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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带来了,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狄靖平静地朝他道。
居高临下站于台阶之上的朔麒云,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当然。”手一扬,一条金灿灿的小钥匙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狄靖飞去。
狄靖伸手接过,将九天玄铁链打开,隆隆的马车声响起,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从殿后转了出来,在我们面前停下。狄靖上前一步,举起手欲掀开马车的帘子,可是手只举了一半,却停滞不前,俊美的脸上神色复杂,手在微微颤抖着。
柳惜月真的会在车里?我转身望向朔麒云,他正望着狄靖,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嘲弄,如野兽看着自己的猎物做垂死的挣扎。
我上前一步,唰地掀起了帘子。宽敞的马车里,柔软的绸缎铺成一个软榻,软榻上静静地躺一名女子。如柳般的眉毛,小巧的瓜子脸,丰润的嘴唇,秀气的鼻子,一如当初我在晋阳云府密室里见到的一样,柳惜月此刻正安祥地躺在榻上,与睡梦中的人儿无异。
狄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儿,似是不敢相信这一切,良久才颤着声音呼唤了一声:“惜月……”车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狄靖跪在车前,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她的脸颊,“我来了,别怕,我会带你走的……”
狄靖站起身,将帘子放下,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跨上套着马车的骏马,一抖缰绳,往宫门方向飞驰而去。
我怔怔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心里说不清是何滋味,我曾怨恨过狄靖,恨他为了柳惜月,将我这个徒弟亲手交给他的仇人,可是现在看着他那孤清的背影,那种怨恨却忽然之间淡了下来。
“怎么样,被人遗弃、被人背叛的感觉如何?”朔麒云慵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已踱着慢步走下了台阶,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他竟然这么轻易就让狄靖将柳惜月带走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不可能就这样让狄靖带走你最爱的女人。”
朔麒云剑眉一挑,“怎么?在你眼中,我难道是个不讲信誉、言而无信的人?”
我冷笑了一下,“讲不讲信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朔麒云扬起嘴角轻笑道:“看来,还是你了解我。”
我的心一沉,他果然不会就此罢手的。他又懒懒地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自己要自投罗网。跟你打个赌,不出十日,他会主动来找我,心甘情愿地将惜月还给我。”
望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丝冰冷的寒光,我的心一阵刺痛,为狄靖而痛。
夏茉子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我脑中闪过,没有了雩?玉棺为柳惜月凝魂聚气,她最后一口真气便会散去。这便是朔麒云这般笃信狄靖会在十日内将柳惜月送还给他的原因?
“雩?玉棺?”
朔麒云微微一怔之后,仰天大笑起来,“真有意思,宁萱,咱们拭目以待吧,亲眼看着自己最痛恨的人痛不欲生,是一件很舒心的事。”他朝我靠近,眸子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残酷无情,“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亲的徒弟,这两个人,他都要亲手送给我,你说,他会是什么心情?哈哈哈……十日后,你便会知道了。”
“无耻!”我的手紧紧攥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朔麒云面前,任何的情绪失控只会让他更高兴。
“无耻?对付敌人,我向来不择手段。”他轻笑了一下,又道:“乖乖在这儿呆着,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敢忤逆我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之后几日,我都是被囚禁在宫中一个苑子里。赤霞皇宫,本来就号称铜墙铁壁,自前几年被晨煞大闹一次之后,又在原来的宫墙上加高了一丈,如今是名副其实天下最坚固的皇宫了。被囚在这个牢笼里,我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想起晨煞,那日不知他最终有没有脱身,不过以他的身手,对付悬剑阁的人应该毫无悬念。他脱身后,会不会想过要救我?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和上官逸,似友非友,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和他算是什么关系,他费煞心思地将我从逍遥谷里带出来,或许只是像江湖上的其它门派那样,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宝藏而已。
虽然这一路上,我和他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他也救了我几次,但这就好比出去猎食的狮子,好不容易逮住了猎物,当其它野兽来抢食时,他会奋不顾身地捍卫自己的猎物,而我,正是他辛苦得来的猎物。
转眼已过了九日,朔麒云说过,不出十日,狄靖会主动来找他,我一日一日地数着日子,这一日晚上,朔麒云突然来了。
“准备一下,和我出宫。”
“出宫?去哪儿?”我诧异地问道。
朔麒云仍是一身紫衣,袍子上用银丝绣满了牡丹花,就连衣领和袖口上都是牡丹纹样的滚边。在赤霞,牡丹是国花,只有皇族中人才可以使用有牡丹图案的饰物或衣物。那一朵朵张扬怒放的牡丹花映衬下的朔麒云,让我想起了晋阳皇宫中的那株火玉兰,同样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眩目。
他缓缓踱到我面前,在我脸上打量了片刻,才悠悠地道:“有人愿意用一千斛野芨草,见你一面。”
我的心一跳,随即又一沉,“我不去。”
“不去?”朔麒云如墨画的眉一挑,问道:“为何?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人愿意用一千斛野芨草见你一面?如今的野芨草价格飞涨,一千斛,你知道是多少银子吗?”
我心里暗自好笑,我自然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我没想到上官逸竟然愿意用一千斛野芨草做交换,见我一面。但是,朔麒云如果得到这一千斛野芨草,圣焰教又会用作神仙散之上,北凌雁会实现他的承诺,让墨渊大乱。
我笑了笑,“殿下,一千斛野芨草于我来说,只是一千斛野芨草。可于你来说,却意义非凡,身为墨渊人,我自不愿意见到墨渊大乱。”
朔麒云双眸微微一眯,“看来你知道的挺多。不过,去不去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什么人,有这个能力囤一千斛野芨草。”
马车隆隆驶出皇宫,云影卫两边护驾,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酒肆前停下,酒肆的门匾上,金漆大字写着青云轩三字。两名身形婀娜的侍女盈盈上前,将我们迎了进去。
华灯初上,酒肆的大厅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早已坐满了名流士子,聚在一起尽兴饮谈。侍女领着我们,穿过一个小庭院,小庭院里流水潺潺,几株苍劲的大树上叶子已落尽,挂满了白色的霜雪,院中有一座六开间的两层红色木楼。二楼宽敞的开间里,几个角落里都摆放了烧着熊熊炭火的镣炉,一入内便感受到洋洋暖意。开间里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中间已摆了两张长案,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已坐于案后,三名护卫打扮的男子站在他身后。
进来之前,我本以为会看到化身为晨煞的上官逸,却没想到,坐于案前的那名年轻男子,根本不是上官逸,而是不久之前刚见过面的北凌珩,站于他身后的三人,则是三曜。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云轩2
看来那日北凌珩根本没有赶回晋阳。
朔麒云和我同样惊讶,望着北凌珩微微蹙起眉头,“是你?”
北凌珩起身,朝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哥……不,我应该改口称你为太子殿下了,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朔麒云微微一笑,很有风度地牵着我的手,引我和他一同在北凌珩对面落座,这才悠悠地道:“真没想到,一千斛野芨草的主人,竟然是你们。凌飞果然够痴情,未婚妻跟别人跑了,他还愿意用一千斛野芨草以求一见。”
除了飞羽帮的人,其它人根本不知道世上有两个北凌飞,只以为现在的北凌羽就是北凌飞。
北凌珩的脸色有点难看,开门见山地道:“不错,一千斛野芨草,再加一个雍州,换宁姑娘回墨渊。”
我的心猛然一跳,北凌羽疯了吗,竟然拿一千斛野芨草和整个雍州作交换?难道不知道这一千斛野芨草意味着什么吗?这一千斛野芨草他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而且,雍州是整个墨渊最富裕的一个州,又与赤霞相连,他竟然割让给朔麒云?
我望向北凌珩,拼命向他打眼色,北凌珩却望也不望我一眼,只紧紧盯着朔麒云。朔麒云悠然地抿着茶,饶有兴致地望了北凌珩一眼,似乎是在考虑。没有人说话,雅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只有四个角落的镣炉发着噼啪的炭火声。
蓦然间,一阵清悠的笛声徐徐响起,从窗外传来,打破了这片寂静。那熟悉的旋律,让我的心一下子揪得紧紧的,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潜上心间,一点一点地噬啮着我的心。
“好,成交。”朔麒云突然道。
北凌珩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我怔了怔,连忙朝朔麒云道:“太子殿下,你可考虑清楚了?一千斛野芨草能值几个钱?而我,能给你带来整个前朝宝藏,你却用我去换那堆不值钱的草药?”
朔麒云微微一笑,似乎有些不屑,“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能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利益,传说中的前朝宝藏?你信吗?就算有,穷其量也不过一个库房而已,可雍州,却能源源不断地产生财富。”
我愕然,随即想起他以前也说过,不是他本人要寻宝藏,而是他的母后要寻,他本人对那个所谓的宝藏似乎根本不屑一顾,“如果你不是为了那个宝藏,又为何费煞心思地要囚着我?”
朔麒云转过脸来,在我脸上扫视片刻,琥珀色的眸子在灯火映照下闪着变幻莫测的流光,“自然有其他用处。”
我莫名地望着他,他缓缓向我靠近,在我耳边轻声道:“怎么,你在为我担心?我现在放你走又如何?我相信你师傅的能力,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霎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一股愤怒的火焰在我心里燃起。他是笃信狄靖一定会将没有雩?玉棺护体的柳惜月还给他,而只要柳惜月一日在他手里,他便可以控制狄靖做任何事情。他现在收下北凌羽的一千斛野芨草解了圣焰教的燃眉之急,又接管了富得流油的雍州,一样可以再命狄靖将我掳去给他。
“好,给我三日时间,野芨草我会命人运来的,雍州割地的国书,也会一并送来。”北凌珩说道。
“一言为定,告辞。”朔麒云起身,牵起我的手便往楼下走去。
悠悠的笛声仍在继续,我的心突突直跳,这是一种复杂又矛盾的感觉,我既害怕见到那个人,却又隐隐盼望能见到他,看看他是否安好。
刚一下楼,笛声嘎然而止,整个小庭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庭院正中,一身素袍的狄靖,抱着沉睡中的柳惜月,迎风而立。风扬起了他的墨发,也扬起了他单薄的袍子,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可是那双眸子里,却只剩下绝望。
朔麒云完全没有意外,只淡淡地道:“你来了。”随即侧头朝一旁的云竹道:“马车。”
云竹点头,玉掌轻拍,马上便有云影卫的人牵来一辆豪华的马车。朔麒云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狄靖手中接过柳惜月,轻轻放入马车里,似乎他手里的人儿是件易碎的瓷器一般,“惜月,我们回去了。”
趁着朔麒云的注意力在柳惜月身上,我足尖发力,往狄靖掠去,“想要救柳姑娘,我是你唯一的筹码。”
狄靖望向我,绝望的眸子里突然涌现一抹希望。
“走!”
我朝他猛喝一声,率先往院外跃去,狄靖会意,紧随我身旁。眼前人影一闪,三个身影快如鬼魅,已拦在我们身前。我们身后,却是云影卫的人。
“师傅,别扔下我,带我一起走!”一把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陆悯从红楼的角落里跑了过来。
“悯儿,危险,别过来!”狄靖神色一凛,朝陆悯喝道。
此时的情形,是我和狄靖被围在院中,一边是三曜和陆悯,而另一边则是云影卫和朔麒云。形势变得微妙起来,我不愿意北凌羽为了我,用一千斛野芨草和整个雍州作交换,既助长了圣焰教又失了国土,背负不义之名,而单靠我个人之力,定然无逃出去的可能,唯有联合狄靖。
而狄靖,他的软肋是柳惜月,若他手中没有可以和朔麒云抗衡的筹码,便只能受他钳制,我或者可以做他手中的筹码。
三曜这边,既不愿意看到朔麒云将我带走,更不愿意我和狄靖跑了。朔麒云更不愿意让我就这样和狄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