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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却是不收:“哪用不上了,叫你拿着就拿着,不然我回去岳父岳母也不放心,你拿着这些钱,吃好些住安稳点,这样也能够好好的考,到时候真要得了官职,往后家里还会差这点钱吗?”
这话说得有理,周晓晨想了想到底还是收了下来,“行那我收下了,回头我给家里头写几封信,姐夫你帮我带回去,我如今远行,家里就多靠你照应了。”这一声姐夫叫得很是真诚。
秦阳不是头一回被他叫姐夫,不过平时都是被叫名字的多,这会儿听他叫得郑重,便也认真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会尽快赶回家的,反正还是那一句话,家里有我你只管安心的考,我们等着你平安回来。”
周晓晨重重点头,这会儿是真的对秦阳有了一种家人的感觉。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家的仆人过来请人过去用饭,于是,两人便一道过去,这一顿饭吃得也是热闹,秦阳遇上了张义谋,两人都是做生意的料,几句下来就很是投机,许行是解元这一回他很是低调,有人来请全都好言推辞,只是要好好准备下一场的考试。这么着晚上人都到齐,这次遇上这样的事还能够在考场上更进一步,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心里压着的石头去后,喝酒也畅快了不少。
酒宴散去后,又商定了赴京的时候,说完话后便各自散去。
周晓晨喝了一些酒,倒也没醉,回到房里略作洗漱,挑了灯拿笔开始写信。
信自然先给家里,同父母报了平安,再把自己中了举人的喜讯也写了上去,随后把事情经过大至的说了一下,以免他们胡猜,自然惊险的地方全省了,只读了闹事时她在房中,后来官府为查舞弊案将所有学子都集中安排住处,直到重考放榜才让出来,现在已经没事让他们放心,接着又提了一下姐姐,反正叮嘱一定要注意情绪,忌大喜大悲,再给阿源写了几句,让他替自己好好照顾爹娘。这些写完后,将纸吹了吹放在边上晾着,接着再抽一张,是给诗诗的。
周晓晨铺好了纸,笔在墨中沾了沾,要落笔时却有些难下笔,看着白纸她想了很久,想着秦阳对自己说那会儿,家里得知科举出事的消息,正好施诗也在,那丫头听了那小脸一瞬就白了,整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想着他说的,好在那小丫头顶事,能在那个时候定了心神,帮你姐姐稳了那胎气,因秦阳说的不多,难免又多想了些,一边为那丫头担心自己而生出一丝丝的窃喜,又边又觉得小丫头竟然能够那样的快的冷静下来,难免又有那么一丝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会儿倒是把女人作的本性来了个够本儿。在屋里来回踱了个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夜空中高高悬挂着的月,那里面的小兔子那样的明显,看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这次没事实在是件幸运的事,不光是自己,对施诗也是如此,若自己出了事,也不晓得施诗之后的命运会如何,若丢了性命,那丫头便要守那望门寡,想到或许会有另一个人娶她,心里又酸又涩,若是被革了功名那倒还好,只是,万一又有人说那小丫头丧门星克父克夫,这会儿那容得有人那样说她,就这么着胡思乱想直到外头更鼓响了,才惊觉自己竟半字没写。
忙收拾了心思,重新拿了笔,一样是报了平安,讲了喜讯,略提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随后,对于她能护住姐姐表达了谢意,再往后原本想着的那许许多多的话,却只变作了短短几个字: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第91章
只用了一日做准备,东西全都准备好后,一行人就要继续出发了。
秦阳的动作快,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把货准备了个够,临行的那一天,秦赟特意派了一个护卫相伴,这让周晓晨放心了许多,施茂的事是她的一个心结,秦阳与施茂有诸多相似,有时候,她也会担心害怕,秦阳成为施茂,而姐姐则成另一个纪氏。
秦阳往回走,其实人则继续向前进发,张义谋的小厮清风已经不在,据他说闹事的时候,他觉察不对劲,就喊他回去报信,想着万一有事还能有人过来救自己,不想,这人一去到现在也没踪影,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事,这次秦阳回去,张义谋也拜托他给家里带信,这么着,之后的路,他就要和秦赟一路了。
好在秦赟也不是什么计较的人,毕竟大家共同经历了这么一场,总有些互相扶持的心,便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这一路四人在一起,偶尔路上也会遇上一些同方向的学子,或是打个招呼各行各的,或是搭个伴组个车队,反正能从这一场舞弊案里成功进级有学子,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就这么走了好几天,总算到了京城,入城门时所有的车子都需得检查,入城等待的队伍排得老长,周晓晨觉得气郁,便和许行一块下车,站在车边上她抬头看着那高大威严的城墙,还有那城墙上头隐隐可见的士兵,这种气场与她前世去过的各种影视基地都不同,那是一种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带着压迫气息的存在。
站在他的身边,许行也一样看着城墙,他的目光却与桂月清的有些不同。
排队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士兵搜了车又搜了车,听说是从池州过来的赶考学子,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儿。
这么着光是进城就花了好一番功夫。到了城里,秦赟叫车夫带着他们去了秦家在皇城的一处宅子。
这宅子位处于皇城的东边,大概是天子脚下房价贵的关系,相较于秦家之前的宅子要小了很多。
“这是我们家的宅子,你们就先住这儿吧,家里丫头婆子都有,你们呀只管安心住,好好备考就是了。”秦赟把人安排好了就要出去:“我还要先去拜访一下我家的亲戚,今儿就不陪你们了,我都吩咐过了,你们晚饭就自己用吧。”
另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找到一处如此安静的所在,哪还会有不满意的:“你快去忙吧,我们这儿不用你多操心,已经很好啦。”周晓晨笑应。
“行,那我走了,”秦赟说完就走了出去。
留下的三人各自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小跨院儿,院子里并排有好几间房,看样子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环境不错。那屋子虽说小了些,但里面的东西也都齐全,这院子里正好四间,那秦赟也没去主院,他说住这里要说话也方便。
周晓晨的那间处在左边,把东西整理完以后人躺在了床上,这连日的奔波着实让人觉得辛苦,也亏得有秦赟相助。如今想来,若是让他自己想法子来这里考试,怕是连准时到达都难,也难怪如今开放科举,那寒门学子也难更进一步。叶诚之和秦赟当真是自己的贵人。
翻了个身,周晓晨想着要不要给家里去一封平安信,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个时代通信太过于艰难,他也不想再去麻烦秦赟,倒不如等科考后,若能再上一层把喜讯一块往家里报。想着想着他眼皮子打架有些犯困,反正离考试还有几日看书也不急在一时,索性闭了眼打算小睡一会儿。
不想这一想是睡到了天黑才醒,要不是许行过来叫吃饭,怕是要睡到晚上。起来后,院子里不知何时让人摆了一张桌,桌上酒菜都准备妥当。
张义谋见他出来笑道:“看样子你是累得够呛了,竟然睡了这么久,下午我们原是想找你一块到外头去看看的,见你睡下了就没叫你,没想到你竟然睡到这会儿。”
周晓晨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得那样的沉,笑着走到桌边坐下,“人觉得有些累,你们下午出去了?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
张义谋听他问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咱们哪,先去了考场那边走了一回,那地方比咱乡试的县衙要气派多了,里头不晓得啥样,不过外头已经有人把守着了,这皇城里倒是热闹,哎,比我去过的地方都热闹,不过,到处都是巡街的差役,看着叫人觉得挺有的害怕的。”
周晓晨又问了句:“你们没上酒楼茶棚,打听打听各路的消息?”
“哪会没有。”张义谋抢着说道:“我原本还以为,大家都会聊池州的舞弊案呢,结果,没想到啥都没听到,倒好像那事呀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倒是另一件事大家说得兴起呢。”讲到这里就停,那等着你问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什么事?”周晓晨知道他的意思,很是给面子地催问了一声:“你快给我讲讲。”
“说是有一位叫叶诚之的,给今上提了一个叫活字印刷的法儿,那法儿能让印书的成本降低很多,往后兴许书的价钱就能降下来,这样就能够普遍的兴学,今上听了很高兴,封了他一个大官,后来,这位又自请去了南边,听说,与那里的大将配合,都快把南边给收回来了。”张义谋说得口沫横飞:“都说那位叶大人是个神人,南边那么多年都没能够收回来,他过去竟能这么快的把那边的乱事平定,哦,我忘记和你说了,听说那位叶诚之是出自世家的,他们家里原本就出大官,后来,因为南边乱了受了牵连被皇帝赖了好几官,说他们家要复起,这回就看那个叶大人了。”
周晓里听了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诚之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背景,他竟然把活字印刷这样事用在这个上头。想着便不自觉看了眼坐在边上不动声色的许行。
那许行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看了一眼平静地问道:“桂月清,你可还记得,多年前我们书院的那位叶夫子?也叫叶诚之吧。”
周晓晨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叶诚之曾与他说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说也不可说,说与不说在于他自己的选择,对此周晓晨一直是选择沉默,除了秦赟知道这一层关系外,对别人都不曾提及,这会儿被问到,也就打了个哈哈:“记得,如果他们说的那位叶大人真的是叶夫子的话,那咱们岂不是都有幸当过他的学生。”
张义谋听他们这样说,忙插嘴道:“哎,你们原来见过那位叶大人呀,”说到这里转过头:“许行,你可和地道,先前也不和我说。”
许行平静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正经教过我们,那会儿来时只待了一阵子,后来呀,我和桂月清都退了学,就再没见过呢。你不信问问桂月清,是不是这样。”
张义谋忙又看到桂月清:“真是这样?”
周晓晨含糊地点了下头。
那张义谋说了一声可惜,又似突然想了什么:“唉,你们说,你们都退了学,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儿?”
说到这个,那两人倒是口径一样:“寒门学子不易,家里若出些什么事儿,哪还有闲钱交束侑。自是要退了学的。”
那张义谋瞪大了眼,看着许行:“你俩都退了学,竟还能考成这样,你还能成解元,那可真是了不行。”
许行轻摇了摇头说道:“我那会儿退学不久就重又回去读书了,倒是桂月清。”他略一停顿后随即说道:“他可是退了多年,开考前才回的学院呢。”
桂月清的成绩虽没有许行那样的好,可是,每回考试的名次都不算靠后,基本在前十前五之例,这对于张义谋这种老是在底线徘徊,勉强挤进的人来说也属厉害,特别在听到桂月清竟退学那般久之后:“乖乖,桂月清原来你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来来来,”他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把另两个杯子也倒满了:“我敬你们一杯,能结识你们两也是我的福份了。”
“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周晓晨伸手拿起了那杯酒与他轻碰了一下:“这一路能遇上,总是缘分,又哪来的福份之说。”讲到这里瞄了一眼许行,今儿他说的话看着没什么,但哪一句不是意有所指。原以为先前相处彼此之间关系已是缓和,倒不曾想这人会儿又来了事儿。
许行也拿起了酒杯,与二人轻轻一碰:“是呀,能遇上总是缘分。”说完便再没提那叶诚之的事,吃饭喝酒言谈间又似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周晓晨吃不准许行的路数,隐隐觉得他能够和自己一样从一名平凡的寒门子弟走到如今,应和自己一样,有过一场不太平凡的经历,只是,在她看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而未来如何还不可知,走好自己的路才是真,至于其他人没有太大冲突前也不必太过在意。
就这么一餐饭吃完,秦赟自打出门后,只叫人带了话说留在亲戚家暂停,让他们在宅子里不须拘谨,有什么需要尽管与管家说。
周晓晨知道秦家与叶家之间的关系,猜想不是家族有事,便是要将他留下加紧最后几天备考。时间紧迫,她没有再去多管其他人的事,开始最后的冲刺。
☆、第92章
直到会试的前一天,秦赟才从外头回来,只和几人匆匆打了一声招呼就跑去睡觉了。
周晓晨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