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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吧!”颜十七的话还没说完,高峻钊已经捧着空药碗没了踪影。
颜十七的小脸就皱成了核桃,对抱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关山月道:“舅母,你能不能给舅舅找点儿别的事干?”
关山月好容易止了笑,“我找不到!你舅舅现在认为把你照顾好了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他很怕等姑姐来了,跟她没法交代。”
颜十七想想那各种补汤,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露浓匆匆跑进来,“主子,宫里来人了。老太爷让都去前院的厅堂。”
颜十七就冲着丢过去个小眼神,一副都被自己料中的样子。忙不迭的想下榻。
露浓阻止道:“表小姐就不用去了。好像是宫里来人的意思。”
关山月拍了拍颜十七的肩膀,“等着!舅母去去就来啊!有好东西都给你留着。”
颜十七便又缩回了榻里,看着人呼啦啦的去了,眉眼间有些失望。
沙暖从旁看的清楚,安慰她道:“姑娘歇会儿吧!这种事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去了就是下跪谢恩。”
颜十七道:“我哪是想去凑热闹,不过是想趁机出去走走罢了。这高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呢!”
沙暖道:“姑娘只要养好了身子,以后每天奴婢都陪着姑娘四下里散步。”
好在这时候,关山月那边的话本到了。
颜十七便一扫刚才的小郁闷,捧着话本不放手了。
晚些时候,赏赐的清单便被报到了她这儿,不止一个人跑来她这里诉说。
先是去打探消息的泥融,后是高颛高颂,再后来,关山月又亲自跑来说了一遍。
无非是些个药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之类的,颜十七听的那叫一个兴致缺缺。
直到听到黄金千两的时候,才稍稍抬了抬眼皮。
说实话,皇上赏赐的这些个东西是很珍贵,但她更看重赏赐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后续价值。
颜府的帖子果然紧随着圣旨而至。
关山月直接没让人进门,让门房直接将来人打发走了。
颜府的二少奶奶,颜如樟的妻子,这分量的确是太轻了点儿。
待到第二日,颜如松来了。
带来了个比较有分量的帖子,颜府三夫人的。
大顺有规定,凡四品以上的官员方可为其家眷请封诰命夫人。
所以,在颜府,除了颜老夫人,颜三夫人便是唯一的有诰命在身的了。
同颜如松一起来的是一位邱嬷嬷,据说是颜三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整个人看上去和颜悦色的,见人三分笑。
与那个颜老夫人身边的郭嬷嬷相比,可谓是笑面虎了。
关山月这次看在了颜如松的面子上,倒是没有将这位邱嬷嬷拒之门外,而是在偏厅接见了她。
关山月看了坐立不安的颜如松一眼,“昨儿个槿儿还念叨你,怎么没过来看她。这会儿人到了,也别杵在我这儿了,快去陪她说说话吧!整日里躺在榻上养病,也是很闷的。”
颜如松便脚底抹油的开溜。
邱嬷嬷连忙上前一步,道:“奴婢跟四少爷同去吧!临来前,我们老夫人和三夫人千叮咛万叮嘱奴婢,一定要去探视一下十七小姐。”
颜如松走到门口的脚步一停。
关山月道:“老夫人有心了!三夫人有心了!只是嬷嬷今日怕是见不到槿儿了。”
颜如松的脚步便飞快的迈了出去。
邱嬷嬷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这话怎么说的?”
眼睛瞟向一旁的座位,高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她好歹也是夫人那边派过来的,怎能让她站着回话?
这高家儿媳妇出身不高,还真是不上道啊!
关山月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拂着飘在上面的茶叶,对于邱嬷嬷的眼光装作视而不见。“这是太医说的!宁太医昨日走的时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槿儿现在的病情实在不适合见客呢!”
邱嬷嬷一噎,“十七小姐病的很重吗?”
关山月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咣铛一声。
邱嬷嬷没有防备,身体跟着一哆嗦。
关山月剑眉一挑,“我记得昨日里颜家有人在场吧?好像还不止一个。这要是一个眼神不好,还可以理解。难不成所有在场的颜家人眼神都不怎么好使?”
邱嬷嬷意外的张大了嘴巴,对于关山月如此开门见山的打脸,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打着哈哈道:“高太太这话说的------”
关山月道:“我有说错吗?若不是眼神出了问题,那就应该看到我们家槿儿昨日吐的是血,而不是口水了。邱嬷嬷,你说是不是?”
邱嬷嬷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关山月道:“好在太子和沅王眼睛都是雪亮的,昨儿个就派人送了好些个药材和补品来。再加上皇上今儿赏赐的,所以,这会儿,府里还真就什么都不缺。你们老夫人和三夫人的心意,我们高府心领了。这里也代槿儿谢过了。邱嬷嬷若无别的事情,请回吧!”
“这------”邱嬷嬷迟疑着不动脚步。
关山月起身,摆明了送客赶人,“嬷嬷还有什么事?哦!明白了!是怕回去没法跟主子交代吧!乔嬷嬷,去库房里把太子府送来的燕窝取些来,让邱嬷嬷给颜老夫人带回去。也算是我们槿儿的孝心了。”
“是!”乔嬷嬷高声应着,高昂着头从邱嬷嬷身边走过。
跟着高氏嫁到颜家将近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尤其是在一帮相同身份的人面前。
邱嬷嬷道:“高太太,您这误会了------这------奴婢不是这意思------”
关山月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明白!明白!还请邱嬷嬷回去给三夫人带个话,就说槿儿我们高家照顾的很好,就不劳她来探视了。等着槿儿身子康复了,我们自然会送她回去给长辈们请安的!”
邱嬷嬷这下子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关山月抬脚往外走,“嬷嬷在此稍等一会儿吧!乔嬷嬷很快就会回来的。对了,松儿今儿就在高府留饭了。我们家老爷子一直念叨着要考校他的学问呢!相信这样的事,颜老爷子那里,应该不会怪罪吧?”
“那个------这个------奴婢做不得主啊------”邱嬷嬷吞吞吐吐。
只是话没说完,关山月已经走了出去。
她只是知会一声,并不需要对方来允许。
高家的崛起,便先从强硬开始吧!
只要高老爷子还受皇上的敬重,那么颜如松将来的仕途,还真就不需要他们颜家人操心了。
颜如松此刻也正给颜十七讲着高兴事儿。
颜十七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受颜家的人的影响,不觉松了一口气。
“哥哥是说,赵大人给颜府下了帖子,明日邀请哥哥去礼部尚书谷克言家?”
颜如松语气一重,“十七!不能直呼古大人的名讳!你可知道,他乃是继外祖父之后,唯一在朝的大儒了。他的文章,最是得当今皇上的推崇呢!”
颜十七道:“既是在外祖父之后,那你还不如直接拜外祖父为师呢!”
颜如松道:“你想让我跟当今圣上一个老师吗?”
颜十七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我倒是把这一层给忘了呢!”
颜如松道:“外祖父的学问自然是无人能及,但是毕竟已经离开朝堂将近十多年了。对于这大考之事,怕是没有谷大人把握精准呢!”
颜十七颔首,赞许的看着颜如松,“哥哥不简单啊!没想到你现在看待问题,已经这般透彻了呢!”
颜如松道:“这可都是赵大人的功劳呢!你还不知道吧,谷大人是很少收徒弟的。巧的是,赵大人正是谷大人的爱徒呢!”
颜十七眨巴两下眼睛,“真的?”
这事,她还真就不知道。
那个赵狐狸,半夜里跑来,也没提这事啊!
想起在沂王庄的时候,对他提出的补偿要求,莫非这就是在兑现诺言了?
他这是想让自己的哥哥也拜在谷克言名下吗?
跟赵狐狸成了师兄弟,听起来,感觉倒也不坏。
颜如松道:“当然是真的了!谷大人性情孤傲,在朝中更是绝不结党营私,是真正的孤臣,深得皇上信赖呢!”
颜十七蹙眉,“礼部在六部之中,不是很靠前吧?”
颜如松撇嘴,“谁说不重要?科举取士,可都是礼部在管呢!”
颜十七略一沉吟,“那明年的大考也是礼部在操心了?”
颜如松道:“那是当然了!”
颜十七微微蹙眉,“那谷大人若是收你为徒,不得避嫌吗?礼部主管科考,礼部尚书一般是要出任主考官的吧?”
颜如松摇摇头,“那就不尽然了!上一次的大考,主考官就是吏部的人!当今皇上登即后,为了避免礼部在科举考试中独大,每一届的主考和副主考,都是从六部里随即抓人。所以,礼部只是张罗着大考,却未必会主事。”
颜十七舒了口气,“如此,当今皇上还真是英明神武啊!”
颜如松道:“你就好好养病,别操那些个闲心了。科举也是你能过问的?凡事有赵大人呢!”
颜十七咧嘴,“你倒是信任他呢!”
颜十七眉毛一挑,“他值得啊!他可是大顺最年轻的二品侍郎大人呢!你不也经常念叨,让我多跟他学学为官之道嘛!”
颜十七呵笑两声,“嗯!那个人的确是蛮会做官的!哥哥多跟他学学,自然是没有坏处的。所以,明日之行,究竟是怎么个安排,哥哥听他的便是。他总不会把哥哥给卖了吧!”
颜如松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赵大人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啊!”
颜十七一怔,“想来,他相中的无非是哥哥的才华。由此说明,赵大人呢,是个非常爱才之人。所以,哥哥对他最好的报答就是考中状元,早日在朝堂立足,以便将来做赵大人的助力啊!”
颜如松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我原先也以为,考中状元之后,一切都会顺风顺水起来。过个十年八年的,就能给母亲挣个诰命回来了。怕就怕,状元也得熬资历啊!”
颜十七抬手摸他的额头,“哥哥没生病吧?”
颜如松躲掉她的小手,“我健壮如牛,哪跟你这小身体似的,动不动就病倒了。”
颜十七撇嘴,“哥哥既是没生病,怎么整个人有颓废的苗头啊?哥哥来京城之前,可一直都是斗志昂扬的啊!这是哪个坏蛋把哥哥给带偏了?”
颜如松的唇角抽了抽,“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二哥,这都考中进士多少年了,还在六品上上不去,也跟着有些着急啊!”
颜十七恍然,颜家的人还真是不起好作用啊!
“哥哥,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人各有命啊!二哥为何升不上去,应该有他自己的原因,或者还有三伯父的原因吧!那可是三房的独苗,三伯父舍得二哥跟赵大人似的出去历练吗?”
说到赵翀,颜如松又来了精神,“是啊!能跟赵大人那样,做官敢闯敢拼的,还真是凤毛麟角啊!”
颜十七松了口气,赵狐狸人虽然狡诈了些,但他的为官经历,也的确可以激励好几代人啊!
“所以,要做二哥那样的人,还是做赵大人那样的人,就看哥哥怎么选择了。”
颜如松深吸口气,“你放心!为了给母亲和你撑起一片天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最好的。”
“这就对了!”关山月走了进来,“说到底,你母亲这些年来就是吃了娘家不支持的苦。所以,槿儿将来,决不能再失了依仗。”
颜如松连忙起身,喊声:“舅母!”
关山月道:“刚刚前院来报,说是老爷子外出访友回来了。松儿赶紧去露个脸吧!”
颜如松连忙挺直腰板,绷了脸,“是!”
颜十七忍不住的好奇,“哥哥很怕外祖父?”
颜如松眉毛抖了抖,“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我这不是怕,是敬重,懂不懂?”
颜十七憋着笑,“我就见了外祖父一面,觉得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啊!”
关山月打圆场道:“行了!你就别逗松了啊!老爷子对男孩子要求是严格了些,别说松儿对老爷子还不是很熟悉。就是自小在老爷子身边长起来的那俩臭小子,听了老爷子的风,也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的比谁都快。”
颜如松不好意思的笑笑,“外祖父看上去是很威严!”
关山月道:“他就是不常笑,时间久了,就形成了那样的神态。没事的!他对你是会疼爱多于严厉的。”
颜如松道:“我真的不是怕,就是敬重。那舅母陪妹妹,我这就去给外祖父请安了。”
说完,抛给颜十七一个小眼神,便匆匆走了。
关山月摇头叹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孙,老爷子别把人吓跑了才好。”
颜十七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舅母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