，而且她要是潜意识，也没必要演，把所有人杀了省心省事，演起来更累。
因此周鱼决定相信她，但保持警惕观察她，有机会的话试探她，总会得到答案的，反正现在任务没有“更新”，继续帮助雪莱就行。
他们来到先前商谈计划的那间厨房里，周鱼从腰后拿出一个亚麻毛巾系成的小布兜，递给雪莱，说道：“这是树叶，七片应该够了吧？”
“足够了，谢谢。”雪莱接过布兜，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就由你安排了吧？该干什么？”周鱼坐到厨台上，又拿起那把刀把玩着。
“狩梦人的伤势很快就能恢复。”雪莱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你是说很快就能出来追捕我？”周鱼猜测她的意思。
“是追捕我们，不过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还剩最后一件事，现在材料齐全，只差最后一步了，我需要你帮我守护一样东西。”雪莱说着走到窗边。
“当然，我会尽力。”周鱼点了点头，跳下厨台。
二人直接来到了雪莱的家，雪莱的孩子已经在这里了，估计是接到了雪莱的通知，趁着先前救治伤员时的乱子跑回来的。
雪莱关好门，走进客厅，把沙发挪开，拉开了地上的一扇暗门，让她的孩子先下去，起身对周鱼说道：“一会我会把屋顶上的引雷针升起来，你帮我守住，别让其他狩梦人破坏了就行。”
周鱼走到窗边看了外面一眼，问道：“会有人来？”
雪莱点了点头：“在复活的过程中，乌云会让这里变得非常醒目，所有人都能看到，狩梦人一定进屋会来察看，我会把这间屋子彻底封闭，他们没办法进来，但是引雷针必须露在外面，很可能会被破坏，我需要你帮我守住。”
周鱼愣了一下，挠着头说道：“倒是很感谢你那么看得起我，可我真对付不了多少人，随便来两个会变身的我就挂了。”
雪莱想了想，问道：“你还差哪几个梦符可以变身？”
周鱼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猛的一拍大腿，说道：“对了，我只差【缠绕】就可以变身【血魇】了。”
“很好，我有【缠绕】，可以借给你。”雪莱淡淡的说道。
“借给我？梦符还能借？”周鱼睁大了眼睛。
“别人不行，我可以，在你离开之前可以一直使用，你要注意一点，【血魇】可以成长，意味着刚开始的时候不强，战斗的时候要小心。”雪莱走到周鱼面前，用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没有闪电，也没有灼烧感，除了脑门被碰了一下外，周鱼什么也感觉不到，不过脑海中确实多了一个陌生的梦符。
只听雪莱交待道：“【缠绕】现在没办法使用，呆会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就不用尝试了，具体的作用等你以后拿到了再去了解吧，引雷针在屋顶上，屋子不用管，只要保护好引雷针、别让他们破坏就行，拜托了，你可以去别的住宅里等着，看到乌云再出来，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确定，可能到早晨的时候才开始。”
周鱼点头道：“那我去屋顶上守着，祝你成功，另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等你出来了可得回答我。”
雪莱没有答应他，只是说道：“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能知道，能回答你的我会尽量回答，你出去吧。”
周鱼点了点头，走出了别墅，一回头，发现别墅的门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墙壁，窗子也是一样，所有的入口都消失了，别墅成了一个全封闭的盒子。
“这……不就是控制环境了吗？”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别墅，先开【盲目】，完全看不到屋里的情景，再用臂剑刺了几下，完全无法刺穿墙壁，就像是餐厅的门一样。
能把门变没，说明能够影响环境，这是潜意识的能力，可梦符又是怎么回事？她有梦符，能把自己拥有的梦符借给他，说明也能控制自身，这是主意识的能力。
周鱼想到了进入梦境之前看到的那个图案，半黑半白的人形，那看不懂的半黑半白人形，会不会就是指雪莱这种情况？
“应该没那么巧，哪有刚看到就在梦境里遇到的，这又不是写小说。”他摇了摇头，爬到了屋顶上。
昨天晚上他在旁边那栋别墅的屋顶上观察着这边，没想到今天就换到了这栋别墅的屋顶上。
反正不用睡觉，躲哪都是躺。
雪莱身上疑点重重，想是想不出结果来的，瞎猜又不靠谱，干脆不去想了。
周鱼使用了【缠绕】，果然和雪莱说的一样，什么效果也没有，接着他又试了组合梦符【血魇】，立即有了变化。
身轻如燕，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吹飞；牙根有点痒，有种想要咬破别人喉咙的冲动；速度变得很快——无论是动作还是移动速度，快到了几乎感觉不到【迟缓】，只是力量明显小得多，需要吸食零力来增加。
【血魇】由【齿痕】、【盲目】、【背行】、【磐石】、【青芒】、【空白】、【迟缓】和【缠绕】这八个梦符组成，在变身之后仍能使用这八个梦符赋予的能力，速度优势弥补了力量的不足，此时的周鱼比变身前的强了数倍。
不过他立即取消了梦符组合，八个梦符中不包括【烙印】，因此对零力的消耗非常大，吸食到的零力只能给自己疗伤和变强，无法补充消耗的零力，因此试一下就得立即取消。
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
就这样在屋顶上躺了大半夜，到了清晨，天色才刚亮起来，立即又黑了。
乌云来了，移动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覆盖在了月城上方，就连伦敦的部分区域都受到了影响，第一道闪电打下，第一声惊雷响起，震耳欲聋，把周鱼吓得跳了起来。
引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