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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窝现在睡着了也不会尿床,真哒!我保证!”景嘉译整张小脸埋在毛巾里,还不忘强调。
“你怎么就那么不喜欢纸尿裤呀?”骆今雨放下毛巾问他。
景嘉译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嘴道:“花花姨说小孩子都穿纸尿裤,但洋洋不要做小孩子。”“花花姨”是一直照顾他的保姆。
骆今雨听了他的话觉得好笑,本来就是个孩子,哪儿有自己不想做就不是了的?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和景嘉译平视,继续问道:“为什么洋洋不想做小孩子?”
“因为小孩子什么事都做不好。”景嘉译显得有些沮丧,他歪着脑袋看向骆今雨,“如果我长大了,就能够做很多很多事了,爸爸就会喜欢我了是吗?爸爸喜欢我,妈妈就不会再哭了吧?洋洋喜欢看妈妈笑。”
骆今雨极温柔地笑了,她轻轻摸着景嘉译的头发,心底一片柔软。
原来,她所以为的“无知童言”之下,藏着的是一颗可爱而又滚烫的赤子之心。
☆、16。第 16 章
骆今雨把自己拾掇干净,随意套上一件真丝睡袍,取了医药箱坐在床上,开始处理下午在片场拍戏时受的伤。
上次脚扭伤时她就发现了,虽然原主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体质却不同。原主属于疤痕体质,稍微磕碰之后皮肤便容易青紫。
比如上周的扭伤,如果放在以前,她用药油揉散第二天消肿后基本就看不出什么了,但到了如今,她脚踝处现在还残留着一块淡淡的青黄色印记。想来景嘉译受伤治疗后疤痕久久不褪,估计就是遗传的她的体质了。
今天她拍完第一个镜头后,又补拍了“春娘”骑自行车和被震倒的镜头。虽然她保证了一条过,但为了方便后期剪辑,一个镜头也是要拍许多次的,所以膝盖和手肘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摔伤。
骆今雨是素来能忍的,这点子疼痛她倒没放在眼里,只是担心不及时处理,万一以后留下疤痕,总归不美。
就在她拧着手臂上药的时候,景嘉译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走了进来。
骆今雨瞅了一眼窗外,这天都还没全黑下来呢,小家伙就先来占被窝了。
“妈妈!”景嘉译眼尖,一下子便看见了骆今雨身上的伤,立刻“噔噔噔”跑到床边,秀气的眉毛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冷着一张脸活像个缩小版的教导主任。
骆今雨好笑地伸出一根指尖点点他的眉心,道:“别皱,跟个小老头似的。”
景嘉译抿了一下嘴,眉头听话地松开,但在说话前又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仰着脑袋问:“妈妈疼吗?”
骆今雨看着他眉间的小山峰,暗自叹了一口气,现在若是把他往景斯寒面前一搁,两张臭脸保准一模一样!
无法和“遗传力”对抗的骆今雨放下云南白药喷剂,冲景嘉译招招手,说:“有一点点疼,不过如果洋洋能够给妈妈呼呼,应该就不疼啦!”
景嘉译二话不说,蹬掉小拖鞋,将小枕头往床上一扔,小爪子揪住床单便往上面爬,无奈身高和力气都不够,小短腿怎么都够不着床沿。
他就跟只笨拙的、还没学会爬树的小熊猫似的,试了两次小脸儿都憋红了,骆今雨托着下巴含着笑,终于瞧够了儿子的热闹,伸手将小人儿抱了上来。
景嘉译抻着腿稍微休息了几秒钟,便小心翼翼地凑到骆今雨身边,小手搭在她的小腿上,鼓着脸替她“呼呼”起来。
呼两下还会贴心地抬头看看骆今雨的表情,见她没有喊疼的意思,才又重新低下头继续。
骆今雨任他将膝盖和手肘上的伤都呼了一遍,这才有些许夸张地表现出“果然不疼了”的惊讶表情,然后将小团子搂进怀里揉搓了好一会儿。
景嘉译顶着一头毛茸茸的乱发,黑宝石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骆今雨,问:“妈妈也是被坏人欺负了吗?”
他想起自己受伤时的情景,表情瞬间有些难过。
“妈妈厉害着呢!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骆今雨摇头,用手将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压平,道。
景嘉译的目光在她膝盖上的伤处停留了一下,困惑地看向她。
骆今雨想了想,还是如实对他说:“这是妈妈工作时受的伤。”
“工作?”景嘉译重复了一遍,担心地问:“工作就会受伤吗?那不能不去工作吗?”
“只要好好注意就不会受伤了。”骆今雨拍拍他的脑袋,道:“大人都需要工作,如果我不工作赚钱,怎么给洋洋买吃的、穿的和玩具呢?”
“可这些爷爷奶奶都会给洋洋买啊!”景嘉译天真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有爸爸,爸爸有时也会买的。”
骆今雨听了一时词穷,不知到底该怎么和他解释,景嘉译却又嗫嚅着开口:“妈妈说爸爸工作太忙,所以不能回家。那妈妈也要工作,是不是就只剩洋洋一个人了?洋洋不想要妈妈工作……”
景嘉译在骆今雨眼里一直是乖巧懂事的,直到现在才显露出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常见的执拗和蛮不讲理来。
他不敢看骆今雨,却仍然固执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我想要妈妈陪我,不想要妈妈出去工作。
“可是如果妈妈不工作,以后就会一直没有办法保护洋洋。就跟上次你被人欺负受了伤一样,妈妈保护不了你,就会很伤心。”
“但我们还有爸爸啊!爸爸会来保护妈妈和洋洋的!”景嘉译说的理所当然。
才不会嘞!你老爸将来会给你找个后妈,然后生个弟弟,一门心思都保护别人去了,对咱们母子而言,估摸着跟死了也没啥区别吧!
骆今雨腹诽,但对着景嘉译还是耐心温柔,“可爸爸总有不在的时候啊,你想啊,如果他病了、伤了、si——”
最后一个字溜到嘴边,骆今雨才惊觉这话肯定不能对着孩子说,于是说到半途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正想继续给孩子灌输“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免于被人欺压”的心灵鸡汤,却突然听到门口响起一个冷冷的男声。
“病了、伤了,还有什么?”
骆今雨一惊,猛地抬头一看,果然看到景斯寒那厮正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这男人莫不是属猫的?怎么走起路来都没丁点儿声音,每次出现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啊?
“爸爸!”景嘉译冲门口扬声喊了一句,自上次景斯寒犹如天降一般出现在李宅,吓得那个特别凶的阿姨都不敢说话,还特别温柔地抱了他以后,他就觉得爸爸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好亲近了。
景斯寒看着这个因为他的出现而双眼发亮的小不点,脸色不禁缓了缓,想起那天医院之后,他还没回来过,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他冲景嘉译招招手,道:“过来,我看看你伤好些了没?”
景嘉译欣喜地抬头看了骆今雨一眼,隐隐含着一丝求表扬的意思,然后飞快地顺着床沿滑了下去,动作比爬床的时候利落的多,然后左右不分地勾上拖鞋,朝景斯寒小跑过去。
“就快好啦!”他伸出自己的小爪子,道:“妈妈天天给我擦药呢!”
景斯寒蹲下/身,瞥了床上正在收拾药箱的女人一眼,低下头看景嘉译的手,指甲里的淤血没那么容易消散,他用指尖轻轻捏了捏,问:“疼吗?”
景嘉译小嘴一张,明明正要说“不”,却突然收了声,随后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忐忑而小声地说道:“唔……爸爸呼呼就不疼了。”
景斯寒:……
骆今雨看到景斯寒的表情瞬间僵硬,她不想景嘉译因为被拒绝而失望,便在床上开口:“洋洋过来,妈妈给你呼呼。”
景嘉译闻声回头,骆今雨温柔地笑道:“上次也是妈妈呼呼就不疼了的呀。”
景嘉译看了看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什么表情的爸爸,又看看笑的好看的妈妈,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他有些难过地看了景斯寒一眼,想把自己手抽回来,然后回到妈妈身边去,却突然觉得手上一紧,然后爸爸竟然真的低头给他吹了两下!
“好了吗?”景斯寒依旧肃着一张脸,连声音也是硬邦邦的。
景嘉译高兴道:“好啦!真的一点儿也不疼啦!”说完,他学着骆今雨方才的动作,凑到景斯寒脸上啾了一口,脆声道:“谢谢爸爸!”
这下,骆今雨觉得景斯寒不仅是脸,连身体都僵硬了。
景斯寒觉得有些无措,一开始他看到景嘉译低着头不敢看他,就知道这孩子撒谎了,但却不忍心看到他眼里的光黯淡下去,这才耐着性子替他吹了吹。谁知道吹完还得了一个满是口水的亲吻呢?
他有点想抬手擦擦脸,但嗅着身前还没散尽的奶香味儿,握着掌心里软乎乎的小手,最终还是没有抬起手来。
骆今雨看到景嘉译开心地回头看她,像只被奖励了骨头的小狗,如果他身后有尾巴,此刻估计都摇的只能看见虚影了。
她忍不住想捂脸,这孩子也太好哄了些吧?
景斯寒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忍住擦掉口水的冲动,一抬头便看见骆今雨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看着自己,他眉头一跳,想起之前听到这女人说的话来。
他重新站起身,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刚刚说如果我病了、伤了,还有什么?”
没想到转了一圈,这小肚鸡肠的男人竟然还不忘回过头来找自己麻烦,偷听的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了?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啊。
被当场抓了现行的骆今雨一边腹诽,一边脑子飞速运转,随后公式化地冲他一笑,朱唇轻启,道:“四……事情太多,我是想说你万一你生病受伤或者事情太多,但是普通话不太标准,平卷舌分不太清。”
看着脸上笑容明显十分敷衍的女人,景斯寒眸色复杂。
表面上对他一片情深、死缠烂打,背地里却能毫不在意地假设他伤、病甚至……死,难道她以前的那些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17。第 17 章
背后言人被听到就算了,竟然还是被正主听到!
素来不惧被人看的骆今雨,这会儿见景斯寒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颇为罕见的感到了些许不自在,她拢了拢睡袍衣襟,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怎么回来了?爸妈出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回来取份资料。”景斯寒看见她的动作,不由移开了视线,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怎么每次他回来,这女人都是衣衫不整的?
“哦。”客套话说完,骆今雨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房间里再一次沉默下来,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少夫人!饭菜……呃,少爷,您今儿回来了。”系着围裙的张妈从楼梯口转进来,扬声想喊骆今雨带洋洋下楼吃饭,谁知一转身便看见了景斯寒。
“嗯,取份文件就走。”景斯寒朝她点点头。
张妈是景家的老人了,早已习惯了景斯寒没有什么情绪的脸和声音,即便一开始有些惊讶他突然回来,也很快恢复常态,她冲景斯寒笑笑,劝道:“也不急这一会儿吧?这都到饭点了,您就跟少……跟骆小姐和洋洋一块儿吃点再走吧。”
景斯寒正想拒绝,又听张妈说道:“要是夫人知道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肯定该怪我了!”
听她这么说,景斯寒不好再拒绝,“好吧,不用加菜,我跟着吃点就成。”
“嗳!好嘞!”张妈喜笑颜开的应了。
景斯寒提步想走,余光瞥到脚边的一直仰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儿子,他顿了顿,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景嘉译立刻伸手围住了他的脖子,小胳膊看起来胖胖软软的,力气倒不小,景斯寒有些不太习惯地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让他把手放开。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隐约传来骆今雨的声音。
“张妈,以后叫我今雨或者骆小姐都行,别再叫少夫人了。”
“这……”张妈为难得不行,还以为骆今雨是怪她当着少爷的面便改口。
骆今雨知道她是误会了,笑道:“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张妈,你回头记得帮我跟其他人也说一下,以后都叫我骆小姐吧。”
“少……”张妈还欲再说,骆今雨轻轻拍拍她的手臂,笑着摇摇头,“我换套衣服就下来,你先下去帮他们上菜吧。”
张妈只得迟疑地走了。
骆今雨换了一套墨绿色薄丝绒三件套家居服,她皮肤本来就白,在墨绿色的衬托下更如白瓷一般。V字形的小吊带外面罩了一件中长款的无扣外套,她用腰绳稍稍系了一圈,趿拉着棉拖下了楼。
她扶着楼梯扶手,“啪嗒啪嗒”往楼下走,吸引了底下餐厅一大一小两位男性的目光。
“妈妈!快来。”景嘉译小手拍拍自己面前的小桌子,小娃娃今天显得很有些兴奋。
骆今雨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里坐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