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翔成一下子就握住我几乎没力气的手,低低地说道:“我没空去看她——而且她那么小,还不住的哭,我怕我一使劲就能把她抱疼。”
我叹气,问道:“真是女儿么?别骗我。”
翔成道:“确实是女儿。我们的女儿,敏彦。”
我也不很傻,这么多月了,好歹也能想出个头绪来。虽然现在很想继续休息睡觉,可我还是要弄清楚他的想法:“女儿,公主吗?为什么还是要叫这个名字呢?不能让她像平常的公主那样快乐生活、以后给她寻个她喜欢的夫君嫁出去就行了?”
翔成再次避开了我的视线:“婧女,我不想冒险再让你生第二个孩子了。我本来就没打算你生孩子的。可既然你要求了,而且你能生又想要一个孩子,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可是你不能太自私,你不能再让我经历这么一个几乎要被吓死的晚上了!”
我不知心底是何感想,有些哽咽:“傻瓜啊!人家御医都说了,第一次生孩子都这样的。那下次不就好了吗?你……你让她当继承人,别说大臣们愿不愿意,就是她以后会不会愿意也是个问题……”
翔成制止了我下面的话,说道:“没有的事儿。敏彦是嫡长女,名正言顺。虽然本朝至今尚未有女帝当政,可大臣们就看我皇族的生子情况也该有个觉悟,女帝早晚会出现!而且前朝不乏女帝当权,也照样有王朝盛世……前朝覆灭不就是因为最后一任女帝执意要把皇位传给小儿子而造成了国家混乱的吗?”
我看着我这个表情严肃到甚至有些陌生的丈夫,轻叹了:“好吧,既然你坚持……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活着。而且、而且……我怕以后,以后敏彦撑不住,而她的弟弟又会埋怨我们现在的自私让他失去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
翔成笑了,“敏彦身为我的女儿,会对皇位感兴趣的。至于儿子……我不考虑。谁让他没有第一个出世呢!”接着他很轻很轻地说道:“好了,你睡吧,我守着你。”
这一觉不知又睡到了什么时候。
我再次醒来,窗外已经黑得看不清东西,不过我能感觉到,翔成不在身边了。
屋里烛光明灭,小忧伸头见我睁开了眼却不说话地只顾着四处看,就几步奔到我床前边哭边笑的:“娘娘,您找陛下?陛下被小德子公公送回暖阁了。您不知道呀,陛下他在您床边睡着了,谁都喊不醒。您这是要坐月子的人了,陛下不能在这里太久的,要不来来回回的容易带进风吹到您……”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让我再次领教了她多话后的样子有多么可爱。
“水。”我只发了一个字音。
小忧连忙拍了自己脑壳一下:“看我,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她几乎是用跑的,跑到了桌子边,抓起水壶就给我倒了一大碗水,手都不稳就端到了我面前,还说着:“小心烫!”
我摸了摸肚子,发现疼痛已经消去了不少,所以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地坐起了身,接过清水小口小口地喝着。才喝了不到一半,就觉得不想碰了。小忧拿开了碗,又帮我整好了枕头当靠背,让我靠在了床上。
“您要在这里一个月才能动。御医说了,这次您耗了太多精力,需要好好补补才行。还有好多事情,我都帮着记下了……不能吹风不能沐浴不能生气……”
小忧像是中了邪似的念叨,我看了看她的表情,说道:“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要紧的。”
她住了嘴,半天后,终于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娘娘……吓死我了……我以为,您就……呜呜呜……我不敢哭,怕惹得您一起难过……呜呜呜……明明是喜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停止了哭泣,转为抽噎。我笑道:“来,既然已经发泄过了,就帮你家娘娘我去抱来小公主吧。”
小忧使劲地抹了一把眼泪,点头:“好的,我这就去!”然后她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辰,扭头就跑了出去。
我趁她不在的这会儿,环顾四周,发现窗户和门缝果然都被封死了,明明是干爽的秋天,而屋里却是湿热的。我叹气,要是在这种地方呆上一个月,我恐怕会长毛的吧……
小忧把孩子抱来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哭也不笑呢?这个孩子……
小忧将敏彦送到了我怀里。因为早先有抱过如意的经验,所以我很熟练地就接过了她,搂在怀里看。
刚出生的小敏彦皮肤皱皱的,一点儿也不好看。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不像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不过幸而小忧在一边说:“奶娘说过几天就能看出敏彦殿下的样子来了。”
我点头又摇头的:“这个孩子不能难看了,要不以后就没法见人了。”
小忧道:“敏彦殿下以后是什么样子都没人敢说,小殿下可是皇太女呢!啊对,娘娘您睡了两天多了,可能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封敏彦殿下为皇太女了,过几天就要昭告天下啦!”
我呆了呆。没想到翔成手脚这么快,但是……
“大臣们说什么了没有?”我问道。
小忧笑:“谁敢?”
我抱着“面无表情”的未来国主,陷入思考:什么叫“谁敢”?翔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一干老顽固似的大臣在名义上同意了呢?
问过了小忧和小喜。只可惜小忧什么都不清楚,而小喜也有打听不到的事情。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大安朝,将会有一位君临天下的女帝了。
其乐融融
从生下敏彦这天起,我就开始了被人严防死守的坐月子。
所有人似乎都被调动了起来,一天到晚都有无数的“不能……”在我耳边回响。从翔成到小喜,景泰殿里的人全部加入了禁止我迈下床榻一步的行列中来。
母亲在敏彦刚出生没几天就来看我了。她见我恹恹地窝在床上,很担忧地问道:“真的已经没事了么?生孩子恢复起来可比那寻常的伤病都慢呀!乖女儿,你这次要好好的听话在床上呆着休养了。千万小心!以后可不能落下任何病根……”
太后则说:“御医的话做不得数,什么半个月就能下床!不行,至少要满了月再下来走动!要不两腿软绵绵的没劲,又容易受风着凉……总之不能活动,不行不行!”
比起翔成,母亲和太后的态度还是温和的了。
翔成对我简直是步步紧逼。我瞧他那架势,甚至是想用棉被把我憋死。且不说屋里有多少个火盆支着,就算是十月的天再冷,也冷不过盖上三层被子吧?可他就是没得商量地让小忧给我捂上了三层厚被子,成功地将我整个人都压在“被山棉海”的最下面。
抗议无效。
所以我只能天天哀怨地夹在床铺与棉被中间,还要接受翔成每日三次的喂饭。
翔成喂饭的动作一点儿都不熟练,米粥会流到被褥上,温水会翻在枕头边。在最初的那几天,每日小心翼翼地为我换洗被褥是小忧必修的课业。
那时我真想告诉翔成,不要折磨我了,你们父女两个是不是准备合起手来让我受苦再三?但他日复一日地耐心坚持与日复一日地熟能生巧。当后来他持续视喂我吃饭为己任的时候,我除了满腔感动与爱意就没了其他。
我就这么被众人管东管西的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才终于得到了下床的机会。我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小忧她们派人去给我抬来了三大桶水——我要沐浴。
一个月不许身体沾水,只能用热水擦擦手擦擦脸。本来不可去温泉洗浴这点我是能理解并忠实执行的,因为我根本就动不了。但还不许我在屋里关好门窗擦个热水澡,这就让我觉得自己已经成泥巴人了。也就是现在到了深秋,万一在夏天,我还不要被臭死?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痛快澡,我一身清爽地躺在撤掉厚重被褥后恢复了原貌的床上,休息还是必需的,我在这一个月里虚汗淋漓的,连睡觉都睡不安生。
一个月过去,敏彦一张小脸长倒长开了,却还是那少有表情的样子。我一直没怎么见过她的笑脸,更没听过她哭。据奶娘讲,敏彦只有饿了或是有内急的时候才会哭,而且声音也很小,远了根本听不到。至于她的笑容……天天照看她的奶娘好像也没见过。
我嘘口气:这个奶娘还不如我呢,我都见过——虽然只有一次。
那次还是月子里,小忧照例把敏彦抱来让我抱抱她逗逗她。我当时刚一接过敏彦,她就忽然对我笑了一下,也不知原因为何。正当我喜不自禁的时候,她那笑容就不过昙花一现,马上又摆上冷脸给我看了。
太后看过敏彦就很欣喜地对我说,敏彦这个孩子长得特别像翔成小时候。
我是没见过翔成小时候什么样,所以只能对着敏彦的小脸慢慢研究。只可惜她不喜欢笑,不知长大后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
自己的孩子不常笑,当母亲的自然心里挂牵着。我难免表现出有些沮丧的样子了,而翔成安慰我说:“没关系,她要是笑得太多反而不适合当皇帝。”
我说:“可她现在毕竟只是个孩子。从小就没个高兴脸儿,长大了更没快乐。”
敏彦的满月宴热闹得紧。
除了大长公主带着自家儿子露了面外,刚嫁出没一个月的安和也跟着顾亮一起到了宫里来给她过满月。只见长公主安平携着公主安和的手,姐妹二人同时跟随顾氏兄弟出现。这一难得一见的场面自然引发了不少人的讨论。于是更多的人愿意相信,顾家现在仍然如日中天,并没有因为苏家出来的皇后生了一个皇太女而降低他们的分毫地位。
冷着眼看他们把我女儿的满月宴搅成了政治宴。这也没办法,敏彦身份太过特殊,她的满月宴无关朝野利益反倒才叫奇怪事儿。
宴上,太后笑眯眯地赐了敏彦一对祥龙玉佩并许多雕刻精致的玉质器件。那些看着就像是男孩子用的东西,我估计她老人家是想告诉所有人:她认同这个孩子当储君。其余的太妃们各自送了不少玩意儿,都是些不疼不痒的文房四宝之类。唯有周太妃不知出于何种居心,送了个女孩子用的小金锁,抓在手里还沉甸甸的。
我照样喜欢这个礼物。因为我还是很想把我的敏彦当成一个女孩子来养,就怕翔成不愿意。所以我很是高兴地谢了周太妃,也不管她脸上的表情多么奇怪,就径自抱着敏彦示意下一位太妃可以过来了。
底下大大小小的贺喜声一阵高过一阵。敏彦也没让我失望,整场下来,她在这么一片吵吵闹闹里,居然没有露一下怯,更没有当众哭嚎出来吓唬吓唬那班她未来的臣子们。
我心甚喜:女儿果然有国君风度。如此我便不用担心她将来会胆怯无能,以致驾驭不了朝中大小官员了。
回了宫,我如此这般地把我的想法对翔成一说,翔成几乎要将尾巴翘上天:“那是当然了,这是我们的女儿嘛!”
实在看不惯他的小情绪,我打击意味十足地说道:“你也不要高兴过早,现在看着大胆,说不定只是个榆木疙瘩,所以才分不清好坏。等长大了什么都不懂才有让你头疼的时候!”
翔成的回答是给了我一个长吻,让我说不出了话。
——这个人好色的毛病,故态重萌了。
没多久,下面人就送来了礼单。清点了一番,发现大臣们能给出的东西都是按着翔成的意思来的,而且也多半是男孩子要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金啊玉啊的,俗气得紧。唯有父亲大人的礼单里多了与其他物品格格不入的东西:大个儿的鸡蛋满满扎了一篮、饱满圆实的小米一袋,还另附拨浪鼓一个。礼单下父亲大人的字迹飞舞了一排:都是你小时候喜欢的东西。
要不是顾虑着屋里还有人在,我绝对会大笑不止。这个礼单一定是母亲大人备的,既省银子又有新意,放在一堆堆别人送来的金银珠宝里,很是抢眼。
翔成看了父亲的礼单,本来准备一笑了之,却又见了下面的字,再扫了眼拨浪鼓,终于笑弯了腰:“原来婧女小时候还喜欢这个……”
我不服气地说道:“怎么怎么,还不许喜欢啦?”说着我捡起做工细致考究的拨浪鼓对着不断蹬腿的敏彦摇了摇,“来,乖敏彦,对娘笑一个呀!”
谁知敏彦哇地一声就哭了。声音还是那么小,像是受委屈了似的小小声地憋着气地哭,害得我以为我刚才一不小心欺负了她。
我手忙脚乱地连忙把她举了起来又抱在怀里,不住地颠着她,嘴里念着:“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了好了不哭了……”
边念着我边伸手一摸,襁褓下面湿漉漉的。原来她又……唉,这个孩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善解人意。我要哄她笑,她却偏偏给我出状况地哭。
翔成见状,笑得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