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不一样,因为长安城张灯结彩,到处在庆贺新帝登基,只要你在长安城中,就一定能听到这些消息,听不到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三郎他不想让你听到!”
莲子捂着耳朵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她不相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听到林晚照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说。
“郡王他,要当皇帝了!”
莲子退了几步,耳边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可是他明明……
明明……
莲子仔细想过去,才发现三郎从来都没有向她保证过,他不会走进大明宫,不会去当那个皇帝。
皇帝从来就只有一个,他要当了,李重茂那个笨蛋怎么办?
莲子下意识地望向林晚照,似乎想从他那里寻到否定的答案。
林晚照没有说话,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莲子玲珑剔透的心却自然而然地也就透彻过来,再往后退去,却已经无处可退,不不不,她不相信,不可能的,林晚照骗她的……
李重茂是三郎的兄弟,他们骨肉血亲,而且他那么可爱的一个人,三郎怎么能轻易对他下得去手?
不可能。
莲子转头就走,一头撞在了小羽身上。
林晚照抓住了她:“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必须要听个明白了!”
“你放手,我不要听……”莲子挣扎着。
小羽见林晚照抓着莲子,而莲子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只以为他是欺负她,毫不犹豫地一掌向林晚照劈过去,林晚照一时躲不及,竟被打得退后了几步,胸口一阵发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半是气,半是无奈,指着小羽半晌才落下了手指。
跟小羽怎么计较?
只好转过头,把李宪交给他的那封信递给莲子:“这是蔡王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莲子微微一震,这封信她不能接,然而还是狐疑地拿到了手,打开漆封,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好像一个生人,突然变成了死鬼。
好像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倒流殆尽。
那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往古斯国的路上,她用碳条画下的那颗大大的心。
那时候她甚至还想,要在上面用口红落下一个唇印,却被李白和传令官用尽全身力气拦住了。
如今拿在手里的感觉却恍若隔世。
她曾经那么那么地爱过一个人,要把他当做神祇一样地来崇拜,可却一直觉得他就是她心里的那尊神像,要摆起来,要高高地挂起来,也并不奢望要得到他的回应,只要她记得他就好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李宪那样一个神仙般的男子,也会念念不忘地挂记着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也会伤心,也会因为到处找不到她而焦急难安。
所以转而投奔三郎的时候,她甚至并没有太多的愧疚。
可是李宪却一直把她的东西保留在身边。
那么容易擦去的碳痕心印,却能像从来都没有人碰过一样完整无缺。
他为她所做的并不比三郎少,从来都不肯说出口,甚至隐晦得让人觉察不到。
眼泪滴在纸上,化开了墨迹,把那颗心变成了一团乌黑。
'已购买'
“他在长安城?”
“他要我带你去见他。”
在不为人注意的瞬间,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滴,莲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带我去见三郎!”
“不可能!”林晚照一口拒绝。
他是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解莲子那种婉转绝决的心思。
只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可以说服她。
生出这样的变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莲子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把抓住了小羽,拿簪子抵住他的喉咙:“要不带我去,我就杀了他!”
林晚照却并不怕她,这一年来他早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料定她根本就对小羽下不了手。
刚要伸手抓过她来,莲子一看这种手段不管用,干脆把簪子掉转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你不要动,我对别人下不去手,对自己可一点都不痛惜,你要是不带我去见他,那我就死在这里!”
“你这是做什么?见了郡王又怎么样,你一力可以回天吗?蔡王殿下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铺好了给你,你又何必这样子纠缠不清?”
莲子拿着簪子全身都在颤抖。
是啊,所有的前程都已定,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不管怎么折腾都改变不了三郎的念头。
从小街头老人的笑话里,总有一种女人被抛弃,男人便苦笑着摇头说:“你又何必纠缠不清。”
终于到了今天,这句话竟也落到了她的头上!
“你带我去,我只与他做个了断,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没了我不甘心!”
“可是你要一去,就再也脱不了身,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郡王他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机你明不明白?”
莲子惶惑地向四周望过去,她不是愚蠢的人,种种迹象也让她心生疑惑。
可是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来看!”林晚照一手扶了莲子,纵身一跃飞上墙头。
郡王府的墙比别家都要高一些,站在屋顶放眼远望,只见这一片孤伶伶的城池被堆弃在荒野中,像是小孩子玩的积木一样。
里面的人或站或走或停或行,把这里当成了舞台。
这哪里是长安城,根本就是一个偌大的迷宫。
“你看明白了吗?”
莲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月的时间能造起如此庞大的工程,三郎的用心之苦让她心头一酸,既然这样为什么还念念不忘地要当那个皇帝?
眼睛酸涩不堪,像是被吹进了沙粒。
可明明又没有风声。
三郎是爱她的,但到底有多爱?难道就像这仿造长安所建的城池一样,纵是千般伟岸,终究也脱不了一个假字吗?
“我要见他!”像咬住了鱼钩的鱼一样,死死抱着这个念头不肯松口。
林晚照从没想到女人竟会是这么难缠的一种东西——“不可能!”
“我只远远地看他一眼,只这一次,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只这一次都不可以吗?”莲子看着林晚照,那双眼睛里的深情和执拗,终于还是让他冰冷的心头微微一动。
“只一眼?”
“是,我就跟你们走,不管你们怎么安排我处置我怎么样都好!”
“沐姑娘……”林晚照被她疯狂的口气震慑,试着想安抚她让她平静下来,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所以口齿间有些笨拙,“蔡王是为了你好,他是真心地喜欢你,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你不要辜负他……”
莲子的眼泪哗地落了满脸。
已经辜负了那怎么办呢?
人心又不是明月,哪有亏了又满满了又亏的道理?
那眼泪让林晚照不明所以:“你不是也曾喜欢过蔡王吗?这不正是两情相悦的好事吗?”
莲子望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抱着头在屋檐上面一直往前跑。
林晚照怕她出了什么事,急忙在后面追上去:“沐姑娘,你不要胡闹!”
抓住了她的肩膀强行让她面对他,却见那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林晚照怔了一怔。一个情字竟能把好好一个人伤成这种样子吗?
莲子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你打我,我求求你打醒我,不要让我再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我怎么这么笨,就把自己看得比那金铸的皇位江山还要重,这世上可还有比我更不知自己份量的女人吗?”
“并不是……”林晚照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重江山而轻红颜,这在他看来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就算是三郎为了莲子修城建宫所做的那一切,他都觉得太过于荒谬。
可是如今看着莲子痛楚的脸容,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那红颜并不是简单的两个字,而是一个人,是一颗火热的心。
是被放弃了的时候,要感觉到刀扎一样的痛苦的。
莲子放开了他,在前面飞速地快走。
却忽然看到远处人烟密集,马蹄声响,林晚照一把拽住了莲子:“蔡王的人来了,你要是想去见三郎,就避开他们跟我走。”
莲子一怔,方才他还口口声声地死也不让她去,现在却又主动提醒她。
一双泪眼目不转晴地看着他。
林晚照略有些局促,别过了脸道:“你不要给我惹什么麻烦。”
“可是你放我走,三郎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那是我欠你的,我说过,我欠你一条命!”
莲子怅然。
那时候听林晚照这样子说出来,她还在心里不住地冷笑,心想我什么时候会用到你这条命。
可这才几天的工夫,所有的真都变成了假,所有的假都化成了灰……
'已购买'
皇帝登基之前要先行祭神,这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时辰为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斋宫鸣太和钟,皇帝起驾至圜丘坛,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
礼毕之后,派校尉摆设金椅在郊坛前,南向,设冕服案于金椅前。
这个时候人虽混乱,三郎却还是敏锐地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
再想到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李宪就找上了门来,说的那些话明明是意有所指,三郎心头不禁微微一沉。
而肖尽尾随李宪而去,至今也没有回来。
这是至关紧要的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出任何差错。
人群中遍寻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踪迹,三郎想:林晚照啊林晚照,你要是敢在半路上拆我的台,就算扒皮拆骨我也饶不了你!
而这个时候不容得他多想,丞相已经率诸大臣、百官往座位:“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群臣扶拥三郎至椅上坐,百官先排班,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
丞相、诸大臣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丞相等就取衮冕加于圣躬。然后丞相等入班,通赞唱:“排班。”
排班齐后,众大臣鞠躬,奏乐。然后众大臣三拜,平身,乐止。然后再三拜,平身,乐止。
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却又和虎视眈眈仰望着它的感觉不一样。
大唐国土,从此多少人要对他俯首称臣。
黑压压的一片头低下来,都盼望着他的怜悯和爱护。
秦王赢政曾经说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所以从这一天起,他的喜怒哀乐再不能单单属于他一个人。
明明没有风,艳阳高照,他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大典完毕,授皇后印。
先由礼部尚书捧读玉册,鸿胪寺正卿赞礼,引导皇后跪伏听命。读完玉册,鸿胪寺正卿引导皇后起身,文华殿大学士捧上皇后宝瓕,武英殿大学士捧上皇后瓕绶,由坤宁宫总监跪接,转授给皇帝,由皇帝配在皇后身上。
那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一道目光照过来,灼灼如火,有无限的恨意。
三郎抬起头往四周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难道竟是他的错觉吗?
皇后容貌异乎寻常的美丽,一直微垂着头,温顺得像是刚从圈里赶出来的羊羔。
那洁白的脖子与金黄色的瓕绶十分相配,竟像是专程为她定做出来的一样。
三郎手与她的身体略一接触就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笑。
到底是谁在那里?
眼光望向前方,却只见一片绿色的琉璃瓦。
是谁在笑?
“哈哈哈哈哈……”撕心裂肺的笑声却被身后那只手死死地捂在嘴里。
“不许出声……”用尽了力气才把莲子拖到了屋檐后,林晚照低下头,在耳边低声警告她。
反复哀求只求见到三郎最后一面,可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这样不堪入眼的一幕。
“那是什么?”手指着三郎身边的丽人,那容貌美得像一朵花一样的女子,她跪在三郎的脚下,正等待着三郎的垂怜。
莲子几乎忘记了,既然有江山,怎么会没有美人。
“你不要怪郡王,那个女人是王家的女儿,只有娶了她,大唐天下才会是铁桶江山……”
不能出声害了林晚照,也不能惊扰了三郎的皇帝美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得已,她要替别人着想,所以不能哭闹,只把眼泪吞到肚子里,尽管心碎神伤,也要去成全别人江山美人尽得之的美梦。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让人这样子的轻贱?
仿佛只要她不出声,大家就皆大欢喜,只要她出了声,一切就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该来搅这个大局。
三郎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
你说你要给我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我不要天下,不要凤冠霞帔,也不要什么宝瓕瓕绶,我只要你嘴里有一句实话,不要再骗我难道就有这么难吗?
说不出话来。
泪也流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