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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个小男孩身边，周梓宁见他还在玩手中的玩具，“沈天天，上课了，把玩具收好。”她看到这个学生，其实挺头疼的，班里最皮的一个，最爱跟老师对着干。
沈天天充耳不闻，继续玩他的机器人。
“再不收好周老师要没收了哦。”周梓宁轻声威胁道。
沈天天还是没什么反应，自己玩自己的。这时候刚好歌唱完了，周梓宁没办法，走回讲台，要开始上课了。
小孩子都有些“欺软怕硬”，他们看沈天天上课玩玩具，周老师那他没办法，周围几个孩子就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着沈天天手里的玩具。
周梓宁本来想无视沈天天，但他越来越过分，不但自己不好好听课，还影响了周围一片同学。
这种情况，再不处理不行。
半节课过去了，周梓宁终于忍不住，走到沈天天旁边，“把玩具交出来，老师先替你保管，下课后到我办公室去。”
沈天天从他同桌手里抢回玩具，紧紧地捏在手里，低着头摆弄机器人的身体。
“听见没有，给我！”对于这样油盐不进的孩子，周梓宁有些恼火了。
她在学生眼里，是脾气极好的一个老师，这下子发火，整个班级静悄悄的，没人再敢说话，只剩下周梓宁和沈天天在无声地对峙着。
“你要再影响同学学习，周老师对你不客气了哈。”周梓宁忍住怒气，觉得强逼着孩子不好，只要沈天天肯把玩具放下去，她也就不再计较。
沈天天没有回答。
她无奈，只好打算继续上课。
当她一转身，沈天天就把玩具车放在桌面上开，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
周梓宁头一次体会到怒火中烧的滋味，以前这孩子皮，她忍了那么多次，这下简直怒了。她一言不发，抿着嘴，走到沈天天的课桌旁，打算从他手里，直接把玩具没收掉。
“不要！你走开！”沈天天把玩具攥得非常紧。
周梓宁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他的手指掰开，把玩具拿走，放在讲台桌上。
所有学生的眼睛都盯着她看，她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整顿一下纪律了，她严肃地说：“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们，玩具只能在家里玩，不可以带到学校来？”
“有！”下面学生整齐响亮地回答，这是他们一年级就学过的东西。
周梓宁继续问：“那沈天天同学在上课玩玩具，周老师该不该没收他的玩具？”
“该！”
大多数学生还是听话的，周梓宁心里稍稍有些欣慰。
沈天天突然用手把桌子一拍，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趴在桌子上，嘴快噘到天上去了。
周梓宁不想把一节课的时间，都花在这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身上，于是忍了一下，没跟他继续计较。
学生们大概看到周老师生气也有点恐怖，后面半节课，上得顺利了许多。
下课铃敲响后，班级里一片沸腾。每天下午放学后要打扫卫生，小孩子们闹哄哄地，去拿扫帚、抹布之类的东西。班主任走进来，周梓宁向她微笑着点了下头，打招呼。
“沈天天，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周梓宁走到他身边，说道。
说完，她手里拿着汽车人，走出教室。
等到周梓宁在办公室坐下，沈天天跟进来了，“还我。”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坐着，抬眼看了一下，教育调皮学生，见怪不怪。
“周老师可以还给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两件事。第一是把这个玩具带回家，以后不能再带到学校来了；第二是上课认真听讲，不能影响同学。你能做到吗？能做到周老师就还给你。”周梓宁耐下性子跟他商量。
周梓宁没有严厉地批评他，因为她学过儿童心理学，小孩子有时候需要的，是大人的尊重。于是，她选择比较温和而稳妥的方式教育沈天天。
想不到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吃这一套，有些熊孩子不讲道理起来，简直让人想揍他。
比如说沈天天，站在那里梗着脖子，“还我！”
“你答应周老师，我就还你。”周梓宁知道在原则问题上，不能让步。
沈天天竟直接冲上去到周梓宁手里抢！
周梓宁一个不慎，差点被他夺回去。他尖尖的指甲抠在周梓宁手上，没轻没重地，瞬间划出两道血痕。
周梓宁吃痛，这孩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她把玩具捏紧，甩开沈天天的手，飞速地将玩具锁进抽屉，生气地说：“周老师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好，现在玩具我没收了，什么时候表现好了再还给你。”
“哼！！”沈天天抓起周梓宁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摔。
瓷片碎裂的声音让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老师都皱眉看，这孩子也太难管了。
刚好沈天天班级的班主任回来了，她沉着脸说：“沈天天，怎么回事？你可以这样对老师吗？”
沈天天一把冲过来，推开班主任跑出了办公室。
“周老师，不好意思了，我班里最难管教的就是这个沈天天。”班主任颜老师蹲下来，帮周梓宁捡碎片。
“没事。”周梓宁笑了笑。她教学的时间还不长，还没见过特别难缠的学生。刚才被沈天天这么一闹，心里委屈得不行。但在办公室里，那么多老师看着，她又生生地把眼泪逼回去了。
“小心手，我来扫扫。”陈卉老师也过来帮忙，拿着扫帚和畚斗。她边扫边说：“这样的学生，就别管了，只要上课给我老老实实坐那里，我都懒得管他们在干什么，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得……”
“嗯。”周梓宁应了一声，“谢谢陈老师啦。”
收拾完东西，几个不是班主任的老师，准备下班了。
“不好了颜老师！沈天天他……”一个小女孩风风火火地跑进办公室，说话都喘着气。
第30章 家
第三十章
周梓宁和颜老师跟着女孩，快步走到办公室去。
周梓宁知道女孩儿是三（5）班的，和沈天天同班，平时挺乖巧。也正因为乖巧不惹事，要教四个班的周梓宁还没有记住她的名字。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爱闹的孩子有糖吃，能被老师牢记的，永远都是那些成绩拔尖或调皮捣蛋的孩子。
沈天天就不能消停点么，这么刷存在感真烦。周梓宁边走边想，烦得很。
等她和颜老师穿过走廊，看到三（5）班门口围满了人，她俩拨开那些孩子往教室走去。
看到教室窗口的情景时……
瞬间，周梓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承认，这是二十六年的生命中，最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时刻——
沈天天坐在窗口，向外，荡着两条腿，他小小的身影陷在窗框中。
周围的学生嘈杂着，“周老师，颜老师，沈天天他爬到窗上去了，我们怎么都拉不住！”“老师你快让他下来，这样很危险！”“颜老师，……”
周梓宁的脑子嗡嗡响，完全听不清孩子们在说什么。
颜老师明显也被吓傻了，极度震惊两秒后，轻声对周梓宁说：“周老师，先把他的玩具拿过来，再打电话报警。”
周梓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直觉告诉她听颜老师的。她冲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了沈天天的汽车人，再打电话报警。
此时正是家长接孩子的高峰期，从窗口看下去，楼下围着一些人在指指点点了，动静只会越闹越大。
回到教室，颜老师正尝试和沈天天讲话，“天天，听颜老师的，先下来好吗？”
“你是不是想要回玩具？颜老师已经让周老师给你拿回来了。”
“你跟颜老师说说话好吗？”
“……”
颜老师放缓语气，慢慢说道，她特别怕会激怒孩子。
周梓宁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沈天天，汽车人还给你，你先下来。”
不论她们怎么说，沈天天就是坐在窗口，看着外面，连头都没回过来看她们一眼。他仿佛屏蔽了这个世界。周梓宁的掌心全是汗，沈天天不哭，不闹，不提要求，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周梓宁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仿佛只要有人轻轻触碰一下，就会断掉。
接着有好几个老师过来，把留在教室里的孩子带出去，然后在走廊处，不让学生过来凑热闹。
很快有警察到教学楼里，楼下也开始铺气垫。
“跟他说话分散注意力，警察可以过去把他抱下来。”有个老师轻声走到周梓宁身边，对她说。
“沈天天，只要你下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没收你的玩具，你在上课也可以玩。”周梓宁说道，努力不让声音颤抖，“今天是周老师错了，不该在班级里说你，周老师向你道歉，好吗？”
“天天，你要怎样才肯下来？如果你不喜欢这个汽车人了的话，我给你变形金刚，当做给你的道歉礼物好不好？……”
周梓宁说着，民警悄悄从教室前门进去，一点一点靠近沈天天。
趁沈天天不备，猛得一下把他抱住，站在旁边的颜老师一个箭步上去，两人合力抱住挣扎着的沈天天，把他往窗口里面一拖！
“啊！”沈天天一下子哭出来，一口咬在了颜老师手上。
“放开！”颜老师吃痛，用力地抽了一下手，抽出后手背上两个深深的齿痕。
周梓宁见沈天天被抱进来控制住了，她浑身一软，竟差点站不住，瘫坐到了椅子上。刚才她真的快紧张到无法呼吸，现在一下子送下来，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周梓宁的手机响了，顾清和来的电话，“梓宁，还没下班吗？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出了点事，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你进来吧。”周梓宁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顾清和本来是坐在车里等周梓宁，把她接到他家，可以一起吃饭。
听周梓宁说出事了，他打开车门往学校走，跟门卫说清，登记了才被放进去。穿过操场，他看到有警察的身影，又听见家长在说：“幸亏没事，不然哪个老师要担这个责任，啧，真是担不起哦……”
顾清和听得皱眉，直觉告诉他事态严重。他直接往周梓宁的办公室走去，他上次来给她送过落在家里的u盘，还记得楼层。
周梓宁挂掉顾清和的电话之后，觉得一切都像拍电影快进一样，闪现在她眼前。
警察走了，沈天天的父母冲进来了，抱着儿子哭，他妈妈哭嚎地很厉害，“我的心肝宝贝，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妈妈也不活了……”
颜老师看得直皱眉，但还是开口，“沈妈妈，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想不到颜老师这一开口，像是激怒了沈母似的，“你这班主任怎么当的？在学校逼得我儿子要跳楼？我跟你说，我不告到你丢工作不罢休！”
沈母眼中的恨意让周梓宁心惊，她不想让颜老师承担她的过错，“对不起，沈妈妈，是我没收了沈天天的玩具，跟颜老师没有关系。”
沈母放开儿子，直接冲到周梓宁身前来，“啪”得一声给了周梓宁一个巴掌。
周梓宁被打得头一偏，愣住了。
她活到二十六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挨人巴掌。
狠狠一下，清脆得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周梓宁听到那一声脆响，左脸一麻，接下来沈母骂出的话，她通通都听不到了。
沈母的脸在她眼前极度扭曲，旁边的老师冲过来拉住沈母，将她控制在一边。
“我儿子要是出事了你们承担得起吗？！”沈父在旁边怒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他额头上青筋暴怒，脸涨得通红，接着也是一串脏话，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都往两个老师身上骂。
周梓宁的脸由麻麻的，变成*辣的疼。颜老师看周梓宁快忍不住的样子，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别冲动。周梓宁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她的内心怒到极点。
生平第一次有骂脏话的冲动，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恶毒的诅咒都加到这狗屁不如的一家身上。
真是什么样的爹妈，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她并不认为自己教育沈天天的方式有什么错误，沈天天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家里爹妈的错！学校老师凭什么要受这样的侮辱？！
她是来当老师的，是教书育人，希望将自己的学识和懂得的道理，传授给这些稚嫩的孩子，希望他们能成长为一个善良的、正直的、健康的人。
她不是来挨巴掌的。
周梓宁甩开颜老师的手，上前一步，站在沈母面前，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地，甩回给她一个巴掌。
沈母刚好被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