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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韶亓箫在一旁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微笑道:“二舅兄,你看得不对吧,长生长得像他母妃。”
“儿似母,女肖父”这句话在韶亓箫赵敏禾一对儿女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验证。
圆圆与他这个父王相似,长生便是像极了赵敏禾。现在唯一比较明显的区别,只在于长生的下颚长得有些宽,带着一股方正,不如赵敏禾秀气明丽,可以想见将来孩子大了以后一定会十分的明朗俊俏。也是因儿子像他母亲,韶亓箫自然对儿子十分喜爱,连向来眼馋女孩儿的赵毅,也对这个外孙疼爱有加。
赵攸浩当做没听到孩儿他爹的反驳,欢欢喜喜地逗着长生。
小魔星不哭闹的时候,还是十分惹人喜欢的,这会儿待在二舅舅怀里乖的很,眨巴着大眼睛瞅着人。
韶亓箫扁扁嘴,扭头对赵攸瀚道:“大舅兄,你来评评理!比起二舅兄,长生更像你这个大舅舅是不?”
这倒是实情。赵敏禾三兄妹中,只有赵攸浩十足十像了赵毅,赵攸瀚和她自己却是都像吴氏更多,兄妹两个自然有几分相似,长生既遗传了母亲的长相,那便是与赵攸瀚相似才对。
况且,若要叫儿子一定要在两个舅舅里像一个,韶亓箫是真愿意儿子像才干卓绝的大舅兄,而不是性子憨直的二舅兄。
赵攸瀚摇着折扇,淡淡道:“反正不像你。”
韶亓箫一个憋气,不可置信地指着抱着长生的赵攸浩道:“难不成你还真觉得我儿子像他不成?”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被一个黝黑粗犷、两鬓还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抱在怀里,更是衬得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可一点儿都不像好不好!
“哎呀,长生是我妹妹生的,我疼爱他那是应该的。你别像个娘儿们似的吃醋!”
赵攸浩说完,从自个儿腰上解了一个玉坠,用下头悬着的红色络子放在长生头上,引着他去玩儿。
长生挥舞着小胖手,“咯咯”笑着去抓,全然不知他父王已经被他亲舅舅气得憋红了脸。
“外甥肖舅,又何必在乎是哪个舅舅。”赵攸瀚在一旁淡定说完,转头去看赵敏禾,道,“阿禾,你自去后院吧,长生这里我们自然会照看好。”
那两个只顾着争宠,他却是有些知道妹妹的心思的。
六弟妹这几年连生了三个女儿,却还没为六弟生下长子,这时候妹妹不想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进产房,显然是不想刺激了六弟妹和她的娘家人。
赵敏禾颔首,放心去了。
她来得晚,进产房时,除了吴氏在外头帮着准备洗三的东西,其他该到的人都到了。
杨氏坐在床边,微笑嘱咐着尚躺在床上的王晴。
王晴的娘家今日来了好几个女眷,不过此刻在屋里的只有她的母亲崔氏和她两个嫂子而已,其余的亲眷由杨氏的长媳闵氏招待在花厅里说话。
崔氏正一脸喜意地抱着新生儿,给坐在主位上的金氏看。
赵敏禾一手牵着圆圆走近了,只听到金氏笑呵呵地道:“年初时,我家四郎远赴并州上任去了,一下子就将老婆子的安安和康康两个心头肉带走了。老婆子原以为膝下要寂寞了呢,谁想先是焕焕随她父亲回京,现在又多了这小家伙,我眼前的曾孙女倒是没少。”
焕焕是赵攸浩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大名赵焕,小名就叫焕焕。
顺带一句,赵家这一代男孩子都是取四点火的字,而女孩子则取带火的字。
这大名是赵毅取的,他还为乐乐取了大名叫赵烁。
焕焕出生在承元二十七年,比安安康康这对双胞胎只小了几个月,今年与赵焘之外的另一个哥哥一起随赵攸浩回京。而随着赵攸浩的调任,赵家的另一个变化便是二房排行四郎的赵攸源外调了,赵攸源原先做了好几年的皇帝亲卫,在当年北翟之战后又调到了兵部,如今也是时候外调攒些经验和资本了。
金氏也理解这于孙子的仕途有利,只是很舍不下安安和康康这对曾孙女。
崔氏摆出一个敬重的笑来,道:“赵家小辈们有您这样的老祖宗在,是她们的福气。”
金氏慈祥地笑笑,伸出满是褶子的手,颤巍巍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抬首对崔氏道:“你宽宽心,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崔氏抿着嘴笑笑,岔开了话题。
金氏也不多说,顺着她的话说起了养生之道。
赵敏禾却一顿,金氏和赵祈这两年的身体衰败了许多,至少前几年金氏手上可没抖过,连穿针引线这事都能凭着手上的触感做得极其熟稔。
本围在金氏手边看堂妹的焕焕见赵敏禾来了,立刻欢呼一声,蹿过来拉着圆圆叫“表妹”。
小姑娘性子有些像赵攸浩,活泼直率。因在京外自己在家中是最小的,整日里想叫父母再给她一个弟弟妹妹,但母亲江氏连着她都已生了二子一女,年纪也愈大,便没这个打算。小姑娘愿望就此落了空,直到回到京中的家里,发现这里好多弟弟妹妹,自然欢喜异常,整日里在各房之间串门,就为逗着弟弟妹妹叫她“姐姐”。
圆圆是表妹,也是妹妹,她平常还见得少,竟比几个堂弟堂妹还稀罕一些。
赵敏禾笑着推圆圆去和表姐玩儿,自个儿则坐到了丫鬟特意为她摆出来的座位上。
“阿禾来了。”杨氏笑着让出了位置,起身道,“你陪你六嫂嫂说说话,婶婶同亲家母说说话去。”
赵敏禾应下,先观察了下王晴。她脸上带着产后的孱弱,但精神倒还好。
王晴笑着开口:“怎么没抱小世子过来?”
赵敏禾见她眉宇间并没有又生了一个女儿的失望和沮丧,便也笑道:“在外头呢。那小子哭起来,大人都受不了他的魔音穿耳,更何况是刚出生的小侄女。”
王晴掩了嘴笑笑,道:“听说这是像大伯父小时候?”
赵敏禾也有些偷笑起来。她为人子女,自然不知赵毅儿时如何,这话还是金氏信誓旦旦说的,弄得当时赵毅一把年纪了还闹了个大红脸。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杨氏便带着一众人等出去了,留下王晴和娘家的女眷说说私房话。
崔氏在众人面前的喜意顿时散去,抱着小外孙女坐到王晴床头,声音凝重道:“你婆婆这几日可有埋怨?”
崔氏这一回真是脸上摆笑、心中淌血!
她都快气哭了,早就忘了原先自己对女儿这婆家还是有几分满意的,如今崔氏满心眼儿里认定这赵家也许真与自己家犯冲!不然怎么赵家其他的儿媳也就二房的小金氏第二胎才是个儿子,其余的都是一胎得男,偏偏到了自家女儿头上,都三个了个个都是女儿!赵家如今第四辈里连着序齿的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全是自家女儿生的!
王晴反倒还是端得住的惬意,接过女儿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母亲安心,婆母并未对我摆脸色。况且赵家的家规森严,母亲担心的事夫君和赵家都不会去做。”
崔氏将信将疑。大户人家外头鲜亮里头龌龊的事她见多了,家规再森严,也并非高枕无忧,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再谎称是正妻所生,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偏女儿嫁过来七八年,还未生下一子,腰杆儿不直又怎么谈反驳。
王晴又道:“母亲还不信我看人的眼光吗?您就放心吧,我婆母也许看我和六郎运气太差,心里头难免泛着嘀咕,但她可不会愿意叫这纳妾的恶例破在了三房里。”
王晴的两个嫂子面面相觑,上前来跟着说了两句,才将崔氏劝得好过了些。
恰巧王晴怀里的小娃娃在此时睁开了双眼,挥了挥小手轻轻拍到了崔氏,眼珠子也随之转了过来。
虽知晓她如今可看不清什么,崔氏还是一笑道:“这孩子倒是机灵。”
到底是女儿挣命生下的,崔氏即使失望这一个不是男儿,到底还是疼爱自个儿的亲外孙女的。
*
新生儿的洗三很顺利,刚出生的小娃娃还被抱到外头给她的伯伯叔叔们看了一圈儿。
赵敏禾在洗三之后,又去安鹤堂看望了祖父母,陪着两位老人家说了会儿话,才与韶亓箫带着一双儿女,蹬车回了璟郡王府。
一入府中,韶亓箫刚坐下便接到了下人的禀告,前些日子被他派出了京的陶卓回来了。
他惦记陶卓带回来的消息,即使遗憾这好好的休沐日便要这么浪费过去了,却也只好起身。
书房中,陶卓眉头紧缩,正向着韶亓箫禀告他这些日子查到的东西:“殿下,咱们晚了!那支秘密商队在两年前就已成形,通过这商队的手,这两年从大周流往北翟的东西价值不菲,其中以盐铁最多!”
韶亓箫紧紧攥了攥拳头。暗通敌族,私下经商是一回事,但贩卖盐铁给刚对大周发动过战争没几年的北翟,已是通敌之罪!
不及细问,却听陶卓又道:“而且,属下还查到,这商队里的其中一个管事,竟与端州吴家有些关联。”
韶亓箫大惊失色,倏地起身问道:“哪个吴家?!”
陶卓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王妃母亲,忠勇伯夫人的娘家。”
第166章
端州吴家,名满天下的书香门第。从大周推举科举起,从吴家走出来的举人就有二十余人,秀才不知凡几。
吴家在京中的这一支,目前当家人吴煜安更是当今朝堂上清流一派的领袖人物,打死韶亓箫都不相信吴家会去犯这种卖国通敌的大罪!
文人而已,又不是手握兵权、可以造反的武将之家,做这些事哪儿有动机?更无利益可言!
一旦事发,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
韶亓箫静默片刻,方才叫陶卓将他查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
陶卓将自己与手下人查到的一应事务,事无巨细地禀报。而后,他呈上了一张画像,道:“正是此人,兄弟们在跟踪时发现他在前往北翟送完货,便一路往南去了端州,然后暗地里潜入了吴家的祖宅,在里头待了大半日才出来。”
韶亓箫沉吟,若此人只是与端州的吴家有联系,而非京城的这一支,那他是否可以认定至少京中这支吴氏族人是清白的?
他刚稍稍松了眉头,接过画像仔细端详后,却又蹙了蹙眉,因为他发现这人眉宇间竟真与岳母吴氏有着几分相似。
不对!吴煜安前世便是所有清流派的骄傲,他历经四朝,过世后还得了长庆帝亲赐谥号。韶亓箫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在这世做出祸国之事。
韶亓箫抿了抿嘴,拿起其他的资料,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尤其着重将这商队里管事那几人的画像看了又看。
与北翟通商的商队,这些资料上只可以看出幕后主使乃是京中身在高位之人,尚不能明确是谁。但韶亓箫已心中有数,十有*是韶亓荇的手笔——就跟前世一样!
只是,如今时间上尚早,这几个管事并不是前世他追查到的那几个主脑,现在查到这些证据中的几人,都无法与韶亓荇联系在一起。
韶亓箫揉了揉额际,对陶卓道:“安排一下,三日内我要见吴煜安一面。”
不管接下来要如何,必须先搞清楚潜入吴家祖宅的人,是否真是出自吴家!
两日后,尚书左仆射吴煜安在途经东市的福运茶楼时,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了个湿透,福运茶楼的掌柜见状,战战兢兢地出来请罪,又请吴煜安入内沐浴更衣,权当茶楼赔罪。
吴煜安虽不像士族那般在乎仪容,但也绝不会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在外行走,事情既已发生他即使心中有气,也只好暂时接受掌柜的建言。
况且,吴煜安心中也不是没有疑惑的,京中秩序井然,东市更是繁华之地,最注重街道整洁,何时发生过当街泼水这样的市井之事?他与随从一行人还如此大的目标,真要图省事从楼上泼水也不会如此大意。只怕这背后另有文章才对。
吴煜安不动声色地环顾这周围人来人往,好些人见他一身狼狈还回过头来打量。
他翘起嘴角笑了笑,也罢,既来之则安之,看看里头有何乾坤等着他也好。
沐浴就不必了,吴煜安只接过了掌柜准备的干布巾和新衣裳。
一番收拾再从净房出来时,果真见原先那愧疚殷勤的掌柜已经退了出去,却多出了一个不请自来的贵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无视他两个随从讶异的眼光,端坐在桌案前淡然品茗。
见他出来,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抬首淡然道:“事出有因,用了非常的法子请世伯进来一叙。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世伯见谅。”
“七殿下?”吴煜安惊得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