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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初晴趴在沐老太的耳边,悄悄道:“二十两,金子。”
沐老太整个人的腰都一下子挺直了,沐初晴的话一直都在她耳边回荡,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沐初晴见状,也拎着手中的东西笑盈盈地回了西屋,她背上的筐里装着笔墨纸砚这些文房用品,想来想去也只有西屋里的那个大桌子上能铺开练字用的纸了。
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安置好,沐初晴在家中溜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沐哲和三个孩子,惊诧道:“娘,哲子他们都干什么去了?中午我爹过来了吗?”
沐老太叹一口气,还未等沐老太开口,灶房中的沐初夏就出声了,“姐,咱爹肯定没有过来,你看着灶都是冷的,娘,你中午没吃饭?”
沐初晴给沐老太搬了一个板凳坐下,听沐老太慢慢道:“哎,你们刚走你嫂子和你爹就来了,说是要烧月饼,家中人手不够,本来是让我回去的,可是哲子说我的腰不能久坐,就跟着回去了。你爹见哲子买了肉,就说让孩子也一起过去吧,我觉得没啥问题就让哲子带着孩子去了。”
“娘,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那大嫂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沐初夏一边收拾灶火一边道。
“那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沈昭留下孩子也给她烧月饼了?”沐初晴好端端的心情突然被这件事绞成了一团糊糊,看向沐老太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沐老太动了动嘴,“我不是想着有哲子和你爹在……”
“有哲子和我爹在?半个月前那天哲子和我爹不在啊,逊哥儿头上还不是被打出一个血窟窿来。我从出嫁那天就说了,同沐轼沐大郎一家断了所有关系,娘,你忘了吗?还有那肉那酒那银子,是我给哲子让买肉回来给我爹和孩子吃的,她沈昭别想动一筷子!”沐初晴听着沐老太的话,心中突然堵得厉害,眼眶发酸,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昭之前针对原主出了那么多的幺蛾子,虽然她穿越过来之后承了原主的记忆,对沈昭本就没有任何的好感,再加上当初她被沐老太捆上了火刑架,谦哥儿和逊哥儿去娘家找人帮忙,那沈昭不仅拦着不让其他人来,还将逊哥儿打成那个模样,沐初晴根本无法做到原谅。
如果沐家的人能在三郎死后来替原主撑住场子,老莫家又怎么敢将原主推上火刑架;若非那天有不知道哪根筋抽住的好心流寇出手,恐怕她沐初晴变成一大串烤肉了。
沈昭当日拦着沐哲和沐老爹沐老太来西营村,摆明了就是要沐初晴的命!
沐初晴一阵糟心,连脸都顾不上洗,急匆匆地出了门,不过没有直接去东营村,而是先拐到了王家嫂子那里。
王家嫂子正坐在炕上缝棉被,见沐初晴进来了,连忙下了炕,见沐初晴朝着没人住的那间房走去,连忙出声到:“子谦他娘,我在这间房。”
沐初晴连忙变了方向,顾不上客套,火急火燎道:“王家嫂子,我这次来是想再借一下你家的捣衣杵,还有就是托王家大哥帮我也买两根一模一样的,我使着挺顺手的。这是银子。”沐初晴在王家嫂子的炕上放下二两银子。
王家嫂子之前还有些担心沐初晴这个刚没了男人的小寡妇手里没有钱,结果见人家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心中的疑虑顿时就没了,“那捣衣杵就算再金贵,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一两都用不了,就几百文的事儿,这钱你先收回去,等我家那口子给你带回来你再给钱就行。”
“捣衣杵给你,你是准备拆洗大件被褥了?”王家嫂子从炕柜子下面的隔层中抽出捣衣杵来递给沐初晴,疑惑地问道。
八月中拆洗过冬的被褥多少有些早,但是想到沐初晴家就沐初晴一个大人还带着三个啥事都做不了的小孩子,王家嫂子也就释然了,三个孩子闹腾起来可不是一个女人家能够管得住的,早点拆洗完早点心安。
沐初晴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嫂子你这捣衣杵揍起人来特别顺手,今天再借来防防身。”
正文 第三十八章沐初夏吐苦水
王家大嫂看沐初晴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张开嘴嗫嚅了很久,不知道该说啥,拍拍沐初晴的肩膀,道:“那你快些去吧,谁家没有这些糟心的亲戚,早点撕破脸断了往来也好。”
说着说着,王家大嫂就想起之前她男人为了她坚决要从老王家分出来的场景,眼眶一热,伸手抹去眼角的泪,道:“快去吧,等我家汉子今晚回来我就跟他说给你捎捣衣杵的事情,这钱你先拿回去,到时候我到你家送捣衣杵的时候你给我就行。”
沐初晴点头,不敢再耽搁,拎着捣衣杵急急忙忙地朝东营村的方向走去。
已经是下午了,村里的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聊天摸牌,见沐初晴这般杀气腾腾地走出来,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几个妇人正聚在一颗大柳树下一边唠嗑一边绣荷包纳鞋底儿,见沐初晴这么气势汹汹地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一阵窃窃私语。
一个穿着灰蓝色褂子,头上打一个圆发髻的妇人压着嗓子道:“三郎这个媳妇儿,真是越来越凶悍了,那天提着一根捣衣杵在老莫家,差点将老莫家的房顶都给掀了,我听说莫老太这段时间一直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老莫家那个胖闺女也伤的不轻。今天看这架势,又要去找谁算账啊?”
另外一个刚从东营村嫁到西营村的小媳妇盯着沐初晴离去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小声道:“我看莫家嫂子去的方向不大像是老莫家的方向,反倒像是去东营村的那条路,该不会是要去她娘家吧!乖乖,莫家嫂子还真是厉害。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若是不凶悍一些还不让人给揉捏死。你看前两天去老莫家闹腾了那么一场,老莫家不就安分下来了吗?有些人就是皮痒,欠收拾!”
穿灰蓝色褂子的妇人回了一句,“什么叫莫家嫂子啊,你这话要是被莫老太听到了,肯定坐在你家墙根下给你嚎半个月。要么喊子谦他娘,要么就喊沐氏,别自己找不痛快。”
小媳妇吐了吐舌头,“谢谢嫂子提醒。”扭头又看了一眼沐初晴离去的方向,她也是从东营村嫁过来的闺女,怎么会不知道老沐家的那些事情,尤其是老沐家那个奇葩大媳妇做出来的事情,整个东营村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我看子谦他娘还真有可能是去娘家的,你是没见着那天三房家的小儿子回来时候的样子,听说被三郎媳妇儿娘家的大嫂打得全身是血,那可怜的孩子就吊着一口气了。我听我公公说,三郎媳妇儿吓得连夜抱着孩子去了镇上的医馆才将孩子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我要是摊上那样的亲戚,非得打断她的腿!”
开口说这话的正是船家老伯的儿媳妇杜氏,她怀中的孩子刚过了百日,整天都抱在怀里,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
圆发髻妇人瞧了一眼杜氏怀中正玩得开心的小儿,眼中满是疼惜,“就是啊,哪家得了孩子不是心肝一样宝贝着,也就那种奇葩才能做出来打孩子这种事儿,这种人就应该生不出孩子来。”
小媳妇‘噗呲’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嫂子,还真让你说对了,那沐氏的大嫂嫁进老沐家很多年了,肚子一直都没动静,多半是遭了报应。”
……
沐初晴走后,家中的沐老太着急了,沐初夏钻进灶房中不说话。
“夏丫头,你说你姐这是干什么去了?”沐老太见沐初夏正在择菜,也蹲下来搭一把手,问道。
沐初夏放下手中的菜,转身从米袋中拿出一把大米来,放进粗陶碗中,从水缸中舀出一碗水来,一边淘米,一边没好气地说道:“娘,姐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吧!今天在路上她还说要给二哥在县城里买个铺子,让二哥去县城里做生意,省得整天嚷嚷着要出去找活儿,又挨冻又挨饿的。我问我姐说,如果大嫂来要钱怎么办?你猜我姐怎么说?”
沐老太听着沐初夏这么一说,心渐渐地沉了下来,手中的菜被捏得变形了都浑然不知,“你姐怎么说?”
“我姐说啊……”沐初夏故意拉长了语调,“她说大嫂如果在家里怎么闹她管不着,如果赶去铺子里闹,就直接喊衙役将大嫂扭到官府去。还有我听我姐的意思,如果二哥连自己赚的钱钱都守不住,她可能连二哥都不帮了。还说如果没守住自己钱的本事,那最好是连媳妇儿都别娶,娶了就是祸害人家闺女。”
沐初夏将沐初晴在路上讲的东西都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沐老太,说完后,叹一口气,劝道:“娘,我劝你啊,还是赶紧熄了那份让大姐和大哥和好的心思,不然到时候咱家的金凤凰可就飞走了。”
沐老太心中猛地一震,抓住沐初夏淘米的手,“夏丫头,你把话给娘说清楚,什么叫金凤凰就飞走了?难道你姐还能和咱们也都断了联系不成?”
“那有啥不能的。娘,你一个人坐在炕上的时候别瞎琢磨,我姐的心思你哪能琢磨透啊,我跟着我姐走了一趟县城,可算是想明白了,我以后要紧抱着我姐的大腿才行,跟你一条战线时间久了,熬成老闺女也攒不出一套像样的嫁妆来。”
沐初夏拍拍沐老太抓着她胳膊的手,神色古怪地补充了一句,“你可别忘了,我姐是独立户口,她若是被你逼急了,不念亲情带着三个娃一走了之,你就自己坐在咱家大炕上哭吧。”
沐老太猛地想起沐初晴走之前的那神态和动作,整个人都慌了神,“夏丫头,娘这腰没好利索,你回咱家看一趟吧,我怕你姐火上了头……”
沐初夏眼皮子一挑,将淘好的米倒进锅中,加了一些水,没好气道:“怎么,害怕我姐吃了人啊。娘,既然今天咱俩的话匣子打开了,我也就把这些年我和二哥心中的苦给你倒倒,您若是当一回事儿就认真听听,若是不当一回事儿就当笑话听听。”
“今天我姐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特别对。我姐说她在我和哲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谦哥儿都跑上了。不说远的,就一个村的,比我们大的、比我们小的,都是该出嫁出嫁该娶媳妇娶媳妇,我和哲子呢?你和我爹总盯着我大哥,怎么,我和哲子就是你从大青山里捡回来的啊?”
正文 第三十九章搬出礼法唱大戏
见沐老太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沐初夏搬了一个木墩子坐下来,仔细地将她想到的东西掰扯给沐老太听。
“我和二哥不是没意见,是我俩性格比我姐软。我姐能在出嫁前就同我大哥一家断了来往,二哥能,我也能。我姐当时出嫁的时候,我大哥给我姐夫甩脸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说我大哥的不好了?我姐心里会不难受?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可在咱家吃过几次饭?谦哥儿小的时候我姐抱回了咱家,姐夫带多少东西,我嫂子怎么给人家下绊子的?”
“还有最近的,我姐被黑心肝的老莫家捆上了火刑架,两个孩子回咱家找人,那是走投无路了啊!可是咱家谁来了,你是嚷嚷着要来,可是被推了一跤就不嚷嚷了,哲子脸上受了伤,可是腿没事吧!还有我爹,如果真的记挂这个大闺女,我大嫂就算胆子再大她敢拦我爹的路?这些东西我都能看明白,我姐会想不通?人家怎么做的,拿着我姐夫用命换来的钱给你买了药……娘,知道你疼我大哥,可是心不能偏成这样啊,你要是真让我姐寒心了,我敢肯定我姐能连夜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山窝窝,再也不回来了。”
沐老太听着听着就落下了泪来,不断地抹泪,“我这心真是越长越偏了……”
沐初夏起身拿了一个帕子递给沐老太,“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多想想吧,可别到时候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闺女也被你弄得寒了心,天高地远飞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这点我可不担心,”沐老太擦了一把眼泪,“你姐从小就长在这山窝窝里,最远的地方就是到了一下县城,她能去哪儿,去了外面不仅人生地不熟的,物价还贵,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怎么活。还有逢年过节的,别人都回娘家的时候,她总不会连娘家都不回吧。对了,你拿这帕子干啥了?为什么我越擦眼泪越止不住呢。”
沐初夏听着沐老太的话,扭头看了一眼,见她刚才拿的好像是用来盖洋葱的帕子,连忙跑到院子中拿了一条洗脸用的麻巾在冷水中绞湿,递给沐老太,“您还真是自信。说我姐回娘家,您也不想想,我姐出嫁到现在,有七年了吧!除了第一年正月初二回了一趟娘家之后,还回过几次?后来农忙的时候我姐夫去过几次,哪次不是顶着老莫家的骂,然后去了咱家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