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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欢看着他英俊的脸,轻轻的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墨时谦的皮鞋踩入柔软的沙滩中,没有再落下再一个脚印。
走在前面倒退的女人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缕缕的碎发飘在海风里。
他的眼眸如同湛了墨一般的浓黑不见底,嗓音逼仄绵长,净是幽冷的嘲意,“你站在我的面前问这句话,是觉得我这些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应该过得不好,还是认为这些年我过得好……所以当初的事情,应该一笔勾销,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池欢怔然的看着他。
一下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问这句话时在想什么了。
墨时谦看着她被海风反衬得静止了般的脸,心头涌出一股很久没有过的情绪。
他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了的。
当初的事情,她毫无表达,更别提半个字的解释,最初是他逼她缠着她,她除了逃避就是逃无可逃的妥协,最后以自残自杀表达她的决心。
好,他成全她的决心。
后来她手伤未愈,他也一直拖着没有离开兰城。
这个女人没有他,大概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离开后,她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继续工作,继续生活,过的快活的很,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准确来说,他终于消失在她的生活里,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被那深夜决然割下去半点没犹豫的那一刀缠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噩梦,梦里都是她的血和冷艳厌恶的笑。
以至于再不敢近她的身。
就这样吧,他跟自己说。
他回来究竟是想干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也许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过的怎么样,也许像他自己说的,看不惯她过的风光无二。
也许……藏了些不见天日连他自己都不愿去察觉的心思。
可他又觉得自己从来看不透她。
他强一暴她,她恶心到要自残,却又还是给他买衣服,给他买药抹药,甚至给他做饭。
他想着算了吧,五年前输了一次,五年后再输一次,也不过是重蹈覆辙……一个靳司寒却让她主动找上了门。
一而再,再而三,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他根本就拒绝不了来自她的诱惑——
所以才总是有意无意的勾着他??他说来江城,她就乖乖的跟着来了……
孤男寡女的出门旅游会发生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么,还是说为了那些已经不存在了的照片,她真的再愿意爬上他的床?
五年前又何必死活要分手。
之前又为什么要对自己下刀子?
他几次动了心思彻查她这几年历史,尤其是她说她曾经被封杀过的不好的时候,她说那姓尹的不是她男朋友的时候……
电话都差点拨了出去了。
可这薄薄的温情就如同镜花水月,一旦现实的重量压下来,就会马上支离破碎。
他们两次彻底的翻脸,一次死了个未出世的孩子,一次是她半条命。
不是鲜血就是惨烈。
伤的是她,怕的是他。
就当是做一场梦,就当是圆一场梦。
池欢看着他冷然讥诮的脸,张口想说话,他已经转过了身。
男人冷冽寒漠的声音把温凉的海风都带的萧瑟了几分,“这个海滩很长,够你走一个下午了,你慢慢逛吧。”
说罢,挺拔笔直的身形毫不犹豫的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双脚几度想追上去,也往前走了好几次,顿住,然后又顿住,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正文 第487章 你不想跟他吵架,难道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她赤一裸着双脚踩在地上,轻薄的西裤和飘逸的雪纺都被海风吹得飘飘扬扬的,尤其是她身形纤细,站在那里,单薄的像是随时都要被吹走。
人来人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实在双腿酸累了,她才走到一旁,找了处干的空地,就这么随意的坐了起来,将鞋子跟包搁在一旁,曲起一条腿,下巴枕在膝盖上,看着海面出神。
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往下拉,一会儿后手指顿在了风行两个字上。
犹豫的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自动的暗了下去。
手指动了动,她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
大概过了二十秒,耳边响起风行懒懒散散的嗓音,“找我有事?”
池欢两条腿都曲起了,没拿手机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歪着脑袋靠在上面,“嗯……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说。”
“你知道……我跟墨时谦现在在江城吗?”
“知道。”
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发,又舔着唇,“我刚才跟他吵架了。”
风行在那头轻轻的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只盯着她继续。
池欢轻轻的叹息淹没在海风里,“我问他……这些年在巴黎过的怎么样,然后他就发脾气了,你们这几年……过的不好吗?”
“谈不上。”
本以为风行会犹豫一会儿再回答她,但他几乎是听完她的话就淡声开腔了,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没什么很特别的情绪,只是寻常的聊着,“与其说过的不好,不如说……只是很忙,他最忙的时候曾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不回家也是经常的事情,头两年的日子的确是不怎么容易……看你怎么定义过的好和不好了。”
池欢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询问道,“就是这么样么,那他为什么生气?”
那似乎……也并不能说过的不好,因为这样的日子,她也有过,如今回想起来,也只是过去的人生里,算的上艰辛的一段而已。
风行笑了,漫不经心的道,“他生气就生气,你管他做什么。”
她闷闷的道,“我不想跟他吵架。”
“你不想跟他吵架,难道想跟他过一辈子吗?”
池欢整个人都怔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慢慢的收紧了,全身都是说不出的僵硬。
她很久没有说话。
风行低低懒懒的嗓音继续着,“我知道你喜欢他,时谦他也未必毫无察觉,但你们之间光只有喜欢,那是远远不够的……他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你上次闹出割脉的事情之后,如果你不去找他,他是决计不会再回头找你了。”
池欢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
半响,她才闭上眼睛,扯了扯唇吐出两个字,“是吗。”
“是,你有多爱他呢,哪怕过去不影响现在,可你又怎么会为了跟他在一起而放弃现在基本大部分,甚至所有的生活——”
风行淡淡的笑着,有条不紊,又带着因为过于冷静而溢出来的凉薄之色,“他就这么想的,不需要你多爱他,可你的这点喜欢,远无力维持你们被现实拉开的距离,你再割个脉,以死相逼……除了算了,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
手机随手仍在一旁,池欢躺在柔软的细沙上,望着如同被清洗过一般的湛蓝色天空。
她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挂断电话前风行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不能割舍兰城的一切,还是趁早抽身,不要再招惹他,也不要耽误你自己。】
割舍兰城的一切……
这个问题,她的确是没有考虑过。
风行说的对,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现实极了的问题,可是她连墨时谦是怎么想的都摸不清楚,怎么会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呢。
哪怕风行没有说,她也隐约的知道,就算她肯放下兰城的一切跟他去巴黎……他要娶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他想娶她吗?
池欢在沙滩上就这么躺到了傍晚。
络绎不绝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始终没减少。
夕阳沉在海平线上时,池欢还是爬了起来,细细拍去一身的细沙,一手拎着高跟鞋,另一只手抱着包包,开始沿着开始的方向慢慢的往回走。
要踏上阶梯上时,池欢从包里拿出纸巾拍去脚上的沙子,然后再弯腰把鞋子穿上,脚落在最下面一级阶梯上,抬脚就要往上,一抬头,前方的视线就被男人高大的身形遮拦住了。
她抬起头,仰着脸看站在她上方的墨时谦。
他本就高,何况还比她站得高,俊美的脸被夕阳最后的薄光覆盖着,可那层暖暖的光线融化不了他眼底的碎冰。
墨时谦淡淡的看着她,单手插在裤兜里。
他也没有要说多话的意思,直接转过身,抛下三个简单冷漠的字眼,“回酒店。”
说完也不等她的回应,就已经走了。
池欢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车停在路边,墨时谦跟池欢一走过去保镖就连忙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英俊的男人侧首低头看着她,淡淡的道,“他们会送你回酒店,晚餐也会有人送回到房间,你回去洗个澡,吃完饭早点休息。”
池欢怔然的问道,“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男人深眸清冽晦暗,声音波澜不惊,“嗯,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你今天……不是没有安排吗?”
“临时一点小事。”
她低下头,“哦。”
“上车。”
池欢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一言不发的弯腰上了车。
墨时谦亲自抬手关上车门,长腿往后退了几步。
黑色的名贵轿车发动,缓缓驶离。
直到那车子彻底的消失在夜幕下的视野中,墨时谦才开腔问道,“游艇准备好了吗?”
“在码头,随时可以出发。”
“嗯。”
“墨总……您怀疑……可是那位李小姐不是说……长得像您的那位并不是……大公子吗?”
墨时谦扯着唇嗤笑,“她说你就信?”
“但是大公子如果还活着……怎么会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正文 第488章 如果你还想继续听,就抱抱我吧
墨时谦望着这一片无垠的海,夜幕已经降临,光线昏暗,使得他脸上的神色愈发晦暗得教人看不清楚内容。
他淡淡道,“谁知道。”
那保镖过了一会儿后,又试探性的问道,“如果真的是大公子的话……您……”
这话没说完,但话里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墨时琛是什么人,他是劳伦斯家族人人皆知的准继承人,从他出生开始,到他出事之前,没有任何人质疑过这一点。
说白了墨时谦今天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捡了他的。
如果他突然“死而复活”,劳伦斯家族会怎么想,Clod…Summer的人会怎么想,巴黎那边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刚刚才安定下来不久的集团恐怕又要掀起一番动荡。
虽然墨总如今已经站稳了脚跟,地位也不是谁能轻易动摇的,可对当权者来说,本该意外死去的前任当权者突然回来,那总是件麻烦事。
当然,如果大公子活着,墨总的用意究竟是想让出现……还是想让他永远不再出现,他们也揣测不出来。
…………
晚上九点。
潮涨潮落的海浪声始终未曾停过,江城已经被灯火覆盖。
墨时谦回到酒店推门进去时,里面安静的悄无声息,只有暖黄的灯处处亮着,可抬脚走进去,只有一种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孤独。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池欢的身影。
在卧室么。
次卧的门紧闭着。
他无意识的蹙起了眉心,长腿走到客厅中央,正准备将立在沙发旁边的他的行李箱提到主卧里去,正要转身,动作突然顿住了。
从他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餐厅里摆放餐桌的位置。
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那一桌琳琅满目的晚餐。
基本是完整的。
他松了手里的行李箱,抬脚走进餐厅。
灯光下,刀叉杯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根本没有人动过它们。
墨时谦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也跟着阴沉了少许,他转身走出餐厅,走到次卧门前,直接拧开了门把。
跟客厅里的暖光相比,里面一室的黑暗。
若不是从客厅漏进去的光让他足以看到床上的确躺着一个女人身形的轮廓,他可能会直接认为里面根本没有活人。
他走到床边,拧开了床上灯。
她应该洗过澡了,身上是睡裙,侧着身子躺在白色的床褥上,干净而娇媚,长发已经解开了,海藻般散开。
“池欢。”
她睡得浅,脑袋动了动,但没有醒来。
墨时谦声音提高了点,深沉又压得格外的低,在这极安静的空间里有种悚然的可怖感觉,“池欢——”池欢一下就被惊醒了,甚至不知道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