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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高远,风云几度起;深宫冷寂,料情何以堪?
可是命运终还是不放过她啊,她看到她坐在金銮大殿,龙椅明亮得刺眼,四周孤鬼冤魂飘荡,不断地呼喊着:“妖妃,拿命来!”“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放过你……”
都是她的冤家在呼喊,他们来索命了,他们来索命了。她惊吓得逃走。可是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大喊:“妫婳……”
是谁的声音这么心痛悲凉?她回过头来,迎面却是一把长剑刺过来,深深地刺进她的身体,穿透过去,鲜血喷了一地。她痛苦地看向来人,却见他神色模糊,熟悉的身形,可是不知道他是谁谁……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杀她,因果恶报吗?她承认她不是好人,可是要杀她也得等她的冤家来啊,为何是他……为何是他……
妫婳吃力地睁眼看着他,却发现他脸上模糊,看不清面容。他是谁……他是谁……可是,最终还是无力倒地。
“啊……”妫婳忽然惊醒。看着黑洞洞的纱帐,她才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四周空寂,黑屋朦胧。妫婳下意识地抬手抚向领口,想找到那块护身的墨玉,却发现已经不在身上了。是啊,一年前为了争这个皇位,她已经把龙凤玉佩交给萧铭了。于是这辈子,她都要在噩梦中度过了吧,妫婳悲凉地想。
剑宇哥终还是离她而去,去城郊练兵,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了呢。妫婳不知道,萧剑宇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吗?他不愿意再认她做妹妹了,不愿意再保护她了吗?
在这个皇宫里,原来,她真的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宫外又传来了箫音,淡淡地哀愁,飘渺如思绪,又是那一曲蔡邕的《秋思》。一年了,似乎从她当上太妃的那一天起,每天夜里总能听到这曲箫音。到底是谁?
妫婳起身,忽然拿了几年前汲墨兰送给她的凤箫,便走出去。月色朦胧,紫岚宫外荷塘渺渺,宛若仙境,却不见人影,唯有箫音一直不断传来。
妫婳忽然拿起凤箫,便也轻轻奏起来。无意识地,便是凤求凰,远处的箫音忽然停止了,一切安静,似乎是为了凝神静听她的音乐一般。
妫婳奏完,远处再也没有声响了,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欲回去,却见身后站了一个人,白衣胜雪,月华下,姿仪俊美得勾魂摄魄。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亦静静地看着她,清冷的眸光中暗流涌动。许久,他忽然解下自己的风衣,走过来,披到她身上。淡淡地道:“回去吧。”
温暖瞬间包住了她,妫婳这才觉得寒冷,原来她一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玲珑的身子若隐若现,她下意识地拢紧衣服,望着他,却问道:“这一年来,一直都是你在我的宫外吹箫的吗?为什么?”
汲墨兰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妫婳又问:“之前在乾明宫,你曾化身刺客救过我,这又是为什么?”
汲墨兰沉默。妫婳却仍是带着一丝执念问:“为什么?”
汲墨兰却淡淡地回答道:“天凉了,娘娘回宫吧,臣告辞!”说完,不等她回应,便转身走了。妫婳默默看着他,忽然微微叹口气。也不知道,他为何叹气,寄予什么,又失望什么。
隆帝虽然是白痴,可是几个儿子却还是正常的,特别是三皇子荥王沧漓昊,虽然才十岁,可却非常聪明,对任何事情悟性都很高,而且小小年纪就懂得孝义礼法,可塑性极强,妫婳一见到这孩子就极为喜欢了,常常带在身边亲自培养。
一日教史说到武后废帝自立的事情,妫婳顿了一下,看了看小荥王,他看书正看得认真,真诚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厌恶情绪流露出来。妫婳忍不住问:“昊儿,祖母想问问你,唐武则天二立皇帝,终而自立,你对她有何看法呢?”妫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问一个小孩子这个问题,或许只觉得这个小孩子不一般,想考考他,或许,也源于她心里的不安吧。
荥王扭头看向她,想了一下。提着稚嫩的嗓音说道:“孩儿以为,若论道义,武后后妃干政,妄断朝政,废立新帝,甚至不顾女儿身攀登至尊,实乃违背伦理朝纲的大逆不道之举,理应诛全九族。”
妫婳惊得一身冷汗,可是荥王又道:“可是,若按功过而论,武后却又功大于过。高宗病弱无能,即使荣登帝位也是难堪大任,多亏武后英明睿智,分担处理朝政,大唐才得以延续兴盛,终至玄宗开创开元盛世。因而,孩儿以为,武后有过,可是大功可抵,不至于历史留罪。”
“就是说,昊儿如果是皇帝,就不会处置武则天了?”妫婳试探性地问。
沧漓昊认真地点点头。妫婳忽然笑了,抱着他道:“昊儿真是聪明的孩子。
第二天,在朝堂上,妫婳便提出废先立隆帝长子储君之位,改立三子沧漓昊为太子。立刻,朝臣震惊。
妫婳看着他们,发现有些人蠢蠢欲动,她当然知道这些老迂腐肯定会有些人不同意的,但她已经坚定了想法,无论谁出来阻挠她都非立沧漓昊为太子不可。因为无论从才学资质,还是为她将来做打算,她都要立荥王为太子。荥王年纪尚小,还是很容易调教成与自己最亲的人吧。
可是这件事却困难得出乎意料,她没想到已经站在她这一边的汲府汲老太爷竟然第一个出来反对,而且言辞极为强烈,甚至誓死不同意妫婳立新太子。有汲府撑腰,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底气也硬了,也纷纷站出来反对,那些一直怀恨她的人更是抓紧机会煽动挑衅。一时朝堂上反对声四起,妫婳也难以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件事只能以有待商榷延缓处决的理由推迟下来。
妫婳此时才深深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薄弱,原来一直以来,她在朝堂上都只能倚仗汲府,少了汲府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她深感无力。
事后,妫婳召见了汲老太爷,问及废立太子一事,汲老太爷捋了斑白的髭须,神色却很傲慢地道:“自古立嫡不立庶,乃天理常伦,三皇子虽聪颖,却非正统,称帝何以服众?届时天下大乱,可就不是一个明君能平定的了。娘娘从庶出立为正统,之间经历的苦难更应该比常人清楚,若是珍爱三皇子,又何必让他受这样的苦呢?何不如只让他做个逍遥王爷。”
妫婳听得一脸寒霜,心里很生气,可还是忍住,假意与他好言商讨一番,便让他下去了。待他一走,妫婳便怒道:“岂有此理!”自己内心愤愤不已,这汲老太爷是瞧不起她吗?看不起她以庶出身份当上权倾天下的摄政贵太妃?
可是稍稍稍稍冷静下来,妫婳便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了,汲老太爷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做公然藐视强权这样的蠢事?他这么做……或许还有什么寓意吧?
妫婳忽然一惊,汲老太爷是给她警告吗?在朝堂上公然与她作对,让她难堪,又说出这么一番激怒盟友的话,显然是为了警告而来的。汲府这是什么意思?
妫婳冷静地想了一下,忽然恨恨地想,不管他们是什么意思,总之,挡她道者死。是时候她该排除异己,丰满自己的羽翼了。即使汲府百年门阀世族,家大势大又如何,若与她产生冲突她都除之后快。
妫婳忽然“啪”地一声摔落杯盏,脸上杀气迸射。吓得刚进来的刘公公立马下跪,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妫婳只冷冷地扫视他,却不说话。
汲墨兰似乎也刚随刘公公走进来,见了这般,忽然走上来,轻轻拾起那只摔破的杯盏,放到桌子上,看着她,淡淡地道:“我爷爷惹怒你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变成武则天,你若真变成这样……那我们只能势不两立了……”
说着,又走了出去。妫婳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心里却一阵抽疼,轻轻叹了口气。
妫婳没有觉得自己很在意汲墨兰的想法,但是不知为何,听了他那番话她却有种很难过的感觉,为什么?难道她还是在意他,或者是一个人太孤单了,就会下意思地在意周围的人的想法?这几天她没有再提立太子的事,事后她想想,与汲府的冲突,还是要缓和解决。
没有新立太子,妫婳却还是很用心地栽培三皇子,把自己腹中的帝王权术与思想全都细心教与他,对三皇子,她是寄予很大的希望的。
不知道为何,妫婳觉得她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自己考虑,更多的也是为这个国家吧。沧漓王朝衰落,百姓亦是遭受疾苦,她虽不是至真至善的大圣人,可是看到一个国家如此不堪,她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要把它治理好的,尤其,她身在这个位置,处理过太多人间疾苦,她就更想把这个国家治理好了。
带着三皇子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顺便跟他讲些古代帝王仁政爱民的事。三皇子听着听着,却忽然指着远处道:“萧将军,祖母,萧将军来了。”
妫婳抬头一看,果真见萧剑宇一身寒衣铠甲地走过来,步伐铿锵有力,沉稳凝重。妫婳忽然就愣了,然后内心溢起的喜悦盖过惊讶,笑道:“剑宇哥,你回来了。”
萧剑宇终于还是回来了,他离开京城两月后,最终还是回来看她了。原来,无论再大的误会,他都不会弃她而去。这世上,还是有人会站在她身后的。
萧剑宇走过来,却淡淡地看着她,轻轻地应一声:“嗯。”
妫婳忽然招来身边的宫人命他们把三皇子带走,然后望着萧剑宇笑道:“剑宇哥这次回宫,是打算接管禁卫军呢还是继续留任北疆大将军?”
“北疆。”萧剑宇定定看着她答道,沉默一会儿,忽然淡淡地说道,“其实这次我来,只想跟你说一件事的。”
“什么?”妫婳笑道。
萧剑宇定定看了她两眼,眸子坚定中有些不忍,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我要带领二十万大军回北疆。”
妫婳笑容便僵了,愣愣看着他,下意思地问道:“为什么?”
萧剑宇无视她失落的表情,继续淡冷地道:“因为众多军队在京城滞留太久不好,而且,北疆空虚,狄国难免起意犯境,我必须回去了。”
妫婳下意思地道:“你走了我怎么办?”如今朝局不稳,他便要走了,她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却还是无情地离去。
萧剑宇静静看着她,片刻才道:“妫婳,你当上太妃,应该能够保护自己了的,我不放心北疆的安危,我必须尽早赶回去。”
“如果我需要你呢?”妫婳淡淡地道。
“妫婳,不要任性!”
任性,妫婳心里冷笑。原来在他心里,她的安危,根本不算什么?难道一直以来,只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最终,他也要离她而去?
妫婳忽然不说话了,微微低下头。汲府背弃她,她唯一的希望,甚至是感情的寄托,剑宇哥也要离她而去,那她还剩什么呢?
萧剑宇见她难受,沉默片刻,又忽然道:“我想把清流带走,这个女孩子是无辜的,她不应该继续呆在宫里受苦,让我把她带去边疆,边疆虽苦却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很多事,或许这样可以补偿一下她。”
剑宇哥,边疆的生活也让你忘了还要我这个妹妹了吧?妫婳淡淡地想,低着头,口中却淡淡地说道:“随你。”她的表情很冷淡,不知在想什么。
萧剑宇扶住她的肩膀,稳稳地扶着,语气郑重地道:“妫婳,保重!”说完,静静看了她两眼,便转身离去了,毫不犹豫。
妫婳低着头,眼泪忽然就划了下来。
四十九,暗算。
“为何不睡?”寂静的夜里,妫婳抱膝坐在床上,静静地发呆。身后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很轻很轻,飘渺如空气,若不是夜太过于寂静,她根本听不出来。
妫婳缓缓回过头来,透过朦胧的纱帘,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移过来,颀长的身影,清俊的步伐,手中一干玉箫若隐若现。
妫婳愣愣地道:“汲墨兰?”
那人便顿住了,不再走过来,静静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似在端详她。妫婳细细地看了会儿,越看越不像,而且汲墨兰怎么会走进她的寝殿?忽然摇摇头,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那人嗤笑一声,淡淡地道:“怎么,很失望?”
妫婳转回头,静静地望着别处,不说话。
那人走过来,掀开床幔坐进来,风迎进来,妫婳忽然感觉到寒冷,而他一双熠熠的眸子灼热地看着她,让她觉得有股压力,很不舒服,便悄悄往移了移,抬手微微拢紧了胸口。
那人看着她,笑了,伸手过来抚摸她的发,轻轻梳理着,妫婳也不动,在黑夜中冷冷地盯着他。他忽然笑道:“你期待汲墨兰进来?”顿了一下,又道,“你不喜欢我进来?”他的样子是笑的,可是声音很冷。
妫婳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