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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国子监与各地书院中培养出来的人才必须留在朝廷中为官?相比于朝廷; 广袤的大乾大地上更需要这些人才。
通过算科科举的人为什么非要挤破头就六部之中供职,去各地的书院不好吗?大乾王朝各州各府的书院何其之多?莫说是这两年内中举的考生; 就是向后看十年,所有考中的考生都不一定够填补这么大的空缺。
原先大乾王朝内只有国子监的授课先生全部都是博士,但是现在各科的博士多了; 其它书院自然也应当提升一下教学质量,好为大乾王朝培育更多的算学人才。
“若是有一天,街上经商的小贩都懂算学,善用算学,那该会是何等盛世?”
苏少臣稍微深想了片刻便收不住心了……现如今大乾王朝的疆域越来越大,在哭喊穷困的坤地与突厥设立了元坤府和突厥府; 唯有派各科的举人博士出去施以教化之道,再辅以顺风快递那堪比神速的供货走商; 才能在短时间内拯救坤地百姓与突厥百姓于水火中,让那些刚被战火蹂。躏过的百姓感受到大乾王朝的好,彻底磨灭掉他们的反叛之心。
苏少臣举一反三,很快就将思维发散了出去; 通过算科科举的考生可以去往各地的书院授课; 通过药科和医科科举的考生自然应当去往各地治病救人; 那些通过乐科考核的乐师也顺理成章地被他踢出了宫廷乐师的行列; 各州各府的乐坊才是乐师们最该待的地方。
至于这些考生去了各地之后会不会懈怠这种问题,苏少臣一点都不担心,毕竟朝廷每年都有针对这些人的考核,若是有人敢疏于学业导致考核不过关,那就再见吧朋友,不仅要把你的博士腰牌吊销,朝廷俸禄也别想要了,还会顺手把你挂上朝廷为各行各业制定的黑名单,给你安上一个‘毁人不倦’的帽子,保证你除了投胎重来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洗白法子。
只是新的问题来了,那些考中的举人肯定都想去繁华的州府,没人愿意去坤地、突厥等苦寒之地,可是总得有人去。
“怎样才能保证绝对的公允呢?”苏少臣纠结半晌,突然猛地一拍脑门,想出了好法子!
抓阄!
他先将这些年所有中举的人列在一个名单上,然后根据每个人所学分科的不同,各地需要人才的缺口来统一分配名额,到时候再由那些考中的举人来抓阄,抓到哪里去哪里!
抓阄的地点就被定在国子监文庙之中,那些考中科举却还没有进入仕途的举人一听到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连忙风。尘仆仆地往京城赶,殊不知等待他们的是靠运气搏一把前途这种福祸难测的事。
已经考中算科博士一年多的司刑珍一直都待在刑部帮她爹处理与算学搭边的问题,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她是刑部的编外人员,但是到手的俸禄却一点都不低。只是司刑珍累怕了,她眼看着自己每日梳头的时候都会掉下一把头发来,早就没有了初入刑部的干劲,日日夜夜都期盼着朝廷能够继续招募官员,好给她安排一个混吃等死的官职,哪怕是去临近京城的州府里教书授课也比整日面对刑部堆积如山的各种卷宗好啊……
一听到国子监要给举人分配工作,司刑珍立马来了精神,她毫不留恋地给司达通递交了辞呈,然后就眼巴巴地跑去国子监文庙中抓阄去了。
司刑珍想得很美,她爹是刑部尚书,她还同当朝丞相处对象,只要苏少臣脑子没有瓦特掉,肯定会给她安排一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苏少臣眉毛都快被烧着了,一拿到白言蹊给他支的招就立马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下去,完全忘记司刑珍也在他此番的安排调度中。
司刑珍怀着对未来工作的美好憧憬走进文庙,将手深入抓阄的箱子中,轻松写意的掏了掏,揪出一个纸团来,递给国子监祭酒谢峥嵘的手上。
谢峥嵘与司达通同朝为官,自然认得司刑珍,也知晓司刑珍与苏少臣之间有一段鲜有人知的猫腻,只是如今人多,他不方便当面问,只能乐呵呵地同司刑珍点点头,然后拆开司刑珍抓出来的纸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住,眉毛胡子皆是抖个不停。
“谢祭酒,我抽中的是什么地方?”司刑珍见谢峥嵘表情那么纠结,只当是苏少臣给她谋了一个好差事,脸上的笑容又浓烈了几分。
谢峥嵘冲司刑珍努力挤出一个满满都是慈祥安抚的笑容来,将纸团上的字展开给司刑珍看。
突!厥!府!
司刑珍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惊得那些个站在她旁边的人全都往旁边挪了好几步,生怕司刑珍暴走时伤及无辜。
“谢祭酒,你告诉我,这个突厥府不是最西北的那个突厥府,对不对?一定不是,对不对!”司刑珍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谢峥嵘脑门嗡嗡作响。
谢峥嵘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司刑珍揪紧的衣袖,安抚道:“等突厥府富裕你来,司侄女你就是我们大乾王朝的功臣!司侄女,你可得努力了啊!”
司刑珍哭哭啼啼地走了,谢峥嵘晃了晃被愁到斗大的头,赶紧派小厮去给司达通和苏少臣送信。
……
彼时的苏少臣不在丞相府内,而在御书房中。
苏少臣看着长乐公主从徽州领回来的三个小豆丁,一脸古怪,他问唐毅,“陛下,既然小殿下和小公主都已经到了京城,为何不见白博士?微臣还有一些事情想要找白博士请教呢。”
唐毅对此事颇为头痛,他不知道该如何给苏少臣讲他被白言蹊‘抛弃’的事情,突然听到胖胖的唐如花插嘴,“我娘说他不要我爹和我们姐弟仨了,她说天高海阔,她要去找她的自由,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苏少臣咂舌,良久之后,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唐毅那黑成锅底的脸色,违心地憋出一句话来,“白博士还真是洒脱。不要陛下微臣还能理解,这三个孩子说丢开就丢开,仿佛踹开一块石头般,若是换到微臣身上,微臣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苏少臣怕年纪尚小的三个小豆丁心里不高兴,尽力说出一番比较委婉的话来,谁料三个小豆丁根本不领情,牙尖嘴利的胖丫头唐如花叉着腰道:“你肯定不如我娘,不然我爹为什么不喜欢你而是喜欢我娘!”
唐毅刚噙到嘴里的那口茶瞬间喷出,苏少臣面色窘迫地解释,“因为你父皇是男的,而我也是男的啊,男人与男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胖丫头一脸‘我信你才怪’的表情,她怼得理直气壮,“你骗人,我娘给我们看的画本里就有两个叔叔相爱的,分明是你不如我娘,我爹才不会喜欢你。”
苏少臣无语泪先流,白博士给她娃儿做的都是什么教育!小公主看了还好,万一俩小殿下看得多了迷上龙阳之好,那可怎么办哟!
苏少臣双手捧心,发自肺腑地建议,“陛下,我建议请一些名师来为小公主和小殿下做启蒙。”
唐毅深以为然地点头,“先教他们念书习字吧,等稍微大了一些,我就教他们治国经略与骑马射箭,好好锻炼体魄,将来也好上战场杀敌!”
一听到‘杀敌’二字,深受白言蹊和平文化影响的三只兔崽子就都齐刷刷地怂了,她们的亲娘说是让她们来跟着亲爹吃好的,顿顿都能吃肉,怎么现在听到的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三只兔崽子水深火。热的生活从落入唐毅手中的那一刻正式开始。
苏少臣想了想,又建议道:“陛下,后宫空缺已有数年,若是一直空缺下去,怕是会生出变故。微臣建议陛下在年前就开始选妃,一来是可以稳固王公贵族之间的关系,二来是可以填充后宫的空白……”剩下的话苏少臣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唐毅能够听懂。
唐毅确实能够听懂,他斟酌片刻之后,点头应下,“这件事就交由你办吧,记住品德为首要选拔条件,长相倒算是次要的。”
苏少臣领命,立马就派手下的人去办了,浑然不知司刑珍正在家里磨刀霍霍。
……
白言蹊从徽州出发,一路随心而行,从暮春出发,一直走到深秋,偶尔会给家里写两封书信,也会时不时寄几本写好的手稿去墨染斋,挣点儿稿费当盘缠。
行至关中地带,白言蹊将疲惫的马儿拴在草地上任其嚼着枯草吃,她则是走到茶棚下,同卖茶的老伯道:“老伯,来一碗清茶。”
那老伯笑容可掬地放下手中的报纸,满是感慨,“陛下勤政爱民,登基数年才想到选妃,实在是我大乾之幸。姑娘稍等,水是烧开的,茶叶放进去转一圈儿就好了!”
白言蹊的脊骨瞬间僵挺起来,她走到老伯放《大乾公报》的地方看了一眼,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碎银子来拍到桌上,纵马离去,朗声同茶棚的老伯道:“老伯,茶不喝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茶棚的老伯好笑地抬起头,“这姑娘生的倒是标志,来去匆匆,莫非也想去京城选秀?若是能选上就好了,我这茶棚就能改名就凤栖茶棚咯……”
白言蹊策马狂奔了大半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恢复了理智,暗啐一口,骂道:“皇帝选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白言蹊你吃的哪门子酸醋?是治病救人不好还是四处游历无趣?”
……
寒暑交替,年复一年。
大乾王朝中逐渐有了新气象,各地书院的学子开始致力于创新发明上,有人用大鹅的尾羽发明了硬笔,有人发明了两个轮子就可以代步的车子……大乾王朝的发展用‘日新月异’来描述也毫不为过。
在新帝的统御下,大乾的将士南征北战,拓土万里,甚至大乾的王者之师已经杀到了海外,将大海另一边的国邦也用大炮摧毁,在废墟上建立了大乾王朝新的州府。曾有人统计过,一日十二个时辰里,在大乾王朝的不同地方均能看到太阳,故大乾王朝的人都喜欢说自己居住在日不落之乡。
朝廷上下齐心,新帝又添了十余个子嗣,不过最受他宠爱的仍然是长公主唐如花以及大皇子唐正心和二皇子唐正行,曾有心术不正的恶妃想要残害唐正心和唐正行的性命,被新帝当场处以株连九族之罪,那恶妃膝下的皇子也被贬为庶民,流放海外。
而在民间,‘白娘子’的传说也越来越多,有人说见到白娘子对她施以灵药,除去折磨她多年的顽疾;有人说白娘子只身一人闯入山贼寨中,救了他被山贼掳去的夫人;更有甚者,他们说白娘子身披闪电,恍若是天上的仙姑下凡般,一掌就拍死一头吃人的熊瞎子……
深宫里的三个小豆丁都已经长大,被长乐公主宠大的唐如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有了女儿家的伤春悲秋,浑然不似唐正心和唐正行那般没心没肺。
御花园中,唐如花挽着上长乐公主的臂弯,仰头道:“姑姑,陈博士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似锦不能再耽搁姑姑的婚事了,姑姑还是出嫁吧,我听说相爷半年前迎回相府的那位悍夫人都已经怀上了,姑姑莫要让陈博士等急了。”
长乐公主老脸一红,食指点在唐如花的脑门上,“就你人小鬼大,连姑姑的事情都想管了?还有,你同姑姑说的时候喊人家悍夫人不要紧,对外可不能这样喊。要么喊相爷夫人,要么就喊司博士,要说那司博士也是你母后的学生呢……”
唐如花的脸色暗淡下来,眉眼低垂,她低声喃喃,“姑姑,我已经快要忘记我母后长什么模样了,我曾问过我舅舅,他说‘馒头不是馍’是我母后的笔名,而我母后又在书中写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觉得这宫里的后位怕是会一直都悬空下去……”
小姑娘越说鼻音越重,最后忍不住流出泪来,哭腔道:“姑姑,我想我母后了。”
长乐公主欲言又止,轻轻拍打着唐如花的脖颈,安抚道:“若是似锦你真的想你母后了,那姑姑就带你到徽州去看你外祖一家,再去找你桃姨,你桃姨肯定知道你母后在哪儿,行不?”
唐如花泪眼朦胧,“可是我问过我父皇,我父皇说我母后特别善躲,他都找不到……”
长乐公主目光闪烁,长叹一口气,道:“这天下哪有你父皇找不到的人?只是你父皇没脸去找你母后罢了。你还记得你母后写的第一本书吗?”
唐如花止住哭声,想了想,问,“就是那本《颤。抖吧科举考生》?”
长乐公主点头,“是的。那部书的主角白描在被恶人推下山崖时说了什么吗?她说,我是自由的,你们谁都不要想束缚我的灵魂。姑姑想,你母后是借着白描的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你母后是女中豪杰,她最想要的是自由,你父皇给不起她,这深深的宫苑也给不了她。而你父皇能给的起的只有荣华富贵,你觉得你母后稀罕这些吗?”
“你母后是雪山上的苍鹰,是大江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