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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道:“翀儿,那颜府就是一笔糊涂账,从颜寿泉起,就糊涂着。那高府虽是帝师,却也是个出傻子的地方,我看,就算了吧!”
温氏道:“我也觉得门第上低了点儿!若是颜侍郎的女儿嘛,倒是可以考虑。四房不仅是庶出,那颜秉正也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小小书院的院长啊!”
沙毓颖看着赵翀,幸灾乐祸的道:“舅母说的是呢!我可听说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那可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老夫人道:“那颜家丫头确实是个机灵的,这一点儿,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她这身后的底子,的确是弱了点儿。”
温氏连声附和,“就是啊!若说机灵,我看谷尚书家的女儿宵蕴就很不错。模样儿长的好不说,关键的出自书香门第,还是你老师的女儿,知根知底的,多好!”
赵翀叹了口气,“你们挑剔人家的时候,焉知人家不挑剔你们?凡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如今,我中意的人你们不想娶进来,他日别后悔就成。”
抬脚往外走。
老夫人就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砸了过来,“臭小子------”
赵翀如同背后长眼睛似的一歪头,杯子擦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砸在了门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温氏连忙上去抚背,“母亲消消气!他从小到大就这么个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跟他生气,哪还不得天天气死啊!”
小丫鬟从外面进来,行礼道:“禀告主子,前院递过来消息,说是颜家的四少爷,受帝师之托,来给二爷送信呢!”
“嘿!”老夫人提高了声音,“这还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把信拿来我看看!”
赵翀大皱眉头,“您操心操心我的婚事就行了,朝堂之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臭小子!”老夫人气呼呼的说着,唇角却是翘起的,“居然敢给我甩脸子。”
温氏道:“我看啊,这府中也就他敢给您甩脸子了,您却偏偏纵着宠着。”
老夫人撇嘴,“我愿意!颖儿,你发的什么呆?”
老夫人抬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本是很轻的力道,沙毓颖却因为没有防备,一下子从炕上栽了下去。
幸亏一旁的丫鬟及时扶住,不然,恐怕得摔一下子。
她这一反应,倒把老夫人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把人拉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摔着哪儿?”
沙毓颖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哭丧着脸道:“老祖宗,有件事,到了现在,颖儿也不瞒你了。在沂州的时候,大家都在传翀表哥是稀罕男人的。当时他身边还有个小厮来着,我来京打听过他身边的人,说是那个小厮在半道上没了。”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翀儿怎么可能有那种嗜好?他又不是崔尧!”
提到崔尧,她又瞬间没了底气。
崔尧的存在,就在充分证明着,男人也是可以好男人的。
温氏是站着的,闻听了沙毓颖的话,差点儿站立不稳。“在沂州的时候,居然有这种传闻?”
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沙毓颖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当初到达沂州的时候,那个颜家四少就是跟在表哥身边的!如今到了京城,还跟表哥有着这么密切的接触,真的正常吗?
而且,刚刚你们也看到了,表哥一听颜四少来,就不管不顾的跑去了,这也太急切了点儿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疑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疑心
“不对!”老夫人喃喃道,“翀儿不是没有娶妻的意思,刚才都说了让去帝师家提亲的!他不是说中意帝师那外孙女嘛!”
沙毓颖道:“我的个老祖宗矣!正因为这样,才更可疑啊!您也不想想,那帝师的外孙女是谁?那可是颜四少的亲妹妹啊!所以,就更奇怪了!会不会是挂着羊头卖狗肉?那颜十七就是表面打掩护的啊?”
老夫人一下子从炕上跳了下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丫鬟婆子赶紧上前为其穿鞋的穿鞋,拿披风的拿披风。
“颖儿留下!毕竟有外男在场!”这个时候了,老夫人还是不忘礼数。
听沙毓颖这么说,温氏也是六神无主了。跟在老夫人身后,直奔前院而去。
赵翀从颜如松手里接过那封所谓的信,展开来,待看到那个‘疑’字,不觉皱了眉头。
正沉吟着,就见老夫人和温氏联袂而来。
赵翀就觉得头隐隐的疼了起来。
颜如松也是没料想会见到女眷,连忙上前行礼,“颜如松见过老夫人,夫人!”
老夫人和温氏一起上下打量着颜如松,从头发梢到脚趾,可谓是一处都不放过。
颜如松抱拳站在那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赵翀清了清嗓子,两人这才收回视线。
老夫人嗯了一声,便径直到主位上坐了。
颜如松这才如释重负,“大人既然有家事要忙,松就不打扰了,告辞!”
没等赵翀应声,老夫人发话了,“帝师遣你前来,有什么事啊?”
颜如松道:“外祖父有书信一封,代为转交。”
温氏道:“帝师有信,随便叫个下人来送就好了,缘何还要你这个外孙亲自跑一趟呢?”
颜如松也不敢抬头,却依然能感受到被人审视的凌厉。“外祖父说,此事体大,松亲自前来,方显慎重。对了!我这里还有信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方形的玉佩。
赵翀眯了眼睛,迟疑着伸手去接。
小丫头把这个都还给他了,是啥意思?
若说那个字,他还能猜出个一二来,那把他的玉佩还回来,仅仅只是为了表示慎重吗?
他怎么觉得小丫头这是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呢?
他又做了什么惹恼了她?
就在这犹疑间,面前的玉佩便被人一把抓了过去。
温氏将玉佩握在手里,惊叫一声,“翀儿,这不是你的随身玉佩吗?怎么到了帝师的手里?”
赵翀伸手,把玉佩拿了过来,“我与帝师在共同办一件大事,这是约定的信物,到了关键时候,只要见到这玉佩,就说明事情可以告知皇上知道了。”
“什么事这么重要?”老夫人威严的开口问。
赵翀抚额,“祖母,这是朝堂之事!”
老夫人看向颜如松,“颜家那小子,你知道吗?”
颜如松一怔,“啊?啊!如松不知!如松只是一举子,还没有资格立于朝堂之上。”
老夫人伸手,“把那信拿来我瞅瞅!”
赵翀大步走过去,将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宣纸放在了老夫人的手中。
老夫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这从来就倔强的孙子,这次如此的痛快。
待展开来,看到那个大大的“疑”字,就更是一头雾水了。“这------这是何意?”
赵翀一挥手,“全都退下!”
下人们便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老夫人更是错愕,“你没唬我?你跟帝师真的在做什么大事?”
赵翀严肃着个脸,“祖母作为周家的人,有权知道周家的事。既然祖母非要知道,我也无不可言。我与帝师所办之事,是有关皇孙周怿的。”
老夫人微诧,“不是已经去了吗?当时跟出去的家人也都杖毙了,还旧事重提做什么?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
“周怿没有死!”赵翀淡淡的抛出这五个字。
却犹如石破天惊,在每个人的头上都扔了个炸雷。
老夫人从座位上噌的起身,“你说真的?”
赵翀从她手中接过宣纸,“祖母再耽搁下去,您的侄孙子就真的没命了。”
“现在是真的活着的?”老夫人怔楞道。
赵翀道:“我可以走了吗?”
老夫人摆摆手,“走走走!赶紧走!”
赵翀便拉着颜如松,几乎是在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颜如松本来还想着行个礼的,都没来得及。
老夫人双手合十,“菩萨保佑啊!但愿那怿哥儿是真的活着。”
温氏却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母亲,你刚才看到了吗?翀儿拉着那颜家四小子,是拉着衣袖,还是拉着手啊?”
老夫人一愣,“被那小子绕跑了,把这茬给忘了。不过,那个字,倒真的是帝师的。不是私相授受的!只是一个‘疑’字,意在说明什么呢?”
温氏道:“我现在就是疑心,翀儿跟那个颜家小子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老夫人喃喃的重复,“疑心?疑心?莫非帝师也在跟皇上传达疑心吗?疑心什么?”
温氏道:“不行!我得派人去跟着,若有不好的苗头,必须严加制止。”
婆媳两个,完全不在一个思路上。
那边,赵翀和颜如松出了卫国公府其实就已经分开了。
赵翀直奔皇宫而去,颜如松则一头雾水的回了高府,并且直奔颜十七住的朝夕院而来。
颜十七正在督促小白练字。
颜如松进门后,看到颜十七笑意盈盈的恬静样子,瞬间没了脾气。“我有话对你说!你留个可信的在身边服侍就好!”
屋子里除了随身服侍的报晓,就是小白了。
这赶人的举动明显是冲着小白来的!
颜十七笑笑,“小白,你先下去!不许去找高颂和高颛玩,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你不许出这个院子。”
小白耷拉着肩膀往外走,“知道了!”
颜十七坐到茶几旁,倒了杯茶递到对面。
颜如松毫不客气的落座,端起茶,一口气喝光,然后开门见山的道:“皇孙周怿是怎么回事?”
颜十七蹙眉,道:“赵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颜如松道:“他说皇孙周怿还活着!可据我听来的消息,周怿是在半年前就没了的!”
颜十七冲着门口努努嘴。
颜如松不解的看过去,“何意?”
颜十七道:“不出意外的话,刚刚出去那个,应该就是皇孙周怿了!”
“啊?”颜如松直接石化。
颜十七也不打扰他,任他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的变化。
颜如松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这个信息消化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十七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的把什么都说了。
颜如松便又陷入了另一种惊恐之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变聪慧了,却没想到她已经聪慧近乎妖孽了。
不过是蛛丝马迹的东西,她却能抽丝剥茧的将真相找出来。
这份子心思缜密,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关键的经历了那样的杀戮,还能够镇静自若,他相信不是哪个大家闺秀都能做到的。
颜如松瞪着颜十七,“哥哥以你为傲!”
颜十七笑笑,“哥哥别忘了,你才是小白的救命恩人!”
颜如松起身,“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你这般蕙质兰心,哥哥很欣慰呢!”
颜十七也跟着起身,并不挽留,送到了门口。“哥哥回去睡一觉!晚上去祖父那边陪着吧!”
颜如松脚步一顿,扭头看着她。
颜十七笑笑,“晚上皇上会来!能在大考前见皇上一面,总是好的。”
颜如松再次目瞪口呆,“你说真的?”
颜十七调皮的眨眨眼睛,“骗你,有糖吃吗?”
颜如松便无语的走了出去,脚步有些虚浮。
颜十七回身,看看报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奇怪?”
报晓淡淡的笑,“在姑娘身边,发生任何的事情,奴婢都不奇怪了。”
颜十七唇角抽了抽,这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了吗?“去把小白喊来!我有事情要嘱咐他!”
有些事,对颜如松不能隐瞒,对小白就更不能隐瞒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帝怒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帝怒
颜十七思忖着,那小子聪慧的很,不点都透,有此劫难也算是慧极必伤了。
同时,半年的颠沛流离,也已经养成他疑神疑鬼的毛病,他现在对于任何的人都是缺少信任的。
所以,不跟他说明白了,一旦他乱想,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冬日的天黑的有些早。
门口的灯笼发出晕红的光。
天空飘起了雪粒,扑打在灯笼上。
颜十七披着斗篷,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
等待是一件心焦的事情。
内心的烦躁和外面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白就站在她身边,跟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
院外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看门的婆子将人放了进来。
颜十七认识那个人,正是高老爷子外书房的书童清辉。
颜十七看一眼小白,道:“来了!走吧!”
伸出手去,小白也不拒绝,将小手放在了她柔软的掌心里。
“姐姐的手,真暖!”
颜十七笑笑,“那是因为姐姐有人疼!听说,没人疼的人,才会手脚冰凉呢!”
小白瘪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