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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武学奇才,单论招式内力,杀你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是……”
“错就错在,你不该跟我比速度。”卫骊平静的说完后,蓦地手腕一沉,只听得“咔”的一声,便见影疏的左手齐腕而折,断腕之处竟有一两根白骨直直戳出,甚是悚然。
影疏早已痛得浑身抽搐,喉中“嘶嘶”的声音比寻常人的大声呼痛更令人感到毛发皆立。
“留你一只手,是为了让你好好照顾默吟。”卫骊看了眼雪白的袖子上那几滴被溅上的血水,不由眉头紧蹙。
他向岑寂看去,“可以自己走吗?”
岑寂笑了笑,“不过是些刀伤。”
“那便走吧。”卫骊缓缓道。
“走哪儿啊空山大老爷?”
卫骊很讨厌跟他说话油腔滑调的人,更讨厌言语中带足了挑衅意味的人,偏巧接了他话的那位,两样全占满了。
于是卫老爷用吞了脏东西一样的眼神朝说话那人看去。
那人似是才登上南峰,对南峰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眼神在峰顶绕了一圈又一圈,才最终将目光定在卫骊身上。
那人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绛紫缎袍,面容干枯,身材精悍,眼神中的锋芒忽隐忽现,难以琢磨。他的身后跟了二十个人,倒有八个是抬着棺材的。
四具棺材。且不说棺材本身极重,就是不重,两个人抬着上山也够喘了,可抬棺之人皆是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绷着一张比棺材还黑的脸,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
温黙吟绣眉紧蹙,空山岭邀请的门派皆已到场,很显眼,这突然到场的不速之客并不在空山岭的邀请范围之内。
“卫老爷,许久不见了。”身着缎袍的男人笑着说着,说着走着,没几步便走到卫骊身前。
那人走得近了,岑寂才看清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疤痕从左眼眉骨至拉到耳根,颜色极淡,似是有些年头了。
“你可别说你来此是因为想念你表兄了。”卫骊微微向后仰了仰,拉远了自己和那人的距离。
那人一笑,脸上的疤痕因为肌肉的挤压变得有些深了,“卫老爷连幌子都不让我打,摆明了是让我实话实说么。哎,我们龙门教这次没有收到空山岭的请柬,这叫我这做教主的着实有些伤了颜面,不过你们目中无人,我们不能礼数不周,这不,虽然迟了些,好歹这空山祭还没结束,不是嘛?”
来人正是龙门教教主傅铭,也是容孚的表弟。
岑寂将傅铭上下打量了一番,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寻不出一点儿与容孚相似的地方。
傅铭说完,将脸转向岑寂,“年轻人,有骨气,连空山老爷这位置都不要。”傅铭的语气很是以长辈自居,实际上他根本大不了岑寂几岁。
岑寂并不搭理他,只是就地盘膝而坐,运气疗伤。
傅铭讨了个没趣,却根本不在意,仍是冲着岑寂道:“你对岭主一位不感兴趣,总得对我手里这东西感兴趣吧?”
岑寂依旧闭目调理着内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卫骊淡淡道。
傅铭一拍手,道:“没什么,若不是去寻那筹码,我们龙门教怎会迟来这么久?”
“什么筹码?”卫骊一挑眉。
“当然是换取宝贝的筹码了。”傅铭道。
“空山岭何来的宝贝。”这话的语气横竖听起来都令人不觉信服,因为对卫骊来说,除了碧潭潭底葬着的那个人,空山岭没有任何宝贝可言,可很明显傅铭不会对潭底那女人产生兴趣的。
只不过傅铭眼里的宝贝,虽不是潭底那女人,但离那也不远。
“秘笈呀!谁不知道你空山岭藏了多少武林秘笈呢。”傅铭的神情活像一个锱铢必计的市井商人。
啊,那些都是老黄历了,连卫骊都险些忘了那些快要霉烂掉的东西。
卫骊很想说“你既然喜欢就拿去好了”,但他想了想,却没那么说。
“你有什么筹码?”卫骊道。
傅铭回身,指了指远处停放的四具棺木。
“来时的路上,碰到一个叫班澜的小姑娘,这名儿听着耳熟,似乎是新任,啊不,是差点新任老爷的心头肉。”傅铭不去看岑寂,可岑寂却猛的睁眼,鹰一般的目光似是能将傅铭生生撕裂。
卫骊心头一沉,却是面不改色道:“一个姑娘,怎的需要你用四具棺木抬呢?”
傅铭“呵呵”一笑,道:“哪里哪里,我们龙门教为空山岭每人都订做了具棺木,还有很多正在往山上运,这一时半会儿还没到,谁想来路上就给一小姑娘先占了一具。只是这棺木密封性甚好,不知那小姑娘在里面呆了这许久,会不会……”
傅铭还未说完,便觉颈上一凉,一柄寒光湛湛的匕首正贴着他的脖颈。
傅铭面上神色不改,心中却对岑寂快如疾风的身法不由刮目相看。
“年轻人,不如……”傅铭很想说,不如你入了龙门教。
谁知岑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放人。”岑寂的声音比刀锋还冷。
“好啊。”傅铭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那谁,放人!”傅铭扭过头去,冲着龙门教教徒扬声道。
他扭头的时候,脖颈随着头部的转动,被画影的刀刃拉出一道细长的血印。
岑寂一怔。他的画影虽然只是贴着傅铭的皮肉,可换了任何人在匕首的压制下都不敢妄动,而傅铭却随意的扭过头去跟下人说话,仿佛那一道血痕不是划在他的脖子上似地。
龙门教中人得令后,随即将一具棺木抬至祭台上。
岑寂一收手,几个起落奔至那棺木旁,才一推开那沉重的棺盖,忽听得温黙吟在身后低呼道:“小心有诈!”
作者有话要说:精分真的好辛苦……扑地……
回山
棺盖大开。
没有暗器,没有机关。
有的,只是安安静静躺着的一个人,一个身着蓝衫的年轻人。
“初八!”岑寂大惊。
初八的脸色青白,双眼紧闭,似是昏死了过去。
温黙吟见状,忙吩咐下人将初八抬出,交给孙大夫诊治。
孙大夫面色凝重,他轻轻按压着初八的手腕,接着又捏了捏他的脚腕,抬头道:“腕骨俱碎,恐怕……算是废了,不过还好性命犹在。”
温黙吟勉力压着心头的怒气。如今初八遭逢毒手,说明她安插在各处的暗卫有可能面临着被连根拔起的危险。
“啊,错了错了,不是那具。”傅铭远远的摆了摆手,“上山的时候,遇到些个障碍,顺手解决了就塞进棺材里了,没想到下人们给搞混了,见谅啊见谅。”
傅铭原本还想调笑两句,却蓦地住口不言。
他看着岑寂静默的背影一点点直起,像一把缓慢出鞘的长剑。
他从没有见过谁的背影能如岑寂那般,坚强如经历了数百万年的礁石,却透着一股无法言明的萧索,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傅铭有些愣神。
可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岑寂动了。瞬时闪过的黑影,似是要将扎眼的阳光撕出一道裂缝,而黑影所到的地方,一切都被狂烈的杀气所摧毁。
那合该是一名杀手应有的素质吧?傅铭想。
傅铭看着岑寂如刮过的劲风,冲向了剩下的三具棺木。
傅铭突然觉得,自己若是有岑寂这么一个副手,至少顶的上今天跟他而来的那二十个下手。或许岑寂并不是空山岭暗卫中武功最厉害的,但却是思维最缜密,出手最沉稳的。傅铭不知道岑寂是怎么看出他那些手下武功强弱的,他总能用虚招恍开那些棘手之人,而对于武功逊色之辈,却是下手即杀招。
岑寂心知自己血流过多,身形不如从前沉稳,硬拼是决计不行的,况且他的目的根本不在于跟那些人缠斗,而是迅速的推开那三个沉重的棺盖。
傅铭两手一负,笑眯眯的远观,对于自己脖颈上的伤,似乎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他看得出,岑寂才受过重伤,此时又竭力出手救人,包扎过的伤口又开始不停渗血,如此下去,恐怕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岑寂就支持不住了。
温黙吟见状,贝齿紧咬,几个起落便来到岑寂身侧。
“多谢。”这一声谢,轻微的抵不上一片落叶的重量,却重重的砸在温黙吟的心头。
他对她言谢。虽然他知道她要的不是这个。
“你若死了,你欠我那剑,我找谁还?”温黙吟冷哼一声,振臂挥剑。
岑寂笑了笑,那笑容,在漫天的森然剑气中,转瞬即逝。
“你还是放人吧。”卫骊的声音响起时,傅铭似乎才想起自己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傅铭望了望天,“我们来赌一把吧。”
“我不喜欢赌。”卫骊皱了皱眉。
傅铭长长叹了口气。这是他上得南峰来,第一次叹气。
“你说,是你那徒弟支撑的时间长,还是你徒弟的意中人支撑的时间长?”
卫骊没有说话。
他向场中看去的时候,他已明白,空山岭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
“其实这些人,早已是心生谋逆了吧。”卫骊看着场中一干门派的首领缓缓道。
傅铭头也没回道:“你这空山老爷,的确是不合格到家了。”
卫骊闻言,不由苦笑。他虽是空山老爷,但他甚少过问空山岭中大小事务。温黙吟稍大一些后,空山岭之事大都由这位大小姐来处理了。
温黙吟看似柔弱,野心颇大,一心想进一步扩大空山岭在江湖中的势力。只是她为人心高气傲,行事多有不择手段,因此不少江湖门派颇有微词,经年累月下来,空山岭竟树敌不少。只是多数仇家忌惮空山老爷和那十名暗卫,便一直维持着表面和气。如今龙门教瞅准了空山祭的时机,挑唆了数名门派掌门,打着参加空山祭的旗号,光明正大的站在南峰峰顶,等待着龙门教的会和。
卫骊心下一片凝重,他平生第一次遇到一场毫无把握的赌局。他看着岑寂一点点体力耗尽,却无法出手。而那一个个沉重的棺盖,就像一把悬在班澜头顶的铡刀。
傅铭背对着卫骊,似乎毫无防备,可事实上卫骊已被傅铭牢牢封了去路。身为唯一可与空山老爷比肩的龙门教教主,傅铭的身手丝毫不在卫骊之下,而以他奸猾的性格来看,他敢将自己的背影留给卫骊,自然是不怕卫骊从他身后出手的。
头顶的太阳早已偏移了最初的位置,影子越走越长,似乎能随着太阳一直走到天边。
终于,岑寂的身形晃了晃,被斜劈而来的长刀,划破了胳臂。
已经看不见鲜血了,因为哪里都是血,抑或是,他已无血可流。
卫骊看着脚下,终于道:“想要空山岭所藏的秘笈,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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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峰上风起云涌,班澜却在山下晃荡晃荡的往上走。
她手里甩着一跟枯黄的狗尾草,溜溜达达的模样,比那些骑着驴子观山望水的豪客诗人还要悠闲。
她走得不快,是因为她走得很犹豫。
她很想看看岑寂当上空山老爷以后的臭屁模样,可又怕被他看见后徒生尴尬。
说白了,她不过是突然改变了主意,想看看自己心爱之人被群雄前伏后拜是什么景象。尽管她很抵触空山岭这个地方,可空山老爷这荣耀的位置,被一个她爱的并且也爱她的人占有,作为一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会感到一丝虚荣的自豪与骄傲。
她就是怀揣着这样一份复杂的心情,半道上折了回来。谁知她才走到山下,又因为情怯而却步,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走到半山腰上。
“哎,英雄好汉怎能为情所困!”这话是班澜昨天才从茶馆说书人嘴里听来的,今天硬是被她派上了用场。
“老子就是去看上一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班澜狠狠将手里的枯草往底下一摔,大步向山上走去。
快到山顶的时候,她终于发觉了一丝异样。
她发现今日的空山岭竟异样的静寂。
或者说,静寂如死。这种安静压抑得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