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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缺漏之处,工部要尽早将工事修补好。”
承元帝径自安排着诸事。
赵攸瀚一直都没插嘴说话,此时却微微安了心。
傅家人在六十多年前曾有恩于他的姑祖,那时赵家便答应日后会命后人报答在傅家的后人身上,这也是他在妹妹艰难生产时还得进宫来的原因。
他自己是不那么重视傅家的恩惠的,但于祖父却是傅家人对自己的亲姐姐有着救命之恩,向来重情重义的祖父在听闻此事后只怕会硬撑着病重的身体进宫求情,那于祖父而言真是雪上加霜了。
那还不如他先将赵家能做的事都做了,也不求傅氏女能在宫里有求必应,只是望承元帝给一个公平查案的机会而已。
眼下陛下不用人求情,便自己下令彻查此事,那就更好。将来与祖父说起来,他也好有个交代。
承元帝安排完了,便命无关人等撤了。
赵攸瀚便不再理会其他,火急火燎地又赶去了璟郡王府。
*
赵敏禾还在安睡,韶亓箫也歇在搁置在梨花大床旁边的榻上,一只手还横过来紧紧拉着她的。
赵攸瀚只站在屏风外头望了一眼,见妹妹胸口起伏轻微却平缓,便没有再往产房里头进了,转身出来又去隔壁看两个小侄子。
圆圆和长生已从厢房里跑出来,两个半大的孩子,外加一个老顽童似的赵毅,三个人齐齐围在比一般悠车大一号的悠车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的两个小弟弟/小外孙。
赵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失血过多让他脸色又白了一分,神情却比他离开前轻松了许多,想必是因为赵敏禾与两个孩子都脱离了危险。
“父亲。”赵煦站起来,就要同赵攸瀚行礼。
但赵攸瀚抬手阻止了他,又叫他先回府休息。
赵煦没有反对,吊着受伤的手臂走了。
赵毅直起身子来,先是问清了宫中的情形,待听完了赵攸瀚的叙述,这才咬牙道:“便宜她了!”说着又斜了他一眼,哼了声道,“就算是傅家的后人,她连累了你妹妹,你祖父也未必还有这个报恩的心。”
赵攸瀚明白他话里的“她”指的是傅氏女。
他不疾不徐道:“祖父护短,当下也许真会因妹妹的事而歇了报恩之心,但时日一久,会不会在他心中留下悔憾谁也说不清。太医都说祖父现在要静养,不能叫他多思。所以我们只能事先把事情做全了。况且,此案即使我不开口,也大有会奏请陛下圣裁的官员,无论陛下乐不乐意,此案必定会被详查,到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若开口也不算与陛下对着干。与其将这个恩情一直无限期拖下去,不如趁此机会圆了,才好叫我赵家早日摆脱了这个恩情的束缚。”
赵毅翻了个白眼,又道:“可这次终究没有用到我赵家的地方,这个恩到底不能算报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赵攸瀚无所谓地耸耸肩,“傅怀安这次进了陛下的眼,他很快就会进京,将来也很有可能留在京中。只要人到了京里,看着办就是了。左右当初约定的,也只是在我赵家能力范围之内扶持傅家后人罢了,可没说要肝脑涂地。”
赵毅点头,随口问道:“那小姑娘就真的一个人千里迢迢闯到京里来的?”
赵攸瀚肃了面容,颔首道:“这个傅氏委实不简单。傅怀安本是被田经义软禁在了江州刺史府,她凭借一己之力智取将人救了出来,后来傅怀安伤了腿,无法成行,她便将父亲安顿好了后自己带着血书只身上路,一路避过了追杀她的所有人,逼得幕后主使最后不得不在襄京城城门口和城内各处派人紧紧盯着。即便这样,都叫她顺利进了襄京城,还混到了靠近内城之处才被人发现。”
而且还只花了两个月而已。从江州到襄京城,即使走官道也有两千里路,她一边要赶路,一边还要躲避追杀,官道也不能走,还要面临其余未知的危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襄京城,赵攸瀚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不容易。
“因为他们知道她不管走哪条路,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进京告御状?”赵毅恍然地喃喃说道。
*
作者说:这章太多讲古了,一会儿我再补一些字上去。
第199章
康怀侯戴鸿草根出身,能从一介武夫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可谓不艰难。
他胆子大,暗地里养着朝廷明令禁止的死士,以助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他也很谨慎,死士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一击必中,绝不会给对手留下翻身的机会。
戴鸿觉得自己这儿子虽平庸了些,但他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百年之后这康怀侯府还要靠他撑起来。
因而这两年来,看儿子自生了孙子给他,人也渐渐成熟起来,颇有那么些架势了,便开始一点点地锻炼他,也放了一点权给他——包括府中的底牌:死士。
可戴鸿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做的后果,却是儿子被人利用,用自己家的力量为他人铺路!自己反而陷入了被揪出尾巴的被动中。
现在,戴鸿再气儿子太蠢,傻傻地被人利用而不知,在这件事上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非但要忍着,他还得亲自出手去扫清后面的尾巴,以免刑部从那些死士身上顺藤摸瓜怀疑到他们康怀侯府。
万幸的是那些死士都已经死了,戴鸿再不用怕他们出卖自己。死士也本就是些来历不明的人,他要做的只是彻底斩断他们与康怀侯府的联系。
戴鸿忙着扫除隐患的同时,承元帝也加紧敦促刑部早日破案。
但事情的源头发生在江州,距离襄京城千里之遥,刑部、工部的人在事发即便当日就启程前往,快马加鞭到达那里也需要半个月左右。京中的死士身上线索太少,治水工程时间吃紧,整个朝廷本就晕头转向,这桩案件一来,更是在油锅里又滴进了一滴水似的翻腾不休,整桩案件的进展亦是缓慢。
然而,外头那些风风雨雨都影响不到璟郡王府刚出生的两个小娃娃。
由于两个孩子早产体弱,承元帝特下了旨,命太医署所有擅长小儿杂病的太医都驻守在璟郡王府内,直到两个孩子情况与正常婴儿相差无几才可离去。
又有承元帝身边的冯立人每日跑府里一趟了解详情,对着那些太医敲打的话中常有暗示——“若孩子有事你们也跟着陪葬”,可想而知太医们每天战战兢兢地面对着两个小娃娃都丝毫不敢松懈一丝丝的态度。
不止一个太医说过这两个孩子只是体弱,只需要精心养着就好,至于夭折那是大人不重视才会有的,就差直说“这么多人伺候着呢,谁都不敢怠慢,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周折”了。
但承元帝听了那日街上的情形之后,得知赵敏禾的舆车两度差些倾倒,又有兴风作浪、摇旗呐喊的赵毅,哪里还会放太医们离去?
反正皇室最近这一对新生儿,所有擅长儿科的太医便一直被拘在了璟郡王府。
*
赵敏禾是在生完孩子之后的第二日夜里醒来的,整整睡过去了一日一夜。
因她睡得太久,韶亓箫本就悬着的心更加不安,又怕吵醒她叫她休息不好,他只好去折腾这些太医们,几乎是每半个时辰就将他们拉到赵敏禾床前一次,叫所有太医一一为她诊脉,非要等所有太医一致保证她没事,只是安稳地在睡觉而已,这才安心地放太医回去继续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照看孩子。
赵敏禾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孩子的状况。
韶亓箫心里挺不是滋味,但也还算理解,斟酌着语句连连与她保证道:“两个孩子都很好。就在隔壁屋睡着,但太医说现在天气还冷,刚出生的孩子体弱,最好别将他们抱来抱去的,便没有抱到你身边来。”
赵敏禾一愣,反而更不放心了。
“长生也出生在二月里,那一次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在我身边躺着了。为何这次就不能抱过来?孩子们早产,身体很不好是不是?否则为何不让我见孩子?!”
她生产时花了大力气,刚睡了那么久才醒来,没有进食哪儿来的力气,说完这句就直喘气,脸色也更是苍白了几分。
韶亓箫无法,知道她不看过孩子是不会安心休养的,只好用温热的被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部也用貂毛的披风盖得密不透风。
“你还不能下床,也不能吹风,一会儿我抱你过去,你不能下地,看过孩子们就得立刻回来,不能在那儿逗留。”
赵敏禾连连点头。
韶亓箫这才连人带被打横抱起她,往隔壁的暖房里去,刚出生一日的两个小娃娃就被妥善安置在这里。几个太医连同嬷嬷、乳娘分成了两班,轮流亲自看护。
暖房被布置很周全,就跟产房一样要经过两道门,还要再经过一道厚重的布帘,防止冷风吹进来。里间正中是两个孩子的悠车,每时每刻都有两个人在旁边一眼不错地盯着孩子,旁边还有几张供太医们休憩的椅子,但无论坐在哪个角度,都会一眼看见悠车。室内光线柔和,地龙整日不断,还控制严密,将室内的温度维持在一个适宜的范围内。
赵敏禾却无暇查看暖房,她被韶亓箫抱进来,无视了太医和乳娘等人的吃惊,夫妻俩径自来到悠车前。
韶亓箫不允许赵敏禾下地,她便靠在他身上低头看孩子。
两个孩子小脸还红通通、却又瘦巴巴的,此刻正并排躺在一起酣睡着。
赵敏禾一见便忍不住掉起眼泪来,哭道:“孩子怎么长这么小?”
她记得圆圆和长生出生时,都比他们大一圈不止。
韶亓箫双手抱着她,根本没有手来给她擦眼泪,便急忙亲亲她的眼睑道:“你忘了他们是双生子,本就会比一般的婴儿小一些,现在早产了一个月,能有这样的个头还是你孕中养得好的功劳。你安心,这里的每个太医都断定现在孩子们虽然看起来小了点儿,但是他们很健康,不用几天就能抱出来放到你床边了。”
太医们闻言便面面相觑起来,但面对着韶亓箫眼中的寒光,所有人只得苦哈哈保证起来。
就在此时,这一日来一直闭着眼睛的孩子们,其中一个突然睁开了眼睛,乌溜溜得犹如上好的黑宝石,正落入赵敏禾的眼帘中,随即两只小手也舞动起来。
而另一个孩子仿佛是为了昭示自己的存在一般,小手也跟着挥了挥,虽没有睁开眼睛,却很可爱地打了一个小哈欠,紧接着又是一个奶泡泡从他小嘴里吐出。
赵敏禾一愣,心底立时变得软软的。
她转头去问韶亓箫:“哪个是二郎?哪个是三郎?”
韶亓箫募地僵住了。
他们有告诉过他哪个孩子大一点吗?好像没有……吧?
而且……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哪儿看得出来区别?
他勉强扯出了一张笑脸,不一会儿便咬牙道:“睁开眼睛这个是二郎!”
“父王,错了错了!这个是三弟弟!”圆圆从他们身后钻出来,义正言辞地指正自己这不合格的父亲。
长生跟在姐姐身后进来,小小年纪却背着手,不认同地看着韶亓箫道:“父王,弟弟们长得很像,所以乳娘们便一直给二弟弟裹青色的襁褓,三弟弟则用蓝色的。”
韶亓箫对着儿子暗暗地龇了龇牙,才扭头对赵敏禾道:“原来如此。阿禾,是我记错了。”
长生小小地嘀咕了一声:“分明是瞎猜却猜错了。”
也不知是不是长生故意的,这声嘀咕音量虽小,咬字却很清晰,一家六口站得又近,这话便一字未落地都传入了韶亓箫和赵敏禾耳中。
韶亓箫恼怒地对大儿子斜了斜眼,却毫无办法。
赵敏禾倒是似有觉悟,他只怕是因为一直守着她,才没来得及多来陪陪孩子们。
韶亓箫为了表达自己确实关心过孩子们,连忙道:“阿禾,孩子们小是小了些,但是手劲儿可不算小,我亲自试过。不信你试一试?”
熟料,圆圆又来拆他的台,“父王,我也试过!可弟弟们抓着我的手指,我很容易就能挣脱了。长生小时候,我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开的。”
长生却理智道:“姐姐,你那时候比现在小,力气不如现在大。”
圆圆瞪眼,“长生,你在说我笨吗?”
“姐姐,大表哥都要听你的话,”他指的是赵煦前几日受伤,乖乖做着叫圆圆给他敷药的事,“所以你比大表哥还要聪明。”
圆圆这才满意了。
听了孩子们一言一语,却可以明白她的一双幼子虽然身体不如当初的长生,可比她预计的危险已经好很多了。
她安了心,这才任由韶亓箫将她抱回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