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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曦喘息了一会,总算不提要找人问话的事了,只道:“那匪首叫做赫连敦,听姓氏不像是我大晋人,倒有点胡夏的意思。如今胡夏早已被魏秦所灭……”他沉吟片刻,抬头看着萧管事道,“如今是非常时期,我母亲既然命你前来接我,对你定然是信任有加。”
萧管事连忙道:“全是夫人的栽培。”
谢澜曦道:“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打算瞒你。你叫人去查查那赫连敦身上是否有纹身,如果有,那纹身是什么颜色与花样都要详细描摹下来。”
萧管事连声应是。
谢澜曦轻轻咳嗽了几声,停了一会,又低声道:“乙三所中的毒,那人身上或许有解药,好好搜一搜,搜出来后先让严伯过过眼。”
这萧管事原本是谢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原配死后,由夫人亲自做主,续娶了一位继室,其父正是负责照顾暗卫后勤日常的老管家。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也算是谢夫人逐步插手谢家嫡系暗卫的踏脚石。老管家在世时,双方免不了有些接触,这几年下来,对乙三等人还是有些情谊,此时听到乙三或许能有救,立即喜上眉梢。
谢澜曦又道:“还有一事。”
那萧管事连忙恭声道:“大公子请讲。”
谢澜曦皱眉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暗卫身上配备的燃息香应该是瓶口涂有磷粉吧。”
那萧管事立即答道:“是的。原先的燃息香需要遇火才能爆出气味,为暗卫们方便行动,给他们的都是瓶口瓶塞处涂有磷粉的那种。使用的时候只要用力拔出瓶塞,剧烈的摩擦会导致磷粉爆燃,不需要火就能爆出气味。但这样终究不够安全,而且携带起来不如簪子扳指之类的高雅美观,因此给您和夫人准备的就和他们的稍微有些不一样。”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谢澜曦,道,“公子,可是燃息香有什么不妥么?”
谢澜曦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去通知一下他们,注意一下这几天信鸽的动向。贼人可能还有人在逃,他身上带着燃息香,想必会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再使用。”
萧管事一点就透,立即陪笑道:“是是,若是能捉到活口就好了。大公子,还有别的吩咐么?”
谢澜曦不置可否,只是疲惫的闭上了双眼,低声道:“暂时……就这些了。你们先去看看乙三还有没有救吧。”
严伯见状,终觉得有些不妥,道:“可是大公子您身边离不了人,不如我将阳姑娘与陶姑娘叫过来服侍?”
谢澜曦蹙起秀丽的眉头,道:“她们怎么也来了?”
萧管事刚要推开车门钻出去,一听到这话,只能又转过身来回道:“夫人担心公子路上没人照料,特意命她二人跟过来照顾。原本她们与表小姐一起……”他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有些担心的望向谢澜曦。
少年雪白着脸,黑漆漆的眼里并无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这是萧管事印象里第一次看到谢澜曦如此冷漠的眼光,他额上泌出点点冷汗,道:“没,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就先去看看乙三了。”
萧管事忙不迭的钻出牛车,长长吁了一口气。
谢澜曦闭上了双眼,沉默了一会,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严伯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91 辜负(中)
其实,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找阿苒,可是阿苒却不在身边。谢澜曦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在朦朦胧胧间,依稀听到何意对阿苒所说的话:“……师傅死前已经将她许配给我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直接杀了你,大不了到时候替你齐衰一年……”
如果阿苒没有跟他走,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但若是阿苒选择了跟他走,那他……谢澜曦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愿意看见的。从之前何意与黑衣人的对话中,他就知道了何意的身份。
何氏剑门的天下第一剑,难怪阿苒会那么畏惧。怪只怪自己的身子实在太弱,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方才萧源回话时,他明明听到了他说表小姐,可他却连“她现在在哪,是否还活着”这样的话都问不出口。谢澜曦忍不住一拳砸向了车壁,被握得发白的指骨顿时一片通红,白玉般的肌肤上渗出了斑斑血丝。
“你当然不用问,答案你明明知道。”一个声音冷笑着响起。
谢澜曦垂下头,低声道:“我并不……”
那声音冷冷地打断道:“真的么?就算你晕了过去,可不是还有我么?你若不想知道,为什么要他们把你扶起来,不就是想对上镜子来问问我么?”
谢澜曦沉默很久,才鼓起勇气问道:“那她还活着么?”
那声音安静了一会,有些悲凉道:“死了。”
谢澜曦蓦然抬起头,只见迎面挂着的垂镜上赫然出现一张双目赤红着的少年的脸。那人亦是猛地抬起眼怨毒的看着自己,一字一字道:“原本是说好的,让我把身子的控制权交给你,只要这一次,你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可是你骗了我,也骗了阿苒,都是你设计了这一切,才害死了她!”
谢澜曦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低声道:“我没……”他忽然却说不下去了。
镜子里的少年冷笑道:“你没有?你明明知道有燃息香在手,谢家的人一定会找得到你,为什么还要让阿苒去谢府送信?你明明知道阿苒此去危险重重,为什么还把玉佩给她,暗示母亲将她是你未婚妻之事传出?你明明知道如果让乙三背你下山绕路回京,飞鸽相告就可以避免一切,却为什么还要执意留在山上?你明明知道阿苒会主动要求替你去交易解药,对方肯定会拿你威胁她,你为什么没有拦住她?如果未九没有及时赶到,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你中箭试毒?”他咬牙切齿道,“谢澜曦啊谢澜曦,她宁可与人同归于尽,也不愿给你留下后患,你却处处为了自己的私心算计利用她,你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谢澜曦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直到下一刻,他单手撑着身子,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谢澜曦喘息了好久,才低声道:“你说的没错,都是我害得她。从一开始,那名单就没有流出过谢府。我原本想若名单是真,或许会引来刺客,但双方第一次较量,如果全力压制,躲在幕后之人一见形势不利,只怕会立即逃走,于是……于是我以自身为饵设了一个局,没想到对方却是不计一切志在必得。”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也渐渐温柔起来,“也正因此,我遇见了阿苒……”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异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谢澜曦低低的道:“你说的没错,我明知此事危险,还让她去送信,是我太过自私。可如果不让母亲看到,她又怎么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阿树冷笑道:“阿苒救了你一命,难道就不足以让母亲同意么?”
谢澜曦摇了摇头道:“你太小看我们的母亲了。在她眼中,下一任谢氏族长必须是我,我的婚事不仅仅涉及到了家族,更涉及到日后的仕途,甚至牵连到整个陈郡谢氏的将来。”他顿了顿,低声道,“阿苒父母双亡,出身低微,母亲是不会轻易同意我娶她进门的。你想过没有,若她抢先一步对外宣称为报答救命之恩,愿意将阿苒认为义女,再给她添一副好嫁妆,送她风光嫁人,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阿树略微一窒,道:“难道你就不会先斩后奏?”想起这个,他又忍不住恨恨的咬牙,“就算你不能,当初我要这么做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止我?”
谢澜曦苦笑道:“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不报父母,私自成亲,消失了一个多月忽然带回一个妻子,阿苒有没有强硬的娘家,以后别人如何待她?让她陪我一起生活在京中,已经很是对不住她了,若还让她背负质疑与鄙夷,这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在外人眼中,‘真正’的谢澜曦遇刺后直接就回到了谢府,现在还在养伤,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又多出一个救命恩人。若是母亲为了日后的联姻,以无媒无聘无婚书之由,强行逼阿苒为贵妾,这不是更辱没了她么?”
镜中的少年沉默了。
谢澜曦无奈道:“的确,我给她谢氏族长的传承玉佩,暗示母亲将阿苒作为我未婚妻之事传出,固然是为了确保对方为了抓住我而集中注意力跟紧着阿苒。此行之前我已对她再三叮嘱要小心,就是阿苒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行踪是被我故意暴露了出来的。虽然会有危险,可一旦事成,阿苒作为我未婚妻之事便是板上钉钉,就连母亲也不好出尔反尔。哪怕是顾忌着颜面,母亲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的身份合理,至少让外人看起来与我门当户对。”他说到这里,忽然闭上了双眼,心中无限悲哀。他为了博得母亲欢心,从小就努力成为最完美最优秀的孩子,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亲生母子之间都要相互算计。
阿树喃喃道:“难道我们一定要这样才可以么……”
谢澜曦语气虽然依旧平静,眼里却神色复杂,道:“生为谢家子弟,身上有多少荣耀,便有多少责任。你可以逃避,我却无法躲开。只不过我终究还是错了一步,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局。”他垂下长长的羽睫,雪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晕红,他的坐姿端正依旧,只有握得发白的关节出卖了他内心的激荡,“是的,我明明可以让乙三带我下山,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但是我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了。不仅仅是阿苒,还有那些死伤的暗卫们,他们都是我的诱饵,被我设计,被我利用来引人入瓮,只为了能抓住对方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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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看到有读者说画风转变,我也有点担心,但这就是大纲啊。阿苒的身份设定就是外星混血,优化基因之后的品种,所以才有超出常人的眼耳鼻以及体力速度耐力等。请大家放心,金手指已经是这么多了,不会用外星科技影响剧情的。其实,之前提交大纲给编辑的时候,关于作品信息的问题,我就很纠结,抓耳挠腮了半天才选了架空历史和古色古香,实际上在自定义标签里面,我选的是“冰山,科幻,异世大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阅读的时候好像看不到。
92 辜负(下)
镜中少年冷笑道:“破绽?对方派出的都是死士,别说你抓不抓得住,就算抓住了又能问出什么?”
谢澜曦道:“诚然,第一次对方派出的都是死士,原本是想一击必杀,可惜被我逃掉了。虽然他们自己也伤亡惨重,但仍然对我紧追不放,连带着对阿苒都是各种追踪试探。你想想,一个势力再怎么强大,要想培养出成百上千的死士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军队也未必能够做到。所以当母亲大规模出动谢家人马前来接我时,对方若想在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伏击我,只能去雇佣刺客或者杀手组织,否则光凭我方人数上的优势,他们要么就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一路平安的活着回去,要么就是螳臂当车白白牺牲。而雇佣了其他人,就意味着存在着泄密的风险。只要能捉到一个活口,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
阿树冷冷道:“所以你故意拿乙三给你的燃息香去骗那个黑衣人?告诉他这是解药,因为你算准了等他逃出去后,不管怎么疑心,只要拔出瓶塞,就会沾染上燃息香。可是就算你抓到了他,就一定能保证可以抓住幕后主使么?”
谢澜曦垂下眼帘,苦涩一笑,道:“我不能。”
镜中的少年阴森森的盯了他一会,忽然愤怒的喊道:“那你还让阿苒替你去交易解药,你明明可以自己去的!你知道他不仅想要解药,更需要你做人质,自己逃走也好,把你送去领赏也好,你甚至可以装作体力不支突然晕倒,这样他就不可避免要近身。对方只有一个人,一支箭,不可能同时兼顾两人。他若是拿箭指着阿苒,必然不会防备你,只需一个暴起的动作就能令他分心。明明有机会当场抓住,你却故意让他指着你去逼阿苒,就是因为你希望那瓶燃息香能顺利的被他拿到,同时又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逼问他,“可是若他当场打开发现解药是假的,你该如何?就算他逃出去,用了燃息香却没有和对方联系,你又怎么办?”
谢澜曦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他若发现解药是假的,最多恼羞成怒一箭逼退阿苒,再扑向我拿我做人质,以阿苒的身手想必不会轻易中箭。但我腿脚不便,他要带着我下山也不容易,迟早会被我们的人抓住。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他当场杀了我,割下我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