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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狠心叫醒他,许凉见他眨眨眼皮就快醒过来,立马躲得老远。生怕他的起床气扫到自己。
不过他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用睡梦的语气问道:“你们回来啦,怎么样?”
许凉撇撇嘴,这位可真够心宽的,一点儿有所谓的样子也没有。
她无精打采地说:“还行吧,只是遇上了只臭虫”
裴意初睁大眼睛:“怎么回事?”
许凉腮帮子鼓了鼓,不想多说,转而问道:“你提前完成任务,看来红辣椒对你印象不错吧?”
她不是个会藏心事的人,裴意初的目光往她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看她没有为自己解惑的意思,才说:“红辣椒名不虚传。只不过我是铁胃,从小不怕辣。再说,柴米油盐酱醋茶,辣只是其中一味”
许凉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今天一个个都是怎么了,一开口就成了哲人”
裴意初穿好外套,打开门让两位女士先出去,他跟上去冲许凉渣渣眼睛:“我想即使柏拉图遇上红辣椒,也得辣得胃疼吧?”
许凉瞪他一眼,真受不了他,柏拉图可不是因为比别人胃好才百世流芳。
出了电视台司机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在公司的停车场等她。许凉说自己在省电视台,不用麻烦他,她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赶忙说是叶先生跟他打过招呼的,让他来接许小姐回家。
能跟着叶轻蕴的司机,个个都不缺周全,在电话那头恭敬说还请许小姐找个温暖的地方躲躲,他十分钟之内就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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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无论如何都要把叶少放出来了,谢谢雨少的花花,以及931019妹纸的评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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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等他
许凉说好,挂了电话。
和裴意初等人告了别,他用一双探测仪似的眼睛审视她——看她身上是否存在伤痕。
许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敏感,怀疑他似乎嗅到自己右手曾经沾上一层不洁的冷汗。
她对他笑笑,转身往旁边一家快餐店走。
快餐店里人不多不少,使她这样一位只买了一杯热红茶的闲客也能捞着一个座位。
刚刚坐下,高淼的电话来了,她的声音已经挣脱酒精,甚至带着隐隐的激动:“你知道吗,今天下午皇宫的人亲自打电话给我的上司,说帮我请了假”
许凉笑了,看来她又生龙活虎,“是吗?不过你得先告诉我,皇宫是什么地方”
高淼解释给她听:“皇宫就是华闻大厦的最顶层,总裁办的那帮人!”,她又续上刚才的话题,“你不知道,我上司亲自给我回的话,明里暗里打听我和总裁办的人有什么瓜葛。还酸不拉几地说就等我哪天高升呢!”
许凉替她紧张起来:“那她不会因为小心眼儿,找你麻烦吧”
高淼声音豪迈地说:“我到底也是和皇宫那边沾亲带故了,她要真敢动我,也要掂量掂量”
许凉“嗯”了一声,喝了口红茶,看窗外的白昼渐渐暗下去,霓虹渐起,黑夜似乎是在一瞬间来临。
“可我和皇宫那边真的不熟,最多是去送个资料。要劳动那边的人给我请假,我做梦也想不到”,高淼高兴过后,理智回来了,疑惑地说道。
许凉叫她安心,“人家还有买彩票一次性中几千万的呢,怎么不兴你一仰头就有馅饼掉嘴里?”
高淼被她哄得哈哈大笑,又突然“啊”一下道,“你说——不会是叶先生看上我了吧?”
许凉差点儿一口红茶喷出去,呛咳了两声,拿纸拭了嘴角。镇定了下,才一本正经地逗她:“这可没准儿”
“那可坏了,我才答应了黎笙的求婚没几天呢!”
“怎么,你后悔啦?”
“不是,我怕到时候叶先生拿职权逼我就范,我们家黎笙会带着他的手术刀往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许凉没想到这姑娘脑洞开得这么大,她发誓以后跟她讲电话的时候再也不能乱喝水了,要不一张嘴就成了喷泉。
言归正传,许凉将红茶推到一边,问高淼:“如果你们家黎笙,给你筑了个城堡,让你无风无雨,不知世间愁苦肮脏,你是甘心被关在里面,还是要走到人前讨一个真实?”
高淼想了想,笑呵呵地说:“我未婚夫叫黎笙,不是安徒生”
好吧,许凉自知问错了对象。
“不过——”,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当一个傻白甜也不错。别把这三个字当成贬义词,你想想,如果你到六十岁还是个傻白甜,那一定是因为有个很爱你的人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
许凉被“很爱”这两字五雷轰顶。要什么程度才算得上很爱呢,但她想,绝不是九哥对自己这样的。
这时候司机推开门,并没有进来,见许凉看到自己,谦和地对她点了下头。
许凉对他招了招手,和电话那头的高淼说了再见,高淼一下子想起来,说多谢她的粥和水果,并给了她一个么么哒。
终于在高淼的隔空狂吻中挂了电话,许凉和撑着伞的司机一起往停在路边的车方向走。
“叶先生呢?”,她问道。
司机说:“他今天很忙,让我先接您回家”
许凉点点头,没再多话。
坐上车,车子平稳地行在路上,许凉还像小时候那样,扒在车窗边,去看街道两旁被灯光点缀得似锦的橱窗。
脑子里却在想,到底是不同的,吴敏川和高淼。一个要一马当先,独当一面,婚姻家庭都比事业次要,是风是雨也要迎上去;一个甘心做个小女人,躲在巢穴里面安眠,不要强不要硬,只图个美满团圆。
自己呢,成一把剑,还是画一个圆?
还没想出个结果,车已经行进五星级别墅区的主干道。他们的家就在主干道的尽头,像整个世界的末端:那里安静雅致,与世无争,九哥说那里适合隐居,也适合藏一个家。
到了地方,许凉对司机说不用下车替她撑伞,这么冷,让他直接回家。
司机说:“我还要去一趟公司,叶先生快要散会了”
许凉愣了一下,这是要回家吃晚饭了,她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正值隆冬,雨夹雪还没有停。家里点着灯,有烟火气,很明亮,等着人回家一样。
许凉输了密码,打开夏洛克铁艺门,感受到一片寂静。雪霰子从灯旁打着呼哨过去,恍惚一看,还以为风是白色的。
她闭紧嘴唇,扎紧风衣,以免寒风灌进身体里面。进了门,家里做饭的阿姨还没走,看来是怕人回来菜没了热气,掐着时间做饭。
许凉换好了鞋,严阿姨赶紧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让她将身上沾了寒气的风衣脱下来。许凉索性上楼换了家居服。
再下楼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严阿姨来问她,是否现在就用餐。
许凉说再等等:“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
严阿姨温和地笑着说:“我做饭前,叶先生的助理就打过电话了,说先生可能会晚一些,让您先吃着”
许凉还是说:“麻烦你先热在锅里吧,我再等一等”
严阿姨归置好了,跟许凉说了一声开门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很空旷,哪怕里面装修得很华丽,算得上奢侈。许凉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她看得出神,完全不知道里面的人在高声笑什么。
等一个人的滋味无异于在熬,和时间对峙。
差不多半个小时,庭院里传来脚步声。这么吵闹的电视里的声音也没能掩盖住。
许凉一下子跳起来,愣住了,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等的过程就是在准备迎接某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看正接近的叶轻蕴。他身材修长,于风雪里如同翠竹青松,挺拔如芝兰玉树,每一个步伐都踏在人的心跳上。
他走得很快。院子里的花草都枯萎了,没有什么能留住他的脚步。
伺候花草的园艺师傅说今年真的太冷了,花草都冻死得差不多了。叶轻蕴想也没想就让人把枯草铲除:他的地绝不能让没用的东西占去。
叶家人都是完美主义者。别人追求最好,他们追求一直最好。
可许凉是个恋旧的人,拦住他说万一有一两株活下来了呢?这要到明年开春才知道,不急的,等确定它们都没救了,再种新的吧。
他一面说浪费时间,一面还是保留了满地枯草。
许凉等着他进门,要他脱下大衣去洗个热水澡。
他不肯,两只手揣在衣兜里就是不拿出来。
许凉奇怪道:“你包里装着手榴弹吗,关键时刻才拿出来吓人?”
一面说一面去解他的大衣纽扣。
他个子比她高很多,一仰头她就够不到了。
看她踮起脚尖来,努力够自己下颌的纽扣,他笑了——真是笨,不知道从下面开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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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粉红手套
许凉目光一个闪烁,脚尖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往旁边一歪,眼看就要跌到地上。
他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将她搂在怀里。她的居家服上印着开得正艳的桃花,似乎有香气。
低头一眼,她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满脸都是诡计得逞的喜悦。她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又大又圆,老人家都说她是杏眼,如流风浅水;小时候院子里几个男孩子虽不乐意自己常把她一个女孩子带在身边,但也说疙瘩一抬起眼睛清澈地吓人一跳。
这么多年来,幸好这双眼睛还如原来那样明亮。
许凉站好了,在她背上扶着的那双手还没有撤开。她证据确凿地捉住了,他一双大手外面戴着粉红色的手套。
这手套是她织的。只是当时在官邸的时候看微娘手脚利落地做女工,一团团的毛线经她一双巧手,过几天就变作围巾,袜子之类,她看着手痒,一时兴起让她教自己。
她是没有这方面天赋的,做得一团糟。微娘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她,笑呵呵地说做成了送给你九哥,他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就自己这笨手笨脚,他一准儿第一个嫌弃。
线被拆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磕磕绊绊做好。去年除夕的时候,她心里建设了十几次,才下定决心将手套送给他——其实里面还有促狭的意思,粉红色的,看他一个大男人好不好意思收。
他一边笑一边翻来覆去看那双手套,嘴里损她的话一连串——
“你浪费了几火车皮的线才做出的这玩意儿?”
“你做出来不会是拿来喂垃圾桶的吧?”
“你上不了厅堂,下不了厨房我都忍了,现在还做不了女工,非逼着我承认自己是天底下最惨的丈夫是吧?”
“我以前只觉得你只笨成个比较级,看来是低估你了,你原来可以是最高级!”
她气呼呼地说:“你不要就算了!”,说着就要去抢。
他个子高,长臂一举起来,她就没办法了,眼巴巴地看他让自己闹笑话。她心里把他骂一千遍,把自己骂一万遍——谁让你傻乎乎地送什么新年礼物!
都说除旧迎新,她迎来一个肺都快爆炸的崭新一天。一家人看春节联欢晚会,她坐得离他老远,话都不肯和他说。
后来盛霜闹着去放烟花,她还在生气呢——不气了也不要给他好脸色,她可是很记仇的!
她说不去,他过来威吓她:“你去不去?不去我当着全家人亲你了啊!”
许凉只差垂足顿胸,浪费了好几天做了手套送了白眼儿狼,现在还要被他威胁,她真快被气死了。
没办法,他有一万种手段逼她就范。她噘着嘴,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开车去河边,夏清江最夸张,开他那辆花花蝴蝶一样的兰博基尼,也不看看凌晨了,谁来艳羡他的豪车啊?
他们在河边把烟花点燃,巨大的声响,烟花一蓬蓬在天空绽放,空气里有硝烟的味道,一朵陨落另一朵开始新生,似乎在夜里,天边开出一瞬间的春天。
其他人都在河边放着,彼此笑闹。她站在岸边,已经只剩枯枝的杨柳树下。冬风凛冽,他忽然打开风衣,将她包裹在自己怀里,在她疑惑仰头看他的时候,低头轻轻衔住她的嘴唇。
当时他的手上就戴着那副粉红色的手套,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吻,既温暖,又温柔。
她以为他已经把手套给扔了,没想到他还留着。许凉将那双粉红色的手握住,只觉得颜色还很新,心里五味陈杂。
“你不是嫌弃得要命吗?”,她还记得当时他那不屑的眼神。
叶轻蕴现在的眼神也很不屑:“所以你没看到吗,我戴着这双手套,手揣在衣兜里,根本不敢拿出来”
许凉气得去脱他的手套:“那你干脆还给我!”
叶轻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