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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两人正聊着,赵高带着个小宦官捧着个箱子就进来了。“参见德诚夫人、德媛夫人。”行过礼后,转向敏柔道:“娘娘,这是去岁下面供上来的火狐皮,穿上后最是驱寒保暖又不燥热,大王惦记着娘娘产后体虚怕寒,便叫巧手的工匠为娘娘制了狐裘送来。”“知道了,有劳公公代本宫向大王谢恩。”随后想雪梦使了个颜色,雪梦马上给赵高递上了好处。“多谢娘娘。奴才告退。”赵高走后,德媛笑眯眯的对敏柔说“这火狐裘色泽艳丽,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可见大王对娘宠爱。”敏柔抚了抚狐裘,示意雪梦收起来,对着德媛语重心长道:“在这宫里,什么恩宠都是一时的,还是有个子嗣最为重要。好在如今天神降幅,本宫能有了扶苏,元曼虽非本宫亲生,但也与本宫十分亲近,本宫也就知足了。”德媛掩过眸间黯然的狠色,面上仍然笑着:“说的是呢,德诚夫人可不就是有福之人么。”
送走了德媛,敏柔满目冷意,心中感慨到底是大国公主,心思深沉如此,若是生为男儿身,只怕是为君之才。
正想着,有乳母抱了扶苏来,说是公子醒了,便抱来给敏柔瞧瞧。敏柔抱着扶苏,看着那小小软软的小人儿窝在自己怀里,刚刚心中的冰天雪地霎时都被融化了。扶苏被自己的母亲抱着,看着自己的母亲悄无声息的就笑了。“小公子在对娘娘笑呢。奴婢伺候了这么久,可是头一次见到小公子笑呢。原先只觉得小公子长得像娘娘,如今这一笑倒是显得更像大王几分,长大了想必又是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其实小孩子那么小,哪里就看的那么分明了,可这乳母说话着实讨喜,敏柔当下便赏了乳母件首饰。
晚间嬴政看过孩子之后又去看了看敏柔,两人一同坐在榻上说了会子话。“寡人刚刚去看了扶苏,觉得比前几天又长大了不少。”“小孩子长得总是快些,臣妾每日见到扶苏也觉得是一天一个样的。”“说是一天一个样,寡人倒是觉得这孩子越长越像你了。”“可乳母今日还说扶苏长得像大王呢,说将来必定通大王一样又是个才貌双全的。”“咱们的孩子,必定是极好的。”嬴政抚着敏柔的肩背“再过几日便是扶苏满月宴了,寡人想到时候给你再晋一级。”敏柔抬头看嬴政,见他一脸认真,便离了嬴政怀抱,向嬴政施了大礼:“你这是做什么?”“臣妾无功无德,实在不能担当王后大任。”“你为寡人诞下大秦的太子,如何不能执掌凤印。”“大王对臣妾母子怜惜,臣妾感恩不已,来世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只是扶苏资质平庸,臣妾从未对扶苏寄予厚望,还请大王收回成命。”嬴政沉吟片刻:“你当真不愿?”敏柔低头不语“也罢,此事寡人确实唐突了些,便先放下吧。”“谢大王。”“你如今尚在产褥期,不宜劳累,早些歇着吧。赵高,摆驾。”“臣妾恭送大王。”嬴政临走前回头看了敏柔一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走了。
敏柔当然明白嬴政对扶苏的宠爱,明白嬴政愿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们母子。可敏柔只想扶苏平安长大,对宫中的孩子来说,锋芒毕露从来都不是件好事,平庸也好,出众也好,能长大终老便已是最大的福气。嬴政也懂,可他身为这孩子的父亲,更希望这孩子能够足够出众,出众到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代替他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交由自己掌控,才能真正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扶苏满月宴转眼便至,敏柔坐蓐期满也要参加。正当敏柔梳妆打扮准备赴宴时,嬴政来了。嬴政见她今日正是梳的凌云髻,便在她身后对着镜中的她笑了笑,满目都是说不尽的柔情,正当雪梦要给敏柔的髻上压上那枚赤金牡丹华胜时嬴政的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待到雪梦执笔占了研好的黛粉要为敏柔画眉时,嬴政却伸手拦了:“寡人来。”嬴政执笔,在敏柔的眉上轻轻的画着,比批任何一卷奏折都要用心,敏柔只觉得那笔在她眉头轻扫,却直直的扫到了她的心底。画好后,嬴政轻轻捧着敏柔的脸看了半晌,见眼前人一张玉面如雕似琢,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又笑了:“真真好看。”敏柔面上一红,雪梦几个服侍敏柔梳妆的倒是相视一笑。
宫宴中自是一番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如今敏柔恩宠正盛,又诞下了嬴政长子,宫中其他人自是抓紧时机巴结奉承。德媛也执杯相贺,敏柔见她今日一见紫绀色锦缎宫装,上用银线绣了流云芳菲纹,头上绾的是十字髻,头上戴的是敏柔送她的那顶百花冠并几枚白玉华胜,妆容清丽却又贵气逼人。德媛如其他人一样向敏柔道了贺,正欲将杯中酒饮尽,却听敏柔道:“多谢德媛夫人相贺,本宫此番能顺利诞下扶苏,倒也要多谢德媛夫人相助,本宫这杯回敬德媛夫人。”德媛也不推辞,掩袖满饮杯中酒,对着敏柔微微一笑。
当晚嬴政自然是要宿在敏柔宫里,两人便在宫宴后一同回去。敏柔服侍嬴政更衣后,自去卸妆更衣。雪梦刚刚伸手要除去敏柔头上的钗环发簪时,嬴政却叫她退下。唤了赵高进来,赵高捧了只木匣进来放下后便也悄无声息的退下了。“陛下?”敏柔不知道嬴政用意,嬴政却扶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只见嬴政摘下她发上压着的那枚赤金牡丹华胜道:“这个倒是好看,只却不太衬你,倒是这个更好些。”说话间打开了刚刚赵高送进来的木匣,里面可不正是那朵玉质木芙蓉。只是断裂处已经以金丝镶嵌修补好了,倒是比原先更添了几分华贵。“那日寡人醉酒伤了你,着实恼恨不已,见你连这个都不要了,心中更是悔恨,便命人去找了能工巧匠来修补了,想着以后再把它重新戴回你头上。”嬴政把那枚木芙蓉为她戴好,又想起了盛夏当中的某天她便是梳了凌云髻,头上簪了木芙蓉,一条水色长裙外罩一件白绿长衫,那一抹清新之色竟堪堪压住了满园浓艳的花红柳绿,当真美极,叫他永生难忘。
当晚两人携手入账,当中是怎样一番极致酣畅只有二人能知,此处不细表。
如今自己膝下也算儿女双全,嬴政对自己也是百般温存,敏柔只觉得日子一天一天美好的不太真实。除了郑国。
嬴政早朝完后,正在书房中看奏折,敏柔便坐在一旁看书,赵高悄悄进来在嬴政耳边低语了几句,嬴政抬头看了敏柔一眼,见她仍然低头看着书,也不多说:“好生看管起来。”“诺。”敏柔虽不知他们再说什么,却也能隐隐的感觉到此事怕是与郑国有关。只这毕竟是前朝国事,再与她休戚相关她也不好直接过问,便也只能压下满肚子的疑惑,装作自己一无所知。一个有意相瞒,一个装作不知,两人之间倒也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和谐。只是这种和谐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了。
当时正是盛夏,敏柔带着扶苏和元曼在花园里玩累了便在假山后捡了处阴凉地儿坐下。正坐着,听到后面有宫女在唧唧喳喳的说这话,敏柔原也不在意,宫女大多年纪小,喜欢凑在一处搬弄些口舌也是难免的,只要不出格敏柔也大多不管。只听一个说:“你听说了没,如今咱们这宫里又进新人了呢!”“你莫胡说,谁不知德诚夫人是大王心尖尖上的人,大王还未宠够呢,哪里来的新人?!”“开始我也不信,只是那西宫中洒扫的小花亲眼看见有个妇人被带了过去。”“既如此,大王为何不下旨册封,还偏偏关到冷宫去?”“小花说那妇人整天在里面哭号,想是不大情愿入宫,况那妇人虽美,却梳的妇人髻,想来大王为了脸面也是要瞒上一瞒得。”“我不信。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无论是先头没了的的德肃夫人、被关起来的德敬夫人还有如今的德诚夫人、德媛夫人,有哪个不是顶尖的美人,况且如今谁人不知大王最爱的是德诚夫人,又怎会巴巴的挟了个已婚妇人入宫。”“这你就不知道了,虽不知那妇人夫家是谁,可听口音却是郑国人,那德诚夫人入宫前可不就是郑国公主,说不定就是帮大王挟了这妇人入宫来才这般得大王青眼也未可知啊。”
“越说越过分了,娘娘,奴婢去把她们赶走。”雪梦风风火火的朝假山后去了。敏柔却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两个小宫女说的话,她相信嬴政绝不会如那两人说的那般不堪。只是那妇人是从郑国来的,敏柔却不得不疑心。
晚上嬴政进门就见敏柔正倚在榻上,面前虽然摊了卷书,目光却不知道飘到哪去了。雪梦跪在地上,见自家主子还在愣神,刚想开口提醒,却被嬴政拦住了。敏柔正愣神想着白天的事,手上的书突然被人抽走,唬了一大跳,见是嬴政来了,刚想起身便被他卷到了怀里:“刚刚在想什么?”敏柔笑笑:“没什么,只是看书累了,歇歇眼。”“既是看累了,那就换点别的做。”说着就翻身压住了敏柔,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两人在榻上直缠绵到半夜这场云雨才算歇下。嬴政抱着她重新沐浴过后把她放回床上。嬴政见她眉梢眼角还含着一股媚意,只觉得全身再度燥热起来,放下帐帷将刚刚的事又来了一遍才终于尽兴搂着她睡去。
接连几天赵高都觉得嬴政的心情很好,照理说朝堂上的形势还和往常一样,可是嬴政的脸上就是掩不住笑意。他是不知道最近嬴政是觉得身心巨爽。嬴政与敏柔在一起这么久,直到最近他才觉得他们在床笫之间达到了极致的契合,其中的酣畅美感又是其他人所能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抱歉~~
☆、第五十六章
敏柔当然不是突然开窍了。她去过西宫,只不过在半路就被拦住了,守门的宦官很客气:“娘娘,前面是冷宫,里面脏,娘娘还是请回吧。”话都这样说了,敏柔也不好硬闯,再加上白天毕竟人多眼杂,倒不如晚上悄悄出去。只是最近嬴政夜夜宿在她宫里,她想要出去也只能等他疲累至极沉沉睡去才行。敏柔既打定了主意,晚间自然对嬴政百般迎合。
是夜,嬴政果然又来了,待嬴政昏昏沉沉睡去后,敏柔小心翼翼的扳开他禁锢着他的手脚,又轻轻推了他两下,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蹑手蹑脚的爬下了床。随意绾上头发,穿上外袍,又罩了件玄色的披风,兜头带上风帽便出了门。赵高那里早有小宦官诓到旁处去了,敏柔带着雪梦一路小心绕开宫中巡视的卫兵,终于到了西宫,敏柔自己进去,留下雪梦在外把风。
华宁到了秦宫几日,心中越发的不安。当初她勾结韩郁盗得秦郑两国战事部署,原以为郑国战败韩国便能按照之前所约许她韩家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可这约还没来得及兑现便被秦国查了出来是她兄妹所为。一夜之间,她的母家老老少少几十口统统下狱,她被打入冷宫,连她新婚的女儿诺妍公主也被新婚夫家休了,成了整个郑国的笑柄。华阳原本已经做好了万死的准备,谁知郑王还没杀她,她便被押上了路。一路风餐露宿而来,在到达秦国的那一天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以解脱,谁知却被一路送进了宫里,关在这个似乎叫做西宫的冷宫中。每日有宫人送来饮食,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几日,既不见有人来审她,也不见有人来杀她,她心中越发不安。
今夜她才刚刚睡着,便听见门开了,仿佛有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她而来。会是刺客吗?华宁暗想,虽然早已做好了万死的准备,可她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想要看一眼杀死她的人,想要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是你?!”华宁睁开眼,没见到所谓的刺客,只见到一个女子,一袭黑色斗篷,头上戴着风帽,即使室内昏暗,可借着那女子手边的烛火华宁还是看了出来,是敏柔。
敏柔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竟然会是华宁夫人。“华宁夫人?!你怎么回到大秦来?”华宁冷笑:“呵,公主,哦不现在该是德诚夫人了,我好歹也是你的庶母,你此番在我面前这般装模作样又有甚意思,有话不如直说了。”敏柔默然,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华宁见她不语,又冷笑了一声:“怎么,这时候说不出话来了,我记得原先长公主最是能言善辩,怎么如今一个字都说不出了。不如本宫替你说了吧,没错,郑国此番战败,就是我偷了战事部署致使郑国战败,”敏柔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你。。。。。。为什么。。。。。。”“为什么?自你出嫁以后,你父王可曾在理会过我们母女一次?你如今嫁了秦王,生了王子,满身荣华一世富贵,可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女儿的!”敏柔听她这般把一切都赖在自己头上,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两人正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