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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起,也伤人伤己。
她沉默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复杂难当,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便说:“这几天实在太忙,他连吃饭都得挤出时间,我也不好拿朋友的事去烦他”
潘宇东多通透的人,一下子听出这事她并不想让叶轻蕴知道,不再多问,扯到其他话题上去,“华闻要办尾牙宴,你会去吧?”
他其实一直以为叶轻蕴和许凉的夫妻关系并不怎么样好,连家里的老人也有此类担心。主要是他们一直处于隐婚状态,什么样的大场合,叶轻蕴也从未带着许凉露面,再加上以前他绯闻不少,更让人捏了一把汗。
不过上次在潘家,两人似乎很亲密,两眼相对的样子,十足像是在热恋。似那天吃午饭,叶轻蕴不自觉地给许凉夹菜,这才意识是在外面吃饭。
那时母亲私底下还说,他言谈举止不仅温雅从容,也十分体贴会照顾人。
但从许凉的话里听来,他们夫妻两个,似乎仍是有一重隔阂。
他这边心思电转,许凉还在笑着答话:“会的”
潘宇东松了口气,心里既高兴他们之间较以前有了些进步,但又有些担心,毕竟华闻不是全然安稳,还有霍家那块心病。自从霍启端保外就医被拒,霍济舟行事愈加激进,他不敢动叶轻蕴,但就怕他盯准叶轻蕴身边的人。
以前许凉他们之间的婚事并不公开,叶轻蕴肯定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舒展了眉头,说道:“那就好”,又道,“电话里不好细说,你能出来一趟吗?或者我来接你”
许凉立刻说:“本来就够麻烦你的了,还是我出来吧,在哪儿等你?”
潘宇东见她这样客气,便说了一家咖啡馆的名字。
许凉一听地点,就体会出他的细心来了,他说的那家咖啡馆离她家很近,就在别墅区的门口。大概是怕劳动她。
潘宇东说到了会给她打电话,这才收了线。担心一会儿送礼服的人来,自己却不在家,许凉给叶轻蕴的形象设计师打了电话,说如果衣服到了,也迟一点送过来。
许凉换好衣服,拿上包,便出了门。
她早一些去,是怕自己这样近的距离也迟到,到底不好。
到了地方,潘宇东果然还没到。她坐在咖啡馆比较显眼的位置,他一进来就能看到自己。
没等多久,潘宇东便进来,西装笔挺的样子,像是才从某个会议中出来的。
许凉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年关你那儿也忙吧,特意跑一趟,不会耽误的时间吧?”
潘宇东温和一笑,气质淡雅,清朗的五官在这一笑当中带出一些润泽光芒,十分耐看。如果观察的够仔细,便会发现,他的样貌和许凉有三分相似。
他说她太客气,“忙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两人点了咖啡,潘宇东又道:“是怕我爸爸又给你拿大红包,所以也不敢上我们家门了吗?”
说起红包,许凉也觉得好笑,摇头道:“九哥老是没有时间,也不能陪我一起去拜访,等他有空,一定上门叨扰”
潘宇东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因为叶轻蕴的关系,才同她亲近。这样看来,她并不知道家里同她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叶轻蕴还有什么顾虑,清楚内情,却一丝风声也未透给她。
他笑说:“何必拉上他,你一去,家里上上下下,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许凉只当他在客气,说道:“嗯,改天一定去看看家里的老人”
潘宇东听她这样一说,眉眼更加舒展。他说起正题来,“嘉诺的事,我帮你去问了,起先那边嘴很紧,只拿官方的理由搪塞。我派人去调查,嘉诺在业界口碑很好,所以后来我亲自去了一趟,才从里面探听到,似乎嘉诺的上层得罪了枝州权贵,这才把他们的东西扣下了”
许凉只觉得事情蹊跷,“嘉诺的根基并不在这里,老板也不常往这边来,怎么就得罪了这边的人?”
况且依宁嘉谦和陆琮的性子,真不是得罪人的那类。
潘宇东细瞧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跟她吐露实情。下属没撬出什么真实信息,他只好亲自出马,约了海关官员一起吃饭,起先那人并不愿意说出背后人的名字,后来潘宇东又连说带劝地灌了些酒,他这才用餐巾纸搭了个金字塔,然后伸手指了指最上端的那一处。
这一指,潘宇东便了然。在枝州,不管论家世,财力或者在政界的人脉,能排在首位的,非叶轻蕴莫属。
所以刚才给许凉打电话的时候,他才会多问一句,为何这事不去找叶轻蕴帮忙,其实是想探听一下她知不知道嘉诺得罪的那人,其实是叶轻蕴。
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并不清楚实情。
潘宇东只好反复斟酌,夫妻两个,一个要拿捏人,一个要救人,自己要是处理不好,便会让他们之间生出心结。
可如果不说,任许凉在一旁干着急,潘宇东又心疼。
想了想,他才道:“你别着急,这事儿未必没有办法。听说那边跟海关交涉的,是个叫孙思和的人,我去找他再仔细问问”
许凉在脑子里思索半天,才恍惚想起,在华闻大厦的大堂里,曾跟那个名叫孙思和的男人碰过一次面,只是他并未上到顶楼找叶轻蕴便转身走了。
乘电梯时,她还随口问过方誉一两句,只因自己对那位孙总并没有印象。方誉便说他找过叶先生好几次,但因为总裁太忙的缘故,并没有将孙思和排入日程内。
那么孙思和同九哥到底有几分牵扯?九哥到底知不知道孙思和叫人扣下嘉诺设备的事呢?
转念间,许凉又问道:“孙思和只是跟海关接触的人,那他背后的人又是谁?”
潘宇东把孙思和顶出来,就是想把事情含混过去,只是她太过通透清醒,自己又是赞叹,又是无奈,“这些你都别管了,既然不是嘉诺的错,他们只是被历常盘查,不多久就会收到收货通知”
他的口气,是并不想让自己追究到底的意思。许凉见他一手兜揽,也不好多问,连忙道谢说:“真是太麻烦你了,潘大哥!眼看就要过年,这下子我朋友能过个安心年了”
看她这样高兴,一笑起来眼睛清澈莹亮,弯成了俏丽的月牙,一瞬间似乎满屋春花绽放,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子,真和姑姑还在时的模样像极了。
虽然心里勾起淡淡的惆怅,但潘宇东仍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来。
潘宇东公司那边还有事,许凉也不好让他多耽搁,送他出了咖啡馆的门,便一路慢慢散步回家。
这一次的事,跟三年前真是像极了,嘉诺公司被人诬告玩家购买的装备一再被无故删除。
那一年的嘉诺刚和一家投资公司签订对赌协议,准备上市,在这个关口,遇上这种事情,对公司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打击。完不成定额收益,嘉诺不仅不能上市,还要对投资公司加倍赔款。
宁嘉谦忙得焦头烂额,四处疏通关系,有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有时候却要在应酬上喝得大醉。
她也跟着担心,不是为了公司,而是心疼他要遭这样大的罪。他每每看到她愁眉不展,反倒要温柔安抚她,让她别担心。
眼见着他们一筹莫展,许凉才下定决心,去找叶轻蕴。
那时候其实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叶轻蕴回国之后,名声渐响,都说他年少英才,成了枝州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冷淡下来,每每许凉过年过节,打电话问候,他的反应都很淡,说不上两句就冷场。
过年回家遇上了,他也面无表情,除了普通招呼,再没了小时候那样的亲密热络。
许凉为此还失落了好一阵,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看他这样不想搭理自己,最后她连电话也很少给他打了。
嘉诺遇上这样大的麻烦,她下意识就想到了他。去找他的时候,其实心里绷紧了,只怕他又是一副冷清模样,那她就实在太尴尬了。
彼时宁嘉谦已经说了等公司一安定下来,就娶她,她答应了要等到一天。为了他们的未来,她鼓起勇气,去了叶轻蕴的公司。
那时候他刚在华闻稳定下来,但仍不够风平浪静,许凉去的时候叶轻蕴正忙着在外应酬,刚离开公司。
她异常失望,只好重新乘电梯下来,离开华闻大厦。
没走几步,便看见他步子如同疾风骤雨一样迎面来了,眼睛亮地像盛在江里的星辰,随着波澜起伏。
后来他答应出手拉宁嘉谦一把,不过条件是和他结婚。叶轻蕴的原话是:“与其找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家里催得急,我上哪儿给他们变出个人人满意的儿媳妇儿去?”
他语气慵懒淡然,十分不把婚姻这桩人生大事看在眼里。
许凉并没有答应,她还记得他当时的脸色,僵在那儿,冷得人不寒而栗。深深看她一眼,似乎将这次见面当做彼此的最后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只觉得他眼眶红了,要流泪的样子。
从那天起,他们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直到他爷爷去世,棋爷爷当时只有唯一的遗愿,便是让许凉和叶轻蕴结婚。
许凉除了要焦心嘉诺的事,还要对着棋爷爷的满眼期待进退两难。那时她的神经时时刻刻都绷紧了,日日不得安宁,焦虑几乎要把她压垮。
更加上许凉的爷爷许叔岩竭力促成孙女与叶轻蕴的婚事,面对爷爷深深皱起的眉头,还有熬红了的眼睛,许凉终于松口。
走到今时今日,想起自己与叶轻蕴,只觉得阴差阳错。他们的婚姻并不止一件事,而是多方促成的。
后来他们结婚,叶轻蕴果然践诺,嘉诺安然无恙。许凉心里清楚,虽然她不乐意这样想,但他们的婚事里,的确夹杂着交易。
如今仍是嘉诺有难,许凉心里便不想让叶轻蕴帮忙,似乎他一插手,便重蹈覆辙了一样。
即使这次他并不会从她身上取走什么东西做等量交换。
她心里只是想,干干净净地同他在一起。
那年和今天,真像是一场轮回,不过到底物是人非。
到了家门口,恰巧看见有几辆黑色汽车停在那儿,走近一看,打头的是一辆骚包的橘红色跑车。
等她一走近,跑车上下来个穿着蓝色休闲西装的男人,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他手一伸,指骨舒展皮肤细腻,如果单看手,还以为是个保养绝佳的女人。
这男子名叫elinor,许凉不知道他中文名是什么,只知道时尚界都叫他这个英文名。
“叶太,可让我好等”,elinor一边说一边飞了个烟波过来,邪魅风流,配上他那张妖娆皮囊,不管男女都要酥了半截骨头。
只是许凉对这种风格不感冒,一时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步子往后两步,就差倒吸一口凉气了。察觉到对方故作可怜的表情,许凉只好跺了跺脚,假装道:“这天气真冷”,又抬着眼皮看他道,“今天叶先生可不在家”
elinor捂嘴笑道:“那我来得可真不巧”
“可不是,大年初一去拜佛可要诚心烧香了”
看后面一溜汽车,浩浩荡荡,她又问道:“今天这是干嘛,要带着我演警匪大片?”
elinor斜她一眼,意思是你想太多,“这次的衣服造价十分昂贵,加上缀了不少宝石,太过珍奇,所以我让保镖跟着一起来了”
许凉瞠目结舌:“用不用这么夸张?”,她出门都没带保镖呢!
elinor十分认真地点头:“这件衣服历时半年,一针一线都是首席设计师亲自完成。从法国运回来,设计师亲自陪同,走之前还依依不舍,说这衣服倾注了他大半年的心血,当它是自己孩子一样”
许凉点点头,不再说话,再多嘴,恐怕他连这衣服的前世今生都不放过,意义要讲给她听了。
衣服送进房间里,拿保护罩子蒙住了,许凉从底下往上慢慢拉开,只觉得一片光芒璀璨闪烁。
展现在许凉眼前的,是一件淡绿色旗袍式长裙,无袖勾画的设计,尽显高贵的名媛气质;右胸口和腰间的连叶梅花,是用切割成薄片的宝石拼接而成的,在灯光下,有一层华美的亮泽,像刚被雨洗过一样清新绝伦,让人惊艳。
也怪不得elinor这样大惊小怪,这件可以直接上展览馆的衣服,只怕费时费力又费钱。
站在许凉身后的elinor即使已经见过这件礼服的全貌,再看一回,也依旧满眼神往赞叹,只怕多少女人再向往这么一件华裙啊!
这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这才把看呆了的许凉唤醒。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叶轻蕴,她接起来的第一句便是:“这件衣服花了多少钱?”
叶轻蕴本来不想告诉她,但她又缠又磨,耐不住报了一串七位数字。
许凉扶额,一时口快,便骂道:“败家子!”
他接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