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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将来到底要走怎么样的路,周晓晨觉得她必须要确定出一个目标,就像前世她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当急诊室的医生,最后便一门心思坚定的走下去,现在也是时候要确定了,只是,到底走哪条路,却实在是一件让人很费心思的事。特别在意识到不光是自己和家人的未来,参与自己漫长人生与自己关联最大的其实是施诗这丫头时,就在那一瞬,周晓晨真正清楚了,她所要背负的是两个人的人生,她和施诗的将来是一体的。
这样的认知让周晓晨对于未来的走向有了新的考虑,也是因为这样的认知让她在选择上又多了不少限制。
好在认识到问题还不算太晚,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是以,周晓晨并没有把自己逼得太紧。
到河边经过洗衣的地方,正巧看到了蹲在河旁拿着木锤用力锤打衣物的小丫头。周晓晨便走了过去,“诗诗,这么晚才来洗衣服?”
女孩听到那叫声便停下了动作,回过头在看到月清哥时,脸上的笑就展开了:“月清哥。”受不住三姑六婆们的八卦与碎嘴,特意挑选了这样的一个时候出来洗衣,不想竟能遇上想见的人,施诗的眼弯成了月:“今天你要钓多久的鱼?”瞧见对方手里提着的鱼杆,存了些小心思她故作随意地发问。
“不知道呢,我打算多钓鱼一些回去,每家都分一些,我回头也给你家送一条去。”周晓晨见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怕不安全便也不急着走。四下看了看,走到离得不远的地方,打算先在这里钓一会儿。
施诗见他要在这里钓鱼,垂头抿嘴偷笑了一下,重开始洗衣的她将那木锤摆放到了一边,嘴上却还问道:“月清哥,你在这里钓鱼,我洗衣服会阻到你吗?”
“不会,”周晓晨很是笃定,放上了鱼饵将杆抛出,她走到边上离施诗不远的地儿,寻了块能坐的石头坐下,见小姑娘弃用木锤改用手搓便说道:“你还是用木锤锤吧,惊不到鱼你也能省力些。”
“不用,之前锤过了,我再搓搓就好了。”施诗仍然坚持。
周晓晨心知劝不动,她倒是有心相帮,只是那都是女人家的衣物,她哪里又能插得上手,这会儿鱼没上勾她便打量起小丫头,见她还是穿着简单的素衣,发披在身后有那么几缕落在身前,人蹲着看不出有没有长高,不过这姿势倒是能瞧出一些别样的不同,好比那胸前已不再是儿时的平坦,隐约能够看出一些起伏来,再往下,与村里的妇人们不同,小村庄对于男女大防看得不重,女人们在一起时很是随便,特别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大多都是脱了鞋袜挽了裤管直接在那儿洗,而施诗脚上鞋袜都穿得好好的,就算湿了一片却仍旧护得严实。
施诗低头搓衣,耳边没有听到动静,她转了头正欲去看,刚好对上那探视的目光,见月清哥正打量着自己,她小脸瞬时染红了两颊:“月清哥,你看我做什么,一会鱼都跑了。”懊恼的谴责声里带着女儿家的羞怯,心底却又有些欢喜。
周晓晨忙收回了视线,轻转过了头,偶尔她也会觉得古代这男女之间太过于不便,连好好说个话都不行,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心思,两人都没再说话,河边只留水声和洗衣声,倒显得有些尴尬,“诗诗,你是喜欢以前在镇子上的生活,还是现在在村子里头的生活?”本是想没话找话,之前存在心底的事又冒了出来,没多想张口便问了出来。
施诗因他的这一声问,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秀眉微皱她想了想才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以前在镇子上有爹有娘日子过得好,可是每天只能在院里子待,现在,虽然清苦些,不过能去的地方多了,还能时常找月梅姐,也挺好的。”
周晓晨听她前一句,心里便有些后悔,只是话已经问了她便想再多问些:“那你以后是想住镇子上,还是在村子里?”
施诗听他这样问,心思微微一动,她转了脸心跳有些加快地问道:“月清哥,你问这个作啥呀?”
她这一反问倒叫周晓晨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讲了,“没,就随口问问。”她清了清嗓子:“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将来到底要做啥。”
施诗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月清哥,你不是还是读书,将来考功名的吗?”
周晓晨摇摇头道:“我是不知道,考上了功名之后再要做什么。”她现在的感觉差不多就有些像要高考的人,眼下一门心思想着要上大学上大学,可是,就算大学读完,将来毕业要干哪行,却是不知道。
施诗越发的不明白了,瞪着眼看着桂月清。
周晓晨看出了她的不明白,解释道:“你看,考上功名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官入仕的,我觉得以我的本事,将来大概也就是得个一般的秀才功名了,这秀才也就是一个名,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实际的用处。”
“月清哥,你读书那么好,怎么会只有秀才?”桂月清的话在施诗耳里,就有些贬低自己的感觉,她不喜欢。
周晓晨晓得她一时不会懂里头的门道,便耐心地分析道:“这和读书好不好没太多关系,这科考也不是人人考上就能当官的,里面还有各样的门道的,想要有前程,不光是读书好就成的,就像之前那个退了姐姐婚事的那家,他们嫌弃咱们家没钱不能给他家儿子助力,不是考了功名就能有好前程的。”
施诗听得认真,这番话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偷听到的阿爹与娘的那些话,她隐隐懂了一些,嘴便不自觉地抿紧了些,低头看着手里搓洗的衣物。
周晓晨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有大野心的人,官场好入可官场最难混,勾心斗角党派相争也不是一般人想的那么容易,我其还是比较喜欢平平淡淡,像我爹娘那样相濡以沫的生活的。”
施诗心尖一颤,才又重新回看向他。
“可是呢,我又觉得我爹娘这种日子过得太清苦,也太没有安全感,就像之前天灾那样,咱们的家说倒就倒,”周晓晨继续说道:“我读书就是希望,将来我能让我的家人能够过得更好些,能过得更安稳些。”
听到那家人二字,再连着那将来二字,施诗脸又有些发烫,赶紧搓了两下衣服,拿湿了的手偷偷在脸上抹了一把。
“我想过当大夫,也想过将来当个乡村的夫子教人读书,还想过做些小买卖,可是呀,想的太多反而蹉跎了,你看,像秦阳哥他已经决定要做买卖,像大山他早就说了要做大猎户,就连源哥他都定好了,将来要和我爹一样守着家里的田地,好好种地,反倒是我总也不知道将来到底要做什么。”
施诗这会儿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月清哥不是正朝着想要的方向走吗?”
周晓晨微一愣,这会儿轮到她不明白了。
施诗继续说道:“月清哥想的是让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这不就是月清哥你想要做的吗?”
听完周晓晨大概明白了一些她说的意思,却又觉得她说的和自己讲有不是同一回事:“你说的是没错,可,我总得想明白,我要走哪一条路不是。”
“可不管哪条路最后还不都是为了家里人能过得好,”施诗坚持自己的想法,很有几分小大人口气地说道:“月清哥眼下还是应该先把书读好,将来不管是做大夫,做夫子,还是做买卖,就像我娘说的,做什么总要一步一步先把眼前的学好才行,想着太远的不如不想,底子打好了到时候自然就做好了,不管是哪样,都能做好的。月清哥也不用和别人比,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周晓晨有些无语,显然小丫头对她的话完全理解到了另一个方向,只是,虽然鸡同鸭讲,那些话仍旧在她茫然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给了一丝亮,与其纠结着到底怎么走,倒不如收了心思,认真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毕竟,真要科考的,后面要怎么样还定不下来:“诗诗,你说得对。”她豁然开朗,不去说谢,她朝着小丫头一笑。
被那一笑晃了眼,施诗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68章
解了烦心事,周晓晨人平静了下来,那鱼儿自然也好上钩了许多,那边施诗继续洗着衣服,她动作轻而缓,这洗衣所用的时间比往日多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施诗向月清哥讲着近况,月清哥也把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新鲜东西讲给她听。
就这么着时间过得倒也是快,直到施诗意识到再晚回去娘亲该着急了,她才把洗好的衣服全都放在盆里,可这难得的相处机会又叫她不舍。
周晓晨再次将鱼杆抛出,这会儿桶子里已经有了两条鱼,她见施诗磨磨蹭蹭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事,便笑问道:“诗诗,今天家里头事多吗?”
女孩想了想轻摇了摇头:“没啥事。”
“那一会儿你晾晒好了衣服,再过来吧,记得带个桶子,我直接把鱼给你,不然我回去提着也重。”周晓晨提议。
小河边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少女,在听到这话后眼一下便亮了起来:“好呀,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就来。”她说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回走。
周晓晨见她走得快,忍不住提醒了句:“你慢点走,我总归会在这里等你的。”却不知她的这一句,差点害那小丫头绊上一跤。
人走了,这里独留一个,周晓晨伸了个懒腰,顺手摘了边上的棕草,打算编个小蚱蜢一会给小丫头玩,低头编着蚱蜢,时不时注意着鱼杆,太阳越来越高好在这会儿天并不算热,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反而觉得很是舒服。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渡过。
就在她编好了蚱蜢钓起了第四条鱼的时候,周晓晨站起身忍不住往来路看了看。那小丫头到现在还没有过来,这叫她有些担心,若说别人她未必那样的在意,可是那么多年对那丫头的性子是再清楚不过了,说好会来哪怕真有事耽搁了,也不会这么久还不过来,真要有什么事拖着不来,那也肯定是很严重的大事,想着,她又往外头走了几步,连那咬了饵的鱼杆都不理会。
朝远处看了看人还是没来,周晓晨心里头有一些担心,不免胡思乱想了起来,在叶府时叶诚之曾经给她说过这样的事,说有人犯子会驾着马车到处流窜,往往会向一些小村庄里的孩子下手,这叫拍花子手里头有迷药,特别是落单的女孩子他们最爱下手,一来女孩子家里不受重视的多,真要丢了大家找上一阵也就算了,二来,女孩子贩卖到远些的地方,送到妓院或是有钱人家,一般都能够有个不错的价钱,想到这儿心就紧了起来,也顾不得鱼杆和水桶,她快步往施家跑去。
才跑了一段路转了两个弯,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女孩站在路边,而少年则站在她的面前,木桶子倒落在地上夹在两人中间,似乎正僵持着。
周晓晨眼一眯,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她便加速冲了过去:“诗诗,怎么了?”话音才落,人已经到了跟前,她站到了小丫头边上,面对着高大山,保护的动作再明显不过。
高大山见桂月清冲过来,又这样面对自己,心头难免有些发虚,却又有些恼怒,余光瞄向少女,见她在桂月清来后,先前紧绷防备的神情在瞬间全都消失后,不免又有些自嘲,手指了指:“她的脚伤着了,我本是想扶她的,可是,她不肯。”说到最后,声音中已经带上了说不出来的味道。
周晓晨听他说施诗脚伤了,哪还有心思在意其他,她转身低头去看,就看到小丫头一个脚站着,一个脚虚点着,她忙蹲身下去伸手就要去检查。
“别,月清哥。”施诗见他这样,急忙开口阻止,因叫得太急人不免有些摇晃,那虚点着的一只脚才用了点力就钻心的痛。
周晓晨注意到了这点,忙伸手把人扶了下,“你脚伤得重,我得帮你看看。”
站在一旁的高大山一双眼盯着那扶在女孩腿上的手,手背到身后捏成了拳头。
“回去再看吧。”施诗一口回绝,语气很是坚持。
周晓晨先还没有明白她这是为什么,转念就想到了自己男子身份,又是在外头边上还站着另一个男子,施诗这样连和女人们一起洗衣服都不肯脱鞋的人,哪能让自己在这里直接查看,也不晓得那脚伤得重是不重,不能再拖,她不起身直接就移到了人的跟前,半蹲手反背过:“诗诗,上来,我背你回去。”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另一人脸色的转变。
施诗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在察觉到了边上射来的目光后,她没再多想直接俯身,双手环住了月清哥的脖子。
感觉到了背上的重量,“你抓紧我起来了。”周晓晨等人抓住后,慢慢起来将人背了起来,小丫头算不得重,对他来说要背着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