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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那你还敢跟我同床!!!”
“那你就滚下去,我睡床。”
于是那一夜,方霍可怜巴巴地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床单后,满腹怨气地躺了下去。
“喂,未婚男女同居一室,传出去,别说我毁你名声。”方霍气咻咻道。
半晌,无人回应。
方霍以为她睡着了,便不再言语。无奈砖地又冷又硬,在努力了无数次后,他终于放弃,不去强逼自己入睡,继而睁开眼,看向躺在床上的班澜。
只那一眼,便是方霍一生都不能忘记的。
他看到班澜呆呆地望着床顶,顺着眼角勾滑而下的泪痕,在月光的倾覆下,淡淡生辉。
那是方霍这辈子唯一一次见班澜流泪,即便是她小时候爬树摘果子,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得胳膊脱臼,她也仅是边喊痛边骂方霍没用,竟然接不住她。
那时方霍十三岁,认识班澜一年半,他当时便认定,这个土匪一样的丫头,坚强得像块又硬又倔强的石头。
那夜之后,班澜再也没有半夜跑去找过方霍。
因为她发现,不论身边有多少人在,每个子夜,她还是会难过。
方霍收了收心神,正要说些什么,猛的发现躺在藤椅上的瘦小的人儿,早已没了踪影。
方霍长长叹了口气,抱起藤椅上的被子,走进了屋。
二、
班澜一把推开了卫骊的房门。
“师父!”
卫骊未抬头:“又不敲门。”
班澜道:“方霍那臭小子说我武功不济。”
卫骊点头:“的确。”说着,他将手中的毛笔放进玉砚中沾了沾。
“所以,您得教我几招绝学!”班澜也不管卫骊许不许,径直走到桌案前的红木高背椅前坐了下来。
卫骊放下笔,深深看了班澜一眼。
班澜架不住卫骊探究的眼神,只得道:“呃,前两天打架受伤,太丢人了,所以……”
卫骊似是根本没在听她讲话。
“也好,忙起来了,就没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被卫骊看穿了心事,班澜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岔开话题道:“那个……绝学……”
“你都已学过。”卫骊打断道。
班澜不信:“我学过还能被剑划伤?”
卫骊道:“那好,用你的所学,如能打到我,我便教你新的招式。”
班澜两手一摊:“您是不出世的高手,我怎么打的过您呢。”
这话的确是废话。
不过有的时候,废话之所以被称为废话,并不是因为其言无义的内涵,而是出于转移他人心神的目的。
班澜的废话就属于后者。
因为班澜在话说出一半的时候,就朝着卫骊,一掌拍了过去。
如果方霍在场,他绝对会说班澜你这是流氓打法。
班澜也肯定会承认,因为从小在街头打架的时候,她总习惯性的喊一句“咦,那是什么”,然后再把手里的砖啊瓦啊的朝对方尽数丢过去。
这习惯被方霍鄙视了无数次,却在卫骊面前是头一次使。
她以为卫骊不会有防备。
事实上,卫骊的确没有防备。
班澜一掌挥出,动若脱兔,错眼间,手指堪堪触及卫骊的衣衫。
得手!
班澜差点笑出声。
就在她弯起嘴角的刹那,眼前白影一晃,她只听到一阵衣衫簌簌,那一掌的力量穿过一层薄薄的棉衫,无声无息的没了着落。
班澜眯了眯眼,弯若弦月的双眸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迅速转身,接着一招“拨云见日”,上袭“人迎”,下点“神阙”。
如果说有什么功夫是班澜认真学了的,那便是点穴了。因为按班澜的想法来看,点穴是门一劳永逸的功夫。一旦被她点中了,对方自然是再没有什么机会反攻,只能任由她搓长踩扁。
她出招快,卫骊退得更快。
卫骊总比她快上一点。虽然仅仅是那么一点,仍让班澜感到无比沮丧。
因为卫骊总是笑着看她出招,就在她即将得手的时候,再蓦地闪了开去。
在班澜第三次奋力出招再度失败后,她一个没站稳,使出的力如泼出的水,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卫骊一叹,身形一晃,伸手扶住班澜。
班澜笑了。眉眼弯弯如新月初生。
她两手死死抱住卫骊的手臂,一扭头,朝着卫骊小臂上一口咬下。
卫骊看着班澜此时的姿势,像一只挂在他胳膊上的小动物,不禁无奈得摇头道:“怎的又把你那些无赖招式用上了。”
那一口虽咬得狠,但却未破皮。
班澜一松口,发觉卫骊正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于是吐了吐舌头,跳了开去。
“这也算……打到了吧。”班澜略微有些脸红。
卫骊只得道:“若是换了其他高手,只需内力一震,任你再尖牙利齿,也都给你碎的颗粒全无。”
班澜无意识地搓着衣角道:“这不是跟师父您打么,所以知道您舍不得震我啊……”
卫骊淡笑,他扫了眼桌上墨迹未干的群峦图,眸色似是被满纸的墨色印的暗了下去。
许久,卫骊缓缓开口:“你这一辈子,若不找一个能护你周全的人,终是要遍体鳞伤。”
班澜怔了怔。
她不愿去深究卫骊话中的含义,只是蹭上前去,拉着卫骊的袖子,道:“所以我要学绝学嘛,快快教我吧,您不能私藏啊。”
卫骊失笑:“私藏?我唯一藏过的东西,都能隔三差五的被你挖出来,我还能藏些什么?”
班澜很想“嘿嘿”两声敷衍过去,但却不知怎的,保持了沉默。
卫骊垂眼看着她,沉声道:“班澜。”
“嗯。”
“不管你武功有多高强,你都会遇到比你更强的人。”
“我知道。”
“可是,”卫骊道:“即便有朝一日,你成为天下第一,你还是会遇到一个能将你打败的人。”
班澜不禁抬头。
“因为很多时候,人不是败于招式,而是败于向你出招的那个人。”
班澜看着卫骊的眼神,渐渐恍然。
什么是绝学?
原来,世上从来没有绝学,能绝的,只有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快咯快咯,班女岑男就快见面鸟,嚯嚯嚯嚯~~~~~~
这章写得太赶了 欢迎大家捉虫……(咳咳,其实一直都在欢迎各种捉虫 ╮(╯▽╰)╭)
蒙冤
一、
江湖上跑得最快的不是四条腿的青骢赤兔,而是长了翅膀的消息传言。
所以关于岑寂暂时失明一事,传到班澜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未来的空山老爷双目俱毁,永生目不可视物”。
至于岑寂究竟是如何失明的,班澜已经听到不少于十种不同的解释了。
最正常的是岑寂被仇家暗害,一不小心中毒失明。
最离奇的是岑寂在某个明媚的早晨,一睁开眼,就失明了。
不论哪种解释,班澜都没心思细想。
因为她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岑寂送药。
听到岑寂失明的消息,班澜当即便去把卫骊的木犀清明丹“拿”了出来。
卫骊的药房平日从不上锁,基本闲置,连卫骊本人都甚少来此。
所以当班澜从药房跳出去,一头撞到卫骊身上时,她险些以为白日见鬼了。
班澜僵在原地,转了转眼珠,瞄见那瓶木犀清明丹正被自己握在手中,赤/裸裸地暴露在卫骊眼皮底下。
卫骊负手,垂下眼。
他没有看班澜手中的药瓶,他只是静静俯视着班澜有些不知所措的脸。
卫骊道:“还要去吗?”班澜先是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卫骊笑:“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班澜只得道:“我答应了师姐,再不踏入空山岭。”
卫骊道:“哦,那把药放回去吧。”
班澜握着药瓶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那药瓶被她握得有些发烫。
人的一生呵,就是不断得挣扎于各种不同的矛盾。
卫骊摇摇头,看着班澜微蹙的眉头,缓缓道:“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
“因为你的心,从未回来过。”
班澜胸口一窒。
“心为形役,人生如死。”
走得时候,卫骊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班澜怔在原地,许久,蓦地跳将起来,冲了出去。
二、
方霍觉得自己是最命苦的。
晌午时分,他还躺在床榻上打鼾流口水,不过日昳,他就怀揣着一瓶名为“木犀清明丹”的药,骑马飞奔在去空山岭的路上了。
班澜找他的时候,他以为她在说笑。
他说:“师姐,这木犀清明丹又不是神丹,寻常视力较差之人服用还有效,拿去给一瞎子,那不是指望铁树开花嘛。”
班澜似是根本没听见,只顾交代道:“到了空山岭,把药直接给温师姐便是。”
方霍道:“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班澜道:“药送到就直接回来,别作停留了。”
方霍开始磨牙:“别装自己耳聋。”
班澜看了看天:“快去吧,紧赶的话,明日就能到空山岭了。”
于是方霍便启程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开鱼目谷,因为他再也没有回来。
许多年后,班澜依旧无法忘记方霍离开时的那番抱怨,偏偏那些抱怨,她再也没有机会听见。
有些事就是这样,人不知道哪一次的离别,会成为永久,哪怕是最不经意的挥手。
方霍虽是满腹怨念,但还是比班澜估计的要早些到达空山岭。
这是方霍第二次来空山岭。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太过久远。
他唯一记住的,是他对班澜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空山岭很大,可我不喜欢。”
班澜乐呵呵地问他为什么,他却说不出。可当他无意中瞥见远处的温黙吟时,他忽然开口道:“就好像,温师姐很美,但我还是觉得你比她好。”班澜笑弯了眉眼。
“你是傻瓜呀。”班澜丢下这句话,就蹦蹦跳跳地跑去玩了。
方霍看着班澜跑远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活泼的羚羊。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趋之若鹜的东西就一定好。
他那时不明白,如今依旧不明白。只是他再也没有说出口而已。
“年少真是好,可惜回不去了。”方霍长叹一声后,向山上走去。
空山岭的样子虽然在记忆中已模糊,但当自己再次站在这里时,记忆中的丝丝缕缕仿佛被挑动了脉络一般,缓缓复活。
方霍沿着大路,展开轻功,一路疾奔。
空山岭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方便进人,也方便走人。
这便是江湖上最有势力的门派作风。
可方霍不这么觉得,他打心底只想到两个字:嚣张。
“真是嚣张。”方霍看了眼大敞着的门,嘟囔道:“既然不关门,那还要门干嘛?”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所遇之人对他皆是不闻不问,仅是冷漠一瞥,接着继续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喂,你们大小姐在哪?”方霍随手拽过一个挑水路过的奴仆。
“大小姐的行踪岂是我们下人能知道的。”那奴仆步法一错,轻巧地避开了方霍伸过来的手,接着瞪也不瞪他,径自离去。
方霍倒吸了口凉气:“我的乖乖,一个奴仆的武功都这般厉害……”
打听不出,他只能凭着自己微弱的记忆,左转右拐地四处乱闯。
方霍踩着砖铺小径,晃晃悠悠的左右观看。
走着走着,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放在了腰侧的青光剑上。
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可他却又不敢十分肯定。
青光剑的剑柄已被磨的光滑可鉴,古朴的剑鞘上无甚装饰,简单的甚至有些拙劣。
这是方霍最称心的兵器,跟了他足足七年。
他从不自诩剑法一流,可至今所遇对手,无人能赢他。
他总是很谦虚的说自己剑法拿不上台面,所以他也总是认真的对待每一个对手。
正如此刻,他的呼吸逐渐缓了下来,似有还无。他知道,那是身后愈来愈浓的杀意,逼得他大气不敢喘。
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了。所以方霍也会怕。
他怕死,尤其怕死在他不喜欢的地方,怕死在非鱼目谷的任何地方。
“咔。”一根横在路中的枯枝,被生生踩断。
方霍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刹那间,眼角余光中,刀光乍起。
长剑出鞘,剑声嘶嘶。方霍蓦地回身,朝着袭来的刀光,直挥出剑。
于是,他看见了那个握刀之人:黑衣,黑发,和他脸上银质的面具。
“喂,我想知道,到底是吹过的风快,还是你的刀快。”这句话,方霍在心中问了一遍。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摸向自己被割裂的喉咙,晃了晃,向前倒去。
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