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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晨认真听完,也顾不得边上周大夫在,走到床边先低声叫了几次,见人不醒随按了一下脉,再翻了眼皮查看,做完这些后她眼底同样带着疑惑,再伸手掐了人中,那床上躺着的人就像植物人一般毫无反应。
“我都瞧过了,她气息脉相都还算是正常,瞧不出有什么病症,可人就是不醒。”周大夫在边上说道。
周晓晨想的却更多一些:“婶子是什么时候心疼的,在这之前,她有没有撞到过头。”说完,她伸手在纪氏的头上按摸做查检。
边上周大夫虽觉得他的动作鲁莽,但因他还只是个少儿郎虽觉无礼但也没阻止:“怎样,可有异样?”
周晓晨摇了摇头,收回手后再次看向了小丫头。
施诗有些六神无主只说道:“大概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我一直叫不醒我娘,我就去找周大夫了,大夫也是刚来。”她结结巴巴地算着时间。
“你别急,冷静些。”周晓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暗自算了一下,若真是这样的话,先前自己来时应该已经出事了,拍门不见人是因为施诗刚好跑去找大夫,这样算的话,应该有些时间了,若是突发的心脏病或者脑震荡的话,这会儿不应该是这样的。
“大夫,”这时外头又传来了叫唤声,接着另一个少年跑了进来,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大夫,有急诊送到咱们这儿来了,人看着快不行了。”
周大夫一听人站了起来,一旁施诗见他这是要走的架势忙道:“大夫,我娘她……”
周大夫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来:“你娘眼下是什么病,我诊不出来,不过,暂时应当无事,这个你先拿着,若一会她醒了或是心口再疼了,你把这个药放到她的舌头底下,我先去救人,你不如到镇北去请和德堂的江大夫过来看看,清哥你在这儿先帮忙照看,等我那边救完了人再过来。”说完将药塞给了桂月清:“我先过去。”
“大夫。”施诗见他是肯定要走了,本能的就要去阻止。
“诗诗,”周晓晨将人先一步拉住,“周大夫,您先去救人,这里我会看着的。”她说完又对着那过来喊人的小哥道:“浩子,一会你要抽得出空了,帮我一个忙,去青尾巷帮我把秦阳找来。”她用最快的语速说完再转过身对瞪大眼看着自己的女孩道:“诗诗,你放心有我。”
周大夫急着离开,向两人点了点头,带人就走,“月清,你放心我会帮你去把人叫来的。”浩子应了声就跟着走了。
“月清哥。”等人走了施诗重新叫出了声。
“放心,有我在。”周晓晨重又在她的肩上拍了拍:“你信我,婶子不会有事的。”
重重地点了点头,施诗眼里带着满满的信任:“月清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再去给婶子查查。”周晓晨重新到床边,将先前的一系列检查又重来了一回,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努力回忆着曾遇过的各种病例,不是没有思路只是失去了高科技的检查工具,她大胆猜测却无法证实,有些烦躁的摸了一把脸,默默地将那个人当初教她的话在心里默念‘无论遇上怎么样的病,你先要冷静镇定,你冷静镇定了病人和家属才能冷静镇定。’
“月清哥?”仿佛只会这么一句,施诗在边上小脸写满了无措。
“你别急。”周晓晨努力压下心头的情绪,将纪氏的手拉起,食指与拇指在她的虎口处用力捏了几下,纪氏一直紧锁着的眉微微动了下。注意到了这小小变化,她加大力又捏了几次,却不再有用。
“娘,你醒醒。”这个时候,施诗忽地开口叫了一声。
周晓晨心中一动,“施诗,你过来,在纪婶耳朵边上叫她,声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你就一直叫她。”
施诗有些困惑却没有犹豫,她走近半跪在了床边上,脸凑到母亲的耳边:“娘,你醒醒,你醒醒。”
周晓晨配合着她的叫声,继续按捏虎口,在反复几次之后,纪氏的指尖似是微微动了那么一下:“施诗,你继续叫,说些能让你娘醒来的话。”
“娘,你醒醒,你别睡了,你醒过来,娘,”施诗忍不住用手轻推了一下母亲。
“别推别晃。”周晓晨提醒了一声:“你只要继续叫就行,来,你握住纪婶的手。”说完,她将捏过的那只手递给了施诗,再重新拿了另一只手开始捏。
尽管施诗不太明白这样的用意,但对月清哥哥的信任,她依言而行将母亲的手紧紧握住,重新在她耳边不停的呼叫。
周晓晨仔细观察着纪氏的表情,在两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在一柱香后纪氏的眼睛落出了一滴泪来,随后施诗又叫了几声,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娘,你醒了,娘。”施诗见母亲醒来,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跪得太久已经麻木的腿使不出来,让她人往前冲。
周晓晨忙将人一把抱住:“你小心些。”她关照了一句,“是不是腿麻了?来我扶你起来,你坐床边上。”说完她用了些力,半扶半抱地将人带起坐到了床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纪氏才醒,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睁眼却看到女儿叫人拥着在怀里,她顾不得一切,用力叫出了声。
“娘,你总算醒了。”两小儿并不知她们的举动让那当娘的生出了误会,施诗也顾不得腿上的酸麻感觉,伏身过去:“娘,你可算醒了。”
周晓晨将人放开,“小心,别让纪婶动。”她先叮嘱一声,接着绕过施诗站到了纪氏头这边:“纪婶,你先别动,你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心口痛吗?头痛吗?你现在看不看得清,晕不晕?”
纪氏被她们俩弄得更加迷糊,在看清抱着女儿的人是桂月清后心里的怒火淡了些,再听她一长串的问,看看女儿含泪带着焦急的小脸后,终于想起了晕厥前的事,她慢慢抬手摸了摸头,有些虚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周晓晨见她神智清醒,说话虽然不太有力口齿却很清淅暗暗松了口气:“婶子,你之前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诗诗都要急坏了,婶子,你看看我手做的是几?你看不看得清?”边说她边伸出了一根手指。
纪氏听他这么说,努力回想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地胸口痛,后来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但她这会儿怎么了也想不起来。
“娘,你看看月清哥手摆的是几?”施诗见母亲若有所思不答,心里头着急。
纪氏经女儿这么一提才回道:“是一。”
周晓晨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纪婶,那你慢慢转转头,感觉一下是不是头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难受。”
纪氏依言动了动如实道:“头有些晕,人没什么力气。”
周晓晨又伸手给她把了把脉,在确定脉向平和当暂无大碍后这才说道:“纪婶我不晓得你为什么突然心口痛,又突然晕了怎么也叫不醒,眼下我没那个本事给你查出病因来,不过,一会儿周大夫可能还会过来,到时候,再请他给你细细诊断一下,纪婶,你要是现在还觉得累,你再闭眼睡一会养养神……”
施诗在听到桂月清叫母亲再睡时忍不住轻叫了声:“月清哥……。”她害怕母亲若睡了,会和刚才一样。
周晓晨知她心里担心什么,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纪婶应该暂时没事的。”
施诗还有些犹豫。
纪氏朝女儿微微笑了一下,反手轻轻担了担她的小手:“放心吧我没事的,”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是感觉十分的疲累:“娘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施诗因她母亲的这句话,终于点了点头,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娘,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纪氏微点了下头,眼却没有闭看向站在边上的桂月清。
周晓晨忙低声道:“婶子你放心吧,诗诗有我照顾,你安心睡一会儿,等周大夫来了我再叫你起来。”
纪氏得了他这句话,才缓缓闭上眼,没一会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晓晨确定她这一回只是睡过去了,这才转头对着女孩小声道:“诗诗,婶子睡了,咱们去外头说话,别吵着纪婶。”
施诗也是知事的,再看了母亲一眼,这才轻手轻脚地站起,和桂月清一道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周晓晨没敢将房门关上,只把人拉到了离得稍远些的地方,刚要同小丫头讲述病情,却见她眼睛红着两颊还有泪吹干的痕迹,心莫名了一紧,之前要说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月清哥,你想要说什么?”施诗轻吸了一下鼻子。
“你还是先去洗洗脸吧。”周晓晨头一回见小丫头这付模样。
施诗轻摇了摇头:“月清哥,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我娘她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
“没有。”周晓晨一反从医的准则,选择性的将她担心的事隐瞒了下来,见眼前的小丫头根本不信自己的模样,想了想改口道:“婶子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一会等周大夫过来了,咱们再请他诊诊,我虽然还没当大夫的本事,不过,医书还是看了不少的,婶子这样,我虽然诊不出来,可是我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病。”她这话说得有些违心,见那小人儿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也不晓得是信了还是没信,可那模样实在是让她很不喜欢,没有多想,她张了双臂把人抱住,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抚:“你放心吧,婶子不会有事了,一切有我。”
☆、第79章
施茂的棺材是在桂月清回来的第二天下葬的,棺材里面放了一套衣服一双鞋。他没有儿子又没有侄子,连个摔盆的人也没有,桂老三不忍他如此凄凉不能善终,想了半天决定让儿子来摔,按理来讲古时有婿不可摔的规矩,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
周晓晨并不在意所谓的忌讳,起棺前用力将盆摔得粉碎,随后桂家兄弟们亲自抬了棺木走出了老宅。
施茂埋在了施家的老坟边上,横死不能入祖坟以免坏了后人的气运,虽说施家从某种意义来说已是绝了后,但总归还有施诗这一点血脉,是以还是按旧例。
挖坑下棺上土,一众人清晨出发,花了好半天终于建好了衣冠冢,纪氏带着女儿跪在坟前免不得又是一场伤心。
盖棺定论入土为安,烧完了纸做了最后的道别,纪氏在秦氏的搀扶下随众人一道回去,而施诗却在此刻显出了超出年纪的坚强,她只是紧抿着嘴,陪在母亲身边。
过了七七家里的白幡全数取下,对于施茂的去世,背后说道的不少,人家惋惜他英年早逝,有人说他人算不如天算,而桂家老三的举动,大多人说他仗义,也有私下笑他傻瓜连儿子女儿的婚事都给赔上,但无论怎么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总算是有了一个收场。
施诗要为父亲守三年孝,两家的亲事虽摆在了明面上,但毕竟孩子们都还年少,何况前头还有一个桂月梅,秦氏面上不显,但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的,儿子倒也算了,施诗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她想要的儿媳妇,以儿子的性子将来就算考不得科举也不会太差,可女儿的婚事就成了她心头的最大的担忧,原是想拖着等儿子有了功名,现在怕是等不及了。
周晓晨也因为施诗要守孝三年而松了一口气,定亲的事已经无法避免,但至少还能拖上三年,三年里变数多得是,还指不定会怎么样,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样的想法多少带着些许自欺,但还是选择了逃避。
入了深秋农忙结束,桂老三早早的去了镇子打算再找一份短工来做,周晓晨也跟着一起去,两人在外头帮人抬货搬砖,她正处在变声期,又从没有干过这样的重体力活,起早贪黑才干了十来日,喉咙肿了起来连带着还发了高烧。
桂老三是心疼儿子的,看着躺在通铺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儿子,拉起他那双已被磨出血泡的手,心里直叹气。
周晓晨这一病足足躺了三天,还是请来在周大夫给开了药才治好的,工钱没挣多少还赔了药费,她再要跟着干,桂老三却是不让了。
这事给周晓晨的打击不小,免不了有些丧气,这天桂老三独自去上工,她便一人便在镇子里头逛,看看能不能有适合她做的活,先去了一趟药铺子,周大夫见他来先帮他看了看嗓子,又问了近况,那施家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对于桂家的义举也是敬佩,听桂月清提到想找个活做时,他倒是有心相帮,将人带到了后院的书房,“来,你看看这本书。”
周晓晨接过他递来的一本破旧的草经,纸已泛黄显是有些年份了:“周大夫,您这是要我做什么?”
周大夫道:“这草经我正想要找人翻抄,我看你是个仔细的,又对草药知道的不少,你要是愿意这书就由你来抄吧,”说道他又指了指外头院子里晒着的草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