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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扇子使劲扇了扇,多亏现在是仙人,过去的事全都记得清楚,缓缓道:“那时候主公带领的老弟兄刚打了一场硬仗,死伤过半。人困马乏之下只好占时投靠别人,但那位响马中的魁首的对她不怀好意,主公周旋数日,那斯的手段越发下作,弟兄们休整数日后实在忍不下去,就与他们火并了。他们人多势众,主公带领我们且战且退……”
众人都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的听着那些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事。更多经历了那时候的人,如果不是战死,就是因为残疾而退隐,或是在边关身居高位。
“直到水路,遇上甘大当家的才好。”
翟娘一拍巴掌,道:“我想起来了,响马占据鸡头山,山里头出产这种矿石。看起来和别的石头一样,但非得砸了才知道砸不碎的是这玩意,因为没用所以没人要,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响马房里都放一个这个,说是能破邪祟怨鬼。总共有响马二百余人,我们杀进去之后就拿走他们房里的这个来算杀了几个人。大概还有二三十块吧,你们找找了就拿下来,都带回去研究。不用送还。”
金五娘跳起来,一声告假,一溜烟的跑出去。
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回帝姬祠里点齐人马,直奔鸡头山去收集这种东西,至于找到多少怎么分,当然是按老规矩,那一队出力拿到的就那一队占大头。
翟娘也不拦他,反正是无主之物,不用还回去,找到更多倒也好。
王乾凑近一点,贼兮兮的小声道:“翟总管,我娘打扮成土匪的样子您不是没见过,那响马是不是眼睛不好?”
翟娘一巴掌抽在他额头上,只听得一声脆响,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蠢货,休整的时候沐浴更衣,主公那时候年方十八,这年纪的女孩子没有不好看的。她一脸的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说话爽脆做事利落,一点繁文缛节都不讲究,按着刀满脸放光昂首挺胸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好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时候也可俊了。”
王乾眯着眼睛,嘿嘿一笑,心说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陈良放下手里的正在端详的血红玉杯,凑过来戳了戳他的后腰:“别这么眉飞色舞的,看着不像正经人。”
王乾笑嘻嘻的勾上他肩膀,感慨道:“这无穷无尽的幽幽岁月,要是太正经了,多无聊啊。”
陈良狠狠一指头戳在他的软肋上,王乾似乎早已察觉的似的在他肩上按了一下,身子一荡挪出两米。陈良道:“要是没事干了,来和我比一比。”
翟娘坐在地上摇着羽扇:“你们两个……”她安奈了半天,还是跳起来指挥:“把挑选出来的东西都放这儿,我们回来在看。”纤纤素手一指陈良王乾:“你们俩,来和我斗上一斗。”
提起比斗,不说王乾立刻变得杀气腾腾,就连陈良也露出一丝血淋淋的龇笑。
翟娘站在院子里摆了个起手式,一抬头却看见二人如此表情,心里一动,立刻一摆手:“你们最近没闲着吧?”按说这俩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小公子,不该有这种杀人如麻的微笑啊。
王乾呵呵一笑:“自然收获颇多。”
翟娘道:“说来听听。”
陈良道:“我们召集的人数总共有七八千人,到最后只有三千人回到这里。”
翟娘脸色一变,肃然道:“发生什么了?”
陈良压低声音,脸色黑漆漆的:“方落之所以会杀义母,背后有人捣鬼。”
翟娘失声道:“是谁?”
陈良不语。王乾笑道:“太多了,大多是诅咒,还没查到有用的。快了。”
“什么诅咒?”翟娘急迫的追问:“是让方落杀主公的诅咒么?”
王乾沉默良久:“你现在先别告诉我娘。等我查个水落石出,再向她老人家禀报。”
“好。”
“诅咒一般有三种,一是诅咒丞相府满门死绝,二是方帝姬断子绝孙,三是方帝姬死于非命。”
陈良突然开口补了一句:“但似乎有一种说法,仿佛方落杀我娘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翟娘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她用全部的精神强令自己沉稳下来:“怎么不简单?”
陈良皱着眉头,黑漆漆的眼睛中满是愤怒,一张白皙俊美俏公子的脸上仇恨的近乎狰狞。道:“似乎这件事不是他想做,而是有大能力的练气士控制他做的。但只是一个道人临死前喊出来的,并不能当真。”
翟娘脸色一片惨白,随即是控制不住的愤怒,忽然又有些惊惶。
王乾安慰道:“翟姨,你放心,我娘虽然大度,但有些仇她做不到相逢一笑泯恩仇。正室的位置,定给您的就是您的,我娘一诺千金的性格您是最了解的。”
翟娘脸红了,道:“我,我只是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王乾肃然,一阵久经沙场的萧杀之气油然而生:“我们选择的是最近的人。京城城隍和土地。”
翟娘狐疑道:“城隍和土地?他们能有什么本事?”
王乾淡淡道:“他们虽然没有用,却见多识广,能指出来哪些道人那些妖孽来过相府,这样我们才能顺藤摸瓜的查找下去。城隍还好,是个生前积德行善德行无错的富户。”
“土地是刘丞相的一名学生,赫赫有名的清官忠臣,奋力反击不肯屈从,一开始搜罗的都是些这次刚死的弟兄们,修行的时候不足人手也不够,但土地有百余人的兵马还有附近几个老道相助,我们当时是五百余人,一时间死伤过半。”他的语气虽然平静,眼中却已经噙满泪珠。
翟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人也算得上百战精英,怎么会!”
王乾不再说话,慢慢的平复心情。
陈良道:“我们低估了鬼和鬼之间的区别。新成为鬼的人和刚出生的婴儿区别差不多,只有那些修炼多年的鬼,才能和土地手里那些修炼数十年的人像拼。能取得这样的成果,也是因为弟兄们有合击战阵,我们三个尽全力拼杀。但翟姨你放心,鬼死了并不是死,而是成为无意识的幽魂,我问了,他们必须转世投胎不能再当鬼了。”
翟娘这才松了口气,道:“然后你们经历了不少苦战吧?”
陈良和王乾漠然的点点头。
翟娘沉默许久,默默的伤感,最终淡淡的说:“主公在作战的时候从不顾及死了的人,她只管活的,眼里只有活的。主公说只有活下去,才能照顾阵亡弟兄的家人,才对得起跟着自己拼杀的弟兄。”
方依土在擦刀。深情并且细致的看着刀,刀放在地上,她爬在刀上,一寸一寸的用头发去擦。闭着眼睛,用粗大的手指摸过每一厘的距离和厚度,嘴角含着一丝愉悦的轻笑,在心里勾勒出这把刀的尺寸和中心。
她擦刀只用自己的头发,多年来的经验让她固执的相信头发上的油脂对保养刀有非常好的作用,尤其是那几个月没法洗头的时候,擦完刀之后非常亮。而且用头发去擦刀,会让自己更了解刀的每一个细节。
小小的一绺头发在指头上绕两圈,用缠着头发的指腹去擦边刀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刀刃。
如果没有割破手指,就说明对这把刀彻彻底底的理解了,包括刀刃的的角度和磨损。
方依土已经是仙人了,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冲锋陷阵,也再也不会有被选入敢死队的命运。但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习惯,更是因为在自己陷入危险时在关键时刻拯救自己的只有可能是它,在陷入绝望的时候给自己一丝希望去坚持的也是那把冰冷残忍的刀。杀人的刀,救自己的刀。
永远熟悉手中的武器,或者,自己某一次出门后永远都不会回来。
她不喜欢后者。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能坚持活下去,在拥有了这么多弟兄,被可以并肩作战的人寄托了希望,她当然要活下去。
刀奴就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方依土。
而方依土呢,她最喜欢装的穷和尚、臭道士、穷酸书生、年轻又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丑女,绝不怕被人看。
刀奴轻声道:“主公,您在做什么?”
方依土跪趴在地上,散着头发,露出璀璨的小白牙:“擦刀。”
刀奴扭曲的微微笑了笑:“主公,卯金刀是天界数一数二的利器,任何东西都沾不上,不用擦。”
方依土吹掉被割下来的一丁点头发,温和的说:“我知道,你和我说过了。”
刀奴越发迷茫:“那您为什么还要擦刀?”
方依土抬起头来,眼神中也有些迷惑:“刀是我的命,不了解一下怎么行?”
季友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而入。还没说话就愣在当场。
方依土像个青蛙似的叉开腿跪趴在地上,披头散发,眼神暧昧。刀奴蜷缩着腿,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埋在膝盖下面,小心翼翼的坐在墙角看着方依土。
这太令人怀疑了。
第二十九章 蟠桃园内有大圣(上)
方依土站了起来,拾起身下的刀递给连忙站起来的刀奴。拢拢头发:“季仙子有事么?”
季友看她一脸的光明磊落,心里头也说不准忠孝侯刚才在干什么。“有几位女仙前来拜访,忠孝侯见不见。”
“都是谁?”
“为首的是梨花仙子,其他都是无名小辈。”
“来见我做什么。”方依土背对着门口的季友,口中咬着发簪,手中忙梳起发髻,吐字却清晰准确。
“说是来拜访忠孝侯及侯夫人。”
方依土转过身来,眼睛在季友身上滑过,对刀奴勾勾手:“翟娘不在,我也没别人了,刀刀你给我充个面子。”刀刀就是方依土对刀奴的爱称,因为她认为刀是的人的奴隶,而人绝不可能是刀的奴隶。如果叫剑奴琴奴她绝不反对,但叫刀奴,不行。
但刀奴是二公主所赠,刚到手就改名字未免叫人狐疑,所以她只是先换一个名字叫着,以后再改。
刀奴双手交握,有些忐忑的说:“小婢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已经把刀融入体内,却没想到听到这个要求。
方依土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站在我身后就行了。什么都不用你做。”
从卧房出来,到了小厅中。屋里的摆设和天宫中其他地方相似,有门旁珠帘幔帐,桌上有笔墨纸砚。
方依土在出去见人之前,转过身摊开手问季友和刀奴:“我身上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季友板着脸道:“尚可。”
方依土立刻转身往外走,嘴里嘀咕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出了屋,看到梨花仙子,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位仙子一身白衣肌肤如雪,气质高洁眉目婉约,纤腰长腿,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方依土笑呵呵的拱手,沙哑的声音陪着大大咧咧的举动,一副武馆教头的样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劳仙子久候,方某惭愧。”
梨花仙子真是举动生婀娜,嫣然生百媚。对着方依土翩翩下拜,如同在枝头轻颤的梨花般娇弱动人。“妾身冒昧来访,想是扰了忠孝侯的雅兴。”
“我哪有什么雅兴,算着翟娘回来的时日等她呢。翟娘没在这儿提醒我,方某倒是忘了应当去拜访同僚,失礼了。”这小娘子的声音听的她心都酥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仙子还是妖精。
梨花仙子微微抿嘴,嫣然一笑:“咱们天庭上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妾身只是来打听一下,忠孝侯在明日的蟠桃宴上,是不是要与三公主歌舞?”
方依土眯着眼睛呵呵呵的笑:“是啊,三公主抚琴,我舞剑。”她貌似不经意的提起:“听说数位花仙子要与嫦娥仙子斗舞,那可真能大饱眼福。梨花仙子你也在其中么?”
梨花仙子强笑两声,道:“是啊。虽说是与嫦娥仙子斗舞,但三公主琴艺超绝,想来忠孝侯的剑法也是世间罕见。您二位珠联璧合,方能与嫦娥仙子斗上一斗,我等小仙只是献丑罢了。”
方依土一摆手,故作不愉:“仙子说哪里话。三公主容貌妍艳,我却差得远咧。”她捏着椅子扶手,皱着眉头:“我是练刀的,打我出娘胎那天就注定练刀了,这辈子什么刀都耍过,对剑客一窍不通。到时候要是不小心拿剑练套刀法,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一旁奉陪末座的小仙女笑道:“有三公主庇护,只要忠孝侯不是犯了大忌,娘娘断不会计较的。”
方依土点点头,扭头对刀奴说:“刀刀你今天离我远点,免得我拿着剑就想起你来。”
刀奴躬身应诺,老老实实的走到墙角,站定。
一旁一粉衣仙子道:“这是二公主身边的婢女啊,如今是您忠孝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