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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澜看他:“你杀过很多人?”
岑寂道:“不算少。”
班澜把头靠在他的胳膊上,不再说话,脸上神情若有所思。
岑寂走过刀丛,随脚将一块石子踢至横木一端,只听“忽”的一声,一张巨网从地面蓦地剥离开来,四角迅速合拢,巨网上大大小小全是闪亮的刀尖,互相碰撞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
一阵风过,班澜只觉额头上冷飕飕的。她伸手一擦,全是细细汗珠。
岑寂也觉得适才极险。他不是没有质疑过纸条的真假,此举不过是棋行险招罢了。
正想着,班澜忽然拍着他的胳膊,伸手一指,道:“你看,有人来了。”
岑寂抬头,见远处一人一驴,不疾不徐地向他们走来。那人身着青衣,侧坐在驴子上,那驴子脖颈上系着一拳头大的铃铛,走起来叮呤当啷直响。
走得近了,两人才看清那青衣人一身书生打扮,约莫三十左右年纪,头戴逍遥巾,手持判官笔,一副观山望水的神情,随着驴子的前行左摇右晃。
那书生见岑寂抱着班澜站在路旁,举手拿着判官笔便指着二人道:“你们成婚了?”
二人摇头。
那书生又道:“没成婚便搂搂抱抱,没规没矩!”
岑寂还未张口,班澜便面色怫然道:“谁定的规矩,你定的?”
那书生道:“男女不杂坐,不亲授,礼也。姑娘行为亏欠,损的也是姑娘名声,在下不过提点一二。”
岑寂解释道:“她脚上有伤,不便行走。”
班澜一翻眼:“跟他解释做甚?被抱一下就唧唧歪歪,这人肯定活着么大连女子手都没牵过,心理扭曲!”
那书生闻言,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白净的脸上全是怒色:“胡言乱语,不知羞耻!”
班澜回嘴:“掉书袋子,不知情理!”
那书生瞠目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班澜立即道:“我与你本不相识,要你来‘养’?”
班澜从小是从痞子堆里混出来的,打架未必高人一等,舌战却鲜有对手。别说岑寂了,这满口道德礼义的书生,哪里是她的对手?
岑寂见那书生手里的判官笔被握得锃亮,心知此人必是身怀武功,怕班澜逞口舌之利,再额外生枝,只得插口道:“还请阁下担待些个,这位姑娘嘴巴不饶人,心地却是好的。”
这话说的班澜心里乐滋滋的,面上掩不住的傻笑。
那书生冷哼一声,道:“早知她这般枉顾礼义,我才懒得射那张纸条给你们。”
岑寂一惊,道:“那纸条是你射来的?”
那书生一仰脸,“还能有谁?”
班澜自言自语道:“啧啧,那字写的像晒干的蚯蚓。”
岑寂将班澜轻轻放下,对那书生道:“敢问阁下大名。”
那书生道:“在下苏樵。”
班澜立即接口道:“那大树是你砍的吧,樵夫。”
苏樵这次倒没生气,“正是在下。”
这书生果然身怀绝技。岑寂心中忖度片刻,道:“阁下为何如此?”
苏樵一笑:“你是空山岭暗卫,难道不知道‘听命于人’这句话吗?”
岑寂心中一凛,他根本不识得苏樵,可苏樵却知他来历。
岑寂身为空山岭暗卫,替空山岭做事,结下不少仇家。若说苏樵是他诸多仇家之一,却也不像。凭借杀手的直觉,岑寂感受不到苏樵身上一丝杀气。
岑寂道:“敢问阁下听命于何人?”
苏樵两手一抱:“不可说,不可说。”
班澜哼道:“最见不得这种一肚子酸水还装得莫测高深。岑七,我们走我们的。防不胜防,不如不防,看他能怎样。”
苏樵见班澜眼神坦荡非凡,不禁打消了揶揄她的想法。但就此被她贬之又贬,心下着实不甚舒服,噎了噎,道:“你若走得过去,倒也罢了。只是这条路,已被我布满重重机关,只有我知道该怎么走。要么,你们就从原路返回。”
“这不可能。”班澜脱口道。
“要么……”
岑寂见苏樵一脸的挣扎犹豫,心中着实奇怪。
苏樵面色变幻了半天,接着一指岑寂,道:“要么,你就对天发誓,一辈子单身不娶!”
这一条件让二人大掉下巴,委实不可思议。
“娶妻生子人之常情,轮得到你来管吗?”班澜不悦道。
苏樵不去理睬她,而是扭头冲岑寂道:“你是应,还是不应?”
岑寂淡淡道:“不应。”
苏樵指了指班澜,“因为她?”
岑寂道:“不为任何人。岑寂的路要如何走,不需他人置喙。”
苏樵蓦地哈哈大笑,接着自言自语道:“那好那好,我还是不管的好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着,一拍毛驴屁股,晃荡晃荡地沿着两人来时的路愈走愈远。
班澜看着苏樵的背影,好半天才道:“他脑袋多长了一窍,透风了吧?”
岑寂看着前方的路,揣测着苏樵话中有几分真假。
这一番变故诡异十分。既不杀,也不放,连班澜也被没头没脑的扯了进来。
岑寂愈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似乎幕后有一个天大的阴谋,正渐渐逼近。他们像是棋盘上任人挪移的棋子,正乖乖得按他人设好的路线,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哎,没存稿真是件痛苦的事……
话说,匪正思磨着要不要改书名,感觉这个书名匪不大中意啊……
鹤翎
班澜看向岑寂,道:“怎么办?”
岑寂看着望不到边的小路,良久,转身扶着班澜走到路旁,命令道:“坐下。”
班澜一怔之后,依言坐到路边。
岑寂半蹲下身,轻握住班澜崴伤的右脚,触手之处又圆又肿。
他轻柔得替班澜揉搓着。片刻后,他抬头,看了看班澜,见她紧咬下唇,俏脸痛的一抽一抽,却一声不发。
岑寂垂下眼,突然加了把手劲,班澜“哇”得一声叫了出来。
“很疼哎你不知道嘛!”
“我不知道。又不是我的脚。”
班澜正要发作,蓦地瞥见岑寂嘴角一抹促狭的笑,质问道:“你是故意的?”
岑寂避而不答:“起来走走。”
班澜抓着岑寂的胳膊站了起来,左右稍作走动,只觉伤脚虽疼,但相比适才的错筋之痛已好太多。
见班澜能慢慢走动,岑寂道:“我们走吧。”
班澜一愣:“啊?往回走吗?”
岑寂浅笑:“苏樵的话,十之有七是假。”
班澜苦着脸道:“那还有三分呢……”
岑寂眸色叵测,“看天意吧。”
*******
班澜终于明白,岑寂绝对不是个看天意的人。
他没有把握的事,是不会轻易做的。包括作为一个杀手所应有的直觉,对他来说都远比天意要可靠。
苏樵的话的确信不得,两人走了一路再没碰到第二处机关。
班澜发现自己开始佩服岑寂了。
对于她佩服的人,她总是会露出平日难得展现的一面。比如说,此时她正牢牢得抱着岑寂的一支胳膊。
“岑七,你怎么知道苏樵是骗人的?”
岑寂脸色极为古怪,那条被班澜抱着的胳膊似是已经坏死,硬邦邦得垂在一侧,使得岑寂整个人看上去都极为不自然。
“苏樵若真有杀意,那他完全没有必要现身。”岑寂道。
班澜道:“不杀你,难道他骑驴出来观山看水啊。”
岑寂道:“他看不看山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好像进了他人设的一个局。”
半晌无人做声,岑寂微觉奇怪,低头去看班澜。
班澜抱着岑寂的胳膊,咧嘴偷笑,正努力抑制着因笑而引起的颤抖,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偷吃成功的小猴子。
岑寂问:“你笑什么?”
班澜一抬头,见岑寂正直直看着自己,便不再掩饰,乐得满面生花:“哈哈,开心呗。”
岑寂不解道:“被别人算计有什么可开心的。”
班澜道:“被算计当然不开心,可‘我们’一起被算计,就不同啦。”
岑寂看她一双月牙眼笑得眯起,竟让他不由得有些出神。
这丫头,一起被算计都这么开心。
一起……一起?!
岑寂蓦地明白了班澜话中的含义,想要立即出言扼杀她无边的遐想,可话至嘴边,除了无力的张了张口,竟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岑寂有些烦躁。
他明白,作为一个暗卫,一个杀手,当断则断,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绝不可优柔寡断。而温黙吟便是他的目标,不论是救她,还是爱她,她都是岑寂唯一的目标。
岑寂一握拳:“班澜。”
“诶?”班澜笑着仰起头。
岑寂抿了抿唇,半天才道:“我……我不可能喜欢你。”
班澜怔了怔,蓦地明白了岑寂所指。
她依然在笑,只是看在岑寂眼里,这笑容仿佛被风腐蚀了千万年,勉强又模糊。
“我知道。”良久,她说道。
知道,便好。剩下的话,岑寂在心中默默应答。
班澜低下头。她觉得那笑容让她的脸有些酸痛,于是她一点点将笑容淡去,如此缓慢,如此艰难。
*******
寻到一处小镇后,岑寂买了马,给班澜找了郎中看了下脚伤,在班澜的一再坚持下,两人在小镇没做多余的停留,直接朝白棋山行进。
约摸四五日后,二人终于来到白棋山脚下。
班澜有些闷。两人打马在山脚下绕了整整两日,丝毫找不到鹤翎宫的入口。
“翟欢不会骗人吧。”对于翟欢,班澜一直对他颇有微词。
岑寂摇头否认道:“不会。道上有道上的规矩。”
班澜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老子十岁退隐江湖,从此不问道上之事。”
她十岁那年被卫骊从街头捡回空山岭,结束了每日同小丐们打架斗殴的日子,这便是她所谓的“退隐江湖”。只是岑寂必然不知,所以全当戏言。
岑寂听后,只淡淡道:“不许自称‘老子’。”
班澜道:“你管我。”
岑寂道:“你这样一辈子嫁不出去。”
说完岑寂就后悔了。他拿余光看向班澜,见她一脸平静,云淡风轻,稍稍有些放下心来。
“嫁不出去,是女人最大的耻辱吗?”良久,班澜回头,缓缓道。
岑寂不知如何作答。
他想了想,似乎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找个好人,嫁了。可若真是嫁不出去,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耻辱呢?
岑寂愣在那里,不言不语。
班澜缓缓道:“比起嫁人,或许我更喜欢去青鸾林陪凰。”
“一定要去吗?”岑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一定。”班澜笑了,眉眼弯如一弦新月。
只是,无奈月总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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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棋山并不大,却将一个鹤翎宫藏得严严实实。
班澜不禁望天,道:“鹤翎宫真的存在过吗?”
岑寂道:“鹤翎宫已经存在上百年了,怎会凭空捏造?”
班澜无奈:“那便是我二人实在太笨。”
班澜仰着脑袋,数着天上朵朵白云。
天很蓝,蓝得她不愿意低下头。可她的脖子却经不住她这般长时间仰着,已经开始酸痛不堪了。
班澜只能缓缓得将头低下,慢到不能再慢,生怕扯疼了僵硬的脖颈。
蓦地,她看着山头一块巨石,呆住了。
“岑七,你看那块石头,是不是很像一支鹤翎?”
岑寂依言向上看去,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班澜见他还是一脸疑惑,便道:“笨蛋,过来我这边,从我这个方向看。”
岑寂走上前,一抬眼,面色顿凝。
那块巨大的山石,赫然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