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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青林摇了摇头,道:
“从十五岁束发时开始,我便一直在军中磨练,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够回家。”
“军中不是有军妓吗?”许云起又问,这些她都是从尉迟义那里听来的。
栾青林道:“那又与我有何干?”
着仿佛知道许云起在怀疑他的话,又道:“再,在沙场上拼杀,刀尖上舔血,那时纵是想过却也是有今天无明天,哪里有空去细想过呢?”
他得倒是真诚,不像是在骗人。
“难道你家里没有给你订过亲事吗?”
“有过!”栾青林道:“奈何二哥一直未婚,所以还轮不上我结婚。”
着,又自嘲地道:“如今那门亲事想也不用去想了!”
许云起点了点头,的确,他现在是被朝廷通缉的罪犯,谁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他呢?
“你今年多大了?”许云起又问。
“二十有三!”栾青林答着。
“哦,只比我大一岁!”许云起道。
她忽然又想起了尉迟义来,尉迟义比她大三岁,当年破她身的时候,就已经十八岁了,那个时候就听闻与他有过云雨之欢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如果栾青林所的是真,那么他跟尉迟义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了。
听到许云起还比自己一岁,这令栾青林有些难堪,人家已然是两个孩的母亲,而他却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求证地道:“你是不是康王的妾?”
“那时是,如今不是了!”许云起告诉他。
“何出此言?”
“这也没什么好的。”许云起道:“那时我身不由己,被他欺辱七年;如今我脱离牢笼,自然与他一刀两断!”
“你恨他?”栾青林问。
许云起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时也告诉他:“我恨尉迟家的所有男人和女人!”
她之所以愿意跟栾青林讲实话,是因为她知道,栾青林对尉迟家的恨,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栾青林没有再问下去,他当然痛恨尉迟家,他最恨的人还是尉迟家的第三尉迟俭。
正是因为尉迟俭这个朝中的庭柱所设的阴谋,才令他们颜家背负了谋逆的罪名,而满门抄斩。
尉迟家有五男,都是朝中的重臣,要想扳倒他们,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于康王尉迟义,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恨意,当初他们两个人还一起并肩战斗过,是一对好朋友。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尉迟义也是尉迟家的人,肯定是和尉迟俭穿一条裤的,不打败尉迟义,也不可能杀得掉尉迟俭。
“金刀寨在什么地方?”许云起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尹凯的话来。
“在蔚州!”栾青林告诉她:“太行山八百里,尾在怀州,首在蔚州。”
一想到蔚州,许云起便不由得有些退缩了,那里离着这边太远,而且还靠近燕京,正是契丹人和大楚国交界的地方。
“我们是不能去蔚州的!”许云起告诉他:“我们一家人原本打算往晋阳去,那里是北汉的京城,远离大楚,想那尉迟家的人就抓不到我们了。”
栾青林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如果我要逃离的话,也会往北汉去。”着,又有些无奈,道:“只是,便是逃,又能逃多久?北汉与大楚根本无法可比,不定哪天就会被大楚灭掉了,那个时候,尉迟家还是权倾天下,我们还是无法逃脱他们的追捕。”
“那你的意思是……?”许云起问道。
“借兵!”栾青林果决地道。
“借兵?哪里能借到兵?”许云起不由得问。
“金刀寨!”栾青林认真地回答。
“能借多少兵?”
“两万足矣!”
“凭着两万兵,你就能打回到东京来?”
许云起无法相信,她觉得栾青林是在痴人梦。
“不用打到东京,只要能够打到大名府。”栾青林幽幽地道。
许云起眯起了眼睛来,她一动不动看看着眼前这个狂妄的,根本无法相信他能够成功。
她不失时机地提醒着:“不要忘了,尉迟家的尉迟义,可是连契丹人都害怕的战神!”
“我当然知道!”栾青林道:“必须先杀掉尉迟义,才可能杀得掉尉迟俭和尉迟家其他的恶棍!”
不知道为什么,当许云起一听到要杀掉尉迟义的时候,她的心头便不由自主地阵阵颤栗起来。
她自己都有些奇怪,难道她还对那个恶魔感到同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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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鬼骑(一)
第11章 鬼骑(一)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还没有到半夜,许云起就被杂乱的马蹄声惊醒了过来。
与他们一起醒来的,还有众多的难民。
“天哪,不会是那个魔鬼真得追来了吧?”
这是许云起想到的第一件事,她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双眼,身下的儿洛睡得正香,她生怕将他惊醒,忙忙地将他抱在怀里。
大儿煜也被吵醒了来,他惊慌地对着许云起道:“娘,我怕!”
“没事的!”许云起抚慰着大儿道。
蓦然,一双大手将煜搂了过去。
她顺着看去,却原来是栾青林也醒了,他对着儿道:
“煜,你不是你是男汉吗?你不是要保护你娘不受坏人欺负吗?”
煜连忙点着头:“是呀,我是男汉,我要保护娘。”
着,他转回头对着许云起道:
“娘,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许云起不由得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这个男人比尉迟义强了许多,想想尉迟义对待煜的时候,除了溺爱之外,真得没有任何教育可言。
“他们可能真得来了!”许云起对着栾青林道。这是她最为担心的事情。
“不是!”栾青林肯定地道:“这些过来的人马比较杂乱,你听他们的马蹄声,可能很多都没有钉掌,这不是一个经过训练的骑兵,多半是匪类。”
“不会吧?”许云起道:“孟州没听过闹匪呀?”
“孟州没有,怀州有!从十字坡到孟州也就二十里地而已,过了十字坡,往北就是五龙口,过了五龙口,就是太行山。”
听着栾青林如数家珍般地报着地名,许云起不由得有些咋舌,这个家伙的记性这么好,莫非他就是这一片的人吗?可是听口音,分明是京城的人呀!
“要真得是土匪,那我们怎么办呀?”她有些没了主意。
“不用去想。”栾青林道:“跟着大部分人走就是了,这些匪徒在这么晚跑过来,不外乎是做三件事,一个是攻城,一个是求财,还有一个是抢人!”
听着他的分析,许云起点起头来。
想了想,攻城估计是不可能的,孟州城城墙高大,又有厢军看守,那个孟州的知州又胆如鼠,便是连他们这些难民都不敢放入到城内,把城门紧闭,想来就算是那些土匪事先有预谋,也不可能混入城中。
若求财,却又有些奇强了,城外的都是难民,只要是难民,都没有什么财产,若是有财产,也不至于为了一口吃食而四处奔波了。
“难道他们是过来抢人的?”许云起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所谓的土匪,实际上也是破落的农民和亡命之徒所组成的综合体。
尤其是太行山中,这样不受朝廷管束的山贼响马就有好几股,有的时候为了显示自己的庞大,他们往往会裹胁许多的百姓跟在他们的身边,为他们服务,这就好像是要地主要找长工一样。
这样的好处有三个:
其一是虚张声势,裹胁的百姓越多,也就明他们的势力越大,人头也越多,会令敌视的同行感到害怕。
其二,是可以为以后朝廷的招安,有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
人越多,朝廷就越不愿意用兵,如果能够招安解决,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还可以将这些从山中牵出来的百姓,安置到其他地广人稀的地方去,比如可以去填湖广和关中。
其三,还可以为他们自己找到后备力量,以求得不断得发展。
那些土匪也是人,也需要成家立业,找个婆娘为将来作打算,有了这些百姓跟随,那就等于是找到了后宫,总比没老婆去抢要好了许多吧?
胡思乱想之际,火把已经通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几百匹马在人群外围绕着圈狂奔着。
火把晃动之际,有人已然扯着脖高喊起来:
“各位乡亲听着,大家都是逃难之人,被狗朝廷赶来赶去,有上顿没下顿,今天我们太平寨给大家带一个好的去处,跟着我们有饭吃,就地种,不用给官府交粮交税,何乐而不为呢?”
他喊了几声,难民中也没有人敢出来问话。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又道:
“今天晚上,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必须要跟我们走,否则就别对老不客气了!”
另一个匪徒的声音随之响起来:
“不要以为那些官兵会出来,他们现在都躲在城里听着我们喊话,发着抖呢,他们是不会出来救你们的。”
“好了,废话不多了,大家赶快收拾起东西来,跟我们走!”
终于,难民群中,有胆大的人问出声来:
“爷呀,这是要跟你们往哪里走呀?”
“那还能有哪里,自然是太平寨了!”
“太平寨?”许云起也听到了这个名字,不由得问道:“这是在哪里呀?”
栾青林道:“太平寨是怀州北面与上党郡之间一个土匪山寨,那里是两壁夹一谷,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形势严峻极了。”
听着他的介绍,好像他早就已经去过了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许云起十分得奇怪,她只差没有问出来,这个男人是不是也当过太行山的土匪呢?
她突然想起了金刀寨来,那是校尉尹凯要她将这个男人带到那里去。
金刀寨既然也是太行山中的,明这个男人可能真得与这些强盗有葛。
“因为我曾带兵在这边剿过匪。”栾青林淡淡地道。
许云起突然想到,这个栾青林,应该是颜毅,他是颜家的三公,忠良之后,肯定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
“快起来!快走起来!”
那些土匪们已经在催促着。
许云起都可以听到有人挥动鞭的声音,然后大人和孩的哭喊声几乎是同时而起。
这帮土匪的确是心狠手辣,那鞭抽起来是不管不顾的,就敢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八郎还能睡得这么香,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许云起骂着,叫着弟弟赶紧起得身来。
前面的队伍动了起来。
许八郎这才睡眼迷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已经在蠕动中的动伍,不由得问道:
“不是悄悄的走吗?怎么那么多人一起走呢?”
许云起恨不得骂他几句,却也知道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赤膊汉正举着皮鞭走过来,狠狠地抽在了边上一个还未起身的妇孺身上,打得那妇人嚎哭了起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有些残疾的步加入到了缓缓而动的人流。
不等那个赤膊汉走过来,许八郎便已然拉着毛驴将车套上了,拉动着毛驴也加入到了滚动的人流中。
不远处孟州城的城墙上,灯火通明,上面盔明甲亮地站立着无数的官兵。
但是没有人敢开城门来与这些山贼游斗,就仿佛是看着演戏一样,默默地望着那些山贼将上万的人口虏走,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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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鬼骑(二)
第12章 鬼骑(二)
康王的队伍又来到了孟津渡,尽管摆渡的官兵再三黄河不能夜渡,但是却也碍于康王的威仪,只得驾着船将这一百多人和马摆渡到了对岸。
康王尉迟义没有一句话,上马就走。
他身后的骑士没有一个人哪怕是一句的怨言,齐齐地跟在他的身后,急速地向孟州城进发。
这一天时间里,他们这支队伍几乎是人不离鞍,马不停蹄,也就是在刚才过渡的时候,等了一会儿时间。
“大帅,前面就是孟州城了,好像外面没有难民!”
跑在最前面的斥侯孙伟向尉迟义报告。
尉迟义望着灯火通明的孟州城楼,分明看到许多影影绰绰地兵将守在那里。
城上的守军严阵以待一样得看着他们这一行人接近,而且他可以看到弓箭手就在城垛上作好了射击的准备。
“伟