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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方才她也是被寝宫内的尖叫和模糊的咆哮声引过来的。
她怎么觉得,她好像听到君儿的声音了……
“王爷,公主,你们也请吧。”桂朝卿笑眯眯的立在姬韶风和西琳的面前,朝殿门处做了个请的手势,姬韶风袖子一拂,冷道:“姬韶渊,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他这便去找父皇和太后。
他就不信,那通敌叛国的罪名证据确凿,姬韶渊此后还能宠冠皇城为所欲为!
西琳轻咬着下唇,拎着裙摆对姬韶渊道:“殿下,西琳改日再来看你,请殿下好好养伤,西琳走了。”说完,也恋恋不舍的离去。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了聂同一人,他含着一丝笑意的看着床帐问:“殿下,可以让草民为你请脉了么。”
纱帐微扬,修长的手指从帐子里伸出,优雅的将床帐挂回了原处,姬韶渊侧头看着聂同道:“伤口裂了。”
聂同在看到他左肩大片的血迹后眉心一拧,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一把扯着他的衣领问道:“怎么弄的!你嫌命长了活不耐烦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当我神医山庄的灵药不花钱的么!”
姬韶渊拎住被子中某人的衣领将其拖出,云淡风轻的回道:“问她。”
墨千君脸色通红,一脸尴尬的看着面前传说中的聂神医,艰难的扯动嘴角对他笑了笑。
神医山庄的名声在民间盛传已久,她即便是足不出户也早有耳闻。眼前的聂同看上去四十出头,眉眼都生的极为温和,一看就知道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但此时,他面对着姬韶渊的神色却不太好看,脸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见他竟粗鲁的揪着六祖宗的衣领,墨千君一边默默的表示了一下自己对他的崇拜,一边心疼的开口道:“聂神医……咳咳,殿下的伤口是我不小心,呃……所以你要怪便怪我好了。”
聂同右手一松,上下打量了墨千君一眼,目光落到了她眼角的胎记上,对姬韶渊问道:“你说的那个中了奇毒的小姑娘就是她?啧……刹那芳华之毒,下毒的倒是个心思巧妙之人。”
墨千君微微一愣,抬手抚上了自己的眼角,“神医说我脸上的胎记是中毒?”
“叫我聂大夫吧,神医神医的听着拗口。”聂同转向了姬韶渊道:“你的胎记不急,先帮我把这祖宗的伤势处理好。”
伸手扯开了姬韶渊的中衣,聂同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道:“殿下,我知道你独身多年很是不易,但某些事情也得注意下场合与时机。伤口未愈之前殿下还是克制一些,我此番入京带的伤药并不多,禁不起殿下你这三番两次的折腾。”
说着,他又瞪了墨千君一眼,慎重的重复,“记住,节制点。”
“记住了。”姬韶渊慢吞吞的回答,随即又凉凉的看了墨千君一眼,嘴角的笑容越发显得诡异。
墨千君原本还未反应过来聂同说的话是啥意思,此时看到姬韶渊暧昧的笑容,瞬间就脸色爆红,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说:“你给我闭嘴。”
丫的,上
梁不正下梁歪,主子不正经便也带出了一众欠抽的下属。
什么叫做让他们节制点!
不就是跟他猫了同一个被窝,然后一不小心锤了他的伤口一下,咋就莫名的变成干了啥不轨的事情害得姬韶渊伤口崩裂了!
身为神医他的脑袋污到这种程度合适么靠!
还有姬韶渊这个混蛋,竟然还若无其事的承认了!
他记住个大头鬼啊!就知道不能同情这个王八蛋,这混蛋总有办法让她的心情分分钟变坏然后直想一刀捅死他干净。
“别坐着发愣。”聂同见墨千君只顾着和姬韶渊眉目传情,便将手中的白布递给她说:“再不给他止血,你就只能盼着同他到地底下双宿双飞了。”
中衣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了姬韶渊线条优美体格健硕的胸膛,墨千君原是觉得有些别扭,所以便挪开了视线未敢多看,此时听到聂同的吩咐,她下意识的便朝姬韶渊的伤处望去,片刻间便白了一张俏脸。
他的伤口显然是被人捅穿了动脉,翻卷发白的皮肉也在血色的侵染下显得无比的狰狞可怖。姬韶渊见墨千君神色突变,抬手便将她拽进了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颈间道:“别给聂大夫添乱。”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聂同刚把药箱里的伤药取出,就看到姬韶渊伸出左手将墨千君拥入了怀中。随着他左手的大力动作,伤处顿时又是一股鲜血涌出,聂同气的脸色发白,捡起一瓶伤药往他头上一扔吼道:“给我放手!你的左臂还想不想要了!”
与此同时,桂朝卿捧了一碰热水从殿门处走过来,在听到聂同的叫声后皱眉道:“聂大夫你小点声,虽说此时的长澜宫已没有了外人,但让人听到你这般没大没小的训斥殿下总归不好。你……”话音突然一窒,桂朝卿瞪着姬韶渊身边的墨千君叫道:“你怎么在这!哎呦,殿下你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桂朝卿急匆匆的冲到了姬韶渊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推他怀中的墨千君,“我的姑奶奶,殿下的身上还有伤呢!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们殿下,还专挑他的伤处压!”
“闭嘴,你很吵。”姬韶渊冷然的瞥了桂朝卿一眼,吓得他立刻将伸出的手缩回。墨千君轻轻的从他的怀中挣出,望着他的伤口问:“聂大夫,殿下的伤势之前可有处理干净?”
聂同臭着一张脸说:“怎么没有?昨晚我已经过来给他包扎过一次,废了我好几瓶精心配制的金疮药才将血止住,还照看了他一夜才褪去了高热,不然你以为他咋能这么快醒过来。如今伤口再度崩开,又不知道要浪费老子多少好东西,你也不怕几度高烧把你的脑子给烧傻了!”
墨千君轻叹了口气,“这般治伤的效果太慢,桂公公,麻烦你寻一坛子烈酒,然后找跟剪刀绣花针还有棉线给我。”
古代的中医胜在医理根基深厚,对药理的研究堪称登峰造极,但对于治疗外伤却没有西医来的精巧有效。这么大的伤口单靠伤药来压堵,也难怪姬韶渊会失血过多,没把他的小命给流完便已经算他命大。
“又要灌殿下喝酒?”桂朝卿愤怒的瞪向墨千君,暗道这大小姐的心肠怎的如此歹毒。上次殿下受伤,她就要了烈酒去欺负殿下,如今殿下都奄奄一息了,她怎么还对殿下这般凶残!
“马上滚去找!我数十声,若是你凑不齐东西回来,本小姐立刻让十二砍了你的脑袋!十二!”墨千君柳眉一竖,厉声斥道,龙十二也应声出现在了桂朝卿的身后,吓得桂朝卿身子一缩便飞快的冲了出去。
“小丫头,你要做什么?”聂同看了看姬韶渊淡然的神色,见他并没有阻止墨千君的所作所为,便一脸深思的问道。
之前姬韶渊传给他的信上有提到这小丫头的师门通晓医术,还知道如何医治他的眼睛,如今看来,她好像的确懂得些怪异的法子。
“殿下的伤口太深,必须马上止血。聂大夫的伤药虽好,但这伤口却不容易愈合,一不留神就会崩裂。最好是用烈酒消毒后再缝合,殿下才能快些痊愈。”
“缝合?”聂同微微一怔,随后眼底便有亮光闪过,“对啊,怎的我竟没有想到这等法子。”
聂同看待墨千君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由原本的淡然变为了赞赏和好奇。
虽说墨千君的脸上有那么大一块胎记,但聂同多年来为人治伤无数,自然能从她的五官轮廓看出,眼前这丫头是个难得的美人,若是能解毒去掉那块胎记,定然可以惊艳四座艳压群芳,也难怪姬韶渊这个清心寡欲的怪物会将她当宝贝一样的藏在身边。
但除此以外,聂同倒是没发现墨千君身上还有其他值得在意的地方,只当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看到她面不改色的对着姬韶渊狰狞的伤口,又对医理有着独到的见解,顿时明白这丫头只怕是真的非比寻常,便颇感兴趣的凑上去问道:“要如何缝起来才好?”
“十二!”墨千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哀嚎,然后就见龙十二拎着桂朝卿的衣领出现在她面前,墨千君迅
速从床榻内侧爬了出去,接过桂朝卿手中的东西后摆在床边,回头对姬韶渊说:“殿下,稍后会很痛,你忍忍便好。”
说着,她将姬韶渊颈间的长发全拨到了脑后,然后拍开了酒坛上的泥封,抬手便将整坛的烈酒全倒在了姬韶渊的肩伤处。
随着哗啦一阵水花的响动,桂朝卿的下巴咔嚓一掉,而聂同的眼珠子也险些瞪出。姬韶渊额角的青筋咻的凸起,嘴角的微笑也变得有些扭曲,而他手下的床板竟然硬生生的被他的十指给抓穿,直接抠出了十个窟窿。
浓郁的酒香在寝宫内散出,姬韶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淡然,微闭着眼睛缓缓的抬头,对墨千君道:“君儿这是……”
“乖,别说话。”墨千君原本看到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心疼的不行,可此时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想笑,她低头在他唇边吧唧一吻,压下了心底莫名的畅快轻声道:“忍忍,更疼的还在后面。”
☆、第一百七十章:傻闺女
“你!你你你你……”桂朝卿看着墨千君如此粗鲁的对待他们家殿下,非但没有露出恐惧愧疚之色,反而还像哄孩子一样调戏了他们家殿下,顿时憋红了脸磕巴道:“你放肆!”
墨千君眼角都没有扔给他一个,而是眉开眼笑的望着面前一身狼狈的姬韶渊。看着他强忍痛苦故作淡定的模样,墨千君那满满的心疼和愧疚很快便被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取代,她转而多聂同说道:“聂大夫,劳烦您把殿下伤口周围的腐肉全都刮掉。”
“嘶……”桂朝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这么在殿下的身上动刀子剜肉,那得有多疼啊佐!
虽然他不知道墨大小姐为啥要先在殿下的身上倒了那么大一坛子烈酒,但看着他家殿下青筋直冒冷汗直流连平日里优雅俊逸的微笑都已经扭曲的神情,他也能猜出那烈酒浇在伤口上的痛感有多么酸爽。
这墨大小姐果真是个黑心的主!这是要把他们殿下往死里折腾啊!
殿下咋滴就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喜欢这样一个又丑又黑心的女人?!
仍散发着酒香的水滴沿着姬韶渊的发丝落下,沿着他的胸膛滚落入小腹深处,顷刻间就浸湿了他身下的床铺。墨千君连忙侧开头,不去看他此时魅人又妖异的小模样,免得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直接鼻血横流的将他扑倒在地渤。
姬韶渊修长的十指掩在锦被中死抠着床板,压抑着肩窝处那一阵阵钻心的剧痛,竭力维持着表情的淡然。
看着墨千君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他却并没有阻止她粗暴的动作与吩咐,而是由着她继续撒野为所欲为。
虽说这小狐狸下手贼狠,但他知她并非不懂分寸之人,脑袋里又装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准备了烈酒这些东西一定有她的道理。待她吩咐了聂同之后,他也侧目瞥了聂同一样,聂同便接过了墨千君手上的匕首,一边在姬韶渊的伤处比划一边嘀咕道:“啧,可怜殿下昨晚已经承受过一次剜肉剔骨之痛,哪想今日又要再来一回。年轻气盛……都怪年轻气盛……”
墨千君黑着脸瞪着眼前这位为老不尊的传说中的神医,只恨不能一脚把他给踹出去,却见他出手迅速的将姬韶渊伤处发白的死肉全都剔除干净,然后侧头看着墨千君问:“丫头,然后呢?”
目光落在手旁的针线上,摆明了是要墨千君亲自演示要如何缝合伤口。
墨千君前世虽然见惯了各种血腥的现场,对各种急救的方法也熟知于心,但她好歹也算是个贡献智力的知识分子,这种血淋淋的事情哪里需要她自己来动手。于是,她便嫌弃的别开视线对聂同说:“聂大夫便像缝衣服一样将伤口缝起来即可。”
“殿下……”桂朝卿泪眼汪汪的瞪着墨千君,心底再度爆出了一阵哀嚎。
太可怜了……他们殿下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墨大小姐竟然要把他们殿下的伤口当衣服来缝……啊靠聂大夫竟然还真就听话的那么做了!
聂同本就是这锦绣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名医,三言两语间就明白了墨千君准备这些东西的用意。相比用金疮药来止血堵伤,这种缝合的法子显然见效奇快,可叹他精研医术这么久,竟然从没想过用这种便利的法子,眼前这丫头还真是个机灵的妙人。
穿针引线缝合伤口,聂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迅速,就是那伤口缝的不太好看,好似一条蜈蚣横贯了姬韶渊的左肩。聂同收起手中的东西扔给了墨千君无数白布,起身笑眯眯的道:“殿下的血已经止住了,这后面的事情就跟老夫无关了,丫头你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