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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茫然无措。
顾琤不满地说道:“谢实干的这那些事情,他难道不该死吗?二妹妹已经手下留情,给了他一个还算体面的死法。
母亲还不满意,难道非要放过谢实你才高兴?还是说非要揭穿一切,叫世人嘲笑我们顾家,让顾家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你才满意吗?
谢家人都是祸害,这话果然没错。从今以后,无论谢家富贵还是破落,我都不会登谢家门一步。我的子女,同样不准他们和谢家人有来往。”
谢氏突然爆发,指着自己,“我也是谢家人,在你眼里,我也是祸害吗?我生你养你,结果你把我当成祸害?你这是不孝。”
“儿子说了,母亲若是想告我不孝尽管去,儿子绝不阻拦。”
谢氏嚎啕大哭,她无法承受儿子同她离心离德。
“顾玥是你的亲妹妹啊!”
“但是她该死。全家人的性命和她个人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母亲难道不清楚?莫非要让全家人给她陪葬,和她一起丢人现眼,母亲就会心满意足吗?”
谢氏痛哭出声,“你不该瞒着我。好歹叫我送她最后一程。”
顾琤面色平静地说道:“不敢告诉母亲,就是怕母亲心软偷偷放了她。”
谢氏大哭出声,“你去告诉顾玖,我不闹,再也不闹了。叫她一定要放过谢家。谢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顾琤点点头,“母亲放心,二妹妹不会乱来。”
谢氏呵呵一笑,短短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她步履蹒跚地走在风中,早已经没有当年身为当家太太,又得丈夫宠爱的意气风发。
她的人生,犹如她鬓角的白发,已是风烛残年。
顾琤有些心疼,却又狠下了心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怨不得别人。
倒是顾大人那里,自醒酒后,一直魂不守舍。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
至于谭姨娘,被打了板子后,当天就被送回了谭家。
还没过夜,就发了急症,一命呜呼。
顾琤捂了一把脸,这个年,过得足够惊心动魄。
他有些羡慕顾珽,常年在西北军中,家中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只要一心一意挣军功就行了。
他回到房里,对胡氏说道:“今年我若是考上进士,过几年,我就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出京外放,过几年清净日子。”
胡氏大喜,“真的吗?那家里怎么办?”
“家里不用操心。我们走了,还有其他人。这些年辛苦你了。”
胡氏甜甜一笑,“只要夫君能顺利考取进士,一切都值得。”
顾琤点点头,“我去书房看书。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夫君去吧,府里有我盯着。”
送走了顾琤,胡氏叫来管事叮嘱道:“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会试结束,都不准拿老爷和太太的事情打扰少爷。老爷和太太一应事情,全都报到我这里,由我来处置。”
“小的遵命。只是谭家那边?”
胡氏冷哼一声,“谭家人敢闹,直接报官。就不信抓不到谭家人的把柄。”
而且二姑奶奶那里,也不会放过谭家。
胆敢挑唆老爷,甚至抱怨陛下,打死都是轻的。
……
晾了刘诏数天,顾玖总算肯带着御哥儿去宗正寺看望他。
见到爹爹,御哥儿老老实实请安问好。
刘诏故意板着脸,“功课写了吗?有没有按时练功?可曾偷懒。”
御哥儿小脸一白,气息不足地说道:“儿子不敢偷懒。”
刘诏眯起眼睛,“没偷懒干什么心虚!我看你又是皮痒了,想挨打。”
御哥儿猛地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屁屁,好可怜,有可爱得惹人发笑。
“你吓唬他做什么?大过年,歇息两天并不过分,这事我同意了。”
顾玖横了眼刘诏,摆明了在警告他:不准凶我儿子。
刘诏龇牙:慈母多败儿。
顾玖:“……”
呵呵!
也不知是谁喝了二两马尿,就被人算计了。
刘诏深觉丢脸。
挥挥手,叫御哥儿出去等候。
他丢脸的模样,岂能让儿子看见,太有损他的威严。
方嬷嬷赶紧带御哥儿下去。
好歹先躲过一回打。
这年头做皇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动一动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民间的富贵人家,也没有这么打儿子的。
顾玖将食盒放在桌上,“给你带了几样爱吃的饭菜,不过没有酒。”
喝酒误事,还想喝酒,做梦吧。
先解救三五个月再说。
刘诏偷偷嫌弃,“光有菜没有酒,少了两分雅兴。”
顾玖呵呵一笑,“打算喝了酒干什么啊?莫非又要提三尺利剑去杀人吗?”
“那是意外。”
顾玖冷笑一声,板着脸说道:“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都是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百分百。”
“你今儿火气真大。”刘诏弱弱的抱怨。
顾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响动,“都叫人摸到身边,在宫里杀人,还不许我发火?”
“该该该,你想发火就发吧,我不说一句废话。”
刘诏果断认怂。
第633章 乖一点
刘诏给顾玖斟了一杯茶,权当赔礼道歉。
顾玖接过茶杯,象征性的浅饮一口。
刘诏笑嘻嘻地问道:“不生气了吗?”
顾玖哼了一声,“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那个王婕妤已经在屋里。情况紧急,没办法,只能杀人灭口。”
顾玖呵呵一笑,“杀人灭口?你和她是发生了什么吗?”
“绝对是冤枉!她往我身上扑,我是坚决不从。结果她身边的宫人还助纣为虐。那我肯定不能束手就擒,只能杀了了事。”
刘诏一副我冰清玉洁的样子,差点将顾玖逗笑。
顾玖轻咳一声,掩唇偷笑,接着又板着脸说道:“好吧,我暂且信你。对于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刘诏往椅子上一靠,“还能有什么想法,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趁机陷害我。”
顾玖轻声一笑,随口说道:“看你不顺眼的人应该很多吧。你有没有具体的目标?”
刘诏摇头,“就像你说的,看我不顺眼的人太多。那天出席宫宴的人全都有嫌疑。包括没有出席宫宴的人也有嫌疑。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可疑。但是具体是哪一个人,杀王婕妤之前,我忘了问这事,光顾着杀人来着。”
顾玖挑眉,刘诏这话,听起来怎么觉着不尽不实。
哼!
又在玩故弄玄虚那一套。
顾玖也不拆穿他。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我自然是想尽快出去。不过看父皇的意思,我还得在宗正寺住一段时间。就当是修身养性。”
顾玖说道:“昨儿我去了一趟宫里,面见母后。母后很忧心你的情况,她说她偷偷派了人调查王婕妤,没发现她和什么人来往。看样子,这事最后会成了一桩无头案,不了了之。”
刘诏挑眉,“王婕妤的死,还没公布吗?”
“说是要等过完元宵才会公布。大过年宫里死人,不吉利。”
刘诏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这么说来,我就得担着杀人的罪名。”
顾玖白了他一眼,“你既然杀了人,担着杀人的罪名也是理所当然。还是说,人不是你杀的?”
刘诏哈哈一笑,“人当然是我杀的,当时又没第二个人在现场。罢了,人既然是我杀的,我担着罪名也不冤枉。看样子我要在宗正寺住上一段时间。家里的事情就辛苦你操持。你尽管使唤钱富,我没意见。”
顾玖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早就想将钱富挖过来,可惜他死活不同意。”
“我调教出来的人,自然对我忠心不二。偶尔借给你用用还行,挖我墙角可不厚道。”
顾玖调侃道,“我们是夫妻,都说夫妻一体,挖你的墙角又怎么样?”
刘诏伸出手,抱住她,“我也想挖你的墙角,你让吗?”
“做梦比较快一点。”顾玖半点不客气。
“你看,你看。你这人就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刘诏小声地抱怨了一通。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有意见?”
刘诏嘿嘿一笑,连连摆手,“我哪里敢有意见。当着父皇的面,我都说家里大小事情都由你做主,我也要听你的差遣。”
顾玖抿唇一笑,“算你过关。既然你一时半会出不去,那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面。我会安排人定期给你送东西。”
刘诏委屈起来,“你不来看我?”
顾玖懒懒散散,“我休息了将近一年,不能继续休息,得忙起来。”
刘诏却说道:“我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财富,难道就不能放缓脚步,按部就班的发展吗?”
顾玖摇摇头,“我追求的不光是财富。”
当她的财富累积到天文数字的时候,她对财富的初心改变了。
她想做点什么,想在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想对这个时代贡献点什么。
如果能改变这个时代一点点,前进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她的人生都将是圆满的,充满意义的。也不枉她重活一世。
只是,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
她看着刘诏,抿唇一笑,“相信我吗?”
“自然是信你的。你想做什么,我向来都是无条件支持。”
顾玖展颜一笑,“忙起来后,恐怕就没时间来看你。不过你也算是宗正寺的常客,想来你在这里会适应良好。”
“这是诽谤。”刘诏一本正经地否认。
顾玖没同他争辩。
她懒洋洋的,心情却有些低沉。
刘诏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顾玖眉头微蹙,“我处死的家父身边的谭姨娘,以及谢实。”
刘诏不甚在意地说道:“两个人处死就处死,何必放在心上。”
顾玖愁绪不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冷酷。以前轻易不动人命,如今杀人却犹如儿戏,像个十足的坏人。我这样,是不是特别面目可憎?”
刘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自己是坏人的人,通常都不是真的坏人。说自己面目可憎,我瞧着挺好看的。”
顾玖一脸烦躁,“少说废话。我和你说正经的,我觉着我变了,变得越发令人厌恶。变成了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心狠手辣的女人,随便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有时候我都觉着害怕,明明那么重视生命的人,为何有一天,会被能操控人命的权柄所蛊惑?会不会有一天,我终究会变成权利的奴隶?当有一天,我不再重视任何生命,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诏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知道你和别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顾玖蹙眉,“难道是我比绝大部分的人都有钱?”
刘诏闷笑一声,说道:“最大的区别在于,你擅长反省。你比任何人都善于反省自己。你时常自省,单就这一点,你就强过大不部分的人。
你说怕自己有一天成为权力的奴隶,怕自己习惯随意践踏人命,冷酷无情,面目可憎。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顾玖盯着他看,“你凭什么下这样的决定。我还年轻,未来的事情可说不准。”
刘诏笑了笑,“你这是钻了牛角尖。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本性注定你成不了真正冷酷无情,杀人如喝水那样的枭雄人物。
你,只是处死了两个该死的人,就忍不住反省自己的行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成为枭雄的潜质。充其量,就是嘴上厉害。”
呸!
顾玖不领情。
刘诏嘻嘻哈哈,问道:“不高兴了吗?”
顾玖白了他一样,“换你你能高兴。”
“我高兴啊!你要是肯多夸夸我,我能高兴到上天。”
瞧把你能的,还能上天。
顾玖从他怀里坐起来,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钻牛角尖。该狠下心的时候,我也不会手软。”
刘诏亲了亲她,“实在是为难,你就让钱富去办,保证帮你办得漂漂亮亮。你呢,眼不见心不烦。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死活,又何必放在心上。”
顾玖暗叹一声。
真正冷酷无情的人不是她,而是刘诏。
刘诏才是那个能做到杀人如喝水一般的枭雄。
她抱着他的头,“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境遇,都别迷失了本心。”
刘诏笑嘻嘻的,“你担心我吗?那就一直守在我身边,别离开。我的落魄,我的风光,都需要你来见证。若是没有在身边,人生多无趣。”
顾玖哼了一声,伸出手捏捏他的脸颊,“我自然担心你。但是你也不能乱来。”
“有计划的做事,就不叫乱来。只可怜本殿下,堂堂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