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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了。
罗大海一怔之下目光掠过邹治长的脸上,虽然邹治长脸色未变,但是对方目光中那一掠而过的怒意却没有躲过罗大海的观察,看来邹治长想要算计赵国栋却未曾料到被赵国栋这一手乱拳给弄得骑虎难下了,他虽然不知道邹治长和赵国栋之间有什么勾当,但是很显然两人并不合拍却是很清楚,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放过机会,尤其是那王二凯可不是一直和邹治长不对路?
“翟部长,说说你的意见。”邹治长目光一凝,有心想要打压一下赵国栋的气焰,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就算驳了赵国栋的脸又有多大意义?除了和赵国栋心生嫌隙,只会让罗大海看笑话,倒不如让赵国栋一手,也为日后留个交情,但心中也还是有些暗赞赵国栋这小子可真会抓住机会就不丢手。
第六十节坐支之怒
瞿化勇听得邹治长这一问,加之先前就得到了邹治长的招呼,只是不清楚怎么会一下子还牵扯到了桂全友和游明富二人,但又见邹治长也无啥表示,便也只有点点头介绍了一下三名干部的履历和基本情况,好在他也是老组织部长了,对于县里干部情况了如指掌,便是不需要准备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王二凯同志在麒麟乡担任党委书记已经五年时间了,工作经验相当丰富,威信也高,我的看法胜任马首区工委书记和马首镇党委书记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桂全友同志担任麒麟乡乡长也有三年,该同志大局观强,基层经验丰富,文化程度高,接任麒麟乡党委书记也顺理成章,游明富同志担任县府办副主任也有四年多了吧,下基层锻炼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尤其是在面临麒麟观——囫囵山景区开发历史机遇的时候,更是锻炼干部的好机会。我个人认为赵国栋同志的意见是十分中肯而切实的。“
瞿化勇这一表态意味着邹治长的态度很明显了,罗大海心中冷哼的同时也表明了赞同的态度,便宜让赵国栋拣了,邹治长却未必落得多少好,无论是王二凯还是桂全友亦或是游明富都不会把情记在你邹治长头上,倒是赵国栋这一下子收拢了人心,也不知道邹治长和方持国之间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方持国对邹治长的突然袭击相当不满,但是他是副书记,县委书记和组织部长态度一直保持了一致,而原本唯一的阻碍罗大海这一次也显得十分潇洒,罕见地立即表明了态度,自己这个副书记就算是有不同意见也难以阻挡了,何况那只会白白得罪赵国栋和庞钧。
庞钧老婆和游明富老婆是堂姐妹,这在县委县府里不是什么秘密,他唯有冷着脸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联席会议的决定在第二天便以县委文件下发,可谓雷厉风行,原马首区工委书记兼马首镇党委书记胡琏调任县人大任法工委主任,王二凯调任马首区工委书记兼马首镇党委书记,桂全友兼任麒麟乡党委书记,游明富任麒麟乡党委副书记,主持乡政府日常工作。
王二凯三人的任命在花林县引发的反响丝毫不下于麒麟观——囫囵山旅游景区开发事宜本身,尤其是在县委县府机关内部造成影响更是惊人,王二凯和桂全友之所以能在年中突然升迁,而游明富下派主持麒麟乡政府工作,想想这段时间这几个家伙和谁走得最紧就显而易见了。
王二凯调任马首区工委书记兼真党委书记,行政级别上虽然没有升迁,但是马首区工委要指导整个马首区四个乡镇的工作,而且对于辖下几个乡镇副职人选有相当大的建议权,一般情况下区工委关于乡镇副职的建议都能顺利在组织部获得通过,在实权上马首区工委书记一职远远超出了麒麟乡党委书记一职。
赵国栋当然清楚投桃报李的道理,邹治长既然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绿灯,而且也在全县干部中一下就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这样大一个人情送给了自己,自己若是不给一点回报显然说不过去。
和星汉公司的谈判速度也迅速加快,尤其是在随后的县委常委会上明确了加快和星汉公司方面的谈判步伐,同时马首和麒麟两个乡镇范围内的前期搬迁和规划工作也迅速铺开来。
在邹治长的主导下,原本主要是与县政府方面的协商谈判工作迅速回到了县委手上,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郑良才担任麒麟观——囫囵山旅游景区开发工作协调小组组长,副县长辛存焕和赵国栋分别担任副组长,负责推进与星汉公司的谈判工作。
赵国栋叉着腰站在山坡上,俯瞰着下边这一片山林,替赵国栋提着登喜路皮包的秘书小林是奎阳人,刚从宁陵师专毕业分配出来的大学生,学的是历史系,要说还算得上是萧牡丹弟弟萧天宇的师兄。
大正午间,骄阳似火,毒日头让跟随着赵国栋的一帮人都觉得头顶火辣辣的,活像一个蒸笼子罩在头顶上,不过却没有人掉队。
“老王。这一片还有几户人没有签搬迁协议?”赵国栋目光如炬,盯着山麓下掩映在林中的一角小屋。
“还有三户,都是有具体困难的。一家家里有残疾人,一家丈夫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还有一家男人身体有病,女人精神又有些问题,只剩下一个儿子在外打工,搬迁都比较困难,就算是镇上把搬迁费发到他们头上,但是一时间他们也找不到合适的住处。”
王二凯脸上汗珠滚落,他有些奇怪赵国栋的体力如此之好。虽然说是一个年轻人,但是毕竟这一走好几里的山道,就没有见这位赵县长喘口大气,要知道自己这体力在原来麒麟乡里那也是没人赶得上,现下也有些喘粗气,而这位赵县长却只是两鬓见了一点汗影。至于他那位新来的秘书可就味道长了,全身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就像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刚下来一般。
“你们镇上是怎么打算的?”赵国栋没有多余话语,直奔主题。
王二凯扫了一眼旁边跟上来的镇长崔天琴:“老崔,赵县长问咱们镇里有什么具体措施。”
“赵县长,我得说说。眼下县里的款项还没有拨下来,前面十来家我们都是作了大量工作才算让他们先行搬离,暂时找亲戚借住着,可这三家实在不好办,一来有残疾人和病人,本来生活就不便,谁家亲戚也不愿意接着,另一家本地没亲戚,娘家是远处的,又拖着两个孩子,要让他们自己去找住地,的确太为难了一些。”
崔天琴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妇女,样子长得不丑不俊,面皮黑红,一看就知道是从乡里起来的干部,但是作风泼辣,说话实在,在马首镇也很有威信。
说实话如果不是王二凯这一横插一杠子,胡琏调走之后由崔天琴接任马首区工委书记和镇党委书记一职也是众望所归,但是王二凯这一来立即就让崔天琴的仕途变得有些暗淡起来,王二凯也只有三十七八岁,这一来三五年动不了,等到王二凯动,崔天琴的年龄也差不多了。
赵国栋眼睛顿时一眯,目光冷冷的落在王二凯身上,“王二凯,你才到这马首当书记几天,就学着欺上瞒下这一套了?人家星汉公司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把二百二十万搬迁款打到财政上了,财政上难道说没给你们马首拨过来?拨过来了,你们还办不了?那这么几天你和崔天琴在干啥?如果有困难,为什么不向我反映?”
听得赵国栋语气不对,王二凯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可是这也怪不得崔天琴,只能怪镇上财政实在太困难了。
本想打主意到县财政那边去借点,但是饶局长却以需要廖永忠签字为由推脱,自己去找廖永忠,却没想到廖永忠去宁陵地区医院看病去了,这一去就是两三天,本想把前面这十来户搬迁了,只剩下山坳里这三户,本以为赵国栋不会亲自每处察看,可以拖上一段时间再想想其他办法,但是没想到赵国栋这个细致劲儿,连藏在山坳里林中两户也能被他发现。
“赵县长,县财政那边钱是拨到位了的。”崔天琴镇定地抚弄了一下自己额际湿漉漉的发梢,平静地道。
说实话她原来对这位赵县长并没有多少好感,倒不完全是因为王二凯夺了她的书记位置,而是因为在她印象中下派挂职干部没有两个替地方上做了多少实事的,即便是这位赵县长把新花公路和花蓬公路给折腾起来动了工,但是崔天琴还是有一种骨子里的偏见和敌意。尤其是王二凯借着开发麒麟观——囫囵山这个势头到马首来当书记,更让崔天琴觉得县里有些偏心。
要说这一片景观,谁都知道马首占的份额比麒麟乡大,而且马首是镇,又是区工委驻地,麒麟不过是一个乡,可王二凯愣是一步跨过来当了区工委书记兼镇上的党委书记,而据说就是抱上了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岁的副县长粗腿。
不过今日一下午跟着这位赵县长一路东奔西走,几乎每一处他都要亲自落实察看,这一走下来就是二十几里地,可没见半句牢骚话,尤其是对那二十几户搬迁户更是尽心,户户要求落实居住情况,这倒是让崔天琴对于这位赵县长的观感有所改观。
“拨到位了?这么说你们镇里边卡壳了?”赵国栋语气越发阴冷,他最恨阳奉阴违,看不用说,县里拨下来的款项又被马首镇给坐支到啥地方去填窟窿去了,但自己这一次也是三令五申不得挪用这笔搬迁款,这是搬迁户的落户钱,一分一毫也动不得,但居然是这个自己视为心腹推荐重用的王二凯迎头给了自己一耳光,如何不让他感到痛心和愤怒。
“王二凯你是党委书记,是班长,崔天琴,你是老镇长了,都是老共产党员了,不需要我这个年轻党员来给你们上课,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这几户搬迁还没有动?!唵?!你们俩谁来告诉我?或者是我通知纪委来调查?!”赵国栋牙缝里的森森寒气都要逼出来了,看来自己是不是一直表现得太和眉善目了一些,以至于这帮家伙真以为自己太好说话了?
第六十一节基层难处
王二凯挥手制止了意欲发话的崔天琴,虽然这事儿是崔天琴的意见,但是却是他表态同意的,既然自己表了态,自己又是党委书记,这个责任自然要由自己来承担,只是没有想到寻常鲜有见到发火的赵国栋这一次表现得如此愤怒,倒是让王二凯心中有些惴惴。
“赵县长,这事儿是我安排的。县里关于搬迁户的款项早就下来了,前面那二十户的款项都已经发放到位,工作也很顺利,这三家情况特殊了一些,还需要再替他们物色一下合适住处,原本我们打算放一放,加上镇里有些需要亟待解决的问题,所以我们就先行挪用坐支了搬迁款,责任由我来承担。”王二凯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还是显得很坦然。
“王书记,”崔天琴浓眉一掀,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她崔天琴也不是一个没有担待的事情,虽然这事王二凯也同意,但是建议是自己拿出来的,具体操作也都是自己一手办的,王二凯不过是事成定局时迫不得已同意的。
“不用说了,崔镇长,你不那样建议,我也会那样做。”王二凯脸一冷,不容辩驳的挥挥手,“我是党委书记,事情出了,那就是我负责。”
“嗬嗬,王二凯,崔天琴,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唱一出啥戏?我不管你们镇上有啥不得了的急事要坐支这笔钱,我只知道这笔钱是县里专门拨来解决搬迁户款项,你们搬迁户不搬不说,还把这笔钱来坐支了,我大会小会怎么说的?党的纪律你们放在哪里去了?!”
赵国栋恨得牙痒痒。
他知道下边基层也很困难,尤其是税收体制改革之后,地方财政锐减,越是基层越是具体,寅吃卯粮已经成了惯例,贷款、坐支、挪用那更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一笔钱不一样,对于搬迁户来说这就是身家性命钱,全靠这笔钱来重新安家,你这一坐支,搬迁户那就只能等着候着,而镇这一级坐支的钱啥时候能补上根本就没个准儿,赵国栋很清楚,这一旦拖下来,就是一个相当恶劣的开头。
“赵县长,我们也有我们的实际困难,全镇民办教师已经有一年多没有领生活补贴了,这眼见就快要到九月了,不少教师的孩子马上面临读书,有些还要读大学,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是继续这样拖下去,我们担心会严重挫伤他们的工作积极性,甚至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所以这一次我就斗胆坐支挪用了这十来万搬迁款,本想找点路子尽快补上,没想到却被赵县长你给发现了。”
王二凯面带苦笑,他知道赵国栋肯定对自己很失望,再三和自己强调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尤其是这是第一次,对于给外地投资商留下一个好印象相当重要。
但是看着一个个民办教师那淳朴沉重的身影,他实在做不出再让对方等下去的决定,崔天琴的建议不过是一个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