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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刻; 他都表现出了一种带着一些距离感的平易近人。但是他望向维也纳美术学院的那种目光却会让林雪涅不可抑制地去想起她才从自己的同学,乔治小胖子那里听到的; 有关少年希特勒与两次拒绝他的维也纳美术学院的故事。
因此,觉得自己的老毛病难得又犯了,且机会难得的林雪涅大着胆子试着说道:“您似乎很喜欢这所学校。”
这一次; 纳粹头子并没有转头看向林雪涅,而是继续看着这所他曾梦寐以求的大学,十分大方地说道:“是的。我曾经报考过这所大学,但是被拒绝了,还被拒绝了两次。这似乎是一件丢脸的事?”
虽然早就听闻一手制造出了那些人间地狱的纳粹头子其实很有人格魅力,会让与他交谈的人都对他心生好感,可林雪涅还是会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言谈中所展露的与众不同的气质所感到惊讶。
对于一位白手起家,自己创建了一个政党,甚至还在那之后组成了拥有相当数量成员的“冲锋队”,并发起了政变,又在此后因政变失败而锒铛入狱再出狱,在德意志搅起了好大一番动静的“大人物”来说,承认自己年少时期的这段往事本应是困难的。可阿道夫希特勒却不仅坦然提起,甚至还在林雪涅这个“微不足道”的女学生面前调侃起了自己两度被拒的这段经历。
这让林雪涅有些怔愣,但随后她就接口道:“这得看您是被什么专业拒绝的了。”
“绘画。”在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后,纳粹头子似乎也有些好奇眼前的这个布拉格大学的女学生会说出些什么。
而后,他听到林雪涅在想了一会儿后说道:“那就不值得为此而感到懊恼了。因为绘画的欣赏或者说鉴赏从来就是一件很主观的事。就好像梵高,他在他的那个时代也没有得到别人的欣赏,一直到他去世之前都在接受着他弟弟的接济,并以此来继续他的绘画事业。但现在,人们开始发现他的价值。”
“有趣的说法。”
“谢谢。其实这样的画家还有,比如我很喜欢的毕加索,还有我不怎么喜欢的达利,他们的绘画风格也和别人都不一样。如果是不欣赏他的人,会觉得他们的画简直就是在胡闹。”
“请原谅?”
“我是说,毕加索和达利。他们都是西班牙人。也许现在他们还没什么名气,但您以后会知道他们的。因为他们都会成为很伟大的画家。也就比梵高差一点点吧!”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成功地逗乐了在绘画事业上极其不顺利的纳粹头子,这个第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不苟言笑印象的矮小男人笑了起来,并对林雪涅说了一句应该算是夸赞的话语。
他说:“你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说着,阿道夫希特勒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而后对林雪涅说道:“再见了,可爱的女士。你该去找你的小男朋友了,他一定着急了。”
咦……咦?
听到这句话的林雪涅不禁看了看披在自己肩膀上的在这个时代看起来略显怪异,却还是一眼能看出来它本应属于一个男性的白色运动外套。感到自己被纳粹头子揶揄了的林雪涅觉得自己简直三观碎裂!并不禁脸红起来。
可那个时隔多年还要来维也纳美术学院门口站老半天的纳粹头子已经转身离开了!这让林雪涅不禁考虑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对哦,我的小男朋友……不、不对!是艾伯赫特肯定得着急了!
可……我是谁?我在哪儿?这里现在是几几年?我的查理大桥又在哪里!没有它我应该怎么回现代……不、不对,是结束病症!
林雪涅后知后觉地焦急起来,并开始回忆自己刚才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跑来了这里,可她还没来得及着急地踱步起来,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又来了。可是这一回林雪涅却并不惊慌了,她甚至还惊喜起来!
果不其然,在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来了之后,她周围的一切就又一次地扭曲起来。而艾伯赫特喊着她名字的声音则模糊地传来。
在这种天旋地转中,林雪涅努力地稳住身形,她看到艾伯赫特就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似乎正在着急地找她。
可还没等林雪涅出声喊出对方的名字,仿佛感受到了她实现的德国男孩就一下转过身来,并且转身速度之快险些让他手里拿着的那杯热巧克力都洒了出来。
“雪涅,你刚刚去哪儿了?”
当艾伯赫特看到林雪涅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并走到了她的身前,眼睛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关切。
这让林雪涅在高兴欣喜之余也疑惑起来,她向对方问道:“你是说,你刚才没找见我?”
这下,换艾伯赫特疑惑了,但他还是给了林雪涅肯定的回答,并说道:“我问了米洛什他们,可他们都说没看到你。打你手机也打不通,我差点以为我才离开你两分钟就把你给弄丢了。”
说着,艾伯赫特把还热乎乎的热巧克力放到林雪涅的面前,并说道:“下次别这样乱跑了,我会着急的。”
闻言,林雪涅从对方的手里接过热巧克力,而后郑重点头。同时,她也在自己的心里说——嗯,人家努力!
可这样之后,喝过一口热巧克力的林雪涅又因为想起自己刚刚到底是见到了什么人而一阵后怕。事后这么一想起来,小胡子刚才的每个神情都让林雪涅感觉更冷了!她不禁一个哆嗦,而后两手捧着热巧克力,又向艾伯赫特靠近了小半步,把脑袋埋在艾伯赫特那有着火热体温以及强有力心跳的胸膛上,这才又有了安全感。
可她的这一行为却是让眼前的德国男孩误会了,他问林雪涅:“还是很冷吗?”
对此,想在对方的胸口多靠一会儿的林雪涅只是点头。于是就算只是穿着一件短袖t恤也没觉得有多冷的金发男孩小心不碰翻女孩手里捧着的热巧克力地用臂膀环住她,并说道:“那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嗯。”还没缓过来的林雪涅只是轻轻应了。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现在的样子和平日里很有活力的样子实在是有着很大的反差。觉得她这样也很可爱的艾伯赫特不禁很快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才带着林雪涅一起走去他们的同学们所在的那块草坪,告诉这些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们,他们想要先回去了。
对此,乔治小胖子当然会被两人给再次激怒,并表示这种时候还要秀恩爱的情侣真真是该被绑上火刑架!
但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的米洛什却是表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也该回去青年旅舍把中午从超市买的那些吃的煮一煮,准备今天的晚餐了。米洛什的这一提议一经说出就得到了同学们的赞同。事实上他们早就期待回去自己烹饪今天的晚餐了!
于是乎,觉得自己还有一肚子故事没讲的乔治小胖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并不忠实的听众们就这么都站起来拍拍屁股打算走了!
太过分了!情侣们都该被绑上火刑架!!
可悲愤的乔治小胖子却还是只能跟上去!因为他们班上的女生说了,不帮忙做饭的男生今天晚上全都没饭吃!
“等等!我就来了啊!”
屈服于淫威之下的乔治小胖子只能这么喊着小跑起来!
所以,这天的晚餐自然会是并不丰盛却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可本以为自己的“癔症”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又在今天遭逢升级配方的林雪涅却一直都没能回过神来,甚至开始思考起人生。
在晚餐过后,她和艾伯赫特一起坐到了青年旅舍门外摆出的长桌前。
她戴着的耳机里所传出的,是莫扎特的g小调第四十号交响曲。而她所瞪视着的,则是手机屏幕上的莫扎特的画像。
我要见莫扎特!
我要见莫扎特!!
林雪涅在自己的心里狂野地吼出这句话,丝毫不记得她几个小时前才答应自己“小男朋友”的不随便乱跑。
但这一次……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并且她眼前的一切都依旧是清晰的,正常的。
于是林雪涅不禁问自己——难道是莫扎特的年代太久远了?
这么一想,林雪涅不禁问就坐在她身旁的艾伯赫特:“艾伯赫特,除了莫扎特之外,维也纳还有什么特别特别有名的人吗?年代别太远,要近一点的!”
对此,艾伯赫特只是想了一会儿就问道:“埃尔文·薛定谔?”
听到这个答案的林雪涅心想——嗯,这个物理学家他长得没有爱因斯坦可爱,不见。
看到林雪涅皱着眉头又看向自己,明白自己刚才的那个答案肯定没有让她满意的艾伯赫特不得不露出宠溺的笑,继续说道:“弗洛伊德?”
林雪涅又想——不,我也不需要再多一个人来告诉我,我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了。这个也不见!
眼见着艾伯赫特还要继续往下说,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一个女孩挑起眉笑着问道:“茜茜公主?”
妈妈呀,在一堆事业有成的男神中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自带粉红气场的名字,这种画风突变就很尴尬了,于是林雪涅只好十分矜持地向对方点了点头地表示:
“谢谢。”
可林雪涅矜持地表达谢意了,斜对面的女孩却是看出她的敷衍,而后很是不遮不掩地就这么撇头冷哼一声。
感到尴尬的林雪涅只得又矜持地表示:“其实,我更喜欢玛利亚·特蕾莎女王。”
可是斜对面的那个奥地利女孩还是不领情,又是冷哼一声,而后嚼着口香糖吹起了泡泡!
这下,艾伯赫特没能忍住地一下笑出声来,并在林雪涅完全不明白他到底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时候站起身来,并向她伸出手来说道:
“走吧,别看莫扎特了,我们一起去散散步。”
林雪涅虽然并没有很想去散步,但她绝对更不愿意留下来面对这个只因为一个茜茜公主就对她横眉冷对的红发小妞。于是林雪涅只是犹豫了两秒就很快起身,并把手交给这个光看脸就能让林雪涅看个一整天的德国男孩。
当然,在走出几步后,憋得不行的林雪涅就和自家“小男朋友”小声抱怨起来:
“我都已经说了我更喜欢玛利亚·特蕾莎女王了,她怎么还这么不高兴?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好不好。玛利亚·特蕾莎女王好歹也是正统的哈布斯堡王朝继承人,统治力超强的。当年那么多人只因为她是个女人就不赞成她继承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还要分她的地,这么艰难她都稳下来了。
“而且之后她还联合女沙皇一起痛殴当年带头欺负她的普鲁士皇帝,这一殴就殴了他七年,如果不是女沙皇死的早,弗里德里希就被殴死了!她这么厉害,可现在的人一提起奥地利的著名王室女性,就好像只记得茜茜公主,她只是个外嫁过来的小姑娘啊。而且历史上的茜茜公主和电影里演的根本就不一样!”
艾伯赫特并没有打断林雪涅,他只是看着身旁被他牵着手的女孩在路灯的柔和光线下很生气地说着那些话。他觉得让他一路从德累斯顿追到了布拉格的这个女孩气呼呼的样子有趣极了,也可爱极了,这让他……很想继续白天的时候没有完成的吻。
“你不喜欢茜茜公主。”艾伯赫特笑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让林雪涅气鼓鼓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是的,不喜欢。她和她的丈夫感情不好,要闹到全国都知道,在外头还有别的追求者和她情投意合,这也弄得全国都知道。明明他们的儿子自杀俩人都有责任,但是她却把一切都推到她丈夫的头上,自己去做受害者,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可怜。然后她高兴啦,坐着她的丈夫特意给她造的小火车去全世界到处散心整年都不回来啦,把她丈夫一个人丢在维也纳,每天早上四点就起来处理政务,活得就好像一台机器一样。”
当林雪涅一口气说了这么好多好多之后,艾伯赫特好笑地给出了高度总结:“所以,你是在为奥皇抱不平?”
一听到这句话,林雪涅就好像一只被戳破了气球那样,瞬时就瘪了下来,然后她才吱吱呜呜地表示:“好像……是有一点。”
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艾伯赫特牵起林雪涅的手,并停下了脚步,就站在这个女孩的眼前说道:“有一个男孩他在回家的火车上见到了一个让他感到很特别的女孩。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女孩一见钟情了,只是一直记得她的样子,没有办法忘记她。所以他经过了很多努力才好容易去到了这个女孩只说过一次的学校,去到她上课的教室找到她。可今天晚上,这个女孩却只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无礼反应就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另外一个早就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身上。雪涅,你能不能也替这个男孩也抱不平一会儿?只要一小会儿。”
咦?咦咦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