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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听了这话似乎没有多少意外,迈着平稳的步子步入山洞,片刻之后,他沉声道:“晨教主伤势虽然不轻,所幸他身上有创受药,及时止了血,我已重新替他包扎,若能及时医治小心休养,该无大碍。”
我点了上官逸的睡穴,他会在两个时辰后醒来,那时天已黑,他可召来蝙蝠联系天魔教的人。我留了个飞羽帮的标记在洞口,示意我一切安好,这才对阿虎说道:“好了,我们走吧,只是我眼睛不能视物,路上要劳烦你了。”
阿虎二话不说,将我背在背上,迈开平稳的步子一路疾驰,“你的眼睛不必担心,这是蛊毒开始发作的其中一个症状,只要及时吃下解药,自会复明。”
原来我的眼睛瞎了是蛊毒发作,我还以为是坠河时脑袋受创所致,“原来如此,那么其它症状是什么?”
“眼睛瞎了以后,便到耳朵,耳不能听,再接下来是口不能言,除此之外,每日会受蛊虫噬咬,从外到内,先是皮肉,待皮肉腐烂后,再到内脏,越是到了后期,会发作得越频密,疼痛也会愈加剧烈,到五脏六腑被蛊虫吃个精光,人也自然死了。”
阿虎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是心下骇然,眼瞎、耳聋、口哑,还要忍受日复一日的噬心之痛。就算我再坚强,北凌羽也不忍看着我受苦,难怪阿虎上次坚持将那个鸣镝留给我。
当时绝望透顶的我,只想着和上官逸同归于尽,好让飞鹰骑安然离开王稽山,没想到大难不死,上官逸那一番爱恨交加的痛骂,却让我开始反省,最后关头还没到,为何要轻易放弃?为何让那些爱我的人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不谋求解决之道。却消极的罔顾性命,这玉石俱焚的想法实在太过幼稚,只要一日还活着。一日便有希望。
这便是我现在心甘情愿跟阿虎回祁丹的原因,即使朔麒云在七星错行那一日真的获得了那股力量,也并非意味着一切结束了。那面八卦就在上官逸手中,既然大丰国的公主和那位将军可以将冰夷王子击败,那么我和北凌羽一样可以。
只要我还活着。一切还有希望。
虽然只是六月,祁丹已有了入秋的感觉,太阳晒在身上没有一丝燥热,树叶被风轻拂,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一片落叶随风飘落在我身上。小白半趴在榻边,任由我的手揉在它柔软的脖子上。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仍能感觉到小白的个头在这大半年中已长了不少。
回到霁月宫已有半个月了。朔麒云这些日子在前线督战,一直没有回来,我也乐得清静。这里一切如故,我的起居仍由云竹和小德子照料,阿虎仍是霁月宫的侍卫总管。另有几名云影卫的人看守,除此之外。朔麒云并没特意加强霁月宫的防卫,毕竟我是心甘情愿地自己跑回来的,更何况我现在瞎子一个,就算没人看管也搅不出什么风浪来。
我半倚在矮榻上,一边抚摸着小白,一边听朔麒风在一旁喋喋不休。
“如今两军在殷定关僵持不下,全靠了殷定关地势之利,赤霞军才能将墨渊军挡在关外。哼,大耳朵昨日一接到急报便晕了过去,今天都能没上朝。”
“麒风,我怎么觉得你像个身外人似的,自己的国家正被外人侵占,你身为皇子,不忧国忧民,却在这儿说着风凉话,不觉得不妥吗?”
自我回到霁月宫,朔麒风便天天往这里跑。在朔麒风心中,我不是什么墨渊国君的未婚妻,不是什么飞羽帮的圣女,我只是那个可以听他说心里话的姐姐。
听到墨渊军节节进逼的消息,我心里自是高兴,只是他身为赤霞的二皇子,却总是一副置身事外、幸灾乐祸的样子,难免让人感觉怪异。
朔麒风却是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担忧又如何,大耳朵会听我的吗?他什么都不让我管,什么都不让我沾手,在他心里,只有那个野种,我这个儿子算什么?哼,墨渊军攻到祈丹来最好,到时大耳朵若是还没病死,就亲眼看看他辛苦夺来的江山,是如何败在这个野种手中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麒风,若是墨渊军真的打来,难道你这个皇子还会好过了?你父皇不让你沾手朝中的事,是为了你好。评心而论,朔麒云确有经世之才,你父皇将皇位传于他无疑是上策。但朔麒云是什么人?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你越是手中无权,越是心甘情愿的当个闲散皇子,日后他大权在握之时,你越是能全身而退,你父皇让你过这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是想保全你罢了。”
“谁要他来假好心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眼,他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和那个野种,我心里想些什么,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当个什么样的人,他哪有关心过?”
耳中传来阵阵花草被撕打的声音,我笑了笑,问道:“那麒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当个什么样的人?”
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朔麒风自嘲地一叹,“我还能有什么作为,一无是处,还不是每日无所事事地在宫里闲得发慌。”
我正色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却知道。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的情形吗?在墨渊边境的古孝镇。一个在宫中养尊处优的尊贵皇子,若不是心系社稷,心藏风云之志,何必秘密跑去别国的军机重镇查看?对这个江山,你根本没你嘴上说的那样不在乎,你心中愤懑不平,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突然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哥哥夺去,你那满腔建功立业的抱负,根本没有施展之地,你大失所望,唯有赌气过这浑浑噩噩的日子,是吗?”
朔麒风没有重重吐了口闷气,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麒风,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局面可以改变呢?”
“什么意思?”
“赤霞攻打墨渊,本就出师无名,朔麒云却一意孤行挑起战事,这两年来因战事投入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不但没有夺下墨渊寸土,竟被墨渊反攻丢失半壁江山,朝野之上难道没有微言?”
朔麒风愤恨道:“有是有,只是大多敢怒不敢言,他是太子,又有大耳朵全力支持,谁敢说半句不是?”
我抚着小白脖子上的绒毛,缓缓地道:“麒风,若我说……我助你除去此人,你可以保证,他日你大权在握之时,永不对墨渊宣战吗?”
朔麒风如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半晌才抽了口气道:“你……你是说……你要杀了他?你疯了?我听苏回天说过,他的北冥大法已练成,功力深不可测,你可千万别蚍蜉撼树。”
我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做这自不量力的事,不过在不久之后,这未必不可能。”
“可……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麒风,你我立场虽不同,却有共同的敌人,我这么做自是为我的利益,你不必怀疑。你若是信我,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过这浑浑噩噩的日子,多活动活动,尽力争取你母妃娘家的支持,还有各世族势力也是你争取的对像。朔麒云在赤霞根基不稳,最大的支持来自惠帝及袁、卫两世族,而袁、卫两世族之所以支持他,是因为他的母亲,可现在因为征粮、借兵的事有了利益纠葛,各世族开始心生怨怼,正是你趁机笼络人心的时候。至于惠帝……”
啪的一声,朔麒风将手中的树枝折断,阴恻恻地接着道:“大耳朵年事已高,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惜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你尽管放手去做,四个月后,一切自有分晓。”
朔麒风兴冲冲地走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小白似乎困了,趴在我脚边打着呼噜。
我靠在榻上,怔怔地“望”着碧空,思绪万千。此时此刻,北凌羽或许正身披战甲,指挥着飞鹰骑冲锋陷阵,又或许,在休憩之时偷空躲到一处,吹响那支白玉笛,上官逸的伤不知如何了……
蓦然间,小白腾地一下站起身,咻地一声跑开了。四周似被某种阴冷的气息包围,就连拂过的微风,似乎也变得寒意嗖嗖,空气里隐藏着无形的压力。
我的心有一阵不规则的跳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那股阴冷的寒气正渐渐接近,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强烈。我几乎能感觉到,那双犀利的目光,此刻正在我的脸上不断梭巡。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两手已不自觉地握成拳状。片刻之后,两根薄冰似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探在我下颚,将我的下巴抬起。
那冰冷的手指让我打了个寒颤,随即一把慵懒缓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真的瞎了?好可惜,你的眼睛是你身上最能吸引的地方,你怎么能不好好爱惜?非要看不见了才乖乖地滚回来?”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壹十章 求生
那软绵绵的,带着一丝调侃的话,让我蓦地全身僵直。
朔麒云似是很满意他所见到的,冰冷的手指缓缓在我下颚滑动,从颚尖一直滑到喉咙,再到锁骨,“有何感受?眼睛看不见了,很难受是吗?这仅仅是个开始,再过几日,蛊虫便会钻进你的耳朵里和喉咙里,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过是个又瞎又哑又聋的废人……”
他的手指又缓缓下滑,在我胸口停下,继续道:“这个时候,蛊虫也开始饿了,它们最喜欢吃人的内脏,它们会从你的心脏开始,一点一点的,每天只吃一点点,好让你不会那么快死掉,然后再到你的胃、你的肝、你的胰、你的胆、你的脾……蛊虫越来越多,越吃越快,到了最后,你的五脏六腑俱空,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每说一处,他的手指便在我身上对应之处落下,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朔麒云在我耳边轻笑出声,“怎么?怕了吗?”
我点头,“当然怕,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若是不怕,我回来做什么?解药呢?给我。”
朔麒云哈哈大笑,“好,够坦白。可我的解药不能白得,你若是乖巧一点,将我愉悦得舒心了,我会考虑一下的。”
我笑眯眯地道:“殿下还真是有闲心,半壁江山都保不住了,你还有心情特意赶回祈丹,看一个小女子如何被蛊毒折磨。”
朔麒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半壁江山……那又如何?再过四个月,这整个天下都在我一握之中,我又何必紧张这区区半壁江山?”
好大的口气,看来他对那股力量是志在必得。
“原来如此,别说我不提醒你。我可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更怕各种折磨,万一哪一日受不了那噬心之痛,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殿下你的春秋大业之梦可功亏一篑了。”
朔麒云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我要请苏掌门亲自前来,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才行。”
见我闭嘴不语,他俯过身来,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缓缓道:“惜月,你想想,到时候你眼不能见、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还要忍受着蛊虫的噬心之痛,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啧啧……多可怜。”
我挥手打掉他的手,冷声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惜月,我的名字叫宁萱。”
下颚猛地一痛。朔麒云的手已狠狠钳住我下颚,像被冰冷坚硬的钢条钳住,他的声音冷得像是雪山上刮过的风,“看来你还没学会怎么愉悦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惜月……还是宁萱?”
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几根冰冷的手指渐渐收紧,钳得我的脸颊生生的痛。就在我以为他打算将我的下颚捏碎时,他忽然松了手,冷笑道:“宁萱是吗?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你一心一意爱着的人,已经宣告天下。三个月之后将会迎娶宸邑公主,立她为后……”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空白一片,他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脑中只有刚才那一句话,三个月后迎娶宸邑公主,立她为后……北凌羽要和宸邑公主大婚?
“怎么?心里不舒服吗?你身为墨渊人,国君大婚,你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哈哈哈……”朔麒云一边说,一边扬长而去。
我用力咬着唇,直到两唇渗出血来,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坠向无底的深渊。为什么?为什么北凌羽要迎娶宸邑公主?燎河边的堤岸上,他曾说过,会给我一场天下瞩目的大婚,他曾说过,不移不易,不离不弃……他那坚定的眼神,仍深深烙在我心里,支撑着我在这冷森森的霁月宫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那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是我能看到的唯一一点亮光,是无尽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可是,为什么这看似永恒的光明,突然像被冷水浇灭的炭火那样,消失得这么迅捷、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