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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去要钱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又比如储户的存款,五年期,没到期这利息跟人家怎么算?取缔那些瞎搞乱搞的基金会,我卢惠生举双手赞成。其实早在中央下文件之前我们就意识到这些问题,丁湖李庄永阳的基金会,我当时是铁了心要取缔的。结果上级让我当副县级调研员,具体工作只能让焦汉东他们去干……”
副调研员就副调研员,又来个副县级调研员。
别人在这儿或许会笑岔气,今天在座的不会,全是他老部下,已经产生“抗体”,已经有了免疫力。
这里有孕妇,不能抽烟。
牛部长变成大老板格调不知道高了多少,起身推开窗户:“卢书记,晓蕾不能闻烟味儿,一切为了下一代,烟等会儿再抽。”
“对对对,一切为了下一代。晓蕾,你也不提醒我!”
“没关系,我站门口。”李晓蕾嫣然一笑,抱着小包楚楚动人。
“站门口像什么,门关上,坐下说,韩博正好在,我想跟你俩说点正事。”
李晓蕾坐韩博身边,饶有兴趣问:“什么事?”
人不服老不行,要考虑接班人。
老卢轻叹一口气,扶住老板桌苦笑道:“今天没外人,说几句心里话。当年搞基金会,动员全乡党员干部、企事业单位职工入股,老马、老袁,包括老牛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丁湖李庄永阳的基金会搞成那样,看着就怕,既不能搬石头砸自己脚,更不能祸害老百姓是不是?”
“卢书记,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们没魄力。”
“老马,我们退都退了,再说这些漂亮话有意思么。”
老卢摆摆手,接着道:“我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我独断专行,搞一言堂,没听取大家意见。不过当时确实没办法,我们良庄不吞并丁湖李庄永阳,就要被丁湖吞并,好好的一个乡就要被丁湖李庄永阳拖垮。吞并他们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经济不搞上去,三个烂摊子怎么收拾?搞经济建设要资金,资金从哪儿来?相比摊派集资,开银行融资要好一点,至少群众不会那么反感。要说怕,我比你们更怕,这些年平均两天一个电话,放出去的大额贷款我基本上全知道。”
你逼人家入股,骗人家来储蓄,要是基金会出问题,一世英名就完了。怕是对的,不怕才怪。
韩博跟妻子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基金会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到底谁说了算!”
老卢拍拍桌子,一脸严肃:“前几年镇里搞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基金会融资,除了工业园区的几笔大额贷款,基本上不存在行政干预,但说到底还是镇里管,镇里说了算。现在上级要求取缔,镇里也不需要再融资,个个怕担责任,不想再管。相比镇里几个老企业,基金会才是真正的股份制,股本全来自私人。可现在上级既不允许私人开银行,省市县三级三天两头派工作组,一个工作组一个说法,又没个统一意见,谁也不敢做主同意我们的清算方案。事情闹开之后群众的想法也多了,认为既然是股份制,既然股东是主人,镇里就不应该再管,最后变成我说了算,我这个名誉董事长变成实际董事长。”
“卢书记,群众信任你。”韩博习惯性的送上一个马屁。
“我知道是群众的信任,关键我卢惠生能干几年。前天去人民医院体检,医生说我得了什么什么病,这段时候确实不太舒服,总之精力大不如以前。”
李晓蕾大吃一惊,蓦地起身问:“什么病,您有没有跟赵主任说?”
“名字太长,记不清楚,没什么大碍,春节再跟他们说。晓蕾,你别急,先坐下,说正事。”
染发居然能染出癌症!
到底查出什么病,老卢实在羞于出口,下意识摸摸半个多月没染的头发,继续说道:“新任县委书记罗红新这个人干其它工作怎么样不知道,作为县委书记他比谢立华差远了,跟侯秀峰更没法比,自我感觉倒是良好,做事急功近利。上任半年,全县乡镇一二把手,局委办一把手,几乎调整了一遍。杜国强什么人,要学历没学历,要水平没水平,工作又不踏实,当年是被我从良庄赶走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当思岗镇党委书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我不管,但要是调整到焦汉东的分工,一些工作尤其基金会我不能不管。要是调来一个瞎搞乱搞的,动不动行政干预,把基金会搞一塌糊涂,既对不起股东也对不起广大储户,我卢惠生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他这么一个永不服输的人怎么会谈到死,韩博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李晓蕾同样越想越不对劲,打定主意一出去就给他儿媳妇打电话,让赵主任赶快回来问问县人民医院查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病。
马主席似乎知道一些,端着杯子一声不吭。
老袁和牛青山面面相窥,欲言又止。
老卢意识到说漏嘴了,急忙道:“就是一个比方,言归正传,基金会虽然是股份制,股东大会、监事会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关键还是董事会,董事长说了算。这些天我一直头疼,选谁当这个董事长?开银行不是开饭店,从手上过的钱不是成千上万,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老良庄那么多股东谁见过这么多钱,谁能抵挡住这么大诱惑。说句不中听的话,好人坐到这个位置上都可能变成贪污腐败分子。”
想到丝织总厂的老领导,韩博鬼使神差冒出句:“清算吧,一了百了。”
“关键清算需要一个过程,就算按照工作组提出的方案,也需要三至四年才能贷款收回来,把储户的存款偿付完。”
老卢话锋一转,紧盯着李晓蕾:“晓蕾,你今天来,我很高兴,我冒出一个想法。其他人不放心,我放心你,你见过大钱。韩总多大家业,百八十万对你来说不算巨款。而且你见过大世面,有文化有学历,又是基金会第一大股东。”
“卢书记,您的意思是?”
“你当董事长,基金会董事长,股东大会选举产生的,我保证你高票当选。晓蕾,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可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就当帮我忙,帮我卢惠生的忙,我从来没求过人!”
从来没求过人,你太健忘了吧,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
李晓蕾喜欢凑热闹,不等于愿意当这个国务院几年前就明令要求取缔的基金会董事长,何况良庄离市区太远,而且肚子里有一宝宝,苦笑着摇摇头:“卢书记,您别为难我,不是不帮忙,而是真不懂,外行哪管得了内行。”
“业务有总经理,董事长只要掌舵,只要把好每笔大额贷款的关。韩博,晓蕾,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你们就当帮我最后一次。”
刚才是“死不瞑目”,现在是“最后一次”,马主席难受到极点,立马别过头去。
警察最善于察言观色,看到此情此景,韩博心里拔凉拔凉的。
李晓蕾一样意识到老卢患上的不是什么好病,咬咬嘴唇,哽咽地说:“卢书记,我答应您,只要能当选,我就当这个董事长,直到事情有一个妥善的解决。”
第351章 关联交易
“锦衣还乡”,结果回到家乡竟迎来这么多事。
韩博心情格外沉重,跟众人道别,同妻子一起匆匆往回赶。
县城现在堪称“是非之地”,与来时一样走西路,李晓蕾把车开过柳下河大桥,韩博掏出手机拨通马主席电话。
“扬声器打开,我也要听。”
“打开了,通了。”
韩博对着手机,紧张地问:“马主席,我韩博,卢书记到底检查出什么病?病来如山倒,有病赶紧去治疗,不能讳疾忌医,这么大事您不能听他的。”
两人住一个小区,只要没什么事几乎天天“一起玩”。
体检不是看病,没亲属陪同,医生只能找一起去的人谈,结果保密工作没做好,谈的时候被老卢听见了。
检查出来的病太丢人,他死要面子,不许乱说。而且理由非常充分,既然治不好为什么非要跟前乡党委委员、公安特派员李顺承一样浪费那个钱,非要受那个罪?
他是“老大”,习惯发号施令,退休一样要听他的。
老马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一直在犹豫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现在看来不能再听他的,不然真会被他老伴和“芦笋芦荟”恨一辈子。
“具体什么病现在没确诊,不过听医生口气不是什么好病。”
“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只要是病哪有好的!马主席,我和晓蕾快急死了,您别再卖关子行不行?”
老马回头看看身后,确认没第二个人,凝重说:“我们一起去医院体检,医生发现他肚子上有几个瘤,平时不疼不痒,他马大哈没在意。老干部体检,医生比较负责,先去做CT,CT做完验血。结果发现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有点贫血,血里面有大量的什么异常细胞。医生问他平时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有点乏力、平时总出虚汗,有时候会头疼恶心。之后又问一些生活习惯,听说他染十几年头发,平均一个月染一次,怀疑这跟染头发、长期接触染发剂有一定关系。”
“马主席,这些只是症状,医生到底怀疑什么病,卢书记肚子上那个瘤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说一大堆没说到点子上,李晓蕾急了。
医生给出的不是“判断题”,而是一道“选择题”。
不管选A还是选B,结果没什么两样。
李顺承是食道癌,老良庄乡副乡长张健胃癌,去年十月份去世的,去世时才四十八岁。现在又轮到老卢,马主席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叹道:“医生怀疑是白血病,也可能是淋巴瘤,让他赶紧去大医院做骨髓穿刺和骨髓切片检查,那个最准,检查结果出来就能确诊。”
白血病,太可怕了!
李晓蕾大吃一惊,追问道:“马主席,淋巴瘤跟淋巴结肿大是不是一个病,如果确诊是淋巴瘤是不是好治一点?”
“淋巴结和扁桃体谁没有,经常发炎经常肿大,我开始也以为淋巴结跟淋巴瘤差不多,只要确诊是淋巴瘤就没多大事。医生说不一样,淋巴瘤就是癌症,比白血病还难治。”
白血病已经够可怕了,这个什么淋巴瘤居然比白血病更可怕!
李晓蕾懵了,下意识踩刹车,缓缓停到路边。
参加工作这些年,对韩博影响最大的不是侯厂,也不是远在北京的两位导师,而是老卢。在韩博心目中他既是老领导,也是长辈,也是朋友,甚至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身边人患上不治之症,谁也不会去想什么自然规律。
韩博心如刀绞,紧攥着手机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给赵主任打电话,给芦笋哥和芦荟姐打电话。”
“你打我就不打了,这几天我不干别的,就盯着他。”
“麻烦您了,这件事暂时别让徐大姐知道。”
“就你俩知道,我没跟别人说。”
……
挂断电话,立即联系他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卢家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芦笋吓得魂不守舍,芦荟嚎啕大哭,主任医师和飞行员相对镇定,一个放下手头上工作和丈夫一起火急火燎往良庄赶,一个跟部队请假、订机票要搭乘最近的航班飞东海。
“楚团长,机票订好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让我姐夫去机场接您和芦荟姐。”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陪妻子赶到岳父身边,楚团长点点头:“韩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机票订好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吹牛、爱喝酒、爱显摆的小老头已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几天没接到电话,几个月见不到他人,会情不自禁想他在干什么。
女人是感性动物,想到一个不是亲人的亲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李晓蕾比丈夫更难受,泪水抑制不住潸潸而流。
“老公,我不回南港了,你先回去,我要留在良庄帮他看好基金会。我不在这儿帮他盯着,他不会放心的,不会配合医生治疗。”
换作平时,韩博不仅同意而且会支持。
然而,现在不是平时,从老单位领导姜国平、老朋友钱朋及老卢今天的话中,能分析出思岗政局有多么微妙。
虽然只见过新任县委书记一次,罗红新这个名字之前却不止一次听说过。
调到思岗之前担任南港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招商引资有一套,开发区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功不可没。市委任命他出任思岗县委书记的用意很明显,希望他能把全市九个区县中经济最落后的思岗搞起来。
算不上“临危受命”,但用“委以重任”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很强势的一个书记,大刀阔斧、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