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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无庄想了想,不一会儿就回忆起了那年亦轰动一时的一场大火,是以旋即答曰:“路府失了火。”
慕朝栖微微敛起细眉,心情不禁变得有些沉重,她低声接话道:“那把火,是义母亲手放的。”
“路夫人?”郁无庄闻讯自是难免错愕,他眉毛一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我听说,路家夫妇唯一的女儿就是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难不成,她是抱着一家人在黄泉路上好作伴的念头?不对,身为母亲,她应当不会想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做出此等残忍之事……那就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
口中不由自主地追问着,心里则顺理成章地分析着,郁无庄蹙眉凝视着慕朝栖的脸,见她面色凝重地开启了朱唇。
“传闻并没有错,路家的千金——我的‘义妹’,的确是在那个时候亡故了。”慕朝栖顿了顿,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但是,自那一天起,我便多了一个弟弟。”
“弟弟?”从女子所提供的零星信息中,郁无庄一时间并没有办法理出正确的头绪。
“十三年前,义母为义父生下的,其实是个男孩。”直到慕朝栖面不改色地道出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男子才不禁一愣。
“你的意思是……”脑中思绪流转,他迅速从对方的这句话里推测起事情的真相来,“路丞相所谓的‘女儿’,实际上是个儿子?”
“是。”终于将这件石破天惊的秘事告知与郁无庄,慕朝栖不知怎么地竟略松了一口气,“这个秘密,自义父、义母故去之后,便只有我和陆大哥知晓了……现在,你是这世上第三个知道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追加的疑问正欲脱口而出,郁无庄却戛然而止——只缘他猝然想起了另一个鲜为人知的机密。
“我听义母说,子乔出生那会儿,有高人为他算过命格,说他命中将有劫数,唯有在十岁之前把他当作女儿来养,才能助他避开祸事……”将往昔所知娓娓道来,慕朝栖情不自禁地叹息起来,“可到头来,他还是不得不在九岁那年,就恢复了男儿的身份。”
“你的义母,恐怕是没把实情告诉你。”正当慕朝栖轻声喟叹之际,郁无庄却冷不丁冒出了这样一句叫人一头雾水的话。
“怎么突然这么说?”女子闻言猛地一怔,随即疑惑地看向貌似陷入沉思的男子。
“依你之见,你的义父分明安稳地当了八年的宰相,却为什么会忽然遭到那个人的陷害?”郁无庄并未即刻作答,而是自顾自地提出了一个听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因为那个人觊觎义母,却求而不得。”慕朝栖直截了当地说罢,同时不由眸光一冷。
“也许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你有否想过,若仅仅是如此,那个人为何会偏偏等到路家夫妇成亲十年之后才动手?”郁无庄目不转睛地注目于面色不霁的女子,循循善诱道。
“……”对方入木三分的提问令从一开始就感性仇恨多过理性思考的女子沉默了一小会儿,“那个人不就是喜欢用最残忍、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去摧毁别人的幸福吗?”
女子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也因男子颇具弦外之音的话语而产生了些许动摇。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清楚的内情?
眼见慕朝栖凝神注视着自己,郁无庄就知道她定是在冷静思索了。
于是,他也不卖关子,低声简洁明了地道出了一个暗藏在背后的关键缘由:“那是因为你的义父,当年的路丞相,被证实是先帝的私生子。”
话音刚落,慕朝栖就蓦地瞪大了眼睛。
诚然,只短短的一句话,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登时劈裂了女子原先所有的“想当然”。
义父……义父和郁无嗔是兄弟?和无庄也是兄弟?他……他是郁家人?!
突如其来的讯息令慕朝栖几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瞠目结舌地瞪着郁无庄,过了好半天都没能缓过劲来。
那……那义母知道这件事吗?知道……她应该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她明知义父是郁家的子孙,明知他们郁家害得辅国亡国,害得自己流离失所,却还是对他不离不弃!?
是的,路丞相的妻子——慕朝栖的义母,同她慕朝栖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她当初嫁与郁无庄,是为了方便行事,并不是出于对他的爱恋——然路夫人并非如此,她是真的深爱着她的丈夫,才会在玉衡国侵略了辅国之后仍与之同生共死。
上述认知,让慕朝栖的心中一瞬五味杂陈。
她的义父是那样一个温润如玉、柔情似水的男子,倘若他的体内没有流着郁家人的血,那他与义母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子佳人,而她身为他们的义女,自然是会为两人送上最诚挚的祝愿——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朝栖?”就在女子一时难以接受之际,瞧出其异样的郁无庄忍不住小声唤回了她的思绪,“我明白你的震惊,想当初我刚获悉此事时,也是颇觉意外的……”
是啊,这种事情,无论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始料未及吧……
“不过,此事乃是千真万确的。”郁无庄继续说着,试图驱散女子心头最后的疑虑,“如若不然,那个人也不至于会对路相这样一个于江山于社稷都不可或缺的重臣下此毒手。”
慕朝栖一语不发,似乎是渐渐消化了这不期而至的事实。
“依我看,你的义父和义母是对此早有防备,生怕将来此事被那个人探知,不光是你义父会有危险,他们的儿子也会难以幸免。”
但如果是女儿的话,也许就能逃过这一劫——不,事实证明,只以为子乔是女儿身的郁无嗔确实没有杀他。
在郁无庄阐述其观点的时候,慕朝栖也径自得出了上述结论。
没想到义父、义母如此小心翼翼,竟是别有深意——有朝一日若是东窗事发,他们去了不要紧,可他们必须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的义母亲手施了一个障眼法,让包括郁无嗔在内的天下人都以为他们一家三口皆已亡故——可实际上,他们的骨肉却已改名换姓、改头换面,成了如今那名不见经传的“陆子乔”。
“你的义弟,还活着,对吗?”结合自身原有的认知以及女子提供的情报,郁无庄当即就作此推论。
“是……他还活着。”男子的问话将慕朝栖从思考中拽了出来。
“该不会……就是随陆修一道入府的那名少年吧?”已然思及此处,郁无庄索性单刀直入地问。
“对。”慕朝栖亦是直言相告,下一刻却忽而话锋一转,“不过,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一日,年幼的陆子乔本是被依依不舍却毅然决绝的母亲托付于陆修的——岂料这聪明的孩子早已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因而趁陆修不备之时,他竟偷偷尾随母亲去往了父亲所在的刑场。直至在外奔忙企图作最后努力的慕朝栖匆匆赶回,才惊觉她的义弟已然不知所踪。她与自责不已的陆修赶紧一路去寻,幸好在陆子乔冲向其父母之前拼命拦住了他。
可惜,他们拦得住他的身,却拦不住他目睹父母双双惨死的眼。
顷刻间失去了双亲的陆子乔无疑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当场就昏死在慕朝栖的怀里。
待到他昏睡了三天三夜继而终于恢复意识之后,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慕朝栖和陆修觉得,他忘记了一切也好,至少不会每天沉浸在难以言明的悲痛和仇恨之中,甚至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就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活着吧——所有的苦痛和危险,都由他们两人来承担。
“后来,我们就以兄弟、姐弟相称,让他以为,他就是我们的弟弟……”将悲伤的往事娓娓道来,慕朝栖说着说着,又禁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女子垂眸不再言语,郁无庄的心里也像被堵了块石头似的难受。
可惜此情此景下,再多的安慰怕也是枉然。
所以,他并不思量着要如何宽慰这个叫人心疼的女子,而是遵从自己的心意,满心怜惜地将他的妻揽入怀中。
“不要难过……今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驱赶
那一瞬,慕朝栖湿润的双眸里几乎就要有什么东西夺眶而出。
这个男子,毫不迟疑地接纳了她,接纳了她重要的家人。
她一次又一次失去的家,就在郁无庄郑重其事又深情款款的承诺中,以最包容的姿态向她敞开了大门。
只可惜,自那遥远的某一天起,她就已经擦干了那满面的泪水,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软弱地哭泣。
是以,她生生忍住了潸然泪下的冲动,只是放松了身子,任由自己的侧脸靠在男子的肩头。
不可否认,她的身,累了——她的心,似乎也在听了郁无庄的那句话之后,忽然生出了丝丝倦意。
但是,她还不能睡。
静默的温存持续了片刻,慕朝栖离了郁无庄的肩膀,直起了上身注目于他。
“郁无嗔如今已经胆敢明着派杀手取你性命了,往后你要怎么办?”
诚然,眼下她最担心的,不是陆子乔,也不是陆修,毕竟郁无嗔根本就不晓得这两人的存在,也就不会伤害到他们——但是,郁无庄就不一样了,自打他“死而复生”,那个打错了如意算盘的男人恐怕就已经开始筹谋更直接的杀人方式了。
这不,时隔一月,刺客便已寻上门来了。
“他下手的确很快,快得出乎我的预料。”见慕朝栖主动问及此事,郁无庄也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身的失误,“我本以为,假借那个古老的传说,可以令他姑且收敛,没想到……他竟是疯狂到这种地步。”
一语既出,便证明了两人的在主谋是谁的问题上已然达成了共识。
“不过,他这次既然失败了,就也清楚自己定已打草惊蛇。”郁无庄凝眸于双眉微锁的慕朝栖,冷静地分析着目前的事态,“短期内,他不会再有所行动。”
“你确定?”鉴于郁无嗔阴险狠辣的手段,心有忧虑的慕朝栖不禁睁大了眼脱口而出。
“放心……”听闻此言的郁无庄因对方的反应而微有愣怔,但他立马回过神来,冲着她盈盈带水的眸子扬起双唇,“从今天起,我决不会再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绝对不会。
在内心深处暗暗播下了这样的决断,郁无庄抬起手臂,将欲抚上女子清丽的容颜。
“你明知道我不是在担心我自己。”孰料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上她的脸庞时,慕朝栖却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句话。
“呵……”郁无庄哑然失笑,略有停顿的右手仍是轻轻抚摸了妻子那张写着忧虑的脸,“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倘若此刻男子的眼神不那么含情脉脉,慕朝栖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念想来——可偏偏这郁无庄正以温柔似水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眉眼,叫她想不多想也难。
她是在很严肃地同他谈论正事好不好?
思及此,不自觉垂下眼帘的女子又理直气壮地抬眼,看向扰她心乱的男子。
将小妻子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暗自忍俊不禁的郁无庄只是翘起嘴角,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然后就以慕朝栖刚醒来因而不宜操劳为由,愣是扶着她躺下了。
如此一来,慕朝栖无疑是觉得,自己相当于什么也没能问到。
罢,他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若是他不愿多言,她便也不会多问。
这么想着,委实有些虚弱的女子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期间,郁无庄让土衾来替她把了脉,确认其已无大碍后,他才彻底放下了那颗悬了一天一夜的心。
只是,土衾莫名盯着他瞧了片刻的举动,令才松了口气的男子不禁又心头一紧。
所幸对方仅仅是看了他一小会儿,便像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吗干吗去了。
郁无庄见状,思量着大概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才会变得草木皆兵。
他了解土衾——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如果朝栖的身子尚存隐患,身为医者,身为下属,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向他禀明的。
既然她没说什么,那应该是他多虑了。
作如是想的郁无庄唤来了火云,单独吩咐了些事情,接着就只身一人在房里继续看护着他的妻。
时至黄昏,倦鸟归巢。
夕阳西下,带去了几丝夏日的燥热,送来了清风阵阵。
饿了一宿的慕朝栖被一阵尿意憋醒,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翻阅古籍的郁无庄。
见她睁开了眼,他忙不迭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关切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疼不疼……面对一连串的嘘寒问暖,慕朝栖忍不住躺在那儿红了红脸。
“我想出恭……”犹豫了半天,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