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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中毒,否则沈沁应该已经毒发了,之前那些大夫也都知晓自己中了毒,只是因为怕累及家小,只能活生生等死。只是他还是来了,因为他知道,他也中毒了,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中的毒,只是毒性让他不时出现昏昏沉沉的状态,已经几次让他险些撞树。
见到沈沁,夜云和第一句话便是:“你是几时在我身上下毒的?”
“你点穴的时候,手从我指甲上划过,划破了一块皮。”人抓到手了,沈沁还是愿意让人死个明白的。
“若是我没有碰到你的手呢?”夜云和不明白,沈沁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碰到她的手。
“毒没有下在指甲上,我上马车时抖在马车上的,破了皮,接触了血,毒性会发作的更快些。如果没有,大概要再过三五天才会发作。”沈沁颇有耐心的解释道,看样子审案那天夜云和没有去,就是因为毒性开始发作了,听说夜云和是个细心缜密的人大概是发现自己中毒了,企图找人解毒。“找了不少大夫吧,不过我下的毒,鲜少有人能解的,你和你那主子弄死了那么多大夫,似乎忘记了一个常识,医术也好,毒术也罢,都是双刃剑,姑奶奶我既然能救人,杀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夜云和确实找了不少大夫,而且他的身份,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找太医,不过如沈沁所说,一般的大夫连他中了毒都不曾发现,医术高明的太医,也就是确诊他中毒了而已,至于解毒,人家说了,要么求上百草园的主子,要么药谷。这两个都比较悬,沈沁是药谷掌门的小师妹,惹毛了沈沁药谷不大可能出手,至于百草园,他也知晓云臻出自百草园,可看着云臻恨不得再踩上两脚的表情,他觉得提都不用提。
“我还能活多久?”夜云和一副认命的样子。
“这个不好说,这种药只在兔子身上用过,当初就是想试试守株待兔的可行性而已,那兔子还没毒发就被人一锅炖了。不过人吃了肉也没什么大碍,大约不会渗透到肉里面吧,嗯,说不定你也不会死,偶尔撞撞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沁一脸随意的捏着指甲道。
“……”兔子没事,可他不是兔子啊,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若是时不时晕一晕,撞个树,迟早栽到敌人手中,那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沁和云臻见夜云和的脸色变换了几回,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其实,我是卧底……”
话音刚落,便见到沈沁和云臻齐齐挑眉,明显是不信的样子。
“真的,我都落到你们手里了,哪敢说假话骗你们?更何况事实真假,你们问一问皇叔就知道了。我原本不想说的,只是王妃给我下的毒厉害,若是不说,以后说不定几时落到敌人手中,那就回天乏术了。我一条小命不要紧,若是误了皇叔的大事,就是大问题了……”夜云和赶忙解释道,还不时点头,表示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
沈沁不咋信,不过看云臻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没有说话,等云臻做出决定。云臻上下打量了夜云和一回,他之所以见到夜云和惊讶万分,就是因为夜云和怎么也不至于给个半残废的卖命。论身份,夜云和是成王世子,若想更进一步,也该是自己当主子的,论前途,一个活不了多久就会死的主子,能有什么前途可言。但若说卧底,还真有几分可能。
沈沁见云臻的表情,便猜想夜云和作为卧底,还真有几分可能,当下问道:“你既然是卧底,那你那个短命主子是做什么的?邪教?”
大约觉得承认自己跟了这么个主子有些丢人,夜云和纠结一番,还是点点头,道:“也算是吧!他爹,有一个伟大的目标,想要做整个天下的主人,已经为此筹谋几十年了,不过他兄弟众多,自己又是个不争气短命的,他爹虽然承认他的才华重用他,不过没打算让他当继承人。”
“所以他着急上火,千方百计治好自己的病,来争夺这个权利?”云臻微微挑眉,这倒是正常,既然儿子不少,自然不会选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一个,就算其他儿子不成器,大约也会尽力培养孙子,只可惜那个人不仅短命,还不大可能有儿子,所以差不多完全被放弃了。“我倒是比较好奇,是哪家倒霉孩子这么悲惨。”云臻微微勾唇笑道。
“嗯,他大名凌广,凌王府世子。不过他所谓的爹是不是凌王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凌王怎么看也不像有那样雄心的人。”凌广的身份他说不说都没有多少关系,依云臻的能力,既然抓到了他,查到凌广的身份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皇叔注意到他已经有两年了,只是一直弄不清楚凌广背后的‘父亲’是谁,所以才让我混到凌广身边卧底。不过那老头狡猾的很,便是每个月要将凌广他们兄弟十几个叫到一起吃个饭,也没叫凌广他们看出点蛛丝马迹。”
“你是说,不止凌广,其他人也不知道那个父亲的身份?”沈沁眨眨眼,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这么防备,果真是做大事的人,“那凌广那些兄弟们住在一起吗?”
夜云和摇摇头,道:“他们将那人叫做曦皇,意思是晨曦终将替代夜氏江山,那个曦皇的儿子遍布各地,养在身边的只有排行十三的,名叫童阳。其他的十几个儿子,每回见面都是互相带着人皮面具的,除了凌广,我只弄清楚了一个,便是慕容家大少爷,慕容风,当年凌雁跟夜青玄的事就是慕容风和凌广一手设计的,慕容风意在让凌雁进太子府,先为慕容雪铺路,凌广则是顺势将凌雁送进太子府。你也知道,皇叔对凌家忌惮的很,不会让凌家女儿进太子府的。”
沈沁突然想起之前慕容菲说起凌雁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亲近的人,她就是输在亲近之人上面。慕容菲以为凌雁说的是凌雁的姨母,可事实上,凌雁说的多半就是凌广,慕容菲曾说过,凌雁和凌广更亲近些,而凌广与慕容风设计,将凌雁送入太子府,大约凌雁不曾怀疑凌广,于是被设计成功了。只是,“凌家那一场祸事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凌雁弄出来的?”
夜云和此时就生怕将来都笨兔子一般时不时撞树,自然知无不言,道:“正是,凌雁生母和姨母都是被凌王抢进王府的。凌雁的生母有了她之后,便认命了,只可惜没几年就死了。凌雁的姨母却始终痛恨着凌王,连带的也不待见凌雁,凌雁心里通透的很,也时常照拂她姨母一些。至于那一场祸事,便是凌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给了她姨母,她姨母喜出望外,丝毫不怕自己被牵连报复什么的,直接将东西交到了大理寺。皇家原本就忌惮凌家,这一来凌王府就岌岌可危了,凌王虽不知凌雁的手笔,一气之下也迁怒凌雁,将她丢到了庄子自生自灭。”
“凌广倒是多少知道一些,只是那时焦头烂额的也没有心力去管凌雁,等到两三年之后大局定下来,去找凌雁时,才知庄子遭了一场大火,庄子上的仆婢包括凌雁都烧得灰都不剩。凌广也有过怀疑,可惜时间长了,也找不到凌雁逃走的痕迹。”夜云和说起凌雁还有些欣赏的样子,凌雁够聪明、够果决,也输得起,这样的人,足够忽略她庶出的身份。
沈沁点点头,她原本还有些奇怪凌雁怎么跟夜青玄扯上关系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由。凌雁确实够优秀,只是大约从凌广从小对她好,与她亲近,就是在算计她,等她察觉时,已经无力回天了,即便如此还最后摆了凌广一道,沈沁觉得,若是她有机会见到凌雁,或许还能交流交流经验。
云臻听了个大概,看向沈沁,道:“娘子,我们要不要放长线钓条大鱼?”
那个曦皇狡猾是大大的,想要另外找到一个明线确实不容易,而且凌广的痛脚好抓得多,若是换一个人怕是要费许多功夫。这样想着,沈沁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暂且不要他小命吧!”说着捏了个瓷瓶,倒了两颗药丸给夜云和,道:“吃掉!你中的那个毒没什么厉害的毒性,我一时懒着也没有配解药,这个可以暂时压住药性,解药等配好的再给你。”
夜云和手里拿着药丸,其实他深深怀疑沈沁是故意的,以免他回过头来对付他们,只是跟站着主动地位的人没有道理可讲,夜云和只得将药丸吃掉,谨慎的问了一句,“这个药的效果有多久?”
“嗯,对穿肠毒药能压住个一两天的,这个不是厉害的毒药,一两个月应该没问题吧!”沈沁不大确定的说道。
“应该……”夜云和觉得,应该这种东西实在十分危险,苦着脸道:“好歹我也是你家王爷的堂兄,你千万别等我被猎人捡走才配出解药来啊!”
沈沁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快将解药配出来的,“凌广还能撑多久,要不我先过去给保住他小命?”
“不许去,叫谢亭跟徐逸过去就行。”云臻想都不想就否决了,那等喜怒无常的人让沈沁面对一次,他就已经后悔不跌了,怎么可能答应沈沁自己过去。
“……徐逸是你师弟,你也好意思奴役人家小孩子?若是遇到危险,你怎么跟你师叔交代?”沈沁白了云臻一眼道。
“他皮糙肉厚,多锻炼锻炼才好。何况不是有他在吗?有他看着能有什么事!”云臻面色不变的说道,顺便看了夜云和一眼,“徐逸是百草园出来的,你记得提醒凌广一下,免得将来被百草园千里追杀。”
“……”夜云和扯扯嘴角,虽然他算是云臻的堂兄,与云臻相识这几年也打过不少交道,可惜在云臻面前,还真没有什么作为兄长的优势。此时云臻这样说,自然是叫他这个卧底,将他那个师弟照看好,若照看不好,他和凌广就等着应付百草园的各种手段吧,要知道,比起仙风道骨的药谷,百草园出的名医不少,邪医更不少。
云臻做了决定,沈沁自然也不再反对,不多时夜云和便带着扮成沈沁模样的谢亭和徐逸离开了王府。人皮面具确实有种种缺陷,但精湛的技术却可以弥补不少,比如谢亭平时善于观察,对沈沁又十分熟悉,做出别扭不高兴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沈沁原本觉得挺对不起徐逸小师弟的,没想到徐逸听说云臻的计划之后,非常开心的接受了云臻的安排,顺便跟云臻讨好处,显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有去无回。南纤听说徐逸要去也闹着要跟去,不过这个沈沁可以做主,直接将小丫头留在了府中,南纤叫沈沁一声师叔祖,武功又赶不上沈沁,只能嘟着嘴等徐逸回来。
“你平时虐待你师弟了?怎么叫他去冒险他还兴冲冲的样子?”看着三人离开,沈沁问云臻道。
云臻摇摇头道:“哪有,分明是徐逸那小子自小让他师父折腾得心理变态了,遇见个可以让他折腾的病人,他开心得很,就算不给好处也乐意。”
“……”沈沁记得有回听叶氏说起徐家的这个小公子,柔柔弱弱的像个漂亮的小姑娘,捏一捏小脸,笑得软绵绵的,真想娶回家做儿媳妇……如今那个软绵绵的小娃娃长成这么个变态,徐逸他师父,真是作孽啊!
沈沁和云臻没有跟夜云和商议怎么解释一连串的变化,不过夜云和既然敢混到狼窝,自然有法子应对,到了晚间时,徐逸和谢亭便被送回来了。沈沁仔细检查过两人的身体,确定无事才算放心。
除掉了脸上的面具,谢亭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徐逸倒是很高兴的模样,自个儿吭哧吭哧笑个不停。云臻不乐意听他絮絮叨叨的说他的英勇事迹,告诉他南纤因为他没带她出门,已经不高兴一整天了,于是徐逸丢下师兄,过去找南纤倾诉去了。
云臻见徐逸走了,松了口气,看向端庄稳重的谢亭,道:“如何,不曾叫凌广发现吧?”
谢亭摇摇头,道:“原本有些疑问,成王世子跟他说了几句话,便没有了。属下依着王妃说的,告诉他十日之后还有最后一次,等最后一次做好了,就没有大碍了。不过,属下今日与徐公子去的是另一个地方,听周围的声音应该在闹市当中,许多人往来,而且,属下还见到了韩家小姐。”
谢亭所说的韩家小姐自然不会是韩灵玉,其他能称韩家小姐的自然是韩灵月,沈沁不由一挑眉,道:“韩灵月?她找凌广做什么?”
“我们进去时,凌广的属下正在刚韩灵月走,韩灵月不愿意走,还在哭喊,说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求主子不要抛弃她。听这意思,倒像是韩灵月之前怀的孩子竟是凌广的,可凌广是凌王世子,即便已经娶了正妃,纳了韩灵月也不算什么大事吧,怎么还让李家闹出这么多事情来。”谢亭有些不解道。
“我听说凌王世子妃善妒,凌广的侍妾活着的都是不怎么受宠的几个。大约是凌广自己子嗣艰难,难得终于有了一个,生怕被世子妃弄没了,所以打算养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