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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忧摇着头“嘿呀”了好几声,难得高谈阔论了一番:“陛下登基也有些时日了。她们眼巴巴地看着陛下登基、陛下封后、陛下削藩、陛下过年,这么多大事过去了,横竖就是没有‘陛下封妃’。哼哼……眼红而已。她们约是自己琢磨着没了法子讨陛下欢心,就化得了这么个托词,好让您安排了她们的去处。要说这宫里头,换去住哪个地方不是要名号的?什么‘闹鬼’呀,她们分明就是‘闹心’——闹心着想要受封。”
说着这话,小忧还手下不停地在屋里忙碌着,把昨晚翔成乱扔了一地的已经沾了地上灰尘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了起来,准备拿去浆洗。
我撑不住笑道:“原来咱们真是‘不约而同’。我也想着她们该是急了,才罗织了这么个名目,也好搬出那东宫,名正言顺地当娘娘去。”
小忧道:“您都明白,那还管她们作甚?陛下这么宠着您,您又何必去自找没趣?万一陛下恼了,您也不是无端受牵连了么?”
我漫无目的地翻着首饰盒里的金钗宝钿,半晌拈出一支,斜插进了刚刚梳好的发髻旁,方闲散地问着小忧:“好看吗?”
小忧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用力点头:“好看!”然后就把捡起的衣服全都一股脑地抛在了门口堆着,“娘娘,您比以前……您现在真是好脾气。”
我悠悠然地说道:“不是好脾气的问题,而是我需要摆平那些女人。”
是的,要想摆平那些女人,除了有翔成的偏向,还要有我的个人努力。既然确定了心意,就要勇往直前,这正是我们苏家的家训之一。我不会邋邋遢遢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相反的,我还要无比光鲜地去看看那些侍妾到底在玩些什么花样。
——人家都先下战帖了,我也不能缩头不理。要不然,就有损我皇后娘娘的威严了呢!
招来仍在东宫住着的那些个侍妾们,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挨个的询问了情况,然后我心里大致有了个底儿。
根据她们的说法,侧妃顾荏苒生前住的院子没人敢靠近,所以就一直那么空着。不曾想最近半夜里不断有哭声从那院子传出来。
可西院住着的全是女人,一个比一个胆子小,到了晚上,大家都紧闭门户地各自在各自的屋里不敢乱动,就怕那“顾荏苒的冤魂”找上自己。
不过……她们说那是“冤魂”?
我不住地冷笑:这不明摆着在说我使了什么手段害死了顾荏苒么?要不好好的死了人,哪来的“冤魂”?要说也该是“阴魂”才对。
最后那些女人们无不例外地哀求着我:“娘娘发发慈悲,就让我们出了那院子吧!我们实在是不敢住在那里了啊!”
我面上忧心忡忡着,也说:“这事要看陛下的意思,我……也做不得主呀!各位先回去候着,待我禀明陛下,再行定夺。各位放心,我一定会力劝陛下把你们挪出那西院的。”
有了我的保证,几位侍妾都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地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他一身明黄色便装赶到我的殿里,正值我命下面的人摆晚膳。
翔成因被我使了大劲又要挟着的撵回了暖阁,所以一直没实现那“在景泰殿批折子”的宏愿。但他一般早朝后批完奏折处理完国事,就会再来景泰殿蹭饭。下午有时会去接见一些大臣,时间如果不晚,他也会在我晚饭之前到达。
终日的补眠,使我望饭生厌。这段时间里,小忧她们为了让我多吃些东西,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不过晚上我还是只能喝点清粥吃些清淡小菜。而翔成居然也能坚持跟着我一起如此“享受”了好几天,真难为他。可一旦想到害我食欲不振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我马上就气不打一出来了。
“听说今天西院来了人?”饭后,所有人都退下了,翔成问我。
我轻嗤:“我这里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被你知道,说吧,谁是你安插来的眼线?你在暖阁那边公务繁忙的,怎么又有心思管我的闲事了?”
翔成亲昵地搂过我,笑道:“这清泰殿里的酸味儿好大!难不成是见了不想见的人,所以有的人就……醋了?”
我没好气地挣开他,弯身抱起已经蹭到我脚下的狗狗,窝坐在一边摆着的躺椅上。把狗狗安置在腿上,我一手抚着它绒绒的毛,一手拿了字帖看。
狗狗是昨天太后派人送来的。说是听人提起我天天的在宫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也没个娱乐,更少能说上话的人,就把这狗狗送了来陪我,意在让我不要每日里睡多了对健康不好。只是太后不知我为什么白天睡觉,要不她就不会这么嘱咐我了。嗯,大约她就会去说翔成,让他节制克制。
阴影定在我头顶。我抬头,见翔成一脸古怪神色地看着狗狗,似是与狗狗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只拿眼狠狠地盯着它。狗狗水汪汪圆滚滚的眼睛怯怯地看着翔成,一会儿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可爱的小鼻头,越发地往我的怀里缩了。
我叹气,轻轻拍了拍狗狗的脑袋,把它放在了地上。狗狗一溜烟就远远地躲开了翔成。
也不能怪它。从它昨天来到这里开始,翔成就没给它一个好脸色。这狗狗惊人地懂事,更是懂得看人脸色。短短一天内,它就巴上了我、绕道了翔成。
翔成拍掉了我衣上残留的狗毛,顺势坐在了我身边,与我一起挤着这么一张本就不甚宽阔的躺椅。我抿嘴笑道:“你看你,连狗也烦。”
“……”翔成挑了眉毛就着我的手看那字帖,没理我的话。
我亦低了头,认真地研究起这份难得一见的字帖。我记得我好像是说过喜欢清秀挺拔的字体,所以翔成从暖阁那边选了一本甚和我意的,带来给我解闷。
共同研究字帖,本是雅事。可某人总是不安分。
我不耐烦地第十次剥下翔成环在我腰上的手,警告:“我明天白天有事,今晚不许乱来!要不我就真生气了!”
翔成收起了东挠西摸的爪子,却把头安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哀怨地说道:“你为了狗就不理我了,为了西院的鬼就不要我了!”
我恨恨地起身,也没管他的头是否磕到了躺椅边上,“翔成,你还有完没完!天天的净想那些事!啊对了,我还没与你算账呢!你说,你打算把西院那几个侍妾怎么个处理法啊?不册封又不遣送,留着干什么?”
翔成变哀怨为闲适,一手撑着下巴,靠在我刚才靠着的地方,悠哉道:“她们都是没地方遣送的了,婧女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深吸气,怒笑:“不怎么办!让她们都来帮我纾解你滔天的好色!行了吧?满意了吧?人家都跑来跟我说要搬出去了,就差没直接说,皇后你快放开陛下,让我们也能分得一杯羹吧!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反正那都是你的女人!”
翔成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更火了,憋着气回瞪他。
“看吧,还是吃醋了。”
翔成肯定的语气,让我觉得脸面没处搁,“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不,你就是吃醋了。”他还在坚持己见。
我又与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才气呼呼地承认道:“是,我就是吃醋了。那又怎么样?总之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明确答复。不管西院是不是闹鬼,你早晚都要把她们弄出来的吧?一言九鼎什么的我不要求,所以我可以把你不封妃的承诺忘掉。我只想问,你放着她们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让她们都怨恨我。”
事实证明,耍无赖不是翔成一个人的专长。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时至今日,我也探得了这门深奥的学问。
翔成今天心情不错,我都对他这么发小脾气了,他还能笑得出来:“不要生气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把她们怎么样的,你这醋吃得真是不合算。明天你去东宫,嗯,要是能抓到那个鬼,就不要客气地去抓。不过我想,鬼多半白天是不会出现的……”
我哼气,说道:“不消你关心。”
翔成一转眼就板上了脸,“可是,你竟然怀疑我的承诺,这个该罚。一言九鼎是当皇帝最基本的要求。既然我说过不再封妃,你就该相信我。你不相信我的话啊,那我就只好拿出诚意来了。”
我需要冷静。冷静过后的我用一句话打发了他:“明天捉鬼——这是陛下刚才刚下给妾身的口谕。既然陛下要拿出诚意,那不妨就从这个口谕的实行开始。如此,妾身就歇息去了,也好为明日储备体力。”
说完,我施施然地进了屋,没有再去理会翔成。
明天,有战斗。
半夜抓鬼
深夜。
我在床里面动了动,轻悄悄地起身,见翔成犹睡得香甜,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了外衣拎了鞋子,慢慢地蹭到了外屋。小忧和小喜都在。小喜已经一点一点地在打盹了,小忧见我出来,轻轻地摇了摇小喜,同时给我整好了衣服和头发。
“我们走吧。”我几乎无声地说着,又指了指里面,“你们不要出声,陛下还睡着呢。”
夜探西院,这是我和小忧两人的主意。“鬼”是肯定没有的,也不必害怕什么刺客之流——谁家的刺客会露出马脚让别人听见声音啊?更何况还是哭声。但侍妾们又说得煞有介事,这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猜着那“鬼”该是宫里的某个宫人,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就在西院没人住的地方偷偷地发泄。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哭鬼”,西院的侍妾们也不敢来找我。既然她们都来了,那就证明这个“鬼”还是存在的。要不她们可没那胆子欺骗皇后,乃至欺骗皇上。
小忧的想法和我的大同小异。但她觉得是侍妾们故意派了个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然后就有了搬出去的借口。
毕竟一直住在东宫,对侍妾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代表着她们已经失宠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因为一旦翔成立下太子,她们就得被迫移居他处。到时候,别说封号没有,就连一片遮雨的瓦都难找到。
——不过我深刻地怀疑,她们到底有没有“受宠”过。若无受宠,怎来失宠?
“半夜出游”这种事情,我以前做得多了,小忧和小喜也常常跟着我夜里出门。她们中的一个留下来照右里,另一个就与我一起去晚上灯火通明的夜市游玩。
不过今晚好像有些不同。我感觉今晚的行动让我再次体验到了当年第一次偷溜出门的滋味:明明心底藏着无尽的胆怯害怕,却又需要使劲压抑着不断冒出的兴奋。
可能是我多年不干这种事情,此次幼稚了一回,反而让曾经有过的感觉归来。也有可能是皇后的身份压了我太久,这回得到了个不算体面但绝对刺激的纾解渠道,竟又能使我心情紧张了。
我们三个人都仗着有些功夫,胆大包天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远远地借着沿途各殿殿外的微弱灯光探路前行。
耳边不时有动静出现。一会儿是踩着枯树枝发出的咯吱声,一会儿是某个东西迅速穿过墙角的噌噌声。最吓人的是忽然响上一两声的猫叫——也不知是宫里哪位主子养了猫。
“哎,娘娘,您说西院会不会真的是有鬼啊……”小喜最先开了口小声地问道。
我在黑暗里回头,也没管她能不能看见就瞪了她一眼,“有没有鬼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喜跟在我身后又吭哧了半天,像是忍不住似的再问:“……那,娘娘……要是有鬼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我们能打过鬼吗……我们是不是该多带些帮手……”
弯腰弓背而行的小忧停了下来,我能看到她捅了小喜一下,“你是笨蛋啊?”
眼见小喜直了身,肯定是还想说什么,我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头:“好了,都不要说话了!快走吧,要不就咱们这速度,天亮了都到不了东宫。”
抓鬼,就要趁晚上。特别是要趁其不备,一举正着。人太多,只会把鬼吓跑。
从东宫后面翻墙进了一个没人住的院子。还没落地就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吓得小喜趴在墙头上不敢下来了:“娘娘,咱们、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明天、明天再来……”
在小喜旁边爬上了墙的小忧伸长了手一拉她,小喜就从墙头上消失了踪影,倒栽葱似的落下——要不是她功夫还不错,只一扭就在完全落地之前重新扒住了墙头,恐怕就得脸先着地摔破相了。
“你……你、你干什么啊……我我、我差点被你害死……”小喜有了前车之鉴,死命抱着墙头不放,任凭已经落在院子里的小忧再怎么拽她,都无法把她整下来。
我对小忧说:“算了,我们不用管她了,就让她在墙上呆着。万一我们没打过那只鬼,我们就能先逃跑,到时候她一个人愿意在这里自己对付鬼怪,就成全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